第3章 你想活嗎

\u001a“沈因,你想活麽?”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偷偷鬆了口氣。

剛才提示我用舌尖血的人,果然是奶奶給我請的柳仙兒。

“想!”誰還不想活呢?

一說話,我就感覺一道利箭般的目光鎖定我,我渾身一緊,霎時間後背冷汗涔涔。

要不是奶奶說柳仙兒請回來是保護我的,我都覺得他也想要我的命!

“大仙兒,我想活,請您為我指條明路。”我艱難的說。

柳仙兒的語氣中有不情願,“你出生時,我為了替你擋劫,已折損了肉身,隻餘一縷殘魂。”

我的心提了起來。

柳仙兒不願意幫我?

這時,飄在牆前的那團煙突然下落,我的小腹猛地發涼,仿佛有隻手覆了上來,“若是想我繼續護你,你必須付出些旁的代價。”

隔著煙霧,我總覺得有一道滿是涼意的視線打量著我,沒來由的,我覺得柳仙兒的目光仿若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我的脖子。

輕易就能絞死我。

“什麽代價?”我壓著心裏的驚慌,小心翼翼的問。

“穿嫁衣,你如今懷著我的孩子,理應穿嫁衣與我拜堂成親。”柳仙兒說。

他說著要跟我結婚的話,可我從他的語調裏聽出的都是冰冷的惡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

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我不穿。”

我怎麽能糊裏糊塗的為他穿嫁衣?

我這話說完,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寒涼,陰詭,滿是惡意。

我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不由得後退兩步,離那團煙霧遠點。

“柳仙兒,奶奶沒跟我說過這些。”我意識到我的拒絕惹他不高興了,後知後覺的找補。

“沈因,你沒有反抗我的餘地。”煙霧猛地湊到我眼前,我被嚇得腿一軟,一屁股坐地上。

我深吸口氣,梗著脖子說:“我絕對不會穿嫁衣。”

我不能低頭,一旦低頭就會被他死死的拿捏住。

柳仙兒的聲音陰沉沉的,“你執意違逆我?”

我倔強的瞪著那團煙霧,不敢說話,怕聲音抖,露怯。

柳仙兒冷笑一聲,煙霧驟然欺近,覆在我的小腹上。

霎時間,劇烈的疼痛夾雜著刺骨的冷從我的小腹蔓延,仿佛肚子裏踹了個冰錐,不停的鑿動。

耳邊響起嬰兒的嚎哭,尖銳,刺耳,聽得我心煩意亂。

身體裏好像是有東西在鑽,手臂和小腿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啊!

我抱著肚子,疼的連連慘叫,滿地打滾。

不過是幾秒鍾,我已經被折磨的一身冷汗,隻覺得肚子疼,肉疼,腦袋疼,全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穿還是不穿?”柳仙兒語調悠閑的問。

我沒力氣說話,狠狠的剜他一眼,不再看他。

疼痛再次加劇!

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好得個痛快。

就在我以為我要被活生生疼死的時候,小腹的疼痛突然消失,柳仙兒的聲音重新從煙霧中傳出,聲音輕快,仿佛先前的爭執不複存在。

“沒想到你脾氣這般執拗,不穿嫁衣也可以,我有個故人,明日出殯,你替我去上炷香。”

我捂著肚子,趴在地上,腦袋裏的第一想法是:奶奶找來的柳仙兒性情陰晴不定,反複無常。

我強撐著問:“隻是上香?”

他嗤笑道:“你又能為我做多複雜的事?”

說的也是。

我雖然跟著奶奶長大,也隻是在奶奶給人看事時打過兩次下手,其他時間我都在上學,給人驅邪看事上,稍微懂點理論,幾乎沒實踐過。

去吊唁燒香,我還是能幹的。

我沉默半晌,道了聲“好”,跟他問他那位故人的地址。

“此事做好了,我便告訴你那女鬼的來曆。”柳仙兒淡淡道。

威逼利誘,柳仙兒玩的很嫻熟啊。

我記下地址,一抬眼,那團煙霧已消失不見。

我望著香爐已經燒盡的兩隻香,忍不住打了個顫,奶奶給我找來的柳仙兒,真的肯保護我?我怎麽覺得他比要殺我的懷孕女人更恨我?

趴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我扶著腰站起來,低頭看著肚子,心裏有了決定,我得找機會把肚子裏的孩子拿掉!

這柳仙兒不對頭。

等我身上恢複些力氣,去洗個熱水澡,熬了薑湯,喝完睡下。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身上忽冷忽熱,口幹舌燥,想喝水,但沒力氣起床。

我就裹緊被子,想著扛過去就好。

自從四年級住校,感冒發燒這樣的小毛病,我大多硬扛過去,已經習慣了。

媽媽自從跟爸爸離婚,就沒再管過我,爸爸常年不在家,奶奶年紀大了,我怕她擔心,一直在努力做個懂事的孩子。

可是,有時,我也不想那麽懂事。

我蜷縮起身體,眼角有淚水流出,浸濕枕頭。

“唉……”

我聽見一聲歎息,隨即一隻微涼的手覆在我的額頭,我動動眼珠,想睜開眼,卻沒力氣。

我的頭腦愈發昏沉,最終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被鬧鍾吵醒,坐起來時,全身肌肉酸痛。

也不知道是發燒的後遺症還是昨天肚子疼鬧的……

想起被柳仙兒折磨的疼痛,不敢耽擱,吃了點飯就從急匆匆出門,按照他給我的地址,找到了他口中的故人。

縣郊,陳光生家。

我到的時候,陳家果然在辦喪。

家門上掛著白布,門口搭著棚子,這是給賓客吃飯的地方,這個點,裏頭應該坐滿人才對,但是現在棚裏一個人都沒有,連碗筷都沒擺。

靈棚設在院子裏,也沒人,香都沒燒。

這情況,我進去燒香能行嗎?

我心裏犯嘀咕,不大敢進去。

“你是誰家的小姑娘?”一個四十多的嬸子從門房出來,她滿麵愁容,黑眼圈極重,兩眼發紅,看著像是熬了挺久沒睡覺。

我從兜裏掏錢,跟她說我來吊唁上香。

嬸子眯眼打量著我,隨後突然對我熱絡起來,我準備好隨禮的兩百塊現金還沒掏出來,手就被握住

“哎喲,您可算來了,我們這都等了一上午了,快請進。”嬸子帶我往院裏走,邊走邊絮絮叨叨的說她家的情況,她說陳光生是她公爹,她丈夫是陳光生的兒子,陳誌。

“我公爹早三年就沒了,今天是我婆婆錢月娥的葬禮。”

陳光生早就死了?

今天這葬禮是給他媳婦錢月娥辦的?

柳仙兒口中的故人是陳光生還是錢月娥?

我糊裏糊塗的跟著陳誌媳婦進院,走進靈棚,陳誌媳婦立刻遞過來兩支香。

我把香點著,插進香爐,剛直起腰,就見香……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