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了他她竟做到這等地步
魏思音倒抽了一口冷氣,放柔語氣,“我當著平康的麵那麽說,隻是為了打消她的疑心。你知道我的脾氣,若不是真的悔悟,信了你是被奸人陷害,我怎會——”
說著她頓住片刻,才苦笑道,“怎會不顧眾人阻攔,瘋了一樣跑去內侍省將你救下?你知不知道今日的事傳開後,宮裏的人都會怎麽說我?我這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罪名,又要被坐實了。怕是明日早朝,就會有人上奏請父皇罰我閉宮反省了。”
淩寒嘴角的笑意卻愈發諷刺。
她隻有為了顧沅才會如此拚命。
她本已放棄了他,任由他自生自滅,卻忽然轉變了態度,不是回心轉意。
多半是顧沅這時候讓人進宮給她送了信,讓她把他帶回舒雲宮,以便把顧家構陷貴妃的這場戲做得更足。
至於魏思音空手為他擋鞭子,在李侍監麵前對他的種種維護,那都是為了騙他做的戲。
她辛辛苦苦救他回來,甚至願意放下身段討好他,隻是想讓他沉溺在這虛幻的溫柔鄉之中,到最後心甘情願為她做偽證,說他真是受了貴妃指使對顧沅下毒。
可曾有那麽一瞬間,他多麽希望這些都是真的。
“淩寒,你為何不說話?你不信我嗎?”
此時魏思音為他撐著傘,暴雨明明沒有淋在他身上,可他卻冷到麻木。
想他雖身份卑賤,但憑一身功夫本也可以來去自如。
唯有麵前這名少女有如此本事,能將他困死在深深宮牆之內,更能在把他傷得體無完膚後,再親手挖出他的心在傷口上撒鹽。
“公主,淩寒雖然隻是區區一個奴才,但不是傻子。”
他低低笑著,那口吻仿佛在說一個荒唐至極的笑話,“您怎能如此狠心?”
魏思音愣怔著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臉,不知所措。
她又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他是這種態度?
就好像,就好像她自以為是在力挽狂瀾,實際上卻隻是把他越推越遠?
“淩寒,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信我?”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委屈,可她一看到他就想起了之前他對她毫不保留的那些好。
那曾經掏心掏肺待她的人,如今卻用如此冰冷漠然的眼神看她。
這樣的落差,讓她一下子從雲端墜入塵埃之中,狼狽又難堪,可這就是她要贖的罪,她隻能受著。
淩寒沒有言語。
他越過她,一步步走上石階。
魏思音咬著唇,想跟上卻又怕他想到更生他的氣。
但見暴虐雨水打濕他的傷口,她再也忍不住慌忙追上,毫不猶豫把雨傘推到他這邊,“你就算跟我賭氣,也不該置自己這一身傷於不顧。”
見他還是不理睬,她又好言好語勸道,“你先把傷養好了,才有力氣繼續跟我較勁兒呀。到時候你就是要打要罵,我也不攔著。”
淩寒的腳步驀然頓住。
魏思音猝不及防撞在他堅實的背上,從他身上蹭了一臉血也顧不得擦。
卻見他驟然回頭,深不見底的眼裏翻湧著滔天怒火。
她真的懵了,她都這麽低聲下氣了,他不消氣也就算了,怎麽還氣成這樣?
“長公主殿下,您真是愛慘了顧公子,為了他居然連這種貶低自己的話都說得出口!讓一個奴才來打罵您,您將自己身為嫡長公主的尊榮置於何地?”
淩寒厲聲說完又看到她撐傘的右手,隻見她嬌嫩的手心血肉模糊。
在內侍省時,那一鞭子落下時她憑空抓住的畫麵再次在他眼前回放。
他紅了眼睛,雙拳緊攥,指甲都深深摳進肉裏,見了血。
她平時是嬌氣到被玫瑰花刺輕輕劃破手指都要掉眼淚的人,卻為了顧沅做到這種地步。
她可是他心尖上的人,怎麽能如此輕視自己——
“罷了。”
他垂下眼眸諷刺地一笑,“這是公主自己的身體,哪裏輪到淩寒區區一個奴才來置喙?您自行處置便是。”
說罷,他抬腳就進了房間,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這要是擱在以前,淩寒敢在魏思音麵前甩門,她非得叫人把他的房子給拆了不可。
眼下,她卻隻能在門外幹瞪眼。
淩寒常年習武耳力過人,他能聽見魏思音在外麵站著,一會兒跺腳,一會兒唉聲歎氣。她故意把動靜鬧得很大,就是為了給他聽,仿佛是在跟情郎賭氣。
他心想,何必在他門外裝模作樣,她可是尊貴無比的長公主殿下,想消氣真讓人把他拖出來嚴刑伺候,他難道還能反抗?
想歸想,可他的耳朵卻還是忍不住關注著魏思音的動態,終於聽見她動了腳步,以為她是要回寢殿了,卻聽她小心翼翼地來敲門,“淩寒,你讓我進去唄,我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