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後娘不易
小王氏找回自己的理智，勉強笑了笑：“好，那菱兒，這次就辛苦你了，我先去看看你表哥。”
屋裏就躺著一個滿是疑點且死活不知的男人，她也沒辦法在這時候了斷他，當著眾人的麵，隻得裝腔作勢地叫人看住現場，等回了侯爺，再另行處置。
看著小王氏去了。
各位夫人憐惜弱者的同情心，又開始作祟了。
“到底是做人後母的，生怕別人覺得對前頭夫人生的不好，王夫人對大少爺，可比對二少爺要好太多了。”
“是啊，聽說大少爺小時候多少次生病，都是王夫人整宿整宿的陪著，甚至不惜割心頭血做藥引子，幸好侯爺說是無稽之談，才給攔住了。”
“不容易啊，不過，也理解，雖然是後母，也是親生的姨母，她與過世的王夫人，是一個爹的親姐妹呢。”
路上，何妙菱將竹筍交給一個丫頭送出廚房，便陪著眾位夫人到了宴客的地方。
侯府二夫人楊氏，壓著心裏的煩躁，一臉歉意地急忙上前賠禮。
“今日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夫人們見諒。”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必這樣客氣。”
楊氏歎了口氣，就看到了一身泥，十分狼狽的何妙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快去換身衣裳去，這樣亂糟糟的，像什麽樣子，被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們侯府虧待了你。”
何妙菱好歹也是個十五歲的大姑娘了，二舅母楊氏當著這麽多人訓斥她，絲毫不留情麵。
在座許多客人，知道主家有事，都在紛紛告辭。
此時，也忍不住側目。
何妙菱卻絲毫沒有覺得難堪，反而無比溫順地行了禮：“是，二舅母，妙菱這就去。”
又給各位夫人行禮：“夫人們安好，妙菱失禮了，先走一步。”
夫人們忍不住點頭，平時都覺得何妙菱膽小懦弱，上不得台麵，今日接觸過了，才發現這孩子不光老實聽話，還十分懂事孝順。
分明是侯夫人小王氏，和二夫人楊氏她們，都對這孩子太嚴厲了，把孩子給嚇得。
何妙菱去自己的院子裏換衣裳。
永興侯府，占地十分寬廣，是祖上跟著先祖皇帝開國建業的時候，立下汗馬功勞之後，被賞賜的府邸。
房屋建築，寬闊大氣，各宅院的屋簷，隱沒在高大的樹枝間，平整的石板路延伸向各個方向，間或還要上坡，拐角，路邊各種花草灌木，也栽種的恰到好處，姹紫嫣紅，引人喜愛。
何妙菱居住在妙心園。
這名字還是舅舅起的，為的是讓她有個歸屬感，在侯府裏別把自己當外人。
……
妙心園，也算寬敞。
坐北朝南的正房三間，帶著兩間耳房，還有東邊一排三間的廂房，院裏也種著花草，窗台放著府裏頭花匠們按時更換的時令鮮花。
舅母小王氏的表麵功夫，一直都做的很好。
但是暗地裏呢，個中冷暖，隻有她自己知道。
“表小姐，您回來了。”
院裏頭，一個丫頭正在給自己做針線活，看到她回來，就站起來幹巴巴地問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何妙菱想起了什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綠蕊呢？”
比起這些個，說著是伺候她，但是一嘴一個表小姐，時時刻刻提醒她，她不是她們的正經主子小姐，而是來她們做客，別不自覺使喚人家丫頭的婢女們。
何妙菱好歹也是家境富裕的，何家的嫡長女，也有自己的丫頭。
那丫頭的名字叫綠蕊。
“表小姐忘了？您叫綠蕊出府辦事去了。”這個叫春燕的丫頭，眼裏閃過一抹厭煩，如此說道。
何妙菱回想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歎氣。
原身何妙菱的糟心事，真是一件又一件，件件說不完。
她雖然沒爹沒娘，但還是有一個小她四歲的親弟弟，卻被在何家當家做主的姑母教養的，很不爭氣。
叫他踏進侯府一步，在自己的親舅舅麵前露個臉，就好像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
今日更是舅舅的生日，滿京城多少的人都來給他祝賀，連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等，也都出麵了，就他這個當外甥的，竟然敢不來！
何妙菱就是再老實，也知道這樣做不對，這可是嫡親的外甥，怎麽能不露麵呢，叫人恥笑。
舅舅又會怎麽想他？
他們沒爹沒娘，舅舅這些年幫了他們的多少？
她走不脫，隻能吩咐綠蕊偷偷從侯府後門跑出去，把他從何家叫來。
都這麽久了，綠蕊也沒回來。
不用想都知道，何妙菱這個熊孩子弟弟，還有她那個在何家當家做主的何姑媽，有多難對付。
綠蕊一個丫頭，能起什麽作用？
她歎了口氣：“伺候我換衣裳。”
先過了眼前這個難關，再說家裏的那些事。
春燕也看她一身泥，隻當她自己不小心滑到了，或是被哪個小姐開了玩笑，問也沒問，隻伺候她換衣。
何妙菱在鏡子裏看到一張清麗的芙蓉臉，清靈水潤的大眼睛，泛著純潔的柔光，白嫩的皮膚，殷紅的唇瓣，是一個相貌清麗的美人。
換了幹淨的衣裳，何妙菱馬不停蹄，又得去大表哥沈承業的清風居。
府裏人，也就她這個妙心園消息滯後。
丫頭還不知道大少爺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事。
何妙菱一路去的時候，發現參加宴會的客人，大都已經走完了。
她到了清風居的時候，剛到門口，屋裏傳來一個小王氏隱忍悲戚的哭聲。
“這孩子，怎的命就這麽苦。”
“我姐姐，可就留下他一個獨苗啊，他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跟死了的姐姐交代啊。”
“劉太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大少爺。”
小王氏的聲音，悲痛難忍，簡直是聞者落淚。
何妙菱心裏默然：有這樣的演技，也怪不得府裏頭的這些當主子的和做奴才的，都明裏暗裏的誇她：就是大少爺生母在世，做的也不一定有夫人這個繼母做得好。
她靜靜地走進門去，發現屋裏已經站了許多的人。
也是，侯府繼承人沈承業出事了，侯府的家人們，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得過來露個臉，看著，陪著。
見她進來，眼神都往她這裏看過來。
其中一個穿著一襲淺藍色月華裙，脖子上掛著八寶牡丹金項圈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她生的極美：明眸皓齒，美麗端莊，卻又如高山上的白雪一般，冰清玉潔，不染纖塵。
何妙菱認了出來，這就是小王氏生的那個嫡女沈蘭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