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個中內情,她們懂了

很明顯。

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她是去旁邊的竹林裏挖竹筍去了。

“好孩子,這樣孝順。”

有那感性的夫人,就忍不住誇了她一句。

小王氏臉色頓時變了幾變,眼神狠狠地掃一眼翠喜。

翠喜也嚇了一跳,忙衝了上前,大聲說:“不是啊小姐,是你非要到這邊來,還不讓我跟著,這地方這麽偏僻,屋裏頭還有一個……”

一個奴婢,對著主子小姐一點恭敬都沒有,還氣勢洶洶。

有些夫人已經開始皺眉頭。

翠喜一向在綿軟的何妙菱跟前強勢,急的瞪大眼睛逼問,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囂張的態度。

何妙菱嚇了一個哆嗦,立刻柔弱地打斷她的話:“翠,翠喜,明明是你叫我來這裏的。”

“翠喜,你別罵我了,我以後不敢了。”

翠喜一愣,這表小姐在說什麽?

小王氏心頭一跳,也眼瞅著不對勁了。

何妙菱已經眼淚花花起來:“翠喜,我知道舅母把你給了我,是叫我懂事聽話的。”

她又哀求地看向小王氏:“舅母,我下次一定聽她的話,你不要討厭我。”

看著眼前何妙菱這副被惡婆婆虐待的,小媳婦一般可憐的小模樣,小王氏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一瞬間臉色有些扭曲。

……

有那跟小王氏不對付的,看不慣她平時總是一副假惺惺的,“你們都不如我賢良淑德,持家有道”的夫人門,已經在冷笑了:“人家就算死了當官的爹,不是官家小姐了,也不是一個奴才能騎在頭上撒野的。”

“是啊,好歹也是你們家表小姐,侯爺嫡親的外甥女兒,王夫人叫她聽一個奴婢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還有那心眼多的,已經轉著眼珠思量起來。

明明是翠喜哄著這膽小懦弱的表小姐,往這僻靜地方來的,她卻說,是表小姐自己來的,而且,這裏頭還有個男人呢。

她心急火燎地把她們往這裏帶……

她們又不是那沒見識的人。

她們一個個的,都懂了,那飽含鄙視的眼神,就看向小王氏。

小王氏一向是賢惠的,溫柔的,京城勳貴世家夫人們的表率,提起她,誰不都地跟著誇一聲:體貼,周到。

可今天看來,完全不是這回事啊。

小王氏眼看著自己辛苦維持的好形象,被眾人質疑了。

她難以接受地捂著胸口,大聲嗬斥翠喜:“翠喜,你大膽!”

“我叫你是給表小姐當奴婢的,不是叫你給表小姐當主子的,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給我跪下,給表小姐認錯。”

翠喜委屈,事情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看著好端端站在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何妙菱,她隻能跪下了:“小姐,奴婢錯了,饒了奴婢吧。”

何妙菱立刻一臉老實地直點頭:“好的好的,我以後也一定聽話。”

眾人又是忍不住一陣沉默。

——這表小姐,是被刁難刻薄的習慣了吧。

小王氏隻能忍氣,看來不發作翠喜,是不行了:“你這樣的刁奴,怎能輕饒了你,來人啊,先把她拖下去,打她二十個板子再說。”

翠喜傻了眼,這才知道害怕了:“小姐,小姐,饒了我吧。”

她知道何妙菱麵善心軟,隻哭著求她。

何妙菱卻膽怯地縮了縮腦袋,像是不敢說話。

小王氏上前溫柔地拿手帕給她擦擦小臉:“你這孩子,以後可千萬不要亂跑了,剛才,我都要擔心死了。”

她開始掉淚:“可憐你從小沒爹沒娘,一年有半年都在我們府裏頭住著,我拿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我怎麽舍得你受委屈。”

眼看著她慈愛舅母的形象又回來了。

小王氏畢竟是個庶女出身的續弦,後娘,從前在侯府舉步維艱的時候,她的困境大家是看得見的,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同情了。

既要照顧前任夫人,她嫡姐留下的那個病歪歪的嫡長子,又要照顧自家侯爺沒爹沒娘的外甥女,人家生的孩子,個個都可憐。

她自己親生的一兒一女,反而全都靠後了。

何妙菱在心裏冷笑,也擺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妙菱也知道,自己住在侯府是受了舅母的恩典,舅母對妙菱的撫養之恩,妙菱這輩子沒齒難忘。”

“舅母,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舅母,舅母。

張口閉口,都是舅母的撫養之恩。

有那精明的夫人,就忍不住笑了,這何妙菱住在永興侯府,那是永興侯沈修賢對外甥女的撫養之恩吧。

說來,何妙菱的母親,也是永興侯府正經嫡出的三小姐,與如今的沈賢妃娘娘,永興侯沈修賢,都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姐妹。

她嫁到了何家去,命薄,早早去了,一個女兒孤苦伶仃的,侯府有這個能力,幫襯幾下,本是應該的。

這事兒放在她們任何人身上,都不會說不管不問。

可小王氏算怎麽回事?把撫養之恩全歸結到她自己身上,好像沒永興侯這個親舅舅什麽事了。

麵對眾人異樣猜度的眼神。

小王氏強顏歡笑,心裏卻膈應的要死:這賤丫頭,今日的嘴皮子怎麽就這麽厲害。

而且,本該也在這屋裏的沈承業呢?

那個孽種,又到哪裏去了?

正當小王氏想著如何收場的時候。

一個婆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心急火燎地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有人發現大少爺昏倒在路上,此時喊也喊不醒,侯爺已經叫人去請太醫了。”

小王氏頓時呆住了:“你說什麽?”

沈承業,竟然昏迷在路上?

永興侯府的繼承人,永興侯的嫡長子沈承業從小是個病秧子的事,眾位夫人們都是知道的,一聽沈承業出了事兒。

還昏迷了?!

她們都吃了一驚。

那可不是小事兒啊。

就沈承業那個破落的身子骨,一個風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眾人紛紛告訴小王氏。

“夫人快去吧,看看大少爺要緊。”

“是啊,是啊,你們大少爺的病情可耽誤不得,我們自己會回去的。”

“你家表小姐也在這裏,她招待我們也可以。”

何妙菱自十歲起,就在永興侯府長大,這些與永興侯府來往頻繁的夫人們,也都認識她。

何妙菱這時候,也很有眼色的自覺替舅母分憂:“是,舅母,你快去吧,我也很擔心大表哥出事啊。”

那個救命藥,隻能暫時解除沈承業身上的藥性,被強烈損傷後的身體,還需要她後續的調養和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