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戲

蕭續從未像今日這般想要將一個人碎屍萬段,還是一個女人。

而此刻,這個女人,正把他當塊破布似的搓弄,他隱忍著,被子下的拳頭都快捏爆了。

沈知書倒是心情暢快,就盼著蕭續再多病些日子,這等子能讓她心情舒爽的事,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好心情的給蕭續捏了捏被子角,往上拉了兩下,這才起身,帶著綠蘿離開,房門也不忘關緊實,就怕這夜裏的風雪,再把這屋裏的小瘋子給凍死了。

沈知書走後,隻留了個小廝看著。

那小廝是個躲懶的性子,尋了個避風暖和的地方,兩眼一閉,就睡過去了。

屋裏,一片寂靜,榻上的蕭續,冷不丁睜開了眼,烏沉沉的視線,如履薄冰,像一把利刃,要將眼前的一切盡毀。

沈,知,書。

想及自己入沈府的目的,他生生將情緒忍了下來。

次日一早,沈知書去請安,沈知嫿早早便等在了院子裏。

她裹著一身紅色的鬥篷,整個人都被襯得明豔。

反觀沈知書,常年就是穿著顏色素淡些的衣裳,本就長得柔弱,再這麽一穿,是半點將軍府小姐該有的英氣都沒有,身姿羸弱,不堪一擊。

氣勢上就

比沈知嫿矮了一截。

沈知嫿看著,心中得意,麵上卻不顯,她行了兩步,脫下手上的手抄,就塞進沈知書懷裏,“姐姐出來怎麽也不穿暖和些,若是病了,父親母親該心疼了。”

旁邊灑掃的下人聽了,心中感概,這二姑娘就是心善,自己都分明還凍著,卻將暖著的手抄給了身子弱的大姑娘。

這沈家姑娘公子們的感情,可真好,哪裏像旁的大戶人家那般,嫡庶相爭,鬧個不休。

對沈知嫿塞過來一個手抄,沈知書看了一眼,將手抄又給推了回去,聲音柔若無骨,“這怎麽行,我若用了,你便凍著了,使不得……”

沈知嫿又將手抄給推了過去,麵上掛著姐妹情深的笑容,“姐姐這說的哪裏話,我身子骨好,凍不著,還是姐姐戴著好,今日風可大了。”

“姐姐就莫要再推辭了。”

沈知嫿話裏話外濃濃的關心,聲音也比平時要大一些,仿佛怕屋裏頭的父親母親聽不見。

恰好一陣冷風吹起,凍得她直哆嗦,目光盯著被自己推過去的手抄,心想:等她再推過來一次,自己便戴上不給了,這可是上好的料子,花了她幾個月的月銀,她可舍不得給沈知書

以她對沈知書的了解,旁人遞過來的好意,沈知書是不會心安理得的受著,定然還會還回來的,故而,她才將手抄給遞過去。

沈知書瞥了沈知嫿一眼,好似怕自己看出她在做戲一般,滿臉對阿姐的關心。

她冷白的指尖撫了撫手抄上的絨毛,嘴角微微一勾,上好的料子啊,沈知嫿舍得?

“既如此,我也不好拂了妹妹的一番好意,多謝妹妹。”

一邊說著,沈知書一邊將手抄戴上,方才還凍得好似冰塊的手,一下子就被暖意包裹。

沈知嫿表情頓時僵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被沈知書戴上的手抄,捂得嚴嚴實實,好似她自己的物件似的,半點不推還了!

她哪裏能算到沈知書會突然收下,來這麽一出,咬了咬牙,隻能暗暗忍下討要回來的衝動,將凍得發冷的手藏進了鬥篷裏,臉上笑容有些僵硬,“姐姐戴著暖和便好。”

沈知書看著沈知嫿臉上僵硬的笑,也不知是被自己氣著了,還是被凍著了。

她心道了一句:活該。

想在父親母親還有這些下人麵前演這出姐妹情深的戲碼,她沈知書倒是樂意奉陪,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得住。

就在這時,屋

門從裏頭打開,沈家夫婦相攜出來,瞧見兩個女兒都站在院子裏,沈重也是詫異,“怎麽都在這傻站著?”

沈知嫿頓時臉上揚起笑,“女兒過來給父親母親請安。”

沈夫人眉頭輕蹙,“前些日子不是說了,冬日寒,又下著雪,不必清早請安。”

沈重素來就不喜歡這些個繁雜的禮節,什麽請安不請安的,有那閑功夫,倒不如到練武場練上一會。

但兩個女兒孝心重,都來請安,他這心裏頭倒也暖洋洋的。

“難為你們兩個了,起這麽早,今後就不必了,清早冷,女兒家的,當心凍著。”

沈知嫿受用,嘴角彎彎,應下,“女兒知道了。”

沈重點頭,兩手背在腰,往外頭走去,一邊走,一邊感歎,這幾年沒回京城,變化是真大。

沈知嫿連忙跟上,跟在旁邊,說著自己練了幾年槍法,想請父親指點一二。

沈重聽了,也是高興,當即答應,用過早膳,便一同到沈家練武場去,給她瞧瞧。

沈知嫿心裏頓時高興,笑聲都傳到沈知書耳邊了。

身後的綠蘿聽了,這心裏頭緊張,二姑娘當真是會討老爺夫人高興,老爺這才剛回來,她便這般急著露臉。

沈知書站在原地,看著沈知嫿那般努力討喜的樣子,也不知是該可憐她,還是笑話她所求太多。

沈夫人目光不著痕跡的落在沈知書身上,見她一直盯著那邊父女倆其樂融融的一幕,以為她是心裏頭吃味不好受,問了一句,“你怎麽也這麽早過來了?”

若是平日裏,可是躲懶著待在院子裏,否則便是要爬牆上街去了。

今日倒是規矩得讓人心生疑惑。

沈知書也不客氣,直接照搬沈知嫿的那套說辭,“女兒過來給父親母親請安。”

一句話,是半字也不改。

後頭的綠蘿聽著,是替自己姑娘幹著急,這好歹也改改字不是?

不然夫人聽著,多敷衍啊。

沈夫人沉默片刻,目光在女兒身上停留許久,從頭發絲看到腳,又從腳看到臉,見不似平日那般塗著胭脂水粉,才想起,她這幾日都不曾用。

故而氣色看著,也病怏怏的,惹人心疼,不似沈知嫿那般,麵紅朱潤。

半晌,她說了一句,“缺銀子花了?”

替沈知書著急的綠蘿:“……”

沈知書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麽。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裏,有些莫名的落寞。

像是被母親曲解了意思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