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不丁的告白

蓮青霧歪頭:“我的理解,長長久久生活在一起,相互陪伴、支持、幫助。”

正想找更合適的描述,視線落在周邊人身上,輕輕一指:

“你看那,兩人始終相伴,這便是伴侶。”

這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對夫妻,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繁衍後代,與大樹相伴無數歲月,在這酷暑天災,也因離得近,得到庇佑。

生兒育女,幾個小蘿卜頭大小的人類幼崽,歡快地“嗒嗒嗒”奔跑。

男人任由兩人打量,他好奇回望,猶豫要不要跪下。

蠻荒人類認知並不多,但也知道這棵樹的年紀比他祖宗都大,自上麵幻化出來的生靈,絕非凡品,是神靈。

他旁邊的妻子則是牽起他直接跪在地上,衣衫襤褸,酷暑導致的骨瘦如柴,僅剩的糧食皆先給予後代。

蓮青霧瞪大眼睛,“不用這般,請起。”

連忙從晝臨身上下來,端正站姿。

女子搖搖頭,口裏說著明顯聽不懂的語言,卻能明白裏麵的意思:

“神仙庇佑我等祖輩,今日化靈,當受一拜。”

在這時候,一直靜靜候在此處觀察著太陽的少年郎,“請問,二位是何時降世的神仙?為何在天庭未有看到?”

蓮青霧愣怔,喃喃自語:“天庭……”

她看著英俊的少年郎,不禁好奇詢問:“你去過天庭?”

沒有人不好奇傳說中的存在,遙想孫悟空當年,偷吃蟠桃、大鬧天宮……如今身在其間,怎能不好奇?

“是,我因射箭百發百中,天帝看重,命我前來驅趕太陽,賜我神弓,我看世人生活在火難中困苦,刻不容緩,索性直接射落,以助世人脫離苦海。”

事實上,除非教小太陽如何收斂那一身的光與熱,否則按照現在的趨勢,不消幾日,人類重新歸無,女媧算是白忙活一場。

蓮青霧朝著他點頭,“做得很好,多謝。”

她先是看向地上的人類,“二位請自便,天下生靈平等,受不起大拜,容小仙與後羿說上幾句話可好?”

女人依舊不減恭敬,答曰:“是。”

依言離開了。

少年郎後羿看著這一幕,表情意外,轉為耐人尋味:

“我並未自報家門,為何知曉我的名字?小仙……怕是哪位活了千萬年的散神吧?”

他頗為篤定,再是仔細的看她身邊的晝臨。

聽的蓮青霧不自信起來,原地眨眨眼,“不知,我二人誕生以來,從未離開此地,全憑本我行事。”

後羿笑笑:“你天生便知我的名字,那我往後大小也是個神仙吧。”

蓮青霧亦是笑笑,低頭抱拳,施了個亂七八糟的禮:

“年輕有為,自然前途不可估量。追求不同,定義便不同,世間萬事變幻莫測,各有機緣。”

她雖回到開天辟地之初,但自認為胸無大誌,世間本就有各自的緣分,當不能因為她這個變數,導致曆史大變。

因果纏身,不知是好是壞。

聽在後羿耳朵裏,不知理解出什麽樣的意思,他回以施禮:

“所言甚是,當下太陽一事已無大礙,天帝等候我複命,自此告別。”

蓮青霧額首拱手。

在人離開後,一直遊離在外並不參與話題的晝臨,轉過頭來,認真詢問:

“怎麽才能成為伴侶?”

“嗯?”

蓮青霧回過神來,“秉性相投、包容,大概如此。”

晝臨:“我們兩人是伴侶關係嗎?”

蓮青霧點點頭:“是。”

天忽然陰沉下來,不消片刻,細細密密的雨點降落,無人躲避,反而大張著手臂歡呼,天地間一片喜悅。

雨水順著晝臨的頭發滴落,表情浮起疑惑,他看著遠方嬉笑打鬧一家多口。

男女間態度親昵,偶爾伸手搭在肩膀,膝下孩童歡聲笑語,慶祝幹旱後上天降臨的甘霖。

看著看著,晝臨斂目:“他們是什麽關係?是伴侶嗎?”

明白晝臨在探知這個世界,蓮青霧相當注意措辭:

“比伴侶更親密。男女間是夫妻關係,大人與孩子之間是父子、母子關係。”

“什麽是夫妻?”

“互相喜歡並建立穩定的關係。”

晝臨看著離開的後羿背影,“你喜歡他嗎?”

蓮青霧搖搖頭:“談不上,他有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一個個體隻能有一個這樣的關係。”

晝臨從中抓取重點:“伴侶可以很多,夫妻隻能一個?”

蓮青霧點點頭:“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晝臨當下詢問:“哦,那我和你什麽時候成為夫妻關係?”

冷不丁的告白,令蓮青霧的臉頰難以抑製的泛紅,一棵樹怎麽能撩人的嗎?

她抬頭認真地看他:“作為植物神靈,特別是樹,其實誕生不久,你生命裏隻看到我,所以或許是暫時的錯覺,應當多看看其他生靈,再作決定。”

晝臨下意識看向周邊繁衍數代的人類,很久以前,每逢春季,女子喜在他身側載歌載舞歌頌春天,半個都沒入他眼,不過沒有反駁蓮青霧。

兩人站在原地相對無言,蓮青霧看看離去的後羿,“我們要不要跟著他,去天庭逛逛?”

“天庭是什麽?好玩嗎?”

“傳說住著一群神仙。”

“好。”晝臨點頭答應。

二人正要出發。

附近的人,在此時齊齊大聲呼喊:“天裂了!”

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天空裂縫麵積忽然大了好多。

凝望片刻,才發現罪魁禍首是天上水與火兩團,激烈碰撞,砸在天空壁上,加大裂開的縫隙。

蓮青霧望著上方沉思,理論上,這個高度應該不至於超出氧氣層,類似於黑洞的存在嗎?

先天神靈打架,生生撕裂空間。

在她注視間,一水一火從天上打到地下,光是她這附近,不少的火苗掉落,人們新建的草屋著火,吵吵嚷嚷,砸下來的水珠子化作雨水,一時間火水交加。

一些火星子落在黑沉的泥土上,短時間內燃燒,滴下的水沁入泥土裏,看上去依然幹燥。

僅僅半柱香的功夫,整片黑沉土壤燃起不亞於當年的火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