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轉變的態度
宋再新一巴掌打空,自己磕在車上,借著李遐攙扶的力道站穩後,他愈發的怒不可遏。
他抬手指著宋妤,正要說話,突然看到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搭在宋妤的肩膀上。
那隻手白皙修長,骨節勻稱,手腕處戴著一枚黑色表帶的手表,乍一看並不起眼,但宋再新一眼認出那是D家高定的最新款,價格不菲。
他順著手看向站在宋妤身邊的男人。
身形修長挺拔,衣著不顯,氣質不凡,好似水墨古畫裏走出的富家公子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舉起的手頓時不知該不該繼續,僵了兩秒,悻悻放下。
李遐也看到了江鄞,不過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江鄞那張堪比電視明星的漂亮臉龐。
女人不出聲地吸了一口氣,心裏疑惑:宋妤這個臭丫頭什麽時候認識這等人物了?
江鄞手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布料印上她肩膀的皮膚,宋妤眯了眯眼睛,無視了這一刻的曖昧,直言:“爸,這位是江鄞,是……”
她組織了一下措辭:“是你讓我結婚的那個人。”
宋再新茫然:江鄞?誰?江家的大少爺不是叫江則嗎?
“早上你讓我上江家的車,他們把我送去見了江鄞。”宋妤淡淡道,“父親忘了嗎?是你親自送我上車——逃婚一事,從何說起?”
宋再新:“……”對啊!上午來接人的是江家老太太的人,宋妤就是被他們江家接走了,怎麽能說是逃婚呢!
都怪江練那個蠢貨跑來他們家大呼小叫,把他都搞糊塗了。
所以,這個江鄞也是江家人……一聽這男人是江家人,宋再新再次挺直了腰杆子——長得好看氣質好有什麽用?以後還不是得求著他幫忙?
江鄞並沒有和宋再新打招呼。
他的語氣就和他的眼神一樣清冷,說著客氣的話,態度卻很疏離:“來者是客,宋先生不請客人進去坐坐嗎?”
……
聽聞宋妤回來了,江練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擺出長輩姿態,準備好好給宋家女兒一個下馬威。
聽到腳步聲,他端起茶杯,裝作喝茶的樣子,眼角卻瞟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個宋妤平時很少參加圈子裏的聚會,他還不清楚她長什麽樣,不過,既然是宋繡瑩的姐姐,外貌上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眼角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江練一驚,端著茶杯的手瞬間失了力氣。
茶杯跌落,茶水茶葉潑了他一身,他卻全然不覺。
男人猛地站起身,慘白著臉,三步並做兩步走向宋再新。
江練臉色青白,看起來像埋了好多年的屍體,宋再新下意識停下腳步,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江練也停下腳步。
他猛吸一口氣,恭敬地彎腰鞠躬,聲音客客氣氣,細聽還能聽出其中的顫音:“先生,您怎麽來了?”
這個鞠躬和問候,都是對著江鄞。
客廳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
見到江鄞,江練再沒了初見麵的趾高氣昂,乖巧的模樣就像一隻被馴化的金毛。
得知老太太把宋妤送到了江鄞的住處,他沒有發怒,連連擺手道:“原來老太太是這個意思,是我誤會了,宋老弟,都是誤會,我看小妤這姑娘真不錯,嫁我們家那混小子太委屈她了,不不不,江則那種蠢東西怎麽配得上小妤,我回去就教訓他,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江練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宋再新一肚子疑慮不知道如何開口。
解釋過是誤會,江練腳底抹油,果斷找借口告辭。
宋再新送他出門,很想拉著他詢問江鄞的身份,但看男人滿頭冷汗四肢顫顫的模樣,他咽了口唾沫,沒敢問出口。
……
宋再新去送客時,李遐留在客廳招呼客人。
她吩咐管家重新泡了一壺新茶,自己親自給江鄞倒上,含笑道:“江先生真真是一表人才,我們小妤真是好福氣啊。”
江鄞沒有動茶杯,微微頷首:“宋夫人客氣。”
宋妤坐在江鄞旁邊,冷眼看著李遐和江鄞客套。
嗬,這李遐看到江鄞以後眼睛都直了,說話的時候那雙眼睛恨不得黏在江鄞身上,這麽明目張膽,是真把旁人當瞎子啊。
顯然,在座的幾位都不是瞎子。
宋繡瑩重重咳嗽一聲,提醒母親注意形象。
被女兒輕輕踢了下小腿,李遐隻能收斂自己的情緒,坐到宋繡瑩身邊,嗬嗬笑道:“江先生眼下在何處高就?”
江鄞答得很隨意:“自己開了家小店。”
“哦?原來是老板?”李遐點點頭,又問,“是什麽類型的店?開在什麽地方?”
江鄞:“東朝街,當鋪。”
當鋪?李遐頓時沒了興趣。
現在哪有年輕人開當鋪的?真是無聊。而且,現在還有當鋪的存在?會有生意嗎?誰會去典當東西?
宋繡瑩卻忽然接話:“當鋪?難道,是那個很有名的異途?”
異途?宋妤歪頭看江鄞。
她出來時沒注意門口的招牌,那家店名叫異途麽?
江鄞隻是笑了笑,沒有回宋繡瑩的話。
宋繡瑩本就是隨口一說,他不接話,她撇撇嘴,沒有繼續。
宋再新回來時一眼看到坐在大女兒身邊的年輕人,對方沒有回頭,卻好似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徑自起身道:“宋先生,我需要和你談談。”
不是商量,不是邀請,而是直白到近乎命令的提出了要求。
宋再新威風慣了,從沒有晚輩敢這麽跟他說話。
他很想發火,但不知為何,被男人清冷的目光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最後隻吐出一個“好”字。
——原諒他,看到江練那反應,他現在心裏很沒底。
……
江鄞和宋再新去了書房,李遐再不用掩飾自己對宋妤的厭惡。
她像挑剔貨物一樣上上下下打量宋妤兩眼,嗤笑道:“宋妤,該說你運氣好嘛?替你妹妹出嫁還能遇到個長得不錯的。不過啊,你要記住,那男人長得再好看,也是繡瑩不要的。”
從兔子那件事開始,宋妤就看透了李遐和宋繡瑩的為人。
沒有外人,她也不和這兩人客氣,說話綿裏藏針:“李阿姨說笑了,繡瑩原本要嫁的不是江則麽?怎麽?難道說你原本是準備讓你女兒一女侍二夫的?”
宋妤的牙尖齒利她早就領教過。
被女生這陰陽怪氣的話刺得臉色一白,李遐冷笑:“喲,宋妤,有男人撐腰,你底氣硬了不少啊。”
“哪裏哪裏。”不等李遐說完,宋妤微微笑著,客客氣氣說道,“比起阿姨你,差遠了。”
要說男人撐腰,她李遐不也是靠宋再新?沒了宋再新,她不過是酒吧的陪酒女,哪有機會坐在這裏和她說話。
“你!”李遐氣得滿臉通紅,抓起杯子就要潑宋妤。
“媽。”宋繡瑩按住李遐的手,柔聲道,“您是長輩,何必和姐姐計較?姐姐是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妤是什麽情況?宋妤是個神經病!何必和神經病計較?
製止了李遐,宋繡瑩看向宋妤,嘴角帶笑,眼神挑釁:“八月十五是我和清珩哥哥的訂婚宴,到時候姐姐一定要來參加哦……啊,對了記得帶上姐夫一起。”
她故意在宋妤麵前提顧清珩,提訂婚宴,還刻意稱江鄞為姐夫,不過都是為了刺激宋妤,看她破防。
然而宋妤隻是點點頭,完全無視了她的挑釁:“好呀,記得給我發請帖。”
宋妤說完,還不忘悠閑地吹了下杯子裏的茶葉。
母親曾經說過,絕對不能在敵人麵前露出情緒化的一麵——裝腔作勢,誰不會?
宋繡瑩:“……”
她皺眉,細細打量宋妤。
總覺得出門一趟,宋妤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