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在高科技飛速發展的星際未來時代,其實保潔這種落後的職業已經全部由機器和仿真人取代了。
但人工智能再怎麽高端,也沒有人類的主觀能動性,一般很多公司和研究所為了保證機器不會失誤損壞重要物件,都會應聘一些保潔監工,確保人工智能正常運作。
“沈致先生,恭喜您成功入職W.N,期待接下來與您共事。”
“謝謝。”從人事處領過自己保潔隊長工牌的沈非秩禮貌頷首,“那我下周一就可以來正常上班了是嗎?”
“是的沈先生,我們研究所保潔是早九晚八,有雙休,上下班按時打卡,每月全勤有獎勵……您下周一按時來工作就可以了。”
“好。”
沈非秩點點頭:“下周見。”
他在來的路上就黑了藍星的人員采集信息庫網絡係統,給自己造了個“沈致”的假身份,是個連學都沒上過幾天的孤兒。
保密機製森嚴的研究所最喜歡招這種背景簡單的雜務工,因為沒文化不認字,都不用擔心他們看到文件。
人事處肯定會再詳查他,但沈非秩並不擔心,畢竟他曾經接受的網絡技術培訓比整個藍星的科技都要高端。
他甩著工牌,在守衛一臉吃了不幹淨東西的注視中,翩然離開。
脫離無業遊民身份,還提前預支了一個月工資,他現在心情非常不錯。
地下城距離一區太遠,沈非秩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把房租結了在附近找個地方住。
搞定這些,一個月底薪當然不夠。
目光在地下城的賭場和網吧之間轉了好幾圈,他最終還是遲疑著走進了網吧。
賭博固然來錢快,但他遵紀守法,還是炒炒股整點小快錢吧。
常年處於學習和信息接收狀態的沈非秩早就摸索清楚了這個世界的股票體係,很幸運,有T+0買賣製度,即買賣當日結算,時間短刺激性高。
他並不打算長期玩股票,過於出頭引起股市圈的注意對現在的他來說百害無利,自然時間越短越好。
沈非秩專門開了個包間機位,用新開戶的信用卡貸了一大筆款,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很快,屏幕上就出現了各種紅綠交錯的曲線。
人一旦專注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等他揉著酸疼的眼睛清完倉,已經是晚上23:21分,外麵天徹底暗了下去。
沈非秩欣賞了一下自己卡上的十多萬,麵無表情起身。
在屋裏轉了一圈。
有!錢!了!
還完貸款和房租還剩一大半,他仔細收好錢包信用卡,信步打開包間門。
結果剛走一步,就差點被一個背著書包的學生撞上。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學生慌忙跟他鞠躬道歉。
對方沒有真撞上,沈非秩大度搖搖頭:“沒事。”
看著對方匆匆忙忙道著歉離開,他才注意到,網吧不知什麽時候熱鬧了起來。
上午來的時候還冷清得沒幾個人,這會兒就全是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學生了。
……不應該啊。
他知道很多學生都愛玩遊戲,但這裏是成年人居多的地下城,學生占比怎麽會這麽多?
沈非秩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一杯速溶咖啡,要熱的。”
前台漂亮金發小男孩剛剛就一直瞥他,這會兒見他跟自己說話,立馬綻放出一個勾人的笑容:“好的!您稍等一下。”
“不著急。”沈非秩輕靠在櫃台旁,趁著人熱咖啡的功夫,問道,“你們這裏,每天學生都這麽多嗎?”
金毛搖搖頭:“隻有今天這種時候學生才會多。”
沈非秩挑眉:“今天這種日子?是什麽好日子?”
“對學生來說當然是好日子。”金毛笑著把咖啡端上,“今天是周五呀,旁邊寄宿職校的學生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當然要好好出來玩了。”
咯噔。
沈非秩接咖啡的手一抖,撞在了刷卡機上。
“哎喲您慢點!”看他腕骨都撞紅了,金毛感同身受地嘶了一聲,“疼嗎?需要我給您拿藥……”
“今天是周五?”沈非秩置若未聞你,不可置信打開智能機,上麵明晃晃的“星期五”分外紮眼。
……他就說今天一天好像忘了什麽似的。
顧碎洲那小兔崽子放學了啊!
第一次帶孩子沒什麽經驗,他差點都不記得還有個拖油瓶在身邊了,那小子不會沒見到他自己又跑回出租屋了吧?
之前也沒想起來問他有沒有電話。
沈非秩難得有點心虛,氣定神閑付完咖啡錢就朝著車站奔。
“哎!先生您的咖啡沒有拿!”
沈非秩哪裏還有閑心管咖啡?
時間匆忙,他甚至來不及為了省錢買班車票,直接定了時間最近的飛梭,一個多小時就回到了一區。
一邊跑,還一邊構思著等會兒見到顧碎洲該找什麽借口。
不過奔到某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驀然停下腳步,表情隱約透著尷尬和空白。
顧碎洲……
在哪裏上學來著?
另一邊,高級中學門口。
顧碎洲看著時間逐漸接近零點,臉色越來越黑。
姓沈的混賬玩意兒,不會已經把他甩了吧?
之前說得好好的,現在才五天不見,那人就這麽對他不管不顧?金剛石做的心嗎?!
一旁的宋哲看見他肉眼可見變陰森的臉色,喉結不受控地滾了一圈。
“洲、洲哥,不然咱先回家吧?”
“回個屁。”顧碎洲看向這位從小就跟他屁股後麵的玩伴,“你想我回去被藺隋揍死嗎?”
宋哲一噎,小聲嘟囔道:“您老又不是打不過他。”
“我是打得過他。”顧碎洲按了按突突的太陽穴,“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在把屬於他的產業完全搞到手之前,他必須要把“任人宰割的廢物”形象在藺隋麵前表演得淋漓盡致。
顧莨走之前,把自己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了他,可惜他還未成年,法院把財產的保管權全都給了他唯一的法定親人——藺隋。
如果他是個廢物,藺隋就不會對他產生什麽嫉妒心,等他成年了,這些財產就會被他施舍給自己,但如果自己比他優秀,那可就難辦了。
藺隋在沈家的幫助下也算小有名氣,想要對那點遺產動動手腳並不難。
顧碎洲其實並不在乎顧莨留下的那點錢,而是……
他沒繼續想下去,頭也不轉踹了宋哲一腳:“不許在我跟前吸煙。”
“啊?我沒吸煙啊。”宋哲把還沒來及點上的煙塞回兜裏,有些無辜。
顧碎洲不耐煩地睜開眼:“你沒吸哪來的煙味?”
“姓顧的,鼻子挺靈啊!”
熟悉的欠揍口吻傳入耳朵。
顧碎洲心道造孽。
他問宋哲:“你說,我今兒是不是水逆?”
宋哲摸摸鼻子,沒好意思吭聲。
實話實說,自他認識這人以來,這人就沒走過一次好運、
一過馬路就遇紅燈,一抄作業就被老師抓……就連初中畢業活動99.9%的中獎率,這人都能榮幸成為0.1%。
真說起來,也是種別樣的歐皇。
所以對於現在半夜十二點還能在學校門口碰上楊睿,宋哲竟然覺得不怎麽稀奇。
他盡量委婉:“洲哥,你不是運氣差,隻是在給來生攢人品。”
顧碎洲扯了扯嘴角。
給下輩子攢的人品,這輩子享受不到有個屁用!
他閉上眼:“……你先回家吧。”
宋哲不肯:“哥,我得保護你!”
“你別給我添亂就謝天謝地了。”顧碎洲說,“再不回去,你爹就要來找人了。”
一提到他爹,宋哲下意識打了個寒戰:“那、那哥你自己保重啊?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顧碎洲擺擺手,示意他快滾。
顧家出事後,幾乎所有權貴大家都和他們斷了聯係,生怕惹上一身腥。
也就宋哲沒什麽心眼,背著他爸跟他天天鬼混在一起。
楊睿已經踱步走到跟前了,看著小跑離開的宋哲背影,冷笑一聲:“十二點了蹲在這,好可憐哦小流浪狗。”
顧碎洲嫌棄地看著他手裏的煙:“離我遠點,臭死了。”
“操/你媽!你個小賤蹄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都這樣了還拽什麽拽?”楊睿以為他在單純地人格侮辱,氣得朝他手邊吐了好幾口唾沫。
顧碎洲輕而易舉避開,輕嗤一聲,剛想站起來還手,餘光就瞥見不遠處路口的警察。
他眯起眼睛,又縮了回去。
沈非秩廢了好大勁才黑進教育係統網絡,找到顧碎洲的信息。
火急火燎趕到高級中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人抓著脖子懟電線杆上的顧碎洲。
“……”
他喘口氣緩了緩,在對方拳頭落在顧碎洲臉上之前,冷聲道:“你要是被他揍趴下,就別回家了。”
然後就見顧碎洲條件反射一偏腦袋。
“啊!!”
楊睿沒想到他在這時候閃,砸到他身後的電線杆上,痛呼著捂住拳頭蹲下來。
顧碎洲趁機往旁邊避了避,猛地轉過頭。
四目相對。
沈非秩對上他幽深的琥珀色眼睛,難得有點愧疚。
他清了清嗓子,臉不紅心不跳地走到楊睿跟前,伸出腳在那手上重重一踩。
“啊!!!”
這次楊睿喊得更大聲。
“不好意思,不小心踩到了。”沈非秩垂眸,“手斷嗎?”
看楊睿手的彎折程度,不出意外肯定是骨折了。
他疼得直掉眼淚,臉紅脖子粗趴地上大吼:“你他媽有病嗎?”
“說髒話?”沈非秩蹙眉,“真不禮貌。”
話音剛落,一把秀氣精致的蝴蝶/刀好巧不巧從他袖口掉了出來,落在楊睿手邊。
顧碎洲眉梢輕揚。
沈非秩聽到清脆的落地聲,提了提褲腳,單膝蹲下來,作勢要撿。
他對顧碎洲說:“往左邊站一點。”
顧碎洲配合地往左移了兩步,不著痕跡地擋住後麵全息攝像頭。
沈非秩滿意了,終於徹底蹲下,和楊睿平視。
“Alpha?”他問。
楊睿視線正死死盯著地上的小刀:“關你屁事?”
那就是了。
沈非秩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緊接著,一股極具攻擊性的信息素從他身上淡淡蔓延出來。
沈非秩這種級別的Alpha信息素侵略性強,同性之間的排斥讓楊睿紅了眼,憤怒和複仇的念頭瞬間蓋過理智。
本能讓楊睿下意識攥緊蝴蝶/刀。
顧碎洲隱約意識到了什麽,看熱鬧的表情頓時僵住,失神張了張口。
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小刀連根沒入沈非秩的腹部!
“你——”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都不許動!警察!”
身後警笛聲和警察的叫喊聲紛湧而至,堵住了顧碎洲的未盡之言。
沈非秩腹部的衣衫已經全部被鮮紅的血跡浸染,但他本人卻渾然不在意地倚靠在旁邊念著法律法規。
“這個世界很看重‘人性’,作為人,不應被獸性控製,就算因為第二性別本能誤傷他人,也會正常審判。”
趁警察迫近的功夫,對顧碎洲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顧碎洲眼中的震驚還沒來及收起,抿了抿唇,依言照做。
“其實我並不讚成這種憑靠傷害自己達到目的的蠢方法。”
“不過真男人,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極致,懂嗎?”
沈非秩附在他耳邊,聲音很輕,保持著一個將貼未貼的距離。
“記住了,達成目的要學會抓住你身邊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
“包括法律。”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