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沈非秩原本打算周天出發去第六星係的帕十彌星, 那裏是全聯盟培育藥材原料最多的地方。

W.N其中一種最重要的原料白蒔草就在那裏。

藍星目前最貴的保命藥就使用了這種藥材,功效和珍惜度可想而知。

但同樣的,它的毒性也很大,使用不當很可能喪命。

沈非秩這回, 就是為了找十年前W.N的進貨廠家, 查當年研究所的購買數量記錄。

如果和W.N製作的藥物數量對不上, 那就說明有人從中作梗動手腳了。

他計劃得很好,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周日還是沒走成。

因為顧碎洲這貨下周要期末考試。

但這還不算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作為最後一個月的旁聽生, 薑車讓他也跟著去考試。

薑車的原話是:“既然學了,那就都考考試試,我看了你的學曆, 沒上過高中吧?你這次考了,不管成績如何,我都可以幫你跟教務處那邊申請一下畢業證。”

薑車是個好老師,心意也是真的, 沈非秩不是不識好歹,雖然不太想考,但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他是那種要麽不做,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 隨便考考這種說法在它身上不存在。

會被寫入學曆檔案的成績, 就算薑車說無所謂, 他自己也不能接受檔案記錄上的數字全都飄紅。

於是他在家逼著顧碎洲一起閉關複習了將近一周。

兩人理科基本不需要擔心, 就是曆史地理這些, 他們加在一起湊不出個兩位數的分。

沈非秩是因為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設定, 顧碎洲純粹就是不想學。

他一學就睡覺, 比殺了他都難。

一周的痛苦隻有當事人知道。

根據考場上兩人的大黑眼圈來看,沈非秩應該比顧碎洲還要用功些。

沈非秩從來沒覺得自己腦袋這麽疼過。

政治他之前就了解一些法律知識,補起來還好說,語文也沒什麽好學的,但七天補完別人十二年學的曆史,他真有點想死的感覺。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試卷發下來後,上麵大部分題目他都會。

高級中學的考場每科都要換,都是按照成績分的,他作為第一次參考的旁聽生,自然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考場。

很巧的是,顧碎洲作為常年曆史單科年級倒一,就坐在他旁邊。

看著旁邊奮筆疾書的沈非秩,顧碎洲心裏一陣驚訝。

我操,寫得這麽流暢?

是蒙的還是真會?

他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瞅——

“顧碎洲!”

監考老師嚴厲的呼喚製止了他的行動。

顧碎洲作為校霸實在是太有名,人長得好看,還是極極極端偏科,曆史從來沒有到過兩位數,高級中學的老師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被點了名,悻悻縮回脖子。

而沈非秩全程沒看他一眼。

顧碎洲望著自己白花花的卷子,心裏跟老虎抓了一下,七上八下的。

他其實在學校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能力,所有人都知道他理科學得很好,單元測次次滿分,就是考試總交白卷。

因為要回去應付藺隋。

但現在有大腿抱了,沈非秩肯定能想辦法對藺隋瞞住他的成績。

那為什麽不考好點呢?

顧碎洲忽然有了野心。

他想拿年級第一!

而這個野心達成路上的第一隻攔路虎,就是曆史。

曆史大軍不倒,他一輩子也拿不到第一!

顧碎洲深吸一口氣,裝作撿筆,彎腰用手指碰了碰沈非秩的腳踝。

沈非秩施舍地垂眸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又要作什麽妖。

顧碎洲彎著腰,在監考老師看不見的角度抬起頭,對沈非秩比口型:【你都會嗎?】

沈非秩誠實地點點頭,也比口型:【挺簡單的。】

顧碎洲不可置信。

這貨明明就學了七天!!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會如此之大?!

他諂媚地笑了笑:【哥哥,給我抄抄好不好?】

沈非秩無情地別過腦袋不再看他。

顧碎洲:“……”

他不甘心,又隔著衣料握著那人腳踝晃了晃。

這人實在是太瘦了,瘦到就算隔著一層衣料,他也幾乎能一隻手握住那人清瘦的腳踝。

沈非秩不耐煩地把他手踢開。

【滾,不然告你狀。】

顧碎洲氣呼呼地鼓起臉:【你好狠的心!】

沈非秩懶得搭理他。

顧碎洲“嘖”了一聲,靈活的手指不老實地從他褲腳鑽進去,指腹在他踝骨上不停轉圈圈。

沈非秩:“……”

腳踝上傳來微涼細膩的觸感,他垂下眼睛,警告性地眯起眼睛。

顧碎洲不怕死地笑了笑:【沈哥知道嗎,等會兒還有一門外語考試,我那門課幾乎都是滿分。上次交了白卷,這次還在最後一個考場,要不要合作?】

他知道沈非秩不會聯盟星際語,因為前不久,這人還問自己要初一的基礎書。

腦子好記憶力好,或許七天不眠不休能把曆史學會。

但外語可不是一朝一夕臨時抱佛腳能學會的。

沈非秩手頓了頓。

很該死的,他心動了。

能做出捅自己肚子,就為了教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當然不是什麽道德感很強的正派人物。

作弊而已,不算大場麵。

在短暫的思考兩秒後,果斷道:【好。】

顧碎洲得逞地笑了。

他坐直身子,借著前麵同學的掩護,小心翼翼朝沈非秩那邊伸出手。

沈非秩把寫好的答題卡往這邊送。

他們預計好的,監考老師每次低頭喝水都要大概30秒,隻要在這半分鍾內完成對接,就能成功作弊。

但就在他們兩人手即將碰到一起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監考老師喝水竟然是個假動作,他隻是對著剛接的熱水吹了吹,然後猛地抬起頭。

沈非秩:“!”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握住顧碎洲的手,使勁兒往下一拉!

“哐當——”

後排某座連人帶桌掀翻在地的動靜吸引了所有考生的注意。

監考老師震驚:“顧碎洲!你在幹什麽?”

“……”

顧碎洲坐在一片廢墟中,惡狠狠瞪著沈非秩。

沈非秩麵不改色跟他對視,漂亮的唇輕輕動了兩下,比出四個口型:

【形勢所迫。】

顧碎洲狠狠閉上了眼。

再看監考老師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對不起,做噩夢不小心把桌子踢翻了。”

監考老師:“……你……”

他竟然不知道該罵什麽了。

好在距離考試還剩下點時間,最後捂著屁股把桌椅扶好的顧碎洲如願抄到了一大半。

下午的外語考試是最後一場,交卷鈴聲響起,沈非秩和顧碎洲同時踏出考場。

——因為顧某人上午考曆史摔到股骨了,非要沈非秩負責架著他。

沈非秩嫌棄地單手撐著他手臂:“摔一下就能摔成這樣,17歲的年齡,71歲的身體。”

顧碎洲要笑不笑:“隻是摔一下?沈哥,你要不要想想上周把我股骨揍青一片的是誰?”

沈非秩想了想,不吭聲了。

上周因為顧碎洲擠在門縫裏作死,他把人揍了一頓,顧碎洲東逃西竄不小心撞在了茶幾上,左邊腰部到大腿根那一塊青紫青紫,差點送進醫院。

顧碎洲湊過去:“想起來嗎?”

沈非秩冷眼:“還想再挨一次?”

顧碎洲輕哼一聲,正了脊椎。

兩人慢吞吞往校門口走,剛準備打車,卻意外看見一個不速之客。

藺隋?

終於想起來查顧碎洲學校,跑過來堵人的?

沈非秩眉骨一低。

顧碎洲反應極快,瞬間親昵地抱住沈非秩胳膊,在對方條件反正踹開他之前,附在對方耳邊小聲道:“哥!人設!”

……該死的人設!

沈非秩不爽,抓著這人後頸的另一隻手就有點用力。

顧碎洲吃痛,下意識腦袋側轉,在他手腕咬了一口。

沈非秩:“……”

咬完後才意識到不對勁的顧碎洲:“……”

他默默鬆開牙齒,看到那白皙皮膚兩處深凹下去的虎牙印,心虛地吹了兩口氣:“吹吹,痛痛飛走~”

沈非秩惡心地差點把他頭按進脖子裏。

等兩人都找準定位,才同時假情假意麵向藺隋。

沈非秩略一頷首:“好久不見。”

兩人剛才的互動落在藺隋眼中就是打情罵俏。

但他的表情管理水平明顯比上次見到要好很多。

“沈二……”

沈非秩打斷他:“叫我名字吧。”

他不是原主,聽到“二少爺”這個稱呼,總感覺怪怪的。

這話在藺隋耳朵裏就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紅著耳朵抿了下唇:“好的,非秩。”

沈非秩覺得他好像聽不懂人話:“是叫我名字,大名,全名,你家讀‘沈’不發音嗎?”

藺隋:“……”

顧碎洲沒忍住,趴他肩膀上笑得渾身都在顫抖。

藺隋氣急指向他:“你!”

沈非秩順著低頭看去——

顧碎洲委屈巴巴抬起眼皮,眨下兩滴淚:“沈哥,他好凶,我害怕。”

沈非秩嘴角一抽。

真會裝啊。

偏偏他還得配合,在他腦袋上胡**了一把:“不怕不怕。”

藺隋胸口起伏幅度顯著增大。

他盡量保持風度:“沈先生,我這次來是找你的,聽裏特說你升職了,最近在這裏旁聽。”

“客氣了。”沈非秩把顧碎洲掛他胳膊上的手扒下來,“說起來這次升職,還得謝謝那個舉報我的人。要不是他讓我在所長麵前有展現自己的機會,可能還得等好幾年。”

“舉報?”藺隋驚訝的語氣有些浮誇,“你被舉報了?”

“是啊是啊。”顧碎洲幫腔道,“不知道哪個狗逼舉報的呢~”

藺隋額角青筋暴起。

沈非秩眼珠一頓。

他好像沒告訴這小混蛋自己被舉報了吧?

這小子在W.N的高層裏有內應啊。

“不許說髒話。”他不動聲色低聲斥了一句,轉而對藺隋說,“如果是恭喜,那心意我收到了。藺醫生還有事嗎?”

這明擺著是趕人了。

藺隋好似沒聽出來,問顧碎洲:“小洲,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哥哥分家?”

顧碎洲不裝了:“嗯。”

他現在可是有大腿的人!

之前害怕藺隋對顧莨留給他的遺產動手動腳,但現在有沈非秩,厚著臉皮撒撒嬌,他不信這人能對他這個盟友的處境袖手旁觀。

雖然沈非秩也是孤身一人,但顧碎洲就是相信他總有辦法的。

藺隋笑道:“那小洲打算什麽時候回去收拾東西?家裏地方不大,也不好總給你留地方占著。”

顧碎洲眼神冷下來,諷刺地勾起唇角:“我爸媽的房子,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

“我也是爸媽的孩子。”藺隋直直看進他的眼睛,“房子可沒被爸媽寫進遺囑,你別忘了,他們死了,我才是第一繼承人。”

考完試後,學校門口人山人海擠成一片,家長們眼睛裏都隻有自己孩子,縱然他們三容貌氣質都出眾,也沒引起很大的關注。

沈非秩心想,要是顧碎洲想去揍人,他應該不會攔著。

可顧碎洲沒有。

不僅沒衝動,還輕輕笑了一聲:“好,房子給你。我們等會兒就去收拾東西。”

藺隋有些驚訝他的反應,再次確定後,在轉身離開。

人走了,沈非秩才出聲:“你真要……”

一雙手再次扒上自己胳膊,十指狠狠攥著他。

“沈哥~~~”

顧碎洲聲音帶上了哭腔。

沈非秩拽他的手微頓。

顧碎洲哀嚎:“藺隋那個不要臉的要搶我房子!!”

沈非秩把他手扯開,一邊打車一邊問:“給我說幹什麽?”

顧碎洲可憐巴巴:“我可是為了跟你在一起才跟他鬧掰的,你不能棄我於不顧啊。”

“注意言辭,別毀我清白。”沈非秩看著很快行駛來的出租車,問他,“現在去收拾行李?地址。”

顧碎洲坐上車快速報了個地址,然後繼續纏他:“行,現在是我一廂情願跟著你。那你看在我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收留我嘛沈哥~”

“不是不可以。”沈非秩不為所動,“你拿什麽跟我換?”

顧碎洲狡黠地眨了眨眼,手悄無聲息摸上他襯衫扣子。

“我長這麽好看,伺候你啊~”

幸虧這次打的是無人駕駛出租車,不然他得被當成猥褻未成年的變態被司機扭送進局子。

沈非秩隔著衣服抓住他手腕,緩緩收緊五指。

顧碎洲笑容碎裂,吃痛地悶哼一聲。

“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扒我衣服到底有什麽執念。”沈非秩聲音很涼,比二月的雨還要凍人,“但如果再有下次,你這雙手,就別想要了。”

小兔崽子最近越來越不老實。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脾氣變好了,導致某人越來越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

沈非秩用了很大的力氣,一點情麵都沒留,顧碎洲被抓著的手微微顫抖,手指都因為供血不足泛起蒼白,開始發涼。

但在這樣劇烈的疼痛下,他頓了片刻後,竟然又笑了出來,還越笑越開心。

過了好久才收住笑容,在沈非秩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傾身,保持著被鉗製的動作,腦袋停在對方胸口前。

被抓著的手已經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姿勢,就算沒有骨折,也離脫臼不遠了。

顧碎洲好像感覺不到疼,渾然不在意,甚至又往前傾了傾,牙齒輕輕咬上襯衫第一個扣子,脖子一動,就把嚴嚴實實擋住喉結的扣子解開了。

“哥你看,”他笑眯眯地說,“沒了手,我也有辦法解開的。”

沈非秩精致流暢的鎖骨和性感的喉結瞬間暴露在空氣中,不知道是不是車內暖氣太足,並沒有覺得冷。

“所以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顧碎洲眼睫輕輕闔下,鼻息吐在他皮膚上,聲音低啞曖昧又溫柔,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可別讓我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