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原本顧碎洲扯完皮後還擔心沈非秩真一個衝動要強上他。

不過現在他是真明白了:他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因為沈非秩壓根不聽他忽悠扯皮,活像個四大皆空不沾紅塵的苦行僧。

“你管我怎麽用你?你現在是在忤逆你的金主?我就算讓你去掏馬桶你能對我說不?”

顧碎洲:“……”

行,你強。

於是等沈非秩好不容易吩咐完,他抬手就給徐盅和萊阿普頓發了定位消息。

“那你先去洗澡,我找兩個幫手來幫我一起給你煮麵吃,行不?”

“幫手?你們這還強製消費?”

“我倒貼腰包給您請幫手,不收額外費用。”

“那可以。”沈非秩看了眼電子表,“不過我現在不洗澡,我要去看書。”

到學習的時間了。

知識才是一個人在任何地方都能挺直腰杆行走下去的資本!

顧碎洲看他的眼神逐漸從麻木變成驚悚。

怎麽會有人這麽愛學習?

他呆呆看著沈非秩穩當起身,穩當走進書房,穩當從桌子上拿下一本……

《帶你走進夢與現實交接的灰色地帶》。

顧碎洲喉結一滾,到底還是不敢太造次。

恭恭敬敬替他關上了門。

不好意思。

裏麵那個不是他能理解的物種,那人可能已經超越這個世界的維度了,是他打擾了。

顧碎洲隔著門,嘴欠道:“那沈哥你好好學習啊!爭取考個年紀第一!”

沈非秩聲音悶悶的:“嗯。”

顧碎洲表情一滯。

繃著臉走到沙發前,忽然撲到沙發上狠狠用臉砸了兩下軟墊。

哎呦我操!

好乖的沈非秩!

他在沙發上滾了兩圈,剛盤腿坐在沈非秩剛剛坐的地方發呆,餘光不小心一掃,就掃到了客廳的鏡子。

他舌尖一抵上顎,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來。

這個角度……

沈非秩你他媽怎麽也玩陰的?!

乖個屁!

一點都不乖!

他怒氣衝衝跳起來,把鏡子又換了個方向。

從沈非秩能看到他臥室的角度,轉成了不管從哪個方位看,都能順利看到更衣室的角度。

這下好了。

公平了。

誰都別想陰誰!

……

徐盅和萊阿普頓匆匆按照地址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在冒煙的廚房。

兩人:“……”

“顧碎洲,你想把我的沈先生給害死嗎?”

萊阿普頓一臉複雜地靠在廚房門口,看著顧碎洲第三次把一鍋屎一樣的麵糊倒進垃圾桶。

“如果實在不會做飯,可以讓保姆機器人給你做一份機械出品,沒必要這麽為難自己的。”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顧碎洲黑著臉,“那祖宗不吃!”

他一開始就讓人工智能做的,結果麵條都沒進嘴,那人就嫌棄地往床頭櫃上一放:“我給你錢是為了讓你操控機器的?”

顧碎洲當時氣得差點把麵條糊他臉上。

好在他還有理智,知道今晚導致沈非秩醉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自己,隻能忍聲把氣吞回肚子裏,灰溜溜重新回到廚房。

“你來得正好。”他狠狠鬆了口氣,把圍裙往萊阿普頓手裏一遞,“你的沈先生現在正要死不活在屋裏研究學術,晚飯還沒吃,讓你表現的機會來了。”

今晚大概的情況顧碎洲已經用智能機給他們說過了,聞言,萊阿普頓便明白了。

直接袖子一擼:“放心!交給我吧!今晚我必定要讓沈先生拜倒在我的圍裙下!”

顧碎洲想說祝你成功,但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又咽了回去。

“哦”了一聲,跟徐盅回到了客廳。

“盅叔,”他把一份電子文件拿出來,“這是沈家老宅的具體構造和我能看到的所有線路監控。”

“好的,小少爺。”即便在室內,徐盅臉上依然帶著厚厚的口罩和黑框眼鏡,隻留下一雙有些渾濁的小眼睛,“三天之內,我給您一個詳細的分析圖。”

“辛苦了。”顧碎洲疲憊地捏了捏鼻梁。

兩人都沒再說話。

一人坐沙發一邊,安靜地嚇人。

良久。

顧碎洲忽然拿過今晚穿的黑色西裝,從裏麵小心翼翼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裹的東西,仔細打開。

裏麵安安靜靜躺著一個斷裂開的小狐狸木雕。

木雕隻有半個巴掌大小,材質用得最普通的廉價原生木頭,小狐狸雕得也很粗糙,是出去擺地攤都不會有人買的程度。

但他身上被打了一層保護油,甚至木頭材質都用最好的科技進行了防蛀處理,可想而知它主人對它的珍重。

那隻小狐狸靜靜躺在地上睡覺,微張的小嘴巴兩邊有兩顆尖尖的犬牙,看起來危險又可愛。

而它的懷裏,還抱著一個……

很小的十字架。

隻是很可惜,小狐狸和十字架一起裂成兩半了。

顧碎洲心疼地摩挲著斷裂的地方,甚至還低下頭,在那斷裂處輕輕吻了一下。

這木雕其實在很久之前就斷了,但他又找人黏起來了,修理後的完好度不輸最初。

這可是跟那個人有關的唯一一樣東西。

上次出來得突然,沒顧得上帶,沒想到藺隋竟然能找到它,還故意把它摔裂。

想到這,他一向含情風流的狐狸眼漫上狠厲,飛快眨了幾下。

今天揍藺隋還是手下留情了,下次遇見他,少說得斷他一條胳膊。

確認東西隻是裂開沒有別的損傷,顧碎洲才鬆了口氣,慢手慢腳又重新包起來,貼身放在襯衫胸口貼近心髒那邊的口袋中。

“盅叔。”他輕聲道,“我前兩天晚上……好像又犯病了。”

“麻煩您再給我弄兩支藥來吧。”

顧碎洲有瘋病,極少有人知道。

就連萊阿普頓也不知道。

他犯起病來誰都不認。

等好了,也什麽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