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劍客的白月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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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我從前就同你說過,我不能嫁給你,我不能離開藥王穀。」

「而我現在已經離開藥王穀很久了,如果再不回去拿解藥的話,我會死。」

溫情的神色淡然,語氣溫柔,江言分明看到她眼中的克製的情意,口中訴說的,卻是叫他難以接受的現實。

「所以你一直不舒服,不是因為水土不服,是不是?」

她雖然貪睡,卻不是喜歡偷懶的人,這一路上卻時常聊著天就睡過去,他總是想當然的以為她是一個神醫,忽略了這種可能。

「那你再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回去。」

溫情心中慢慢溢出難過,「你應該留在江家。」

「即使你跟我去了藥王穀,我也不能嫁給你。」

「為什麽?」

溫情看向靈堂,看著那些跪著的仆人。

看著他一身雪白的衣衫。

是啊,為什麽,為什麽是他們?

「江言,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心中,的的確確喜歡你,你待我的心意,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江言心中不安的預感又冒出來。

「我們隻是……隻是缺了一點緣分。」

「什麽狗屁緣分?你心裏有我,我心裏有你,如果這都不算有緣分,那什麽才算緣分?」

溫情用力的抽出被她握住他的手,落下淚來,「江言,我的母親,便是溫月娘。」

江言的腦中便一片空白,什麽也聽不見,隻聽得那一聲江言。

所有被迷霧縈繞的線索被他一絲一絲自虐般發覺。

他記起來,她說要來江南找一個人。

他曾經,介意的那個人,誤以為她早已放在心上的人,原來,是自己的父親,那個他恨了十幾年,死在他麵前的,那個父親!

他早該想到的,她若是真的要來尋意中人,怎麽會同自己在一起。

去杭州之前,他心中分明有了疑慮。

卻隻是,隻是被父親將要死去的低落所迷惑。

她從不曾出過藥王穀,又如何會唱他這裏的江南小曲哄他。

江舒衍分明已經有了起色,怎麽會突然之間,自殺在房中。

明明厭惡他,痛恨他的「父親」,又怎麽會突然間同他談及舊事。

「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是不是?」

溫情想要安撫他,卻被他閃開了。

眸中滿是痛色。

「你居然……居然是我的……」

是我的姐姐。

江言避開她,大步踏入靈堂,一掌拍開了未曾封好的棺木。

「你就這樣恨我!就是恨我是不是?就連死了,也要我不得好過?是不是!」

守靈的仆人連忙上前抱住他,「少爺,你不能這樣。」

江言搖著頭,望著棺材突然笑起來,「真是可笑。」

何等的荒謬,何等的,荒唐。

他竟然不知怨恨誰,是怨恨將他一手帶大的爺爺。

是生了他卻苦了一生的母親,從未謀麵的江舒衡。

還是現在,躺在棺材裏,根本不曾將自己看做孩兒的江舒衍。

他以為自己丟棄江家,丟棄往事,就能獨善其身,真正的找到自己的歸宿。

「江言,我要帶他走。」

「同我母親,葬在一起。」

江言就想起溫從柳手中的壇子來。

他早該發現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厭惡自己的。

他們二人,應該是有些相似的。

相似到他直到剛才還誤以為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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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他要離開。

江言沒有理會她,而是將抱著他的人一把推開,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江家。

溫情沒有攔他,老管家目睹這場鬧劇,卻無論如何都勸不得。

從頭到尾,錯的都是老太爺,是他的一意孤行,將事情鬧成如今的地步,硬生生毀了老爺的一生,如今,也禍害了江家的子嗣。

「溫姑娘,你帶著老爺走吧,同夫人葬在一起。」

溫情看向老人,點點頭,「多謝。」

溫從柳接到她時,身後還有一副棺木。

「隨便找一處地方吧。」

隻要在一起,葬在何處,有什麽區別呢。

「好。」

「你的解藥還沒吃,是不是?」

溫情沒有說話。

溫從柳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裏,「你先吃,我一定會為你調配出解藥的。」

什麽能困得住少年人呢。

沒有東西可以困住。

是溫情自己,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她中的,並不是毒,是蠱。

所以即便是溫從柳,這麽多年,費盡心思,都沒有辦法調製出真正的解藥。

「以後,你不要回藥王穀了,好好的和柳重重在一起。」

「有空的話,就來看看他們。」

溫從柳看著她,隻覺得身子有些發軟。

「姐姐!你要做什麽?」

溫情接過他手中的骨灰壇,看著他倒在地上,最後一次握住他的手,「記住姐姐的話,從今往後,不要回到藥王穀。」

柳重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看著地上的男子,猶豫著問她,「姐姐,你為什麽要這樣?」

溫情看著溫從柳,「我知道,你喜歡他,是不是?」

柳重重沒有說話。

「姐姐,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救我的爺爺,但是我不能死。」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身份,沒有地位,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爺爺,如果以命換命,以後沒有人會照顧她的爺爺。

所以才冒險,裝成傻子,徘徊在藥王穀附近。

而她也很幸運,遇上了溫情。

讓她能夠光明正大的進來,偷了藥,救下爺爺。

溫情點點頭,「我知道。」

所以她才允許柳重重把劉老伯帶回來。

「以後,我就把他托付給你了,你帶著他就留在這裏吧,這裏很好,山水如畫,很適合他這樣暴躁的性子。」

「如果呆膩了,就和他去西域,去塞外,去京都。」

柳重重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姐姐,那你怎麽辦?」

溫情取出銀針,劃開溫從柳的胸口,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麵,過了許久,才見他胸前爬行的蠱蟲慢慢鑽出來。

她用銀針將蟲子挑出來,丟入了溫從柳給自己的藥瓶當中。

「我會回到藥王穀,我會很好。」

「這藥,是他自己研製出來的,斷前塵,所有的前塵往事,他都會忘記,如果問起來,你就告訴他,他姓江,母親是溫月娘,父親……是江舒衍,他本有一個姐姐,隻是年幼時,發了高燒,沒有救活,你跟他說,我們三個,都葬在了這裏。」

「如果他以後想起來了,你就攔住他,知道嗎?」

柳重重搖頭,「姐姐,我攔不住他。」

溫情拍拍她的腦袋,「我相信你,可以的。」

那時候,溫從柳一定會早早的同她在一起了,或許已經成為了一個父親。..

斷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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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的不過是往事,卻斷不了對一個人的心動。

溫從柳這樣一個性情無常的人,願意寵著柳重重,心中早就有了她。

即便重來一次,以她這個弟弟的性子,依然是要喜歡上的。

「那江公子怎麽辦?」

溫情沒有說話,抱著壇子,和運著棺木的人一道走向了林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