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劍客的白月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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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重重拖著溫從柳去客棧的時候,遇見了醉酒的江言。

彼時他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劍,一步三停的悶頭往前走。

柳重重想到溫情的模樣,以為她是同江言之間發生了矛盾,沒有上前,繼續拖著暈著的文溫從柳艱難的往客棧去。

江言不知自己要去哪裏,他頭暈的厲害,手中的劍都有些拿不穩。

不知走了多久,行至一間破廟之中,醉眼惺忪間,望見了破敗的佛像。

他用劍指著佛像,腳下如同踩著棉花,卻如何也瞄不準,望著佛像臉上的笑意,心中諸多的苦悶便吐了出來。

「你笑什麽?」

「你也覺得我可憐是不是?」

「你不是他們最…最敬仰的佛嗎?你告訴我,什麽是緣分?」

「什麽是緣分!」

是江舒衍和溫月娘那樣差一點點就能廝守終生的叫緣分。

還是他母親同江舒衍之間叫做緣分。

「我有什麽錯?」

他撲到佛像身前,摸著冰冷的石頭,「我辜負過那些女子,所以,我就要落到這樣的地步,是不是?」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叫我當初就死在……死在那裏?」

不知何時,廟中慢慢走進一個人影來。

望著癡狂的江言,手中的匕首便一寸一寸的露出來。

「你說的沒錯,你早就該死了。」

江言慢慢回過神,轉身看著眼前的男人,眯著眼打量了許久,身子卻歪在了佛像身上,「你是來殺我的?」

男子看著他,沒有說話,一步一步走向他。

江言丟下手中的劍,坐在了佛像麵前。

「好啊,來啊。」

這樣引頸就戮的模樣沒有叫男子猶豫,幾乎就在匕首要刺向他的心髒時,身子猛然被一拽一拖,被扔到了一旁。

「江施主,我又救了你一次。」

江言沒有說話,腦中已是暈沉一片。

覺名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遇人不淑。

「施主,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說著,就將江言一把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悠然走了出去。

男子捂著胸口追出來,「他想死,你為什麽不讓我成全他,他早就該死了。」

覺名看著他,「施主不是已經殺死過他一次嗎?」

「可是他沒有死!」

「我的姐姐,的確是個***,所以連你這個和尚也瞧不起她,覺得她命賤,是不是?」

覺名搖頭,「不敢。」

「所以江言就該死。」

「替我的姐姐償命。」

一個***,愛上了一個深情款款的男子,卻癡心妄想的,真以為他會帶自己脫離苦海。

可是她沒有想過,真正深情的男人,又怎麽會流連煙花之地。

覺名不欲與他糾纏,「施主,江公子恐怕沒有殺過人吧。」

「可我的姐姐為了他自盡,他不應該償命嗎?」

覺名沒有說話,這樣的口角上的紛爭他實在不會開口。

道了聲阿彌陀佛便運氣淩空離開了。

江言是被木魚聲吵醒的。

覺名見他醒了,臉上的笑意不減,「江施主,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江言慢慢起身,看著寶象威嚴的佛,「你又救了我。」

「是,我又救了江施主一命。」

江言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他從來不跪拜這裏的佛。

假如佛真的能圓世人所求,此時此刻,廟中不會有這樣多的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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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他都是搖著折扇肆意的在覺名的院落中看那些虔誠的香客,看那些動也不會動的佛。

「你也覺得我可憐,是不是?」

他不信覺名沒有聽見他的話。

「江施主看起來很不好。」

「你日日跪在佛前,人人都說你是佛子轉世,我想問問你,什麽是緣,什麽是分?」

「是不是一個女子因為我送了性命,所以,我就一定要受一受蝕骨挖心的痛苦?」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可笑?覺得我終於放下一切,愛慕上一個女子,卻不得善終。」

覺名沒有說話,江言也不需要他解答。

他隻是太需要將心中所有不可言說的苦悶吐出來。

「連我都覺得可笑,與我兩情相悅的女子,竟然成了我的…姐姐。」

覺名臉上沒有露出驚訝,臉上依舊掛著憐憫又溫和的笑意。

「這是不是你們的佛祖所說的,緣分?」

柳重重再見到江言的時候,正在哄溫從柳吃飯。

「好,你吃完,我就跟你去。」

「江公子?」

江言看著神色清明的柳重重,心中百轉千折,最終將目光看向了正在吃飯的溫從柳身上。

「他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柳重重跟著他走在湖畔,柳絮又開始飄了,整個蘇州又變得濕潤起來。

「江公子是想問溫姐姐的下落嗎?」

「其實,溫從柳的記憶,是被溫姐姐故意清除的,將溫夫人和一副棺材下葬後,就自己回了藥王穀。」

江言如今變得沉默了些,而柳重重也不是真正的傻子,兩人在藥王穀相處,雖然也有戲弄的時候,卻也是陌生的。

此刻問到了結果,江言不欲多留,他知道,溫情回了藥王穀,那就很好了。

見他知道了下落,柳重重到底是心中不安。

「江公子,你會傷害溫姐姐嗎?會傷害藥王穀的人嗎?」

「會對藥王穀不利嗎?」

江言心中不解,口中卻是認真的回答了。

「不會。」

柳重重待了這樣久,自然是知道江家的,這樣問也不過是為了踏實一些。

「江公子,我不知道你與溫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希望你能去藥王穀見見她。」

江言疑惑的看著她,柳重重歎了口氣,「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溫姐姐一再要求我不許將藥王穀的事告訴溫從柳,又交代了我很多話,溫姐姐……恐怕是有事瞞著我們。」

「溫從柳與溫姐姐相依為命,是親生的姐弟,溫姐姐不可能讓溫從柳這樣毫無記憶的跟著我留在江南,但是她這樣做了,恐怕……她發生了不好的事。」

不然,為什麽就這樣匆忙的將溫從柳放在了江南呢。

江言聽著,一顆心愈發的往下沉。

他想到她說的解藥。

「告辭。」

看著他急匆匆的就要走,柳重重連忙叫住他,「這是我偷偷畫下來的路線圖,你要是有姐姐的消息,一定與我報個平安。」

江言捏著地圖,心中多了許多不安。..

「好。」

這一次,江言沒有猶豫,而是直接騎了馬,一路直奔藥王穀。

他同她說了許多承諾,卻還沒有來得及同她告別。

真正的,與她告別。

他從前待情人不忠,待父親不孝,這是他的報應。

可是溫情沒有錯,她的苦,從不比自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