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首先應該搞清楚自己想法？
路行危擰著眉頭，自己什麽想法？
“分手半年後我去找前男友代表什麽……”
在輸入的一瞬間，門口傳來“哢噠”一聲，蔣舟同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看清屏幕上的回答，路行危猛地將手機扣進被子裏，身體不小心動彈一下，熱水袋接觸到的那片皮膚已經沒有知覺了。
蔣舟同把鑰匙放在鞋櫃上，提著塑料袋走到客廳，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溫水，放到茶幾上。
“起來吃藥。”
路行危肚子感覺不到痛了，就是皮膚有點刺刺的。
他坐起身來，把熱水袋從衣服下拿出來，隨手放在旁邊，漫不經心地說：“這東西還挺有用，我已經不疼了，不用吃藥。”
蔣舟同怔了怔，看著他從衣服下取出來的熱水袋，大步上前，將人往沙發上一推，路行危反應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拽，蔣舟同腳下不穩，險些沒直接跌進他懷裏。
盡管他及時用手撐住沙發沒和路行危進行親密接觸，但兩人姿勢過於接近，路行危的吐息能直接灑在他的額頭上。
路行危挑起一邊眉頭，“你想幹什麽？”
蔣舟同抿唇想把手抽回來，但路行危手掌跟鐵箍似的，扣著他的手腕紋絲不動。
“放開。”蔣舟同聲音冷下來。
路行危偏不放，順勢往沙發上一靠，被子裏的熱氣直撲蔣舟同臉頰，“是你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蔣舟同黑眸瞪著他，路行危不甘示弱，他向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問後果。
半晌，蔣舟同垂下眼簾，沉聲道：“我想看看你的肚子。”
“什麽？”路行危滿臉疑惑。
感覺到他手指力道鬆了一些，蔣舟同退回原位，半蹲下來，一手撩開他的衣服，路行危不明所以，他記得蔣舟同挺喜歡他的身材，就故意坐起身體，把自己的八塊腹肌全部露出來。
“幹什麽？我們是朋友，隻能看不能摸……”路行危假惺惺地說。
蔣舟同目光落在他通紅的皮膚上。
路行危皮膚偏白，跟蔣舟同的冷白不一樣，是一種很健康的白，因為經常運動和練習武術，小腹上有幾道疤痕，並不影響這具身體的美感。
許久，蔣舟同沒有動作，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路行危逐漸有點不安，因為他發現蔣舟同臉色有點不對勁。
“你是傻逼嗎？”
在一陣令人忐忑的沉默後，蔣舟同漸漸抬起眼眸，直直望向路行危的眼睛。
“什、什麽？”路行危有點費解。
“不知道疼嗎？”
“我又不傻？”
蔣舟同盯著他看了足有半分鍾，渾身湧入一陣無力感，他往後靠，順勢坐在了地板上。
路行危見他神色木納，不由自主皺起眉頭，伸手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起來，地上涼。”
手伸到半空，將要靠近蔣舟同的時候，被他用力地打開。
“你……”
蔣舟同用手捂住眼睛，咬緊牙關，眼眶裏翻滾著濕意。
“路行危，我們結束這種無聊的遊戲好不好？你身邊有那麽多可以照顧你的人，為什麽要來這裏遭罪？我隻是個普通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能像你家裏的保姆一樣把關於你的問題處理得那麽全麵，你連一個微波爐、一個熱水袋都不知道怎麽用，為什麽要強迫自己留在這裏？”
蔣舟同心裏難受得緊，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自責還是其他什麽東西，他隻是覺得很累，和路行危相處的每一秒鍾都很累。
“路行危，我的生活很普通，你是一個不普通的人，我的生活你融入不了，我也同樣不能接受你的生活，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可以盡最大的能力幫你，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
路行危看著蔣舟同的樣子，聽著他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的語氣，他心裏脹脹的，好像有隻無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嚨，麵前的空氣變得稀薄起來。
自己對蔣舟同來說，就隻是折磨而已嗎？
所以他當初說他們不適合，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借口？他是真的覺得他們不合適？
蔣舟同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怒火沒有道理，路行危隻是不小心燙傷了自己，或許過一會兒那片紅痕就會消散，可曾經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又一次籠罩了上來。
路行危本來就是畫中的人，蔣舟同不小心將他拽了下來，他沒辦法接受完全的路行危，路行危也根本不懂喜歡一個人代表著什麽，他們的生活不該如此，不該再次出現交集。
蔣舟同冷靜下來，將頭抬起來，直視著路行危，看見他臉上充斥著迷茫與不知所措。
“我不會，我可以慢慢學。”路行危說，他甚至想說你可以等等我，可是始終沒能說出口。
“可是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真的……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蔣舟同不喜歡看見路行危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因為以前他每次不自知犯錯的時候，都會這樣看著他。
他不知道交往對象和朋友的差別是什麽。
所以，當蔣舟同問他，能不能把某一天的時間留給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天真又殘忍地告訴蔣舟同“我的朋友沒有一個像你這樣自私，明明大家可以一起玩”。
而那一天，隻是剛好、湊巧，是蔣舟同一個人的生日而已。
那是蔣舟同不知道第幾次意識到，路行危內心就是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
他根本不知道“交往”是什麽，“感情”是什麽，他接受到的信息是蔣舟同傳遞給他的，所以他認為那些親密的事情，是正常朋友可以做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沒有跟別人做，僅僅是因為別人沒有對他發出邀請。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蔣舟同整個人都懵了。
當他想斬斷這段錯誤的關係時，路行危就是用這樣的表情看著他。
這令他想起了曾經的難堪和不可原諒。
蔣舟同想暫時逃離這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再重新麵對路行危。
他起身想要離開，路行危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喉嚨發緊，“你去哪裏？”
蔣舟同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路行危扣著他的手不自覺收緊，“你給我兩天時間，過兩天……我就搬走。”
“嗯。”蔣舟同應了一聲，打算離開。
見他還要走，路行危手中用了點力，把他往回扯了一些，“我說了我會走，你還要去哪兒？”
“廁所，你要跟著？”
“……”
路行危半信半疑地鬆開手，“哦。”
蔣舟同越過他，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路行危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走？好不容易住進來，他才不會走。
他不想折磨蔣舟同，就隻是想不明白，他還是不信蔣舟同是因為他們不合適跟他分手，他沒覺得哪裏不合適，他覺得他們太合適了，就是天生一對。
可是，兩天之後，要找個什麽理由繼續留下來呢。
不知想起什麽，他從沙發角落裏拿出手機，解鎖進入瀏覽器。
“分手半年後我去找前男友代表什麽”
“代表你餘情未了。”
“代表你還愛他。”
“你想複合？建議看一下他的態度。”
路行危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餘情未了？餘什麽情？蔣舟同的態度？他什麽態度？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見麵？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是折磨？
這麽一想，路行危覺得自己真犯賤，在外麵誰不是想巴著他？他還愛理不理，到了蔣舟同這裏，就成自己巴著他了，他還愛理不理？
自己換個人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巴著他？
對啊，為什麽？
那就走啊，明天……後天就走，以後誰也看不見誰，誰也不用折磨誰。
對了，蔣舟同還有個喜歡的人，自己走了正好給他喜歡的人騰位置？
憑什麽。
憑什麽？
兩分鍾後，蔣舟同從房間裏出來，一切如常。
路行危坐在沙發邊，從他一出來，黑沉沉的視線就釘在他身上，蔣舟同走哪裏跟哪裏，恨不得把他盯出一個洞來。
蔣舟同麵不改色走到桌邊，解開塑料袋，將打包回來的飯菜擺放整齊，頭也不抬道：“吃飯。”
路行危臉色陰沉，默不作聲走到餐桌邊，用力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蔣舟同道：“不想吃可以不吃。”
“我什麽時候說不想？”
“那就別拿椅子撒氣。”
路行危說不過蔣舟同，悶著不說話。
蔣舟同把米飯和筷子放到他麵前，坐下來自顧自吃自己的。
路行危一天沒吃東西，聞著菜香味，看著蔣舟同斯文吃飯的樣子，頓覺饑餓難耐，用筷子狠狠戳了兩下米飯，才開始吃飯。
蔣舟同本就不愛說話，對著路行危更沒話說，恨不得將他當空氣，路行危偏要搞出來一點動靜，吸引蔣舟同的注意。
房間安靜許久，路行危坐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離開以後，這裏就會住進另一個人，和蔣舟同同吃同睡，他心裏就酸得很，用筷子死命戳米飯，戳得塑料盒嘎吱作響。
“不想吃就算了，沒必要作賤糧食。”蔣舟同頭也不抬道。
路行危冷哼一聲。
沉默片刻，他突然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我認識嗎？”
蔣舟同夾菜的動作一頓，不徐不緩地說：“你從來不屑於了解我的生活，怎麽會認識我喜歡的人。”
他的話，讓路行危如鯁在喉。
蔣舟同的生活？
他好像的確沒有了解過。
在蔣舟同家裏住宿的那一晚之後，他就沒有再接觸過蔣舟同的生活。
因為他不喜歡，除了蔣舟同這個人，他對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