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夜旅店
女人死了,屍體倒在一堆嘔吐物中漸漸失去溫度,手裏還握著鮮血淋漓的胃,臉上卻詭異的帶著笑,讓她的屍體看上去又惡心又驚悚。
沈嶺竹自認為自己這段時間打掃衛生已經有了足夠的承受力,看著那一灘血和嘔吐物的混雜,還是讓他眉頭緊縮。
一樓大廳鋪的是瓷磚,有掃地機器人和吸塵器,但是...
如果用掃地機器人和吸塵器來處理這個,會讓他想把這兩樣東西一起扔了。
其餘四個人麵色難看,倒不是因為地上的髒汙,而是女人就這麽慘死在他們麵前。
進入旅店短短兩天,七個玩家淘汰了三個。
小男孩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最開始問千河的那名中年女人,她臉上的神情預示著,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很快就能揭曉了。
中年女人的實力他略有耳聞,隻是不知道進入遊戲之後,被壓製了多少。
因為這個女人的死,一樓一片死寂,突然從上方傳來的聲音,讓幾個人微驚。
“這是?”
尋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千河走在樓梯上,正在一步步走下來。
旅店的木製樓梯有幾年了,走在上麵哪怕腳步故意放輕,也會有一點點嘎吱嘎吱的響聲。
可千河走路速度不慢,那樓梯在他腳下,絲毫聲音都沒有。
小男孩看著身穿一身米白色針織毛衣和淺藍牛仔褲的千河,心裏有幾分驚駭,就連他,都沒發現千河是什麽時候走下來的。
而此時,千河微微上挑的眼尾,居高臨下看過來的視線,高傲又冷漠,讓幾個玩家忌憚,更讓玩家不爽。
中年女人收回了視線,沒有在看,不過是一個低等的生物,他怎麽敢。
中年女人的麵色扭曲了三分,他怎麽敢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這是你們的人弄髒的,該你們收拾。”千河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以後,冷著臉對幾個人說道:“如果你們不收拾,就要多付一部分清潔費。”
玩家中有人沉了臉,“弄髒?這他媽的是死人了。”
千河漂亮的眼眸微抬,眼神中是森冷的殺意,“是嗎?不就是死了一...”
“千河。”沈嶺竹溫熱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極不讚成的朝著他搖頭,“你回房間休息吧,這裏有我。”
千河不開心的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單人沙發上,卻也沒有離開。
沈嶺竹臉上帶著歉意,溫聲對幾個人說道:“抱歉,我家弟弟年紀小不懂事,客人們回房休息吧,這裏有我來收拾。”
還活著的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開口的人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本來聚在一起是為了防止意外,剛才的情況說明聚在一起也沒什麽作用,既然如此,回房也沒什麽。
見有人先走,剩下的三個人也離開了這裏,隻是中年女人離開前,冷冷的看了千河一眼。
如果不是不想被其他人摘了桃子,剛剛千河開口說弄髒的時候,中年女人就已經發難了。
“生氣了?”沈嶺竹見人走了,才半蹲在千河麵前柔聲問道。
千河抿緊了唇,搖了搖頭,在沈嶺竹溫煦的眼神中囁嚅著開口:“我隻是看不慣他們。”
“沒什麽看不慣的,不過是陌生人而已。”沈嶺竹揉了揉他柔軟的黑發,將千河額前的碎發微微撥了撥,“別往心裏去。”
“可是他們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樣子,明明是大雪裏沈哥好心收留了他們,結果那些人的眼神卻是憐憫,嘲弄,什麽人嘛。”
千河越說越不滿,但聲音始終不大,嘟嘟噥噥的念著,就連唇形都有些微微翹起。
紅而水潤又微微嘟起的唇,很適合接吻。
沈嶺竹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這句話,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麽,眼神微沉,將出格的想法拋擲腦後,人也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依舊溫柔。
他又伸手捏了捏千河白嫩的臉,剛想說什麽,就看見千河突然眼神變得很慌亂。
“沈哥!”千河猛地站起來,“我我我,我想起我房間裏麵的水龍頭沒關。”
說完腳步飛快的離開了,活像是後麵有野獸在追。
沈嶺竹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這時候的千河倒是有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以前的千河乖是乖,乖得太像一汪平靜的水,波瀾不驚。
這裏的屍體還沒消失,沈嶺竹不想動屍體,所以那些血跡和嘔吐物暫時沒辦法處理,沈嶺竹還沒吃飯,但現在已經沒了胃口。
想了想,轉身去廚房做了一份比較開胃的拌三絲,這才端著飯菜去了三樓。
不僅他沒吃飯,千河也沒吃飯。
一樓是那麽個情況,還是不把千河叫下來吃飯比較好。
這樣想著,沈嶺竹就看見千河的房門沒關上,留著一條縫,許是剛才跑的太急沒有注意。
沈嶺竹兩手都端著托盤,用膝蓋頂開了房門,沒有多想直接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還未開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鎮在原地。
房間內的暖氣開著,全身鏡麵前站著一個人,露著一雙光|溜溜的腿,筆直勻稱,修長白皙。
千河以一個難度極高的姿勢,扭著身體一邊看,一邊摸著自己圓潤挺翹的...屁股。
沈嶺竹喉結動了動,感覺嗓子一片幹渴,第一次有些艱難的開口:“你在幹什麽...”
千河受驚似的猛地轉過身來,慌裏慌張的撈起褲子,“我我我...我...”
熱氣迅速的朝他臉上湧去,熏出一片緋紅,耳垂紅的滴血,整個人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你在摸自己的屁股?”
沈嶺竹知道自己該輕描淡寫的揭過這個話題,但他忍不住開口道:“手感如何?”
挺翹飽滿,一手難掌,那身皮肉被養得又光滑細嫩,想來手感是極好的,沈嶺竹被自己的想象逼得心頭火起,喉結難耐的動了動。
這話不該由一個關心弟弟的兄長嘴裏說出,但千河此刻又羞又急,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枝末節,一開口聲音非常大語氣極其堅定的說道:“不是!”
“不是在摸屁股!!”
麵對沈嶺竹一貫平靜但在此刻顯得像他極不信自己的說辭的眼神,千河已經羞窘得快要哭了。
各種理由在腦子裏轉了又轉,終於遲鈍的想到了一個借口,“我尾椎骨痛,所以,所以我才看看是不是傷到了。”
但真實的情況和這個倒差別不大,不過不是尾椎骨痛,而是癢,像是要長出東西的癢。
沈嶺竹推了推眼鏡,壓住了那句在嘴邊的我幫你看,而是關切的說道:“是摔到了嗎,要不要上藥。”
千河猛地搖頭,心裏隨著尾椎骨的癢越來越慌,忍不住慌張的走到沈嶺竹麵前,連推帶拉的將人推出了房間。
“要是不舒服還是...”
“嘭——”的一聲巨響,看著差一點就撞在自己臉上的門,沈嶺竹啞然無言,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千河這裏吃到閉門羹。
隔著一扇門,一隻毛茸茸的尾巴倔強的擠出褲子,興奮的左搖右擺。
“砰砰砰——”沈嶺竹敲了敲門,有些擔心:“千河?還好嗎?”
“讓哥哥看看是不是傷到了。”
千河愁眉苦臉的看著與他心情完全相反的貓尾巴,聞言連忙說道:“不用了,其實也不痛,沈哥你去忙吧。”
“千河乖,開門,你午飯也還沒吃。”沈嶺竹無奈,隻能繼續勸。
門嘎吱開了一小半,探出一張漂亮羞紅的臉,討巧的朝他一笑,然後一隻手飛快的拿走沈嶺竹手上的托盤又迅速的關上了門。
沈嶺竹詫愕的看著飛速發生的一幕,緊閉的房門絲毫沒有再打開的意思。
“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知道嗎?”
沈嶺竹無法,隻能叮囑了一句,聽到回應後就端著剩下的托盤去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千河苦大仇深的捏著這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對於怎麽讓尾巴消失,他一丁點兒頭緒都沒有。
早上尾巴和耳朵是突然自己消失的,現在千河隻能跟這條尾巴幹瞪眼。
剛剛千河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而現在,千河滿心的恐慌也沒有少分毫。
如果他不是沈嶺竹撿來的,如果他沒有失憶,此時恐怕也會坦然些許,可偏偏他是沈嶺竹撿來的,偏偏他失憶了。
此時身上非人的異變加上旅店裏奇怪的客人,他不敢讓沈嶺竹知道他的變化。
他怕坦然告知會讓沈嶺竹離他更遠,他更怕從沈嶺竹眼中看到對他的害怕。
......
沈嶺竹路過緊閉的房門時又敲了敲,以往隔著房門,他尚且能聽見千河走過來的腳步聲,可現在,隻有千河開口,他才知道人就在門後。
“還好嗎?”沈嶺竹憂心忡忡的問道。
“嗯嗯,睡一覺就好了,”少年迫不及待的想結束話題,語氣急迫:“沈哥晚安。”
門後千河的語氣聽上去很有精神,讓沈嶺竹稍微放下了些心。
而此刻,已經是晚飯過後了。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著,有人悄聲離開了房間,小男孩聽著動靜,剛想跟上,就聽見了自己房門“咚咚咚——”的敲門聲。
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就像是揭開死亡序章的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