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

錢是張欣蘭的命,路千寧的隱忍換來的是張欣蘭能多活幾天。

張月亮抱著她劈裏啪啦的開始落淚,半晌哭著說了聲,“姐,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還給你添亂了……”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路千寧側過身把張月亮的手拉下來,順手拿紙巾遞過去。

張月亮用紙巾捂著眼睛,很快淚水就把紙巾打濕了。

她恨自己幫不了路千寧,而路千寧感受到張欣蘭和她帶來的溫暖,也恨自己不能救張欣蘭的命。

張月亮又抽了一張紙把眼淚擦幹,失落的說,“姐,我可能要幹滿三個月的實習期才能提出辭職,花禦封讓我做他的私人秘書,我走不了。”

私人秘書?類似於花雲然那種,每天倒咖啡送資料,倒是清閑。

可花禦封別有用心!

“你工資十倍的違約金是多少?”路千寧問。

張月亮,“按照剛進公司的實習工資六千,十倍就是六萬。”

路千寧起身上樓,從櫃子裏拿出一張卡,下樓交給張月亮。

“這裏麵有十萬,是我的工資,你拿去把工作辭了,等七天的離職交接期一過,不用管他們同不同意你都不要再去花氏了。”

按照花禦封存心為難的性子,十有八九不會批準張月亮辭職。

隻要張月亮挨過了七天,就算花禦封不批辭職信,公司起訴張月亮,拿六萬塊就能解決掉和花氏的勞務合同。

張月亮猶豫了一下把卡推回去,“姐,你給我轉六萬就行,剩下的我不要。”

“好。”路千寧知道張月亮性子執拗,立刻用手機轉賬。

——

三天了,周北競沒來過公司,路千寧不僅沒見到他,連任何形式的聯係都沒有。

可她知道周北競在醫院。

雖然明知花雲然不會想看到她,可她還是得去一趟。

因為很多工作不能再繼續拖著,要讓周北競解決掉。

她將著急的工作全部按照先後順序打理好,帶到車上直奔醫院。

出於禮貌,她半路停車買了一份果籃。

花家夫婦不在,隻有周北競一個人在醫院,透過門上的窗戶她看到周北競修長的身影。

他下巴有一層青色的胡茬,身上還穿著那天從她家離開時的襯衫。

估計是一直精心照顧花雲然,都顧不上回家換套衣服。

她沒打算進去,萬一刺激到花雲然出什麽亂子,她的罪過又大了。

在門外看了一會兒……那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就去了走廊盡頭撥通了周北競的電話。

安靜的走廊裏漸漸傳來手機鈴聲,她回頭便看到周北競拿著電話出來了,鷹隼般的眸落在她身上。

她掛了電話,調整一下心態然後走過去,微微頷首。

“周總,很多工作不能再拖了,我才過來打擾的,您看是您回公司處理還是我把工作拿上來?”

說話間,周北競在朝她走過來,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話音落地的那一刻他已經與她擦肩而過。

‘啪嗒’

他站在窗邊點燃了一顆煙,帶有溫度的煙圈從他薄唇溢出。

可說出來的話卻不帶一絲溫度,“打擾?”

像是質問,又像疑惑。

路千寧轉過身看著他,抿了下唇又說,“八點鍾有個視頻會議,我給您帶了一套衣服過來,現在換上剛好來得及。”

周北競暗眸落在她身上,襯衫被收進褲子裏,褲腰依稀可見鬆了一圈。

原本下巴上的一點兒嬰兒肥也沒了,變得尖尖的,眼底帶著淡淡的黑眼圈。

他一直不說話,路千寧眼皮微抬,冷不丁撞入他深諳不可見底的墨瞳中。

那眸子帶著她看不懂的複雜。

“阿競。”一道聲音打破了僵境。

路千寧回頭,便看到花雲然穿著並不合身的病服,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

委屈巴巴的看著周北競,“不是說了要一直陪著我嗎?我醒了沒有看到你,還以為你走了。”

她走過來抬手緊緊抱著周北競的腰,站在離路千寧近在咫尺的地方。

路千寧睫毛輕顫,低頭不語。

周北競聲音很輕,“這裏冷,回病房。”

“嗯。”花雲然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貼著他身體往病房走,經過路千寧身邊時,她腳步頓住。

“阿競,你是不是有工作要忙?你可不可以在這裏處理?”

周北競瞥了眼路千寧,“去把文件都拿到病房,準備開會。”

“好。”路千寧迅速下樓,將東西都從車上搬下來,折到花雲然的病房。

左手旁的獨立衛生間裏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是周北競在洗澡。

房間裏隻有花雲然坐在病**,看到路千寧抱著許多資料,手裏還拿了一個果籃。

“我這兒有阿競給我買的進口水果,你買的這東西我不稀罕。”

她聲音不大,許是怕周北競聽見,但臉上的表情已然和剛才在病房外截然不同。

路千寧把果籃放在床頭,又將資料全部放在病床對麵的茶幾上。

“稀不稀罕是你的事情,買是出於禮貌。”

花雲然掀開薄被從病**下來,走到路千寧身邊,聲音依舊壓的很低,“還在這裏擺樣子?現在還擺不整正自己的位置嗎?”

路千寧將筆記本接通電源,為開會做準備,“我的位置我一直擺的很正,你這麽做並非讓我看清自己的位置,而是想證明一下你自己的位置。”

說完,她眉梢微挑道,“現在花小姐應該知道自己在周總心中的位置了,所以沒必要繼續跟我過不去了。”

畢竟,周北競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花雲然表情一僵,眼底劃過一抹不自然,轉身回了病**坐著,“既然怕我跟你過不去,以後就老實點再讓我發現你做出勾引阿競的事情——”

“路千寧,衣服。”

淅淅瀝瀝的水聲停了,周北競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路千寧從沙發上拿過提前裝好的衣服,剛走了兩步就被花雲然攔下,搶了過去。

“來了。”

花雲然轉身就走,推開衛生間的門但受到了裏麵的阻力,隻開了一條縫。

周北競棱角分明的大手伸出來,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花雲然手裏的衣服。

然後關了門。

花雲然回頭就看到路千寧已經從茶幾旁坐下來了,仿佛並不在意沒給周北競送成衣服。

路千寧也並非不在意,她是覺得很可笑,送個衣服當著花雲然的麵,她還能跟周北競發生點兒什麽不成?

從她來了醫院他連個正眼都沒有,表情冷的能凍死人,可見周北競對她厭惡至極。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路千寧本能的抬眸,麵前的男人已經恢複了先前的意氣風發。

一邊將袖口的扣子解開挽起一邊往這邊走,偉岸的身形在沙發上落座。

距離她不到一米的距離,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鑽入她鼻子裏。

勾起了某些回憶,她的眸光從他濕漉漉的頭發上向下掃了一眼。

麵容緊繃,凸出的喉結十分性感,並未打領帶帶著一股隨性的慵懶。

“開始吧。”淡漠的嗓音讓路千寧收回思緒,將接通會議的電腦擺正在周北競麵前。

房間裏盡是周北競的聲音,陽光透過窗子打進來,照在路千寧和他身上。

一個認真的盯著電腦,一個歪頭記錄會議,時不時周北競的一個眼神,路千寧就立刻知道他的意思,配合著他,畫麵很和諧。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工作場景,卻讓花雲然覺得分外刺眼。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都在一堆資料和文件中度過。

臨近中午,花禦封來了,帶來了花雲然最喜歡吃的午餐。

“辛苦阿競為了照顧雲然,積壓了這麽多工作。”花禦封將餐盒放在茶幾上,“先吃東西吧,吃完了再忙也不遲。”

路千寧看向周北競,他將一份文件做完最後的確認簽字,放到她麵前,“收起來吧。”

她迅速起身將桌子上的文件都整理好,然後從沙發上拿了包,“周總,花少,花小姐,你們先吃,我下午再過來。”

“我不吃。”花禦封接話道,“我就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了,一起走吧。”

路千寧腳步一頓,微抿了下唇看著花禦封。

“下午你不用來了。”周北競指了指處理完的資料說,“把這些都帶回去,該忙什麽忙什麽,剩下的文件我處理完會通知你來取。”

路千寧隻能又折回來,把已經處理完的文件拿上,“是,周總。”

她抱著資料走在前麵,花禦封雙手插兜在後麵跟著,離開了病房。

“張月亮遞辭呈了,是你讓她這麽做的?”

等電梯,花禦封率先挑起話題。

路千寧微微點頭,“月亮能力有限,勝任不了花氏秘書的工作,我擔心她給花少添麻煩。”

“怎麽會添麻煩。”花禦封像是信了她的話,認真的說,“畢竟很難找到這麽高學曆的來端茶倒水做文秘,我可不舍得讓她辭職。”

路千寧聽出他這是不放張月亮離開花氏的意思,也不辯駁什麽,大不了最後走法律程序。

回到車上,路千寧雙手撐在方向盤上想冷靜了一會兒,情緒卻愈發不受控製的糟糕。

半天的時間他和她說話的次數不超十句。

還句句都跟工作有關,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她。

態度冷到令人窒息,可他的身影卻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雙手插入發絲,在安靜的車廂裏沉沉的歎氣,冷不丁聽見有人敲車窗。

抬頭看過去的瞬間,含著熱淚的眸子與車窗外一雙深邃的眼眸視線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