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不是故意的

周北競眉宇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看著車內的路千寧迅速用手擦了擦眼睛,打開車門下來。

“周總,您還有什麽吩咐?”

路千寧兩隻手放於身前,畢恭畢敬的說,她沒想到周北競會下來。

但隔著車窗,他應該沒看見。

周北競薄唇微抿,抬手遞過來一隻錄音筆,“你的東西。”

路千寧迅速雙手接過,是她記錄會議的錄音筆,“謝謝周總。”

周圍人來人往,環境喧鬧嘈雜,可兩人之間卻靜的要命。

甚至路千寧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見周北競一直不說話了,她問了句,“周總,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了。”周北競從兜裏掏了支煙點上,後退兩步站在台階上,“你先走,我抽根煙。”

路千寧卻站著沒動,任由微風吹起兩撮頭發在臉上,好一會兒才說,“周總,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解釋一句,那天早上我不是故意接的花小姐的電話。”

周北競吸煙的動作一頓,指尖彈了下煙灰,動了動唇正要說話。

“我先走了。”路千寧沒給他機會。

她轉身上車,發動引擎離開,後視鏡裏他頎長的身影站在原地抽煙,一隻手插在兜裏。

簡單隨性的姿態卻透著矜貴,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他就算是個普通人,在人群裏也如此耀眼。

車子拐了角,周北競才側目看過來,車尾從他眸子裏漸漸消失,他眉頭不自覺的皺到一起。

從路千寧眼底流出來的那兩滴眼淚,像是砸進他心裏一樣。

無盡的冷躁從心底蔓延出,他頓時就覺得濃烈的煙也索然無味。

路千寧帶來的工作占據了他大半的時間,一個下午他都埋頭忙碌,甚至還刻意拖延了些時間。

忙到了深夜,花雲然都睡了,他才將文件收起來,透著倦意的眉宇微微蹙著,從沙發上躺下來。

月光傾斜,照亮了整個病房,均勻的呼吸聲響起,病**的花雲然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她起身掀開薄被下床,鞋都沒穿來到周北競旁邊,癡迷的看著他雕刻般的麵容。

“阿競……”

她聲音很輕,生怕吵醒了周北競,他睡夢中還擰著眉頭也不知夢見了什麽。

可就算擰著眉,睡夢中的他也還算緩和,比白天始終沒表情的模樣讓她覺得心裏舒坦多了。

她伸出手,指尖落在周北競的眉宇間,想將皺起的眉頭撫平。

但剛碰到他的眉心,手腕冷不丁被一雙手捏住,力度大的驚人。

“千寧!”兩個字從周北競的薄唇中溢出。

花雲然看著他突然睜開眼睛,裏麵是心疼和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居然喊了路千寧的名字。

周北競回過神,眉頭皺的更深,坐起來將花雲然的手鬆開,“不睡覺在這裏幹什麽?”

花雲然蹲在沙發旁仰頭看著他,“阿競,我的床夠大,我們一起上去睡吧,你本來就忙了一天很累了。”

“不用。”周北競拒絕的幹脆利落,見花雲然在這兒蹲著眼神淒涼,不由自主想到了路千寧倔強的目光。

心底又是一陣煩躁,他拿起桌子上的煙起身,“我去抽根煙,你先睡。”

“阿競——”花雲然急急開口,回應她的是已經關上的門。

她緊咬著下唇,嘴裏都是血腥味兒了,還感覺不到疼。

所以呢,她都這樣了還抵不過路千寧!

她無聲的落淚,像是想到什麽,急急回到床邊拿起手機打電話。

“哥,我不想再看見路千寧出現在阿競身邊了!我不許阿競愛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我要讓她消失!”

那端,花禦封沉默了很久從唇中溢出一個字,“好。”

醫院的天台上,夜風瀟瀟,俯瞰著半個城市的璀璨燈火,卻怎麽抹不去周北競腦海裏的人。

他腳邊堆了數之不盡的煙蒂,本想借著煙勁兒散散腦子裏總冒出來的路千寧。

但路千寧的一顰一笑,隨著他吸進嘴裏的煙一塊兒深入骨髓,愈發清晰了。

他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機點開和路千寧的聊天記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除了她畢恭畢敬的問答,就是他言簡意賅的回複。

唯一一條稍微和工作無關的,是幾個月前她提醒他按時吃飯。

良久,他把手機收起來闊步離開,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情緒,離開醫院。

——

路千寧這幾天的睡眠不怎麽好,早上四點多就醒了,她幹脆爬起來去晨跑。

順手拍了一張剛冒出頭的太陽,發到了朋友圈。

沒兩秒鍾就有人給她朋友圈點讚並且評論。

是吳森懷:千寧姐,起這麽早?是不是你那狗上司又壓榨你了!

路千寧從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她能感覺到吳森懷對周北競有股敵意。

不知從何而來,讓如今周北競從他嘴裏變成了‘狗上司’。

路千寧:我的上司很好,反倒是你總刁難我,非要讓我認清了幾百個英雄才肯跟我撇清關係。

這幾天,她連打開遊戲的時間都沒有。

吳森懷:拜托拜托,我媽要知道我跟你是假的,我狗腿都被她打斷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路千寧忍不住一笑,點開和吳森懷的聊天窗口,準備乘勝追擊。

【給我個時間,多久你才能跟你媽說清楚我們不合適。】

很快吳森懷就回了電話過來,“你什麽時候能認清楚我遊戲裏的英雄?”

“估計在你媽和我媽私下做主辦婚禮之前,我是認不全你遊戲裏的英雄的,所以你可要考慮好了,真的要這麽為難我嗎?”路千寧用白色的毛巾擦汗,轉身原路返回。

吳森懷那邊嘰嘰歪歪了半天,最終給了一個確切的時間,“一個月!最多一個月!”

“成交。”路千寧爽口應下,“為了阻止你被你媽‘家暴’,理由隨便你提,我都聽你安排。”

吳森懷一頓誇她是個好姐姐,還替張月亮高興有她這麽好的姐姐。

路千寧接著電話進了家門,並未發現拐角處站著一抹筆挺的身影。

周北競身子靠在車身上,如炬的目光看著她打開指紋鎖的密碼進去。

暗眸淺垂,又看了眼手機上路千寧朋友圈裏和吳森懷的消息互動。

假的?她想認清幾百個英雄是為了跟吳森懷撇清關係?

他有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底劃過一抹懊惱。

站在暗處看著換了職業裝的路千寧出來,開車離開以後,他才轉身上了車,跟路千寧一前一後離開小區。

對麵的馬路上停著花禦封的車,他桃花眼微眯看著那兩輛車,眸子裏一片滲人的寒。

良久,他沉一口氣發動引擎離開,朝著花氏去了。

花氏頂層總裁辦公室外,張月亮每天都會遞一封辭職信,給林清越。

“花總不批,你遞多少封都不管用。”林清越沒接,而是說,“你辭職的態度夠足了,別幹這種事情惹花總生氣。”

張月亮不想賠付違約金,畢竟那是路千寧的血汗錢。

如果能讓花禦封批準了辭職,她就可以把錢還給路千寧了!

她執拗的把信放入林清越手中,“麻煩林助理把信轉交給花總,謝謝。”

林清越聞言也不勸了,轉手就把信交給了剛來公司的花禦封。

張月亮給花禦封送咖啡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桌子上的四封辭職信。

全都是她的,花禦封指尖搓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想辭職?”

張月亮把咖啡放下,毫不猶豫的點頭,“想,希望花總能批了我的辭職信。”

花禦封挑眉,滿臉笑意的說,“批,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完成一件事情。”

“您說。”張月亮毫不猶豫的說。

花禦封從抽屜裏拿出一遝資料,並不多,但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看起來就令人腦殼疼。

“這是環安近幾年來的數據,你做一份詳細的匯總和報告,另外擬定一份花氏和環安的合同,今晚下班前把合同送到環安去。”

工作量巨大,張月亮聽的腦仁疼,但她還是接受了。

“好,我現在馬上就去。”

她拿了文件轉身就走。

風風火火的背影落在花禦封的眸子裏,花禦封不自覺的擰了擰眉。

——

晚上,路千寧滿身疲倦的回到家裏,隨便給自己煮了碗麵,吃著吃著就想到周北競曾坐在對麵吃她煮的麵。

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過,可隻要閑下來腦海裏就會蹦出周北競的身影,晚上更是如此。

所以她洗完澡換下衣服,想吃兩片安.眠.藥助眠。

卻突然收到了林清越發來的短信。

【速來第一醫院。】

張月亮出事了!

這個念頭讓路千寧的心提起來,她迅速換了套衣服奪門而出。

隻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抵達了第一醫院,下車就看到門口站著的林清越。

“邊走邊說。”林清越丟下幾個字朝醫院裏麵走去,路千寧緊跟其後。

“張月亮幫花總去環安送合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把安霈南頭打破進醫院了。”

路千寧小跑著跟在林清越後麵,兩人進了電梯以後,林清越摁下樓層。

側目又添了一句,“傷的不重,安霈南也沒報警,花總帶著張月亮來這兒探望,意思是私下和解。”

但,張月亮肯定要付出代價,而憑著安霈南那風流的品性——

“我隻能帶你上去,剩下的你自己解決。”沉了片刻,林清越又說,“實在不行就報警。”

報警?依照安家的勢力張月亮進了局子就別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