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就在這個時刻, 舒景同突然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很難形容,他覺得那像是一道虛無縹緲的風,又或者是微微湧過的海浪, 也可能是一道溫柔的月光。

總之虛無縹緲,卻在關鍵的時刻掠過,掃掉了他心頭驚懼混亂,讓他頭腦一清, 得以冷靜下來。

舒景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隻小小的白色金吉拉出現在他的身前。

原本經過這些年, 他的精神體強度增強了許多, 變幻出來的精神體體量已經可以變得十分巨大。算是向導學院中的佼佼者之一。

隻是這個時候, 他本人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具像出的精神體都很勉強,體型自然也非常小。

那隻純白色的小貓麵對著爬向自己的恐怖怪物炸了毛,弓起身體豎起了尾巴發出淒厲的叫聲。

沒有用,舒景同絕望地想,向導的精神力在這樣的時候,能有什麽用?

他一點點地後退,後背碰到了冰冷的牆壁, 已經沒有路了。

黑色長發的怪物從那具被抽幹了的屍體上下來。黑油油的長發撇下那具癟下去的身體,趟過地板上濃稠的血泊, 把緋紅的血液塗抹得滿地都是。

它看到了舒景同和那隻小小的貓,露出一臉歡快的神色, 笑盈盈的腦袋在頭發的支撐下, 東倒西歪地朝著他們爬過來。

小小的雪白|精神體守在舒景同身前, 抖著細細的後腿, 努力發出威脅的吼叫。

舒景同彎腰把它抱進懷裏。

左右都是要死了, 他不忍心讓自己的半|身先受那個罪。

蚊子一樣的長長口器越來越近,視線的餘光,甚至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麵掛著的肉塊和血跡。

舒景同抱緊了依偎在自己懷中柔軟的小貓。

一梭從天而降的子彈攜著呼嘯聲,密集地衝擊進那個怪物的腦袋。

被密集的子彈連番擊中的頭顱露出錯愕的表情。

雖然在瞬間就被子彈射得千瘡百孔,但它居然還活著。動作極為敏捷地,骨碌碌地滾向一邊。那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十分擬人地回轉動著,似乎想要逃跑。

一隻黑色的軍靴天而降,攜下墜的重力一腳踩向那顆頭顱,把那個畸變的腦袋連同那些濃長的黑發一腳踩碎。

紅色的血和一些顏色古怪的**嘩啦啦糊了舒景同一臉。

不知道是屬於怪物,還是剛剛被它抽空血液的人。

來的是一個哨兵,女性,紮著一條垂在腦後的麻花辮,穿著飛艇護衛隊的服裝。

她手持一把舊時代遺的不算特別先進的長|槍,腰部和胯部掛滿了各種武器,鷹翼一般寬大的翎羽正在從後背消失。

那姑娘是拆開屋頂跳下來的,落地的時候一腳踩死中了她一梭子彈的怪物。看見舒景同的時候吹了一個不太文雅的口哨。

“哇偶,一隻小貓向導。”她彎腰用手指勾了勾舒景同懷裏那隻小貓的下巴,也不用眼睛看,抬手就射出一串子彈。

屋頂陰暗的角落裏,一隻披散著頭發的怪物,靈活地扭動腦袋,避開子彈一路順著牆壁溜走。

至怪物突然出現到現在,時間隻過去了短短片刻。但在這些從小被溫養在白塔中的花朵來說,仿佛已經在渡過漫長而恐怖的地獄裏走了好久。有兩個同伴在短短的混亂中死去,被抽幹了的屍體至今幹癟癟地泡在血泊中。

舷窗外的天空中,護衛飛艇的哨兵們終於出現。

他們或乘騎著自己的精神體,飛翔在半空中,和簇擁在飛艇外的人頭怪物展開戰鬥。少量擁有禽類精神體的哨兵,更是直接半獸人化,在身體的背後化出鳥類的翅膀,靈活地飛行在天空。

哨兵們和畸變種衝撞到了一起。

扒拉在玻璃窗外的怪物們被新鮮的血肉吸引,有不少紛紛轉移目標,嘻嘻哈哈笑著,嚶嚶怪叫哭著,搖搖晃晃衝著哨兵們去了。

“所有的人行動起來。拉上窗簾,用桌子堵上破洞。”進入艇艙的那位女哨兵站在原地不動,開槍追擊著怪物,同時開始發布指令。

“外麵的怪物交給哨兵。隻要封住玻璃,那些怪物看不見得到話,就不會再想要進來。”

飛艇飛行在半空,在怪物的衝擊下搖搖晃晃。破了口子的地方刮進來強力的風。透明的玻璃戶外貼著那些流著口水的恐怖人頭。

艇艙內部一片狼藉,死去的屍體,怪物的殘軀,滿地的血。

每一個人的腿都是軟的,沒人敢去那些窗戶邊。

舒景同好像又聽見那種奇怪的聲音。

所有人裏,大概隻有一個穿著黑色運動衣的女孩在跑動,她踩過那些粘稠的血液和垃圾,伸手去拉下長長的艇身兩側的一道道窗戶擋板。

她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在做這件事,隻是剛剛太過混亂沒有人注意到。她飛快地在淩亂和搖晃的飛艇內部穿行,當著窗戶外那些古怪的人臉伸出手臂,嘩啦一下合上玻璃窗上的遮陽擋板,把那些古怪的視線擋在外麵。

“你也去。”女哨兵踹了舒景同一腳,她對所有發愣的人吼道,“不想死的就動起來。想死的可以現在就跳下去,還能省一點飛艇的能量。”

舒景同踉蹌了幾步,奇怪的是心底無法控製的那種恐懼仿佛莫名消散了不少。他咬咬牙,爬到刮著颶風得到缺口附近,去抬起那張翻倒在地上的寬大餐桌,用以堵被怪物啄開的破洞。

刺耳的槍聲幾乎貼著他頭皮響起,一隻貼著洞口想要爬進來的頭顱被女哨兵的子彈擊碎,就黏在洞口外,死不瞑目地伸出長長的舌頭。

舒景同強迫讓自己不去看它,努力逆著強風頂桌子。

有一個人從另一邊過來給他搭手,舒景同抬頭一看,是和他一樣蒼白著臉色的妮可。

出身貴族家庭打扮無一不精致的妮可,這個時候和他一樣一頭亂發,滿身血汙。從另一邊哆哆嗦嗦伸出手抬起桌子,對他點點頭。

兩人抖著腿,一起用力,寬大的餐桌終於被頂在破口處,飛艇內亂刮的颶風一下停止了。

或許是那種一直若隱若現響起的神秘聲音。

又或許是在混亂一片的時候,有了發布指令的人,大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癱軟在地上的乘客們逐漸站了起來。

有人哆哆嗦嗦地,去幫忙拉下那些遮蔽陽光的擋板。也有人幫忙頂住開了口的艇艙,還有找來膠帶合力封死被桌子堵住的缺口。

窗戶一道一道被關上,圍在外麵的畸變物們看不見飛艇內的人,終於散開,改為去追逐那些飛行在飛艇外的哨兵們。

艇艙內,最後一隻亂躥的人頭也被紮著麻花辮的女哨兵踩在腳下。

充斥著槍聲和尖叫還有亂流的空間終於安靜了下來。

從遮陽板細微的縫隙裏,依舊可以窺視到外麵的天空裏,哨兵和怪物的戰鬥激烈地進行著。

殘酷的戰鬥並沒有結束,危險也絲毫沒有解除。

隻是在昏暗下來的空間裏,得到了片刻珍貴的寧靜。

驚魂不定的乘客回了魂,喘出一口還活著的氣息。

舒景同脫了力癱坐到了地板上,

滿地的血和屍體。但萬幸的是,他們還活著。

那個剛剛踹了他一腳的女哨兵,向他伸出手來。

舒景同看著那隻手。

那是一個女性的手,比他的手還小上一整圈,纏著繃帶,有著粗糙的老繭,遍布血汙和泥跡。

但那隻手卻很有力,穩穩地握住了他,隻一下就把癱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

這是一個或許比他還年輕,個子也沒有他高的女孩。隻因為是哨兵,就有著這樣千錘百煉的手。

她用這雙手,剛毅果決地救下了這裏所有的人。

女哨兵把他拉起來,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笑了起來,

“哎呀,這還是我第一次拉到向導的手。”

她身上沒有貴族的軍銜,隻是一個平麵出身的普通哨兵。但她有著很開朗的笑容。

舒景同張開嘴想說點什麽。

變故就發生在那一瞬之間。

在所有人剛剛放鬆下來,以為至少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

飛艇的頂部,沒有什麽燈光的陰影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缺口。那個洞口的邊緣滴滴噠噠下落著酸性的**,是被某種強酸腐蝕出來的。

在那個被無聲無息腐蝕出來的洞口外,露出了一張中年謝頂男人的臉孔。

那個特別巨大的頭顱,不知道什麽時候,趁著混亂,避開所有人的注意,悄悄鑽進了飛艇的氣球和艇艙之間空隙裏。

在那個隱秘的地方,用他強腐蝕性的口水舔出了一個洞口。

它默默潛伏了不知道多久,瞅準時機,趁著年輕的女哨兵笑起來的時候。尖利而具有倒刺的口器,從洞口瞬間穿進來,一下就貫穿了那個年輕的女哨兵的身體,把她整個提起來,向外拖去。

潛行,伺機而動,精準攻擊,先解決唯一的強者。

簡直就像擁有智慧和思維一樣。

被利器貫穿的哨兵陷入了昏迷,耷拉著腦袋垂下手,身軀被穿在長長的尖刺中往上提,紅色的血液順著她的手指滴在舒景同的臉上。

從天而降的強大哨兵在片刻之前是他和這裏所有人鼓起勇氣的動力。

可是轉眼間,連哨兵都死了。

紅色的血一大滴一大滴砸在他的臉上,

這一定是噩夢吧,一個接一個的噩夢,舒景同想,沒完沒了,就像是地域一樣。

一隻挽著運動衣袖口的手從他眼前伸過來,抓住了半空中哨兵流血的手。

那人的手臂和所有向導一樣白皙而纖細,冷靜的麵孔上沾著一點血。

是林苑。

林苑一把握住哨兵的手腕,被怪物強大的力道帶著,雙腳幾乎要離開地麵。

但她沒有鬆手,細細白白的兩隻手臂握著哨兵流血的手掌,努力往回拉。

有一種鼓聲響起,仿佛來至神秘之地,一聲聲不知從何處而來,激起聞者心底的血性。

舒景同反應過來,撲上前,和林苑一起拉住哨兵的手。

四隻手拉住了那隻血淋漓的手臂,和怪物掙脫要被它拖走的哨兵。

兩個人的體重掛著,依舊抵不過畸變了的怪物的力道。

妮可撲上來,抱住了林苑的腰。

又有人撲上來,一個一個地互相抱住彼此在怪物口中奪取生機。

終於像拔河一樣,一起把被穿了身體的哨兵從怪物的口中搶了回來。

渾身是血的哨兵昏迷著掉下來,和所有人一起在地上滾成一團。

一片混亂中,舒景同還沒爬起,就看見有人撿起了哨兵掉在地麵上的槍。

還是那個林苑,

那個和自己同為向導的女孩撿起了槍,不太熟練地把沉重的槍架上肩頭,單腿跪地,抬起槍口瞄準屋頂的洞口,怦一聲開了槍。

沒有打中,洞口外的怪物避開了。

強大的後坐力讓林苑的整個身體向後倒,她摔到地上,很快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重新架起槍。

怎麽可能打得到阿,舒景同想,那麽重的槍,怪物的動作又是那樣地快,快到幾乎連眼睛都捕捉不到他們的行動。隻有哨兵的視力才有可能打中它們。

奇怪的是,那隻之前行動異常敏捷的怪物,在這個當口仿佛突然變傻變呆了。

它突然停了下來,渾濁的眼珠呆滯地看著,口水滴滴噠噠往下滴落,動作非常的慢。任憑林苑不熟練地調整好姿勢,瞄準了洞口,衝它開出第二槍。

怦,第二聲,怪物的臉部中彈。

仿佛清醒了過來,露出憤怒表情的巨臉從洞口移開了。

雖然中了一槍,但對它造不成致命的影響,最多讓它暫時避開。

林苑單腿跪在地上,舉著槍,視線始終盯著那個還在滴落著濃酸的洞口。

“救人。”她開口說話。

舒景同愣住。

“救那個哨兵。”舉著槍的林苑目不斜視,平靜的說,“她還活著。”

被從怪物口中搶回來的哨兵昏迷不醒,她的左肩被貫穿了一個恐怖的空洞,大量的血液迅速染紅了地板,看上去已經沒救了。

但她依然還活著,年輕的臉慘白得毫無血色,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快。”林苑說,她甚至分出一條手臂,按住那血如泉湧的傷口。

舒景同找到飛艇上的急救箱,剛要往前走,一位同伴,就是吃飯的時候坐在他身邊那位好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

“別去,景同。”那位同伴說,“你已經有了婚約了。”

舒景同愣住了,

“你去像什麽樣子。”同伴比劃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受傷的哨兵躺在地上,傷在肩頭,要為她治療,肯定避免不了解開衣物,觸碰到肌膚。作為從小講究禮儀的向導,在正常的時候,確實是不應該去碰哨兵身體的。

“這都什麽時候了。”舒景同不悅地說。

“那隻是一個底層的哨兵。”同伴拉緊他,“你想一想。回去以後,他們肯定會添油加醋的說這事。你未婚妻如果知道你在飛艇上和這樣平民哨兵接觸,心裏會怎麽想?”

“別去了,何必呢,隻是一個出身平民區的哨兵。救下她也沒用。”

如果那個哨兵還活著,那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但很顯然,這個哨兵已經快死了。救下她也沒有用。

“你不會也想,搞得和那個林苑一樣解除婚約被所有人嘲笑吧?”同伴努了努嘴,朝著林苑的方向。

舒景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被大家稱呼為怪人的林苑,一手托著槍,緊緊盯著怪物隨時出現的缺口,卻騰出了另一隻手按在哨兵不斷出血的傷口上。

飛艇還在搖搖晃晃的飛行,窗外有時不時撞上玻璃的怪物或者哨兵。

在不太明亮的艇艙內,一束陽光從頂部的缺口投下來,陽光裏飛舞著細碎的飛塵。

那位瀕死的哨兵就這樣躺在陽光中,年輕的女孩,長長發辮,四肢無力地癱著,一身的血。

林苑單腳跪在她身邊。

她抿著嘴,視線盯著那隨時會出現鬼怪的洞口,一隻手我行我素地按住身邊的哨兵。

完全不管身邊的人有沒有在說些什麽。

她好像從來不會在乎似的,隻做自己想做的事。

舒景同甩開拉住他的同學,帶著急救箱來到受傷的哨兵身邊蹲下。他先用剪開那個哨兵的衣服,再拿出止血鉗止血。傷得太嚴重了,他也隻修習過基礎的急救學。真的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救活這個女孩嗎?

舒景同用袖子抹了一下額頭,發現自己一頭的冷汗。

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蹲下,那位出身貴族的妮可。

什麽科目都學得很差的妮可伸手接過一隻止血鉗,“我來幫忙。我其它科目都不行,就急救學得最好了。”

又有一個女孩湊過來,拿起紗布幫忙擦掉哨兵額頭溢出的冷汗,“我,我也還可以。”

她或許忘記了,在不久之前,她坐在餐桌邊,用信誓旦旦的語氣說過,絕對不會碰那些貧民哨兵哪怕一下。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羞澀地剪開傷者的衣服,不再說話,用不太熟練的動作,全力救治這位危在旦夕的哨兵。

林苑怦一聲又開了槍。

怪物的臉在屋頂的洞口外露了出來。

蒼白,臃腫,口水亂流。

它悄悄移到另外一個陰暗的角落,溶開新的洞口,正逮到機會想要偷襲。

奇怪的是,動作本來異常敏捷的它在企圖偷襲的那一瞬間仿佛卡頓了,傻傻地在洞口露出臉來。

它仿佛陷入了一個奇怪的迷夢,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

僵硬遲緩的動作讓它成為一個巨大靶子,被林苑一槍擊中,毀掉了小半張臉。

怪物慘叫一聲,用殘缺的臉滿懷怨恨地看了林苑一眼。再一次地迅速離開了。

正在進行著臨時急救的舒景同,沒有被耳邊的槍聲嚇到。

他覺得很奇怪,此刻的他隻覺得心中一片安靜平和。這樣平靜的心情讓他可以穩穩地拿著止血鉗和縫合針,替那位哨兵處理傷口。

那種感覺又來了。

像是有微微的風拂過心頭,把那裏的惶恐不安吹散。

一輪朗月靜靜懸在夜空,月光柔和地照著大地,讓人心中不再驚懼。

海浪在柔美的月光下微微湧動,白色的細浪輕輕舔上沙灘。

頭頂的星空無比溫柔和美麗,足以藉慰所有人的心。

怎麽會這樣。不該在這樣危險的時候,有這種心態啊。舒景同在心裏想。

他抬起頭,看見妮可以及那位一起過來幫忙的向導和自己一樣,神色安寧而專注,認真看著手中血肉模糊的傷口。

仿佛在短短的時間裏,大家都適應了一切,不再害怕。

就連四周的其他人,都仿佛同樣浸沒在微風,朗月和溫柔的海浪聲裏。

所有人變得安靜平和下來,大家保持著一聲不發的寂靜在行動。

加固窗戶,貼緊遮陽板的縫隙,救治那些受傷的同伴,每個人輕手輕腳,沉默有序。

沒有一個人發出不該有的聲音,引來外麵任何怪物的注意。

大家仿佛還身在往日安全的學院中一樣,並沒有陷入如此恐怖,隨時會丟失性命的汙染區之中。

怎麽會這樣?

身為向導,精神力敏銳的舒景同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他驟然睜大眼睛,去看林苑。

林苑依舊單膝跪在那道從屋頂投下的微光中,緊緊盯著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怪物,肌膚白皙的臉上,流下一滴汗珠來。

在她腳下,那些陽光沒有照到的地方,仿佛有無數巨大的東西在湧動,在蔓延。

是她?

原來一直聽到的那種聲音都是她。

是她在最開始的時候,極力緩和了所有人的混亂。

也是她用精神力影響了怪物的動作,讓那隻怪物在最關鍵的時候,變得呆滯不前。

所以她才能一次次地用生疏的槍法,打中發呆的怪物。

最可怕的是,在開槍射擊,和操控那隻怪物精神的同時。她甚至還有餘力安撫所有人的情緒。

舒景同想到自己曾經和老師詢問過的那個問題。

“林苑的精神力到底是有多強大?”

在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老師當時的那一聲歎息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