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兩人在牆頭坐了不知多久, 直到夜空中煙花的痕跡都煙消雲散，隻有一片霧蒙蒙的天際，星子寥落, 天象無光。

“……”

江遲暮忽而感覺幾分心虛，摸了摸鼻子, 問楚寧安, “楚寧安, 你們京城的夜晚都沒有星星嗎？按理說古代不是空氣質量很好嗎？”

他之前從沒注意過星星, 此時才發現京城的夜如此陰霾，比起現代幾個發達城市好不到哪裏去。

難不成是自己的煙花搞得空氣汙染了？

“京城的夜一向是星辰寥落，我也曾問過娘, 她說自己幼時還不是這樣，後來不知為何, 每一入夜，夜空就像是被什麽蒙住一般。若要觀星, 唯有京郊的天星台看的清楚些, 不過那裏是國師所居, 尋常人不可入內。”

江遲暮突然來了興趣。

“你能進去嗎？”

“當然，天星台攔不住皇室。”

“楚寧安, 過些日子你帶我去看星星吧, 正巧，我還沒見識過京城的星空長什麽樣呢。”

除卻想看星星, 他更想看的是……國師這個老神棍。

雖然他到現在都沒見過這人, 可不論是楚寧安的藥，還是其他的, 每件事都有他插手的痕跡, 若說他什麽都不知道, 江遲暮是不信的。

楚寧安垂眸看了他片刻，輕輕點頭。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麽。

“你總說‘你們京城’‘我家鄉’。”

楚寧安眼裏似有淡淡探究，“你們的故鄉到底是什麽樣的？和京城有很大不同嗎？”

“……”

江遲暮僵硬了片刻，訕笑。“沒什麽不同啊……隻是西域偏僻，風土人情多少會與中原大不相同，所以我才常常好奇。”

楚寧安收回眼神，像是信了，“那有生之年，我倒是想去大漠看看，是什麽地方能養出……你這樣的人。”

說到最後，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江遲暮暗暗抹了把汗，他在楚寧安麵前越來越不設防了，雖然他自認楚寧安已經是他最好的兄弟了，可江遲暮還是不打算將自己來自現代的事告訴別人，他總有種淡淡的不安。

江遲暮咳了聲，“太晚了，回去吧，坐久了體寒。”

他說著，摸了摸衣服，肩膀處滾落一串露水，打算從牆上跳下去，可剛剛一動。

“嘶……”

江遲暮眉毛緊擰，五官皺在一起，一臉酸爽。

“坐太久了……腿，腿麻。”

說是腿麻，其實是從腰到腳都沒知覺了，此時一動像是一萬根針紮在腿上，江遲暮腰一軟，差點從牆頭掉到地上。

楚寧安把他撈上來，有些無措的在他腿上摸了摸，“哪裏麻？”

不摸還好，一摸江遲暮眼淚都要淌下來，“哪裏都疼，楚寧安，你別動我，嘶……”

楚寧安猶豫的收回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遲暮靠著牆緩了緩，艱難的動了動腿，隻感覺恢複了一點知覺，一動還是像半身癱瘓。

“好些了嗎？”

他心裏罵娘，臉上卻笑的風輕雲淡，“沒事，已經不疼了，你先回去，我吹吹風，晚點再回去。”

本以為楚寧安會乖乖聽話，沒想到過了半晌，楚寧安沒一點動靜。

江遲暮抬頭望去，就見楚寧安唇角抿著，眼神微凝，緊緊看著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你怎麽不走？欸……”

話音未落，眼前一花，他眼前已換了副景象。從牆上轉移到楚寧安懷裏。

江遲暮眨眨眼，看著楚寧安繃著的下頜，不高興道：“你幹嘛？楚寧安！放我下來！”

雖然楚寧安抱得很穩，江遲暮也很舒服，可哪個大男人能接受被公主抱，還是被楚寧安這麽個病弱的人抱著？

“放我下來！”

楚寧安像是聽不見，表情不動，抱著他走的腳步飛快。

“喂！聽得見嗎？要抱我也別用公主抱啊，你背著我行不？”

“楚寧安，說話！”

“……楚寧安？”

“……”

江遲暮放棄了，算了，抱著便抱著吧。

隻是他還是納悶，楚寧安不是身體虛的不行嗎？什麽時候抱著他都能走的如此健步如飛了？

而且，這個高度，都快趕上江遲暮站著時的視線了。

“楚寧安，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這下楚寧安終於肯低頭看他了，淡淡“嗯”了一聲，眼角微垂，像是笑了，有些淡淡自得。

江遲暮瞬間氣悶。

“青春期了不起？我也才十九，我也能長！我肯定能長的比你還高！”

他對著楚寧安胡言亂語。

楚寧安喉嚨間發出悶悶一聲笑，卻也沒說什麽，他忽而想到什麽，低頭問江遲暮，“你生辰在何時？”

“……”

江遲暮倏然沉默了，猶豫半晌才道：“我娘生下我就沒了命，尚書府也沒人記得，我從未慶賀過生辰……”

“不過，或許，大概……是在四月十七。”

江遲暮說的吞吞吐吐，他確實不知道古代的自己生辰在何時，此時說的其實是自己現代的生日，雖然在現代時也從未慶祝過生日。

楚寧安沉默了一瞬，眼裏閃過淡淡冷意，又掩蓋無蹤。

他對著江遲暮笑了笑。

“等到下次生辰，我陪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