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我得救他”...)
季之霖三人費力地從池塘裏爬起來。
大冬天的, 即便附近就是溫泉,這池塘裏的水也有點冷, 何況裏邊還有不少浮起來的落葉和垃圾, 三人鐵青著臉爬上來,還沒擰幹身上的水就瘋狂打噴嚏。
因為季家的背景,學校不少人想向季之霖示好, 趕緊取了毛毯跑到他身邊遞過去:“季少,不要緊吧?”
柯赫作為大四的學長, 人緣不錯,也有人把自己的毛毯遞過去。
就隻有徐天星,本來在學校就囂張跋扈的不惹人喜歡,前段時間又傳出偷手機的謠言,這會兒根本沒人管他。
一塊過來的楊嚴淮到處替他借不到毛毯,隻能訕訕地拉著他趕緊回房間衝澡。
“誰踹的我?!”徐天星被拉著朝房間那邊走,還在回頭氣急敗壞地瞪向圍觀的這群人。
看熱鬧的人群沒人回答他, 都縮了縮頭, 心想, 你自己看熱鬧看得太嗨, 掉下去的, 還賴別人?讓你平時仗勢欺人, 活該!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踹的, 小爺弄死你!”徐天星憤怒地豎了個中指。
楊嚴淮不好意思說他這樣挺丟人現眼的,趕緊拉著他回房間。
剛才草坪上光線昏暗, 季之霖隻以為是柯赫踹的自己, 柯赫也以為是季之霖踹了自己一腳, 又把自己拽下水。
兩人拿毛毯擦著頭,對視一眼, 眼裏對彼此的敵意和憎惡一目了然。
人群四散開,寧綏拿著一盤燒烤,邊吃邊走到池塘邊,讓001查看了下:“剛才有磁場波動嗎?”
001道:“有,而且動靜還挺大的。”
寧綏有些納悶起來。那隻小係統到底想幹什麽?
柯赫回到房間裏,忍不住打聽了一下寧綏說的已婚的事情。
學校裏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但根據季之霖剛才的反應來看,季之霖肯定是知道的……那麽季之霖身邊的人應該多少會知道點內情。
“學長,這事兒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對方在電話那頭小聲道:“兩個月前,寧綏和季之霖的哥哥結婚了,你自己搜,應該還能搜到新聞……千萬別傳出去,不然季少要揍我。”
柯赫震驚了,難怪季之霖最近臉色這麽難看呢。
他搜索了下新聞,發現一則季氏新上任的年輕總裁兩年前因車禍變成植物人的新聞,當時季氏股票下跌,鬧得還挺大的,如果他沒記錯,季之霖隻有一個哥哥。
柯赫心中的緊張頓時煙消雲散,他說為什麽寧綏手上沒戒指,身上也沒什麽結婚信物之類的,原來是嫁給了一個植物人啊,那肯定不好對無關的人提起。
而且,應該是聯姻吧,完全沒感情的那種。
室友替他買了跌打損傷的藥回來,看了眼他額頭被季之霖揍青的地方,勸道:“既然那位學弟已經結婚了,你就放棄吧。”
柯赫反而覺得問題不大,還沒有季之霖在寧綏身邊的時候棘手。
“老公是個植物人,就相當於他和那位季家大少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還是可以追的吧,而且那位季大少自身難保,能活幾年都說不定呢。”
雖然季鬱呈十分想沉住氣,但聽到這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拳頭還是再次硬了起來。
009:“冷靜,宿主,你再動手他們真的要以為鬧鬼了,要不然你跟著我做一套產前深呼吸,來,一二三——”
話還沒說完,柯赫臉上就被猛地揍了一拳。
季鬱呈深呼吸了一下:“現在冷靜了。”
009:“……”
那一拳把柯赫頭都打偏了過去。
原本他隻是額頭青了,這一刹那他臉也腫了起來。
柯赫腦子嗡嗡響,震驚地看著正給他上藥的室友:“誰打我臉?”室友也震驚地看著一邊臉猛然腫起來的他:“我沒有啊。”
“……”
凝滯了幾秒後,兩人震驚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悚。
跌打損傷藥酒摔在地上,兩人屁滾尿流地奪門而出。
本來好好的野營,不知道為什麽傳出了鬧鬼的流言,當天夜裏人心惶惶,就離開了一批學生。
剩下的一批人不太信,現在是科學時代,哪兒來的那些靈異玩意兒,該不會是學長們一起來嚇唬學弟學妹們,以此為樂吧?
雖然不太信,但翌日起來,發現走了很多人,帳篷都被搬空了很多,這場野營也變得沒開始有意思了。
於是翌日又離開了一批人。
寧綏迫不得已提前回去。
三天隻住了一天,還有兩天的經費呢。
他琢磨了下,去找當時收錢的學長把剩下的一千四百塊要回來。
收費的學長就是柯赫的室友,早就嚇得魂不守舍了,哪還在意這一千四百塊錢?連忙退回給寧綏和曹諾他們。
拿回了錢,寧綏非常滿意,和曹諾方大誠一塊兒上了回程的大巴。
方大誠在後座悲傷地道:“來了一趟就吃了個燒烤,連一個女孩子都沒認識到。”
寧綏倒是無所謂,反正剩下的錢要回來了,而且比起野營,他更想趕緊回家和植物人老公貼貼。
回去的路上他興致也很高,車子在山間停歇的間隙,天空正非常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
寧綏對著天空拍了幾張照片,隨手發到了朋友圈裏。
發完猛然反應過來用錯了手機,這是林滿給自己的工作手機,於是又在一秒之內刪掉了,換了支手機重發。
這頭寧遠溟請了假,沒去上課,一直縮在沙發裏來來回回地刷那天晚上的聊天記錄。
關掉聊天對話框,他發現朋友圈多了個小紅點,順手點進去,就發現那個人居然發了四張照片。
寧遠溟差點懷疑自己看錯了,因為此前對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毫無生活痕跡,現在怎麽會突然發了一條?
是出去旅遊了嗎?
然而下一秒,他刷新了一下,那四張照片又消失了。
似乎是被對方刪掉了。
自從那晚之後,寧遠溟對那個人好奇得要命,拚命想了解對方的一切訊息。但他目前能掌握的關於對方的信息就隻有,生命科技公司的年輕投資方、和那位叫林滿的林總是上下級也是朋友、財產似乎來自國外……
想要更近一步的了解完全沒有任何渠道。
不過,那位林總,他哥之前在宴會上見過,與那個人相反,林滿不僅不神秘,還帶著幾分平易近人的江湖氣息,或許可以從這方麵著手。
進一步推理,認識林滿的其他老總,也很有可能加了那個人的微信吧。
寧遠溟思索了會兒,在通訊錄找了找。
寧琛雖然沒讓他接觸過寧家的公司,但往日還是帶他參加了不少酒席的,他也有很多上市公司的股東的聯係方式。
寧遠溟問了幾個可能認識林滿的老總,最後終於從中問出一個叫聞總的,也有那個人的聯係方式。
“你問這個幹什麽?”
聞總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對方是寧琛的弟弟,他還是給幾分薄麵。
他道:“我沒見過方偉,他和林滿的那家公司,一直都是他給錢,林滿負責管理。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錢,有傳聞他是繼承了一大筆遺產,但傳聞嘛,都做不得真。”
“原來他叫方偉?”寧遠溟:“名字真好聽。”
聞總:“……”這話,實在接不下去。
“那您看見方總剛才發的朋友圈了嗎?”
聞總隻覺得這小子問的話更加無厘頭了,但看在寧琛的麵子上,還是百忙之中打開手機看了眼,道:“沒有。”
他一個忙得焦頭爛額的公司總經理,哪兒來的時間去盯著別人的朋友圈?
這家生命科技公司背後的投資人確實也挺神秘的,之前他還以為對方才是公司的一把手,千方百計弄來了對方的聯係方式,想送禮請吃飯。
但後來發現對方根本不參與公司的經營,公司的運作全是林總在管理。
於是他也就沒再往這方麵挖空心思了,隻當那位方總是什麽海外來的巨鱷之子,看不上他們這些江城本地的商人。
“謝謝聞叔叔,改天請您吃飯。”寧遠溟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打得聞總一頭霧水。
寧遠溟抱著手機忍不住胡亂猜測了起來,是聞叔叔太忙了沒看到呢,還是方總把聞叔叔和其他人都屏蔽了,唯獨沒屏蔽自己?又或者隻發了僅限自己可見?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
但那天晚上對方那樣安慰自己,對方又那樣神秘,他很難不產生各種聯想。
……
寧琛開車回家,一進別墅就發現寧遠溟坐在沙發上發呆,連他回來了也沒發現。
他:“……”
前段時間寧遠溟情緒非常敏感多疑,老是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還讓朋友碰了寧母打算送給寧綏的車,導致最後車沒送出去。
寧琛估計寧遠溟是見母親最近注意力都在寧綏身上,心理不平衡。
但他工作忙,哪有時間管這些瑣碎的事情?
沒想到這兩天寧遠溟看起來倒是正常了很多,就是老是莫名其妙地神遊,好像從一個極端往另一個極端發展了。
寧琛把外套遞給傭人,走過去道:“季之霖這段時間怎麽一次都沒來家裏玩?上次在街上碰巧看到他,他不知道是生病了還是感冒了,總之臉色不太好,你去探望過嗎?”
寧遠溟盯著手機,還在思考剛才那條朋友圈的事情。
完全沒聽到寧琛的話。
寧琛:“……”
怎麽回事?寧琛走到寧遠溟對麵坐下:“想什麽呢,小溟,問你話你沒聽見?”
“哦。”寧遠溟忙直起腰,道:“哥,你說什麽?”
“……”寧琛迫不得已把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先前寧綏和季之霖在一起的時候,寧遠溟千方百計找各種生日、紀念日之類的借口把季之霖叫到身邊,挖空心思阻止季之霖和寧綏在一起,寧琛雖然不常在家,但也多少知道一點,他還以為寧遠溟是喜歡季之霖呢。
這種年輕人爭風吃醋的事情他不好插手。
本來以為寧綏嫁給了季鬱呈,寧遠溟和季之霖會順理成章在一起,可這都兩個月了,這兩人怎麽反而越來越疏遠了?
“當然去看望過了。”寧遠溟趕緊笑道:“前幾天我還去他寢室玩了呢,他就是小感冒,沒事的。”
寧琛放了心,轉身進了書房。
寧琛一轉身,寧遠溟的臉就拉了下來。
看望個屁!
季之霖已經三番五次拒絕他了,他怎麽可能還去熱臉貼冷屁股?
何況現在他覺得季之霖也不是什麽好的選擇,從小跟在季鬱呈後麵,被碾壓得一無是處,現在想要繼承季家的家業,還得季鬱呈咽氣。
堂堂一個季家二少,竟連一個植物人都贏不過。
這種眼巴巴地求著季老爺子讓他繼承家產的,怎麽比得過方總那種本來自己就身價幾十億的?
季之霖性格也又臭又硬,還有些毛躁。
季氏兩兄弟性格都不行,一個傲慢冷漠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分辨不出來綠茶。
不像方總,一眼就知道自己有點茶,卻還是對自己很溫和。
這樣一想,寧遠溟對季家兩兄弟更加嫌棄了。
……
這邊,寧綏帶著即將又能和植物人老公見麵的興奮與激動飛奔回家,還沒脫下書包,就得到了一個噩耗。
“啊?季鬱呈動了一下?”
時間倒退回昨晚。
周姨輕輕推開大少爺的臥室,仔細打掃起來。
季鬱呈還沒出事之前,一直有潔癖,所以老爺子叮囑她和管家,每天都得打掃,而且動作得輕,不要吵到**的植物人。
平時周姨都趁著寧綏去上學的時候,白天來打掃,免得幹擾到寧綏和大少爺,但這天寧綏去野營了,她就拖了會兒工作,把本該白天完成的事情放到了晚上來做。
進門的時候她就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早上她過來取髒衣服的時候,明明為大少爺掖過被子。季鬱呈還未出事故之前,脾氣冷漠,有些龜毛,周姨是老員工了,知道這一點,特意把被子掖得平平整整,好讓大少爺舒服點。
但晚上她卻感覺大少爺右手位置的被子鼓起來了一點。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揍別人一拳,留下來了拳頭鼓起的痕跡。
有人進來過嗎?
但是別墅裏也就管家、她、護工、私人醫生能進來,問了一圈,都說沒碰過**的植物人——他們可不敢輕易觸碰季大少爺。
因為覺得奇怪,周姨忍不住湊進去瞧瞧。
結果一掀開被子,就看見大少爺右手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
她頓時捂住嘴巴,激動地跑出去叫人:“大少爺是不是有可能醒過來?”
老爺子不在,管家顫抖地趕來,迅速把私人醫生叫來,一起把人送去醫院做檢查。
就這樣,仍然隻有手指和腳趾能動的季鬱呈被迫在醫院待了一宿,再次把各種檢查做了一遍。
“……”
早知道就不試圖用手指把被自己弄得拱起來的被子拽下來了。
……
寧綏到達醫院的時候,管家在檢查室的走廊外垂頭喪氣。
寧綏走過去,緊張地問:“季鬱呈怎麽樣了?”
管家道:“讓您白跑一趟了,可能是周姨看錯了吧,昨晚做了全麵檢查,醫生說大少爺的體質變好了些,但還是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說完,管家又補充道:“對了,老爺子昨晚剛去飛了國外,還不知道這事兒,就別告訴他了,有了希望又被澆滅,我怕老爺子身體承受不住。”
寧綏點點頭:“我進去看看鬱呈。”
寧綏走進去,病**的植物人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冷漠而精致的眉眼,略顯蒼白的臉色,躺在那裏除了平穩起伏的胸膛,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從頭發到腳趾都仿佛可以隨人擺弄的玩偶。
寧綏放下書包,在床邊坐下來,握住季鬱呈的手,細細地撫摸那隻修長的手,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幸好沒醒,萬一醒了第一件事肯定是和自己離婚。
不過隨即他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一些愧疚,老爺子和管家對他都很好,自己怎麽能咒他孫子醒不過來呢。
與植物人老公共處兩個月,寧綏已經對他,對季家,對季老爺子生出了一些感情。
想法自然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算了,還是看老天吧。
季大少爺要是醒過來了,自己也不用他驅趕,立馬收拾包袱走人。
要是沒醒,自己就努力一直留在他身邊。
“至於能留他身邊多久……能多久就多久吧。”寧綏歎了口氣。
錢這東西,能賺多少也不是由他決定的。
這樣想著,寧綏坐在**,輕輕地把自家植物人老公抱起來,讓他上半身倒在自己懷裏,給他進行每日一次原本由護工完成的按摩。
先從太陽穴開始按起。
季鬱呈感受著小妻子一回來,就愛不釋手地把玩自己的手指,溫熱的力道在自己手指上一一捏過,隨後又緊緊地將自己抱在懷裏,撫弄自己的鬢邊……
果然是久別勝新婚,這才二十九個小時三十八分五十四秒沒見,他對自己的愛意好像更熱烈了一點。
季大少爺既羞赧又敏感地被寧綏抱在懷裏。
不過,隨後就聽到寧綏用惆悵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話。
“……”
小妻子又開始不安了麽?
又開始害怕自己醒來將他拋棄?
季鬱呈有點甜蜜,但又有點擔心小妻子的心理狀況。
他十分想盡快給寧綏吞下一枚定心丸,讓寧綏知道即便自己醒來,也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可眼下電量隻有百分之十六,他的身體能動彈的還隻有手指和腳趾。
甚至二十根指頭都動不完全。
季大少爺忍不住又遷怒到了009。
“……我已經很努力了!”009高亢地道。
不過這話說得有點心虛。同一批別的統都是快充,就它比較廢物是慢充,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宿主的。
寧綏替季鬱呈做完了全身按摩,走出病房的門,對外麵的護工道:“今天的按了,以後我在的話,按摩都由我來吧。”
護工早就從其他老宅員工的嘴裏聽了很多關於寧綏對大少爺的占有欲的傳聞,今日一見,還真是這樣!
少夫人不僅洗澡想要包攬,就連按摩都想要親力親為!
護工不由得對寧綏肅然起敬,即便大少爺變成了植物人,還這麽愛,這份愛實在動人。
“好。”護工連忙回答:“辛苦您了。”
季老爺子不是什麽小氣之人,不會因為自己少幹幾次活兒就扣自己工資。
活給少夫人幹了,錢自己拿了,護工心底開心著呢。
管家忽然過來對寧綏皺眉道:“不知道怎麽大少爺手指動了一下的事情傳了出去,安家小少爺非要過來探望。”
“我剛才已經拒絕過了,說手指動了一下的事情是家裏的阿姨看錯了,但安家小少爺不信,非要來看一眼,已經在走廊那邊等著了。”
“安家小少爺?”寧綏對這個圈子裏很多人都不太了解。
管家道:“就是安政霖的弟弟,您記得上次見過的安政霖吧?”
“哦,那就讓他看一眼吧。”寧綏道。
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管家卻搖了搖頭,道:“要不我還是想個辦法把他打發了吧……”
見管家吞吞吐吐的樣子,寧綏在腦子裏問001:“怎麽了,這個安家小少爺是什麽人?”
001道:“阿綏,你情敵。”
寧綏:?怎麽又來一個情敵?
001道:“安政齊,這位和上次那位屈小姐不一樣,屈小姐比較單純,而且對你的植物人老公可能是崇拜大於愛慕的心理,所以很好打發走,但這位心思就比較多了。”
“他和安政霖不是一個母親生的,算是半個私生子吧,為了在安家站穩腳跟,一直想找合適的人攀附呢。”
“所以他的目標對象是我的植物人老公?”寧綏問。
001道:“不,準確來說,他的目標是事故之前的季鬱呈,他有意接近過季鬱呈很多次,不過我懷疑季鬱呈也沒記住他的名字。沒想到老爺子給季鬱呈安排的結婚對象是你,他一直很記恨你呢,之前婚禮宴會上一直盯著你看,但你沒留意罷了。”
聽001一說,寧綏就知道這位安家小少爺的來意了。
八成是聽見季鬱呈有醒來的跡象,趕緊來看一看。假如季鬱呈醒來了,必定要和自己離婚。
安家小少爺這是想看熱鬧。
“十分鍾後,讓他進來。”寧綏對管家道。
總有人盯著自己懷裏的神仙肉啊,不一次掐著他的喉嚨,把他脖子擰斷,遲早還會聞著味兒來。
管家愣了愣,但寧綏已經轉身進了病房了。
昨天晚上寧綏吃完燒烤,在山上的旅遊景點隨意逛了逛,買了一些情侶用的東西,比如一副檀木對戒。
他和季鬱呈結婚得匆忙,連戒指也沒有,更別提交換了,這場婚事一開始就是為了衝喜,老爺子自然也不會想得這麽周到。
所以昨晚到處隨意逛的時候,偶然看到這副比較特別的對戒,他就隨手買了下來。
他關上病房的門,掏出對戒,先將一枚大點的戴在植物人老公手上。
然後抓起季鬱呈的手,用他的手指,把另一枚小一點的套在自己手指上。
非常簡陋的一場交換戒指的儀式。
也結束得非常快……甚至有些潦草。
但**的植物人還是屏住了呼吸,甚至,俊美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老婆出去旅遊還給我帶東西。”季大少爺得意地對009道:“什麽神仙老婆。”
季大少爺道:“別人的老婆一定沒有這麽細心吧。”
季大少爺又道:“哦,有的人沒有老婆。”
009:“……”
十塊錢一副還是十五塊錢一副的戒指,宿主瞧瞧你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把植物人老公的手放回去,盯著他英俊的臉沉思了下,寧綏又從行李裏拿出一件自己的、最大號的外套,把**的植物人老公上半身抱起來,給他套上。
雖然這件外套已經是自己最大的一件了,平時自己穿著都有些鬆垮,但穿在季鬱呈身上,卻有些顯小。
不過不重要,能讓安政齊看出來是自己的就行了。
想到這裏,寧綏撥了撥季鬱呈額前漆黑的短發,將嘴唇印上去,試圖在他額頭最顯眼的位置,嘬一個印子出來。
可別看季鬱呈皮膚冷白,卻是不容易留痕跡的體質,寧綏親了好半天,那塊兒也隻是緋紅了一點兒,根本沒辦法留下讓人一眼看得出的痕跡。
寧綏惆悵地捧著植物人老公的帥臉看了會兒,最後選擇將草莓種在了他的鎖骨處。
那一塊兒的皮膚最薄,最容易留下自己的標記。
寧綏把季鬱呈的上半身放下去,將他的外套和睡衣都往下扒拉了一下,跪在他身上,足足嘬了五分鍾,才終於嘬出來幾個唇瓣形狀的痕跡。
“完美。”寧綏喜滋滋地從他身上下來。
季鬱呈已經頭腦充血到有些發昏了。
寧綏沒注意到他全身敏感地顫了好幾下,腳趾手指僵硬抓床單,下腹也有一些……
小妻子怎麽忽然……忽然這麽愛意瘋狂?難道是一夜沒見麵的原因?
不過很快季鬱呈就知道了原因。
病房門被扣了兩下,外麵的聲音彬彬有禮:“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寧綏忽然收起臉上有些傻的笑容,瞬間切換了一副高貴冷豔的表情,抱著手臂走到床邊,若無其事地翻起一本雜誌,晲向來人。
季大少爺和009在腦海裏看著寧綏變臉。
009越看越覺得憂心忡忡,為了清除掉所有阻礙他和宿主在一起的障礙物,宿主的小妻子情緒居然能這麽收放自如!
所有人都被他的外表騙了!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是個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強到爆炸的病嬌!
幸好他喜歡的人是宿主,不然就宿主現在任人宰割的植物人樣子,逃都逃不掉!
看見了這一幕,宿主一定會感到害怕吧……
季鬱呈眼神晦暗:“可愛。”
009:“……”
安政齊推門進去,先看了站在窗邊的寧綏一眼,推了推鬢邊的金絲鏡框,含笑伸出手:“上次在宴會上還沒來得及好好的打招呼,你好,我是安家第三子,叫安政齊。”
“哦,你好。”寧綏一臉冷淡,仍抱著臂不伸手。
安政齊:“……”
這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警告自己?
安政齊心中不屑,一個衝喜的工具人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聽說老爺子平時從不讓任何人接觸季鬱呈,但剛才自己一要求,管家躊躇了會兒,就讓自己進來了。
說明就連在季家的管家心裏,自己都要比寧綏這個已經進了門的少夫人的位置高。
也是……畢竟寧家在他們這些家族麵前,根本不算什麽豪門。
要不是多虧他的八字好,寧綏哪兒來的機會踏進季家的門檻?
安政齊不以為意地縮回手,徑直將視線移到**的季鬱呈身上。
“鬱呈哥是不是有恢複的跡象了?”他立馬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想讓寧綏看看,自己作為安家的人,和季鬱呈能有多熟絡。
結果視線一落到季鬱呈身上,就看見了季鬱呈脖子到鎖骨處一連串的草莓。
在季大少爺那冷白的皮膚上,十分的鮮豔紮眼,想忽視也難。
安政齊:“……”
“他沒醒。”寧綏繼續翻著雜誌,頭也不抬地道:“你現在來確認過了,還有事麽?沒事就走吧。”
還真沒有任何醒的跡象?那就是說寧綏和季鬱呈這婚,一時半會兒離不了了?
安政齊希望落空,視線又落在那件明顯小了一碼、像是寧綏的外套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難道老爺子已經認可寧綏了,同意寧綏對季鬱呈胡作非為?
但那又怎樣,隻要季鬱呈醒過來,就會讓寧綏失去一切。
安政齊扭頭道:“你應該很希望他永遠都醒不過來吧。”
寧綏看了他一眼:“這話可不能亂說。”
安政齊笑了笑,覺得自己又扳回一城,道:“畢竟他醒來就會像丟垃圾一樣丟掉你。”
你才是垃圾。
季鬱呈拳頭又硬了。
要不是怕再一次嚇到小妻子,他隻想揪起這人的衣領,把這人扔出去。
“那也和你沒關係。”寧綏微微一笑:“即便我和他離婚了,老爺子首先考慮的也會是屈小姐,而不是你。”
“與其惦記著拆散別人婚姻,讓別人婚姻不幸福,倒不如另謀辦法,去站穩你私生子的位置。”
“你——”萬萬沒想到一個衝喜的工具人能這麽硬氣,還真把自己當季家少夫人了,安政齊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寧綏見給他的警告差不多了,把管家叫進來:“管家叔叔,季鬱呈需要安靜,送客吧。”
安政齊話還沒說完呢,管家推門進來,挾住他兩個胳膊,將他拖走了。
安政齊掙紮道:“等一下,叔叔,我還沒和他說完。”
管家把他往電梯那邊推,皺眉道:“要不是少夫人讓你進去,我不會放你進病房的,以後別來了。”
安政齊:“…………”
是寧綏讓他進去,管家才放他進去的??
季家上下什麽時候這麽聽一個衝喜的工具人的話了?
安政齊還在外麵說什麽,病房裏已經聽不到了。
寧綏能感覺得到這次的情敵與上次的不同。
屈小姐是為季鬱呈這個人,所以不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頂多小姑娘家家虛張聲勢拿錢甩他一下。
但安政齊就不同了,這人為了利,為了利的人更容易不擇手段。他就指望季鬱呈醒過來,把自己趕出季家,然後他好上位呢。
萬一自己的植物人老公有一天醒來了,真的被他誆騙走了怎麽辦。
還不如和屈小姐在一起呢。
寧綏不知不覺開始為植物人老公操起心來。
有了這一茬,他暫時把那隻野營時出現的小係統拋諸腦後,從書包裏掏出電腦,在沙發上坐下來,開始查詢關於安家的資料。
“天涼了,讓安家破產吧。”
001在寧綏腦子裏自動給出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如果安家破產,安政齊就沒可能和季鬱呈有關係了吧,這是最沒有後顧之憂的方法。”
網頁搜索一瞬間出現新彈窗,被001變成了怎麽讓一個家族破產。
不止如此,001在網頁提供的方案上還加入了它自己的思路。
寧綏:“……”
寧綏一目十行掃了一眼,不愧是優等生係統,連人家的財報都一瞬間調查出來了!
不過,倒也不至於如此!
他又不是什麽龍傲天總裁!
“先不考慮安政齊了。”寧綏看了**的植物人老公一眼,對001道:“有什麽辦法讓他醒過來後,不和我離婚嗎?”
雖然已經做好了季鬱呈一醒來即離婚的心理準備,但是能掙紮一下,寧綏還是想掙紮一下的。
“三個辦法。”001道。
居然還有三個辦法?寧綏眼睛一亮,道:“阿統老師請講。”
“第一個辦法,讓他愛上你。”
寧綏低頭看了眼自己,覺得自己並不具備讓人一見鍾情的能力,尤其是季鬱呈那種挑剔的人。
“那麽第二個辦法,用什麽威脅他,讓他沒辦法和你離婚,還能繼續乖乖任貼。”
這個辦法寧綏也不讚同,要是隨便威脅別人,那他和安政齊那種人有什麽區別?
“那就隻剩三個辦法了。”001理性地道:“他一醒來,就把他重新撞成植物人。”
寧綏:“……”
什麽鬼辦法!他又不是偏執狂!
……
009和季鬱呈全程在腦海裏旁觀了寧綏的電腦搜索頁麵。
009歎為觀止:“就因為那個情敵想要搶走你,你的小妻子就動了讓人家全家破產的心思?!為了你,即便采取極端的手段,有違社會道德也在所不惜?”
季鬱呈也非常的錯愕,原本以為小妻子隻是占有欲強了一點。
可現在看來,他好像真的完全離不開自己……
季鬱呈忽然攥緊了被子下的手指,麵紅耳赤了起來。
009:“……”
怎麽感覺變態的不止一個人?
它的宿主難道沒覺得因為感情就去使對方家族破產這個想法很超過嗎?
怎麽就這麽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啊!
……
聽完001的三個辦法,寧綏覺得沒有辦法能夠解決季鬱呈醒來了就要和自己離婚的這個問題。
他歎了口氣,合上筆記本電腦,回到床邊,掀開被子爬上去。
既然如此,賺錢需及時,行樂需趁早。
而009不知為什麽,隻覺得此時此刻寧綏給它帶來的壓迫感前所未有的強,尤其是寧綏剛才看季鬱呈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你的小妻子剛才看你的眼神,含義很豐富,他好像希望你即便醒來,也能被撞回去,繼續當你的植物人……這樣他便能興奮滿足地守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不知道它這麽說能不能讓宿主意識到他到底在和什麽危險的人物打交道。
009覺得它這個統為了宿主的安全真是操碎了心。
季鬱呈在腦海投影裏看著小妻子的臉,沉思了起來。
009見宿主陷入沉默,激動起來:“怎麽樣,你是不是意識到了我忠言逆耳……”
“看來我得盡快醒來。”季大少爺憂心忡忡。
小妻子的心理問題看起來已經嚴重到沒了他不能活了。
“我得救他。”
009:“……”
說到這裏,季大少爺怒道:“怎麽還是百分之十六,你倒是加把勁!”
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