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大安有火器, 何殊知道武器對國防的重要性,所以這些年來,她在廣招賢才之際, 從沒忘記要招攬精於武器設計與製作方麵的人才。

不管是有了創新發明, 還是做出改進,或是能夠降低成本, 都能得到豐厚的獎金, 讓大安近些年在各種武器的研發與製造方麵, 都已取得不少成果。

威力更強大、更便於攜帶,或是適用於不同戰場上的武器,可謂是層出不窮,而且更新得很快。

作為一個熱愛和平的人,何殊本身並沒想過要利用自身的某些優勢, 去幹涉這個時代的武器技術發展史。

畢竟威力越強大, 越方便使用的武器, 往往意味著破壞力更強,傷害更大。

即便她前世因為工作方麵的原因, 接觸過許多仿真武/器, 不僅知道許多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絕對要先進許多年的武/器外形設計, 也知道其設計構造原理。

但她從沒想過要將那些弄出來, 可是看到手上這杆類似她前世生活的那個時代曆史上,曾經出現並盛行過兩三百年, 後被淘汰的名叫襚火/槍的東西,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聽到太子的問題, 趙晉仁坦然回道。

“臣起先覺得它很像是火銃, 但是臣在仔細觀察過後, 發現它與火銃的構造不太一樣,也沒見那些人使用,好像就是一個空殼的樣子,臣就想著帶回來交給器作坊研究一下。”

這柄疑似襚火/槍的火器的出現,讓何殊生出一些危機感,所以她鄭重其事的囑咐道。

“除此之外,還要將繳獲的那些戰船,也交到造船工坊那邊好好研究一下,我們不僅要通過這些知道海外國家在相關行業的技術水平,還要做到能從中取長補短,落後就要挨打,我們一定要做能掌握這個世上最先進的技術水平的那個,記住了嗎?”

這話讓趙晉仁聽得熱血沸騰,下意識站直身體,鄭重其事的應下。

“記住了,臣一定會將殿下的意思傳達下去。”

何殊揚揚手中這柄類似襚□□的東西,這意味著大安在快速發展的同時,更遙遠的海外某些國家,在火器的設計與製造上,也已取得迅速發展,甚至在某些方麵已經超過大安,她手上拿著的就是證據。

“這應該是海外哪個國家研製出的新式火器,技術水平不低的樣子的確將它送到器作坊,我們大安也要更加強這些方麵的研究,要爭取能早日給邊境與水師都配備上更加輕便,威力更強,射程更遠的火器。”

跟在何殊身後一名官員迅速用碳筆在自製的小本本上,認真記下這句話。

趙晉仁當然知道太子說到的這些武器,將能給定海水師帶來的巨大助力,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這次的收獲讓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海外的富饒,隻要他們的實力夠強,可以稱霸海上,絕對能給大安帶回更多的財貨。

被當初年僅六/七歲的太子訓斥他們腦筋不會轉彎,大海上隨處可見的兔子都不知道順手撿回來的那一幕,實在讓他印象深刻,後來在他心中,那些海盜就是一隻隻肥兔子。

這些年下來,他更加確信太子的話絕對沒錯,是他們太過無能又蠢笨,才會在那年都沒意識到,還需要太子的提醒。

說到底,還是他們這些人的眼界不夠,為人又太過講仁義,才沒有恃強淩弱的概念。

可是在那遼闊無際的海上,就是一個奉行實力為尊的絕對戰場。

若非聖上與太子有雄才大略,提出要組建水師,建造專門的戰船,大安根本沒有機會去那富饒的海外分得一杯羹。

看完那些種類繁多的財貨,做出各種安排後,何殊才帶著趙晉仁回到禦書房。

“殿下,聽說東麵那個島國上,有不少金銀礦。”

這讓何殊瞬間想起前世的某國,轉頭看向對方以待下文,趙晉仁義正言辭的接著道。

“臣聽說,那裏因盛產金銀,局勢十分混亂,導致百姓們民不聊生,生存十分艱難,最重要的

是,那裏的人不通教化,大安海域的寇盜,大多都是來自那裏,這些年來,已與我們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何殊隨之露出難掩憤慨的神色,有些悲天憫人的感慨道。

“原來是這樣,作為鄰居,我們實在不能看著那裏繼續墮落下去,從而讓那裏的的亡命之徒,給我們大安百姓帶來更大威脅。”

趙晉仁附和,何殊想了想,又接著道。

“不過此事尚需從長計議,我們水師的規模尚有限,還需要繼續擴增,接下來,還可從各軍抽調一批精英強將,不需將他們轉為水師,能讓他們適應海上航行即可,等到做好這些前期準備後,再從長計議。”

知道這是自己的建議已經得到認可,趙晉仁欣喜的躬身應下,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更加努力,不負聖上與太子厚望的信心與決心。

每次看到別人被太子給忽悠得熱血沸騰,幹勁十足,還自覺占了大便宜的樣子,正寧帝總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他也不會提醒誰就是了,等到兩人商討完正事後,正寧帝才出聲道。

“晉仁這幾年在外辛苦了,中午留下一起用個膳,朕已派人去忠實侯府去接你祖父過來,中午咱們自家人先用個便飯,晚上再為你們舉行慶功宴。”

趙晉仁聞言,雙目含淚的俯身道謝。

“多謝陛下聖恩,臣萬死難報!”

正寧帝擺擺手道,“不必、不必,你要保重自身,好好活著,好好做事,才是報答朕與太子的最好方式。”

趙家的老侯爺被接入宮中時,心中還有些不大自在。

趙晉仁進京後雖未回府,但他已經接到消息,知道大孫子這次又為朝廷立下大功,親自押送大批自海外繳獲的黃金白銀與珍寶回京,讓聖上龍心大悅。

也知道宮裏派人接他進宮的用意,既為彰顯聖恩,也為緩和他們祖孫之間的關係。

最愛的兒子因大孫子的原因被除族受罰,府裏隻剩下一個病弱的小庶孫與兩個孫女,不說遷怒,趙老侯爺也很難再以從前那種憐惜關愛的心態麵對大孫子。

可是趙老侯爺更知道既然是聖意,就不容他拒絕,他已親自領教過皇上一旦下定決心,就絕對不容更改的威嚴與霸道。

同時也無比深刻的意識到,皇上願意給麵子的時候,他才算是尊貴的國舅,皇上不給麵子的時候,他什麽也不算,舅甥之間並無情義可言。

而皇上這次派人接他進宮,就是願意給麵子的時候,卻是給他大孫子的麵子。

這個認知讓老侯爺深感悲哀,可他隻有好好配合的份,他還指望借大孫子的立功之機,給他兒子求個情。

不管中午一起吃飯的四人心裏都怎麽想,反正落在外人眼中,既為彰顯皇上重情重義的一麵,也為告訴別人趙家祖孫的感情很好,沒有因之前的那場案子起齟齬。

結束這頓政治意義更大的午膳後,正寧帝直接無視他那老舅舅欲言又止的神情,讓趙晉仁送其祖父回府。

等到那祖孫二人離開後,正寧帝才不滿的歎了口氣道。

“朕這老舅舅實在糊塗,這麽久過去,他不僅沒有想開,反而對他那不肖子更加心軟了,找著機會就想替他那不肖子求情。”

若是將他兒子給放出來,就憑那人是趙晉仁的親爹,再加上背後還有這個老糊塗撐腰,趙晉仁一樣要受對方的鉗製。

這麽一來,他與太子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畢竟正如太子所言,世人總會習慣同情所謂弱者,那趙曾平丟了爵位,又被罰勞作,一旦被放出來,別人隻會覺得他已為自己的錯付出足夠慘痛的代價。

至於他前妻無辜喪命一事,繼妻做盡惡事,都能用他被蒙蔽或是不知情來一筆勾銷。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趙晉仁這個當兒子的依舊要孝敬趙曾平這個生父。

正寧帝當然不能容許那種結果出現,看看趙晉仁沒有後顧之憂後,爆發出的工作熱情,為朝廷立下的功勞,尤其是這次帶回的大筆真金白銀與珍寶,他就不可能會同意。

何殊當然也有將趙老侯爺抓住機會就開口,就差直接寫在臉上的訴求看在眼裏,不以為意的回道。

“是啊,竟然打著想用趙晉仁的功勞換他兒子脫身的主意,還好父皇的反應快,那句話說得很及時。”

正寧帝難掩得意的扶著下巴上的短須道。

“這是自然,朕看他那陣勢,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肯定不能給他留餘地。”

即便想要提的要求被正寧帝先一步給堵了回去,回到趙府後,趙老侯爺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盤算,老淚縱橫的拉著大孫子。

“晉仁,祖父這輩子都沒求過你什麽事,就是你父親的事,你一定要跟皇上好好求情,好歹讓他離了那農場吧,那農場勞作十分辛苦,這是在要你父親的命啊。”

看著眼前這位哭得滿臉傷心與擔憂的老爺子,趙晉仁發現自己竟能心如止水,毫不動容,隻是語氣十分無奈。

“祖父,您也在場聽到了,皇上已經說過,因我擅自行動,雖為朝廷立下大功,也隻能是功過相抵,這場賜膳,就算是他看在我們親戚情分上,若再向他開口提要求,豈不是要給陛下留下孫兒居功自傲的印象。”

趙老侯爺趕緊道,“不會的,皇上喜歡你,我們趙家上下,他最喜歡你,所以也最重用你,他也是為了你,才會罰你父親,隻要你願意開口跟皇上求情,他一定會開恩的。”

雖然早知道祖父雖對自己尚存那麽一兩分情義,隻是與其兒子相比,連點零頭都不及。

但是此刻看到祖父明知父親對他是個什麽態度,還這般為了父親求他,為此不惜要求他付出功勞,以及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就是前程,趙晉仁還是難免會為自己感到可悲。

生在這個趙家,他不僅沒從趙家得到應有的關愛,還背負上差點終身都無法申冤的血海深仇。

若不是皇上與太子心中有他,願意護著他,他悄無聲息的冤死,也不會有人為他說句公道話。

眼前這位老人聽到他的死訊,哪怕知道他的死因,估計也就是淌兩滴淚,哀歎兩聲,就無視,一如對方當年在他母親死後的反應。

想到這些,趙晉仁瞬間揮走中心中那些多餘的感情,他可以為值得的人付出一切,絕對不會再為這不值得的人浪費情緒。

“祖父可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聖上英明,向來公正無私,父親分明是因觸犯國法,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才會受到處罰,與聖上喜歡我有什麽關係,我遇襲受傷一事,隻是引起皇上重視,進而徹查的始因而已。”

與趙老侯爺堅定的認為,隻要他們能求得皇上開恩,就能助他父親脫困不同。

趙晉仁心裏清楚,這件事的確與皇上喜不喜歡他無關,關鍵在於那位願意重視他,才會不遺餘力的保護他,為他解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