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惹你哭了
雞還沒叫,秦絳的繼母程氏就開始無理取鬧,非要她去堂前站規矩,聽說是前兩天宮裏來人了,說公主要他們送些適齡的女兒家進宮伴讀。
她懶洋洋打著哈欠,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坐到了椅子上。
“你!”程氏沒說話,她的女兒秦繚一個勁地搬弄是非。“姐姐,怎麽說母親也是伯爵夫人,你怎麽這麽沒有禮數,都不向她行禮?”
秦絳強硬地打斷她,茶盅磕的桌子一響。“天大的笑話!我的母親是安平王的嫡長女,是誰都能相提並論的嗎!你最好過過腦子再說話,到底是誰不知禮數,憑你也敢教訓我!”
秦繚一臉委屈,拿著帕子哭哭啼啼地靠在程氏旁邊,程氏忍著氣,做出討好的模樣。
“絳兒怎麽動這麽大的氣,你妹妹說的也是事實,你這日頭來晚了,母親關心你罷了。”
她把茶盅放下,目光炯炯地直視她。“是關心我,還是關心我把持的管家鑰匙?”
在這個家裏,祖母偏愛她,又恐程氏進門欺負她,早早地就把管家鑰匙給了她。
程氏沒少因為這一點跑去跟她父親秦誠哭鬧,但她怎麽又會知道,當年要不是秦絳的母親沈氏帶了一堆的嫁妝進門填了這伯爵府的虧空,伯爵府的榮光早就不複存在了。
祖母秦老夫人倒是個明白人,就是秦誠是個拎不清的,還想著把爵位留給程氏所出的兒子。
“吵什麽呢!”廳堂外傳來渾厚的男人聲,是秦誠回來了。
秦誠一回來就冷著個臉,程氏和秦繚快步上前去親熱地噓寒問暖,隻有秦絳微微福了福身子,敷衍地問安後就想退下。
“站住!”秦誠叫住她。
她停下來還沒轉過身來,就挨了響亮的一巴掌,在場的人都很震驚。
程氏假意去攔,實則暗藏禍心,將秦誠攬過去又添油加醋地一番:“老爺,您何必動這麽大的氣,絳兒就算犯了再大的錯,也不該動手呀。”
秦誠灌了一口茶水,“對待家裏的父母親都是這個態度,出去怎麽不叫人笑話,我還沒進門呢,就聽見這個不孝子說一些忤逆長輩的話!”
“長輩?她算哪門子的長輩?”秦絳抬頭,眼眶紅了一半,眼神像是要吃人,程氏恍然間有些不寒而栗。
秦誠拍桌:“再說胡話,就給我滾出去!”
她早該料到,這個家裏她最多餘。..
父親素來不喜歡她這個女兒,雖然是嫡長女,可是出生時體弱多病,相士又卜卦說她命裏克親。他就把母親的死一股腦怪在她的身上,還狠心將她送去廟裏,要不是祖母將她接回來將養著,她早就死了。
秦絳抬眸看到程氏臉上的得意和父親毫不掩飾的厭惡,她惡心地想要幹嘔,喘不過氣來一般,她跑出了大廳。
“小姐!”身後是陶陶的呼喊聲,她跑到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
曾經回憶裏的那些謾罵聲不自覺地進到她的腦海,好吵。
“都是你害死了你的母親!”
“你這個害人精……”
“去死!”
秦絳蹲了下來,倚靠著樹慢慢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藥丸苦澀的味道在她的舌尖炸開,把她拉回現實。
“你在哭?”
秦絳看著憑空出現的男人,有些恍惚。男人居高臨下地伸出手指,蹭掉了她臉頰掛著的淚水。
她拍掉男人的手,“放肆!”
這個人這麽如此無禮,居然當街調戲她。
“為什麽哭?”他的語氣裏沒有夾帶一絲情緒,好像隻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秦絳站起來靠著樹背,嘴硬道:“我才沒哭,這是風迷了眼睛。”
不對,她跟他解釋這麽多做什麽,秦絳打量麵前的男人,長得模樣倒是俊朗,就是太過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勾人得很。
男人挑眉,沒哭,他怎麽會感覺到心痛?
“不要隨便哭。”他命令式的口氣,讓秦絳覺得一頭霧水,正要開口反駁,人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怎麽回事?剛剛是她做夢嗎?
陶陶追過來,找到了秦絳,秦絳拉著她的袖子:“你剛剛沒有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同我說話?”
“小姐,您怎麽了?是氣糊塗了嗎?陶陶隻看到您一個站在這呀?”
秦絳覺得後背發涼,那男人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莫不是什麽邪祟?
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分明認得自己,可是自己卻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小姐,您趕緊同我回去吧,老夫人回來了!”
秦絳離開後,男人才從暗處出來,他將那隻摸過秦絳臉頰的手指放在舌尖輕輕一舔,眼淚原來是鹹的。
站在男人身旁的風涯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的君上可從不會為任何的人的情緒波動,這是怎麽了?
突然將他召過來,有一臉疑惑的表情。
“替我查查是誰惹她哭了。”
風涯“啊”了一聲,感受到某人銳利的目光,又趕快應承下來。“是,君上。”
他們家君上越來越奇怪了,昨天還說要殺了那伯爵府的大小姐取元丹,今天就莫名其妙要他去查是誰把她惹哭了,搞得好像對她格外上心一樣。
“發什麽呆,還不快去!”
風涯一溜煙就不見了,他攀爬到伯爵府院子裏的樹頭上,偷聽著屋子裏的動靜。
裏頭有個老太太聲音倒是不小,好像罵的是伯爺,又好像罵的是伯爺夫人,吵吵嚷嚷的,有人進來了,就又安靜了。
他定睛一瞧,正是伯爵府大小姐秦絳。
老太太上廟裏拜佛祈福才幾天,一回來就聽說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秦誠打了自己寶貝孫女一巴掌,怒得連口水都沒喝就罵了一通。
“你個黑心肝的,敢打我的絳兒,怕不是嫌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死!”
秦誠在母親麵前不敢吭聲,程氏就更怕老太太了。秦繚這個沒眼力見的,一開口就惹人嫌。
“祖母可不知道,姐姐昨天差點鬧了笑話,跑到人家鄭王府的廂房躲著,叫大一堆人給撞見了!”
秦老夫人護短,拍桌嗬斥:“空口無憑!絳兒怎麽會做此事!”
秦誠陰沉著臉,拉過秦繚:“繚兒,這個話可不能亂說。母親,許是繚兒看錯了。”
“千真萬確,都說姐姐恐怕都不知道是跟誰私會呢,我去的時候她……”
“誰說我昨天宿在人家府裏了!”秦絳笑盈盈地走進來,氣場震懾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