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了(萬幸抓到了...)
先說葉家, 葉老是個老人家,天一黑就上樓睡覺了。
葉青青最近出車,不在家, 而馮竹,望著不遠處的冷家, 目光陰沉。
她當然是敵特, 而且還是目前北城敵特成員中的靈魂級人物, 甚至,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暴露, 會潛逃。
因為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的事,她有著高超的語言技巧,在空院人脈又足, 經常隻需三言兩語, 就可以推動事情朝著自己理想化的方向發展。
最近之所以一直著手冷家,是因為梅霜的回歸。
如果當初梅霜不回來, 在定義蘇修分子的時候, 梅家就會被自動列為蘇修。
她父親, 梅老司令也將沒有任何話語權, 也就無法去協調和蘇國的關係, 兩國之間就會幹幹脆脆, 直接開戰。
這於對岸當然有非常大的好處,進一步大陸削弱國力, 有助於對岸反攻。
可是,本來已經定居蘇國的梅霜突然回來了,梅老司令也沒有被定義為蘇修分子, 且他在蘇國方麵關係很多,大陸和蘇國的局勢就緩和了不少。
照目前的情形看, 很有可能,戰爭會打不起來,於是對岸施加壓力,要馮竹不惜一切代價,把梅霜打成蘇修。
梅霜隻是一個小小的,比螞蟻還小的小人物,但就好比多米諾骨牌,從她入手,很可能,就能改變兩個國家之間或戰或合的形勢。
一回又一回,馮竹已經努力很多次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回回都功虧一簣。
她那麽聰明一個人,最近一周冷峻一直在本單位工作,雖然對上滴水漏,但她自然就會考慮,冷峻是不是私底下,悄悄的在調查敵特。
也會考慮,自己是否已經暴露了,一旦暴露,她又該怎麽辦。
而就在這時,聶師長突然行止,敲門:“馮竹,葉老呢?”
馮竹說:“他已經睡下了,聶師長,您有什麽事的話,跟我說?”
“不了,我親自上樓找他吧。”聶師長疾步上了樓,馮竹腳步輕盈,自然緊隨其後。
聶師長一把推開門,看葉老在**躺著讀書,直接就說:“葉老,我們最近發現,咱們空院內部有敵特。”
葉老果然大驚:“哦,在哪裏?”又問:“該不會真是梅霜吧?”
因為馮竹長久的,用一種梅霜肯定不是敵特,我們怎麽能懷疑梅霜那樣一個老革命是敵特一類的暗示性語言灌輸,院裏老一輩的領導們,當考慮起敵特問題時,自然就會把衣著另類,打扮豔麗的梅霜列為首要懷疑。
而比直接潑汙水更可怕的,就是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
司令本來也懷疑葉老的,但因為冷峻堅持,說他認為葉老沒問題,目前聶師長執行的,就是基於葉老沒有問題而采取的策略。
他湊近一步,悄聲說:“有可能是您家的保姆馮竹。”
葉老當然否認:“不可能,馮竹特別命苦,當初,她在大街上被丈夫家暴,是永健他爺爺,虞老爺子救的她,虞老按規格配不了保姆,就介紹到我這兒來了,她剛來的時候,渾身給男人打的沒一塊好皮,字都是我一顆顆教著認的,你去問問她,領袖的詩她哪一首不會背,馮竹是個既聰明,又有覺悟的好同誌!”
“葉老您甭激動,我們也隻是接到匿名信的反應,例行調查而已,既然您敢擔保她不是,我們就不往下徹查了。”聶師長說話時瞄眼門外,門縫輕開,馮竹自然在偷聽。
葉老還挺生氣的:“你們真有心思就花點功夫,查查院裏在職,有實權的大領導們,逮著個文盲保姆查,你們可真是閑的無聊。”
“您說的對。哪您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聶師長說完,退出來了。
馮竹已經在樓下了,笑說:“聶師長這麽晚了來找葉老,看來是急事。”
“不算太急,而且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聶師長說著,聞到一股奶香,忍不住問:“你是在做什麽好吃的,聞起來可真香。”
馮竹說:“我在烙俄式小煎餅,明天咱單位要發老軍幹部補貼了,有魚子醬,到時候煎好餅,再加上洋蔥,酸黃瓜,魚子醬一卷,葉老愛吃那個。”
人們於美味的食品,總有一種天然的熱愛心。
聶師長踮腳一看,廚房裏,馮竹果真烙了一大遝金黃鬆軟的薄餅。
這要配上魚子醬和酸黃瓜,那果真是絕配。
不過目前單位像金槍魚罐頭,魚子醬,鯡魚罐頭一類的勞保已經越來越少了,當然,也不會供他們在職的人,隻供給老幹部們,聶師長也就想想,沒有福氣能吃到口的。
聶師長再度感歎:“葉老有你這麽個保姆,好福氣啊。”
“哪裏,您要想吃魚子醬,我跟葉老說說,明天送您一罐。”馮竹說著,手輕輕搭上聶師長的後背,悄聲:“坐下吧,我給您嚐嚐我的手藝。”
聶師長後背猛得一僵,心說幸好馮竹年齡大了,姿色也一般,負責這種腐蝕法,自己怕是都著不住。
出門時聶師長還笑嗬嗬的,但走了不幾步,看到等在遠處的,軍法處的工作人員們,立刻換了嚴厲麵孔:“隨時盯著,但凡馮竹出門,必須跟蹤,一旦她打電話,或者跟任何人有見麵,接觸,第一時間匯報。”
見飛行隊來的是吳勇,聶師長又問:“冷峻人呢,他怎麽不在?”
吳勇說:“他有點私事,出去了。”
“都火燒眉毛了,什麽私事比抓敵特更大,把他也喊來,在家蹲著,馮竹不出門,他也不準出門。一旦馮竹出門,你們就必須跟進,可千萬不能讓她逃脫。”聶師長說完,走了。
目送首長走遠,軍法處的劉處長問吳勇:“怎麽辦,我們現在去找冷峻,咱們直接抓人吧。”
“別聽領導瞎咋乎,抓捕的事要聽我的。”吳勇點了支煙,火星一燃,吐煙圈:“馮竹可是在空院潛伏了近十年的老敵特,輕易哪會咬鉤,人太多反而打草驚蛇,先靜觀其變吧,等她有動靜了再通知冷峻!”
此時冷峻還不知道,自己這趟精心準備的約會,會不會被中途打斷,全在於馮竹今晚會不會行動。
陳思雨穿一件軍綠色的襯衣,外麵是一件白色的毛線開衫,這兩樣顏色搭在一起,襯著她的皮膚愈發呈現一種象牙白。
在這年頭,一件羊毛開衫可稀罕的,而且還是極不耐髒,但是漂亮的乳白色,一滿大街或軍綠,或灰或黑的人群中,她雖不豔,可吸引了很多目光。
冷峻自己都看不夠,不停的於心裏告誡自己,要少直勾勾的瞅著她,不然顯得不禮貌,但又忍不住要看,就更甭提路過的小夥子們了。
倆人約好的一起去看電影,而今天晚上播的是一部名字叫《年青的一代》的新電影,講述的是一群年青人去青藏高原支邊的故事,俊男美女大家都愛看,電影院門口給擠的水泄不通。
冷峻可是前幾天專門買的,15排中間,不算靠前也不太後,觀影感最佳。
倆人排著隊,正準備要往裏走,突然後麵有兩個人齊聲喊:“陳老師。”
陳思雨回頭一看,是葉大方和程麗麗倆,驚問:“你倆也是來看電影的?”
葉大方其實並不是來看電影的,而是,程麗麗告訴他,說陳思雨跟冷峻談上了,今晚要一起看電影。
他不相信,跟著程麗麗來確定這事兒的,待陳思雨回頭,驀然見她給白毛衣襯的清麗脫俗,再一看她身側的冷峻,高大,斯文,帥氣,暗戀對方那麽久,葉大方委屈,傷心,難過,恨不能轉身就走。
但這時冷峻主動伸手,說:“是思雨的朋友吧,正好一起看?”
程麗麗手挽葉大方:“對啊,他是我對象。”
葉大方驀然成了程麗麗的對象,大驚,陳思雨也是一驚,她怕程麗麗要挨打,但這時冷峻說:“這位同誌,要不咱們去給女孩子們買點零食?”
因為對方彬彬有禮,搞的葉大方想拂袖離去吧,又怕那樣顯得太沒教育,就隻好憋著悶氣點頭:“好。”
待倆男同誌一走,陳思雨說:“麗麗,你跟葉大方並沒有談對象,隨便胡說,萬一他生氣,當眾給你難堪呢,你不覺得丟臉嗎?”
“陳老師,我是跟你學的呀,先斬後奏嘛,你跟冷隊都談上了,我和葉大方,這不也談上了嘛,挺好的呀。”程麗麗說。
陳思雨撫額歎氣:“行吧,你開心就好。”
如今的一年四季,隻有秋天才有橘子,但是特別香,特別甜,汁水非常足。而且一起看了場電影,陳思雨發現冷峻是個特別會照顧人的人,她還是頭一回看這個年代的老電影,因為挺好看,就看得很認真。
冷峻時不時就會遞一瓣橘子過來,再過會兒,又會剝兩粒花生,或者遞一把瓜子過來,長時間吃花生會太油膩,吃瓜子會口喝,但時不時的調劑一瓣橘子,人就會覺得每樣東西都很好吃。
所以一場電影,她的嘴巴就沒停過。
程麗麗買的票在後排,葉大方今天屬於失戀了,眼睛也懶得看屏幕,就眼巴巴的瞅著前麵那對兒,看冷峻剝一瓣橘子,他也剝一瓣,程麗麗反正臉皮厚,他不遞就自己拿,慢慢的,就把肩膀靠葉大方身上了。
現在放映電影,像將來一樣,也會給下一場電影做宣傳。
從電影院出來,冷峻停在門口,問:“下周有新片子,《地道戰》你想看嗎?”
陳思雨隨口說:“可以啊,《地道戰》可好看了。”
冷峻愣了一下,因為展牌上寫著,《地道戰》,12月1日首映。
不過陳思雨本身就是搞文藝的,提前看過內部片也不一定,所以他倒也沒多想,不著痕跡的,這就把下次約會的時間給定下來了。
這時程麗麗還挽著葉大方呢,聽見陳思雨和冷峻在約時間,忙對葉大方說:“咱們到時候也來吧,一起看!”
葉大方悲傷的望著陳思雨,心想,既然你不在乎我,我也破罐子破摔,不在乎自己了,我自暴自棄了,遂氣悻悻的說:“好。”
程麗麗一邊得意自己終於搞定了劇團最帥的小夥子,一邊內心竊喜:陳老師的辦法果然靈。
自此,她對陳思雨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練功,也愈發盡心了。
當然,陳思雨對程麗麗其實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事實證明,隻要時機把的握準,勇於進取,哪怕程麗麗額頭大鼻子塌,在這個年代的審美中不算啥大美女,但拿下男神,不在話下。
聶師長一遍遍的問,催,軍法處的同誌們也著急的不行,想趕緊把馮竹給抓了。但吳勇立頂著壓力,堅決不允許大家打草驚蛇。
因為他想把線放長一點,爭取把目前在北城的敵特組織,一網打盡。
他堅持認為馮竹還有背景更深的上線,想把那個上線找出來。
馮竹的耐力也是驚人的。
雖然聶師長已經明著指出懷疑她了,但這天夜裏她沒有任何動作,第二天是周末,按理,既然發現組織懷疑她,她應該有所行動的。
但她依然很平靜的做著家務,給葉老做飯,陪他出來散步,聊天。
至於電話,作為軍區內部線,軍法處早就命鋤奸科的人單獨監聽了,可是,不止馮竹,這一周,就連葉老都沒有使用過電話。
公安局的祁局長,以及他做機械維修師的兒子,和祁科長,軍法處自然也派了人監視的,可是這幾方人馬全都安安穩穩,一丁點的反常行為都沒有。
頂著壓力盯了五六天,吳勇都有點兒忐忑了,因為馮竹太從容了,一丁點想要叛逃的跡象都沒有。
而這周,她唯一做的,跟保姆工作無關的事情是,她把陳念琴獲獎的報紙給葉老看了,並給他聽了一下陳念琴唱的歌,順帶說了一下陳念琴有多優秀,在南邊又有多麽的水土不服,想要回北城,進總空唱歌的事。
音樂,藝術,好東西,人們都很欣賞。
葉老一聽陳念琴確實唱的不錯,再看她在全軍的匯演上得了三等獎,頓時覺得陳念琴孩子不錯。
就專門找了一趟曲團,要求曲團賣他個人情,把陳念琴調回來。
正好林敏紅上次鬧了個沒臉,想退休,總空正好會缺一個歌唱演員,曲團也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說隻要林敏紅的退休辦好,她就幫陳念琴提檔案。
馮竹呢,理所當然,要去跟馮慧通報一下這個消息。
所以周五這天,正好葉青青回來了,有人做飯了,她就提前跟葉老請了個假,又專門去接了趟她兒子,然後,就要到馮慧家去吃晚飯。
而直到此時,她依然沒有跟公安分局的祁局長,以及機電科的祁科長,還有祁局長那位在新鄉做機械維修的兒子傳遞過任何消息。
而從開始調查,到今天馮竹第一次出門,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了。
當然,新鄉那邊的飛行基地,以及公安分局,軍法處都派了人在盯梢。
聶師長的主觀判斷是,馮竹就是大魚,最好不要再耽擱了,現在就逮捕她。
千萬要注意,不能讓她跑到火車站去。
當然,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因為目前正值大串聯時期,而馮竹的兒子馬小義今年15歲,像他那個年齡,是可以進行大串聯的,到了火車站,隻要背一段語錄,列車員就會當場放行,不論他去哪兒,都不需要買票,檢票。
正值大串聯,每一輛,每一截火車上都是人,都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一旦馮竹跑出軍法隊的視野,上了火車,那就天南海北,無處可尋了。
可吳營長依然覺得馮竹不會是老大。
或者說,哪怕她是老大,背後肯定還有一條大魚還沒有咬鉤,悄悄藏著。
那麽,那個人會是誰。
轉眼,馮竹已經回娘家接上兒子,往首軍院去了。
跟蹤她的人,也到首軍院門口了。
軍法科的同誌們緊隨其後,開到幾個門口,分別守著了。
吳勇和冷峻進了院子,不一會兒,就見馮竹的兒子馬小義跟陳剛的兒子陳思進倆下樓了,推了一輛自行車出來,在院子裏騎了會兒,騎外麵玩去了。
本單元隻有一個出口,沒看到馮慧出來,吳勇和冷峻也就認為她還在樓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勇在抽煙,冷峻盯著單元門。
但倆人站了會兒,突然,冷峻看到一群小將騎著自行車進了院子,領頭的正是虞永健。
虞永健的隊伍比原來壯大了許多,而且自行車後麵坐了個皮膚又白又細,眼睛又圓又大的小姑娘,再加上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嶄新的綠書包,當仁不讓的北城第一小將。
一幫小將進了院子,還不肯回家,拿出煙來,邊抽邊聊著。
吳勇也在抽煙,走來走去:“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重新再複盤一遍,這一周,馮竹沒有跟外界通過一個電話,也隻有今天出門了,但是在外麵,她也沒有向外打過電話,而陳剛家是沒有電話的,電台就更不可能了,一旦首軍院,或者空院的位置出現不明無線電信號,鋤奸科的人會立刻監聽到,並循著無線電信號的發出地展開搜索。
那麽,馮竹到底是怎麽跟外界聯絡的。
她又會跟誰聯絡。
總不可能她作為敵特,會天真的,認為空院不會查到自己,繼而沒有做任何準備,就真的隻是簡簡單單,跑到馮慧家來吃頓飯吧。
突然,冷峻看到虞永健進了單元樓,快步追了進去,喊:“虞永健!”
虞永健回頭一看,有點害怕:“冷隊長?”
冷峻問:“你家在一樓,哪一戶?”
虞永健說:“一樓右邊。”又問:“您來我們院兒幹嘛的,有事?”
冷峻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說:“開門。”又喊吳勇:“營長,快上樓去看,人應該已經跑了,通知外麵的人,趕緊追。”
虞永健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手抖,幾番開不了門。
冷峻一把搶過鑰匙 ,打開門,就看到虞永健的爺爺,虞老爺子坐在窗前。
這位老爺子不像葉老,打過仗,但他的兒子,也就是虞永健的爹是烈士,虞永健的母親也是,而他在解放前,是在北城做文宣工作的,所以他們家住在首軍院。
軍法科懷疑了所有人,調查了所有人,但沒有調查虞老爺子。
而馮竹,正是虞老爺子介紹給葉老的。
雖然這一周內,虞老爺子沒有跟馮竹有過直接聯係,可是,虞永健曾經去空院幫他取過老幹部餐補,醃海雀,魚子醬和沙丁魚罐頭,以及酸奶。
冷峻怎麽就沒想到呢,通過那些東西,馮竹就可以把情報傳遞給虞老爺子。
而經由虞老爺子向外傳播信號的話,他們可就檢測不到了。
冷峻問:“虞老先生,馮竹是從您這兒跑的吧。”
虞老坐的是輪椅,一臉茫然:“這孩子誰啊,你在說啥,我聽不見!”
冷峻也不多廢話,推開陽台門,越過圍欄,一路追出小門,看到軍法處的劉處長親自站在門口,忙問:“剛才有沒有看到馮竹出來?”
劉處長搖頭:“沒有。”
“那剛才有幾個人從這個門口出去了?”冷峻再問。
劉處長再搖頭:“剛才沒有人,但有一輛JEEP車,據說是送老軍幹部去看病的,我們隻檢查了一下後座就放行了。”
要冷峻估的沒錯,JEEP車是虞老叫首軍院派生的,其目的,就是想送走馮竹,還真是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馮竹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了。
正好這時有輛吉普要進首軍院,冷峻攔停了車,示意裏麵的領導下車,拉上劉處長,打方向調頭就追。
搶車,就證明是很緊急的事情,但冷峻開上車之後,一路卻走得很慢,而且一直在往馬路邊張望。
守了一周,眼睜睜的瞅著,卻把個大活人給跟丟了,劉處長心急如焚,就說:“冷隊,你是不是該快一點,照這速度,馮竹登上火車咱都追不上吧?”
冷峻不語,壓著油門,繼續慢慢追著。
這時前麵突然出現一輛JEEP,劉處長大叫:“快,快點追,就是那輛車。”
見冷峻依舊很慢,伸手來搶方向盤:“車就在前麵,你再不追它就跑啦。”
車瘋狂打擺子,冷峻一把拂開了劉處長的手,一個急刹。
此時JEEP車已經拐彎,消失了,劉處長大吼:“冷峻,你他媽到底在幹嘛,沒看見敵特已經跑了嗎?”
再吼:“完蛋了,老子們守了半個月,敵人從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跑了!”
就在這時,冷峻急打方向,車失控了一般,朝著道牙子撞了上去。
隻聽刺啦一聲,他一個急刹,劉處長定晴一看,就見已經換了軍綠色外套,包著頭巾的馮竹被冷峻擠到了一個死角處。
到底是當媽的,她把兒子緊緊摟在懷中,以背,抵著突然撞過來的車。
劉處長緊張的大喘氣,又大鬆一口氣。
他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馮竹這種訓練有素的敵特到底有多狡猾。
一條逃跑路線,先是換衣服,再是借車而行,然後她還會半途下車,這要沒點腦子,還真就叫她於天羅地網中,逃脫了。
……
再說另一邊,馮慧家。
今天,馮竹給她帶來了念琴可以調回來的好消息,馮慧聽完,差點沒樂暈。
要知道,在任何年代,歌舞中,歌都比舞蹈更受歡迎。
別看現在思雨風光得很,可一旦念琴調回來,她就隻有給念琴伴舞的份兒了,馮慧能不開心嗎,簡直開心死了。
為了答謝妹妹,她今天特地給馮竹準備了她最愛吃的,羊大大蔥餡兒餃子。
陳剛愛喝點酒,平常馮慧總不讓喝,今兒高興嘛,還給他準備了豬頭肉和花生米,陳奶奶喜歡喝酸奶,平常馮慧也舍不得給老太太買。
隻有思雨偶爾帶一兩罐回來,老太太才能喝點兒。
今天,馮慧特意給老太太也訂了酸奶,一家子其樂融融,準備好好吃一頓。
剛才馮竹聞了一下,覺得馮慧的醋不香,要去找個地方,專門買點香醋。
她走的時候還背了包,但馮慧哪會想到,悶聲幹大事的妹妹會是敵特,會是在逃亡,她真以為妹妹是去買醋的。
突然有人敲門,馮慧以為是剛才去買醋的馮竹回來了,拉開門,見是個穿著皮夾克的,空院的軍人,嚇了一跳,問:“您是?”
來的當然是吳勇,問:“馮竹人呢?”
馮慧說:“要吃餃子,買醋去了。”
吳勇左右一看,再問:“她兒子呢?”
馮慧說:“跟我兒子一起下樓玩了呀。”
吳勇轉身就跑,馮慧連忙追了出來,尖聲問:“同誌,到底發生什麽事啦?”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妹妹馮竹是敵特,現在畏罪潛逃了,你,你們全家,知而不報,協助她逃跑,是窩藏包庇。”吳勇說完,走了。
仿如五雷轟頂,馮慧在刹那間,天靈蓋兒都差點爆了。
心說,馮竹可是她的親妹妹呀,咋會是敵特,咋能當敵特呢,她難道不知道,敵特是要牽連到一家老小,旁親三代的?
她剛才說去買醋,居然是在找借口逃跑?
那她兒子呢,把她家思進哄出去,該不會是拉思進當人質了吧。
幸好這時思進推著自行車回來了。
馮慧總還不相信妹妹叛變了,是敵特,會逃跑,摟過兒子,顫聲問:“你表哥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他人呢,咋沒跟你一起回來?”
思進說:“我倆一開始一起玩的,玩著玩著他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他背著我,悄悄跑回家了呢,怎麽,他沒回家嗎?”
往後退了兩步,馮慧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陳剛從廚房端了餃子出來,看妻子麵色蠟黃,鬥大的汗珠從額頭往外滲著,也嚇壞了,問:“你怎麽啦?”
馮慧喃喃的說:“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現在是這樣,一人出事,會連累到旁親三代。
但有一個辦法可以避免,那就是,及時跟對方斷親,劃清界限,而作為親人,如果能夠積極的站出來,指證對方,揭發對方,還算有功。
所以當初,弟弟馮世寶出事後,馮慧為了保護自己家不受衝擊,選擇了站出來揭發,指證馮世寶,最後,馮世寶被判了十年勞改,而她家,則安全的度過了。
但當時馮世寶說過,說自己之所以會偷飛機大炮捐贈票,是二姐馮竹教唆他的,還說,就連給老爹改名字,以及,飛機大炮捐贈票要等二十年後再拿出來,為孩子鋪路的事,都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馮竹教他的。
還言之鑿鑿,說馮竹跟某個老軍幹部有一腿,睡過覺,千真萬確。
馮世寶的意思是,罪不是他一個人犯的,讓馮慧把馮竹也揭發出來,倆姐弟一起攤罪,判刑會少一半,他是個犯人,說話沒人聽,所以他需要馮慧來揭發馮竹。
馮慧其實也懷疑過馮竹,因為三姊妹,馮竹比她和馮世寶都要聰明得多。
而且她丈夫並沒有家暴過她,但她卻四處宣揚,說丈夫家暴自己。
她和虞老的關係,也有那麽點耐人尋味。
可以說,馮竹不但非常聰明,身上還背負著很多謊言。
要說她是飛機大炮捐贈票的幕後主謀,馮慧是相信的。
但她當然拒絕了弟弟的提議,因為當時馮竹正準備幫忙,要把念琴調到總空呢。
那是一個多麽難得的機會啊。
所以馮慧選擇了拒絕幫弟弟,並斬釘截鐵的跟他斷絕了關係,任由他被判刑了。
可馮竹呢,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居然是個敵特!
馮慧的腦子要炸了,她的丈夫,她的女兒,她的兒子,以後可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