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分
沈茉冉正坐立不安,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身後突然一聲輕咳。
白天周裕跟沈案興關在書房裏密謀半晌,他們密謀了什麽她一無所知,手中能用的人本就不多,書房那邊又似鐵桶一般插不進去人手。
沈茉冉看到司一珞跟看到救星一般。
“白天你跟我說上輩子你死的時候,周裕還活著,那韓王呢?這輩子我幹脆嫁給韓王,咱們直接扶持韓王上位如何?”
“不如何。”
司一珞抿了抿唇,在**坐下,向後仰躺在她柔軟的床榻上。
“你脫了鞋再上床。”沈茉冉湊過來問道,“為什麽?說說理由。”
司一珞上輩子沒怎麽跟韓王打過交道,這輩子也就在茶樓見了一次。
先不說登上大位之前魏赫言會不會恢複身份,現在嫁過去,嫁的隻是個傀儡,就算他恢複身份,他又豈是好掌控的?.
不過這些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就算對沈茉冉,她也不會透露。
“韓王雖然跟當今皇上一母同胞,但是當今這位膝下有九個皇子,長子,嫡子都不缺,皇位又怎麽能輪上一個皇叔?”
“天家多疑,先帝的十個兒子裏,長到成年的皇子隻有七個,其中病死了三個,意外死了一個,除了當今皇上和韓王外,還有一個纏綿病榻也快咽氣了。”
“就連皇上一母同胞的幼弟韓王也是一副窩囊性子,據說是小時候熱水燙了臉,終日藏在麵具
“你仔細品品。”
皇家的這些事兒別人不清楚,錦衣衛的檔案庫裏記錄得清清楚楚,而她上輩子除了審訊之外,也幫皇室做過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
沈茉冉情緒有些低落。
“周裕今日上門,他城府太深,我擔心沈案興會答應聯姻。幾位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皇上又遲遲不立太子,朝中各家都在押寶。”
司一珞淡定道:“沈案興是丞相,手握權勢,想要跟相府聯姻的皇子不在少數。除去上輩子我們已知失敗的那幾個之外,你挑一個順眼的不就行了。”
“那我還怎麽報仇?”沈茉冉不服氣道,“周裕鳥盡弓藏過河拆橋,這筆賬還沒清算!”
室內寂靜片刻,沈茉冉瞧見司一珞閉著眼睛不動,以為她睡著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有點發燒,便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還有十年時間。”司一珞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裏有猶豫和掙紮,“上輩子我們活得都辛苦,這輩子為什麽不能選一種輕鬆的方式活著?”
“不想後果,不去算計,不帶著偏見,把自己當做普通人……”
話落之後,沒有得到沈茉冉的回應,她自己倒先苦笑起來。
她若不回京城,無非就是繼續在涼州衛戍邊殺敵,做一個將軍,或者是死在北遼的鐵蹄之下,刀光劍影一輩子。
沈茉冉仍舊逃不開朝堂上的明爭暗鬥,要麽在後宅裏靠著男人的恩寵浮沉,要麽破而後立,自己掌權。
她們都沒有做普通人的資本。
沈茉冉在她身邊躺下,伸手攬住她的腰,跟她咬著耳朵說道:“你就沒想過嫁人嗎?”
司一珞耳朵一癢,想到下午的事,伸手把她的爪子拂開。
“我嫁給誰?”
她上下兩輩子都沒想過這事兒!
沈茉冉又把胳膊搭在她腰上,半開玩笑地說道:“上輩子你跟魏赫言那個閹人攪在一起我就不說什麽了,趁著這輩子,你還沒跟他的臭名聲綁在一起,趕緊找個人嫁了,省得被他霍霍了!”
說正經事情的時候,她總能扯到不相關的事,司一珞閉上眼睛不理她。
沈茉冉就在旁邊玩她的頭發,拿她的頭發在她臉上輕掃。
“要不然我幫你留意著京中的公子們?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司一珞覺得她的床舒服,翻了個身。
跟著她的尾巴將消息傳回提督府。
魏赫言手裏正拿著今天一天捉拿到的北遼暗線的名單,詫異道:“同榻而眠?”
下屬稟道:“回督主,兩人說話聲音太小,具體說了什麽聽不清,但是屬下在床前看到了兩雙鞋子,一雙繡花鞋,一雙軍靴,確實是司千戶無疑!”
“這倒是有意思了……”
兩人聊得太晚,不知不覺睡過去。
司一珞夜半從夢裏驚醒,剛撫平心悸的感覺,側臉看到旁邊的沈茉冉雖然閉著眼睛,神情卻痛苦,手腳不住掙紮,應該是陷入夢魘了。
“醒醒。”
司一珞剛一碰她,她就立刻從**彈坐起來。
“司一珞?”看清眼前的人,沈茉冉狠吐了口氣,一頭撞在她肩頭,“這輩子我不嫁人了吧,太痛苦了。”
司一珞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本來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什麽也沒說,她夢裏又何嚐不是痛徹心扉。
“我這輩子要做掌權的人!”沈茉冉握著拳頭,“我要掀了大周朝的天!司一珞,你會幫我的吧!”
少女的聲線嬌柔,語調卻堅定。
魏赫言也想要那個位置,上輩子,司一珞雖然護著沈茉冉,但是在魏赫言這個身份消失之前,她從來沒有站在她這邊過。
這輩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好,我幫你。”
月上中天,魏赫言就要起床進宮。
司一珞穿上常服候在魏赫言房外,看著他的房間亮起了燈,看著伺候的下人端著洗漱用品進去。
他早上的脾氣不太好,若前一天睡得太晚,早上起來總要發作幾個下人。
果然,房間裏響起水盆落地的碰撞聲。
“你想燙死本督嗎?拖出去!”
不一會兒,姒海就架著一個小丫頭的胳膊將人連拖帶拽弄出房間。小丫鬟已經嚇傻了,手腳癱軟,連哭都哭不出來。
魏赫言脾氣不好,惡名也早就遠揚四海,但他並不會真的處置這些下人,隻是他身上煞氣太重,伺候的人都害怕。
姒海看見司一珞跟看見救星一般。
“司大人,您就幫幫忙……”
其他侍女重新打了一盆水端來,卻不敢往房間裏進,姒海也嚇得夠嗆,昨天連夜抓北遼的暗線,魏赫言幾乎一晚上沒睡,剛閉上眼睛就被叫起來,他腦袋上也挨了一下,茶葉還在頭上掛著。
姒海跟她一樣,都是被魏赫言從死人堆裏撿出來的,命硬,不過就是伺候他起床洗漱,不至於要命。
但是想到上輩子的情分,司一珞接過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