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場外
“佘山派龍宇真,前來討教。”
又一人上場,陳嶼捏了捏拳,心中還在體會吸收剛剛交手後的一些心得,略微按耐住後,他示意開始。
唰!
這邊剛開始,對方單腳上揚,一腳踩在地上,隨即一蹲一撐,劈開的右腿在空中劃出道道殘影。
速度很快!力道……很弱。
砰!
一掌打開,又一腳映入眼中,被陳嶼雙手前合,一按一捺抵擋住,下一刻他福靈心至,用起了之前從魁梧大漢那兒偷學來的技巧,雙掌一擰,趁著對方舊力用盡之時將卡在胸外的右腿直接絞死。
然後,便在對方驚慌失措地注視下往身前一拉、一拽……再提背挺肩,飛身撞了出去——
噗通!
煙塵四起,這位仁兄直接被掛在了好幾個看客身上,一群人罵罵咧咧中,再無麵目多言,轉身掩麵欲要離去。
“居士,你的劍。”
撿起插在地上的長劍,扔給對方,隻聽一句皺皺巴巴的感謝後,迅速遁離。
搖著頭,陳嶼盤腿坐下調息,靜靜等待下一位。
……
鐺鐺鐺!
飛身一斬!
叮——!
兩柄鐵劍激綻寒芒,散出劈啪火星。
蔣道士喘著氣,褲腿染了泥塵,而對麵的錢玄鍾更是不堪,汗流如注不說,身上的衣衫也破破爛爛,盡是割痕。
“佩服!”
“好劍法!”
一朝論武,兩人很是盡興。
其中尤以錢玄鍾為最,實際上,兩人單論勁力他要落後對方不少,畢竟才掌握柔勁沒多久,宗門武學能用是能用,卻不甚精通。
而且蔣道士所處的海雲觀雖比不上沅華門,但也沒弱到哪裏去,傳承許久,觀中適用柔勁的武學未必就會少。
真動殺心的話,錢玄鍾還真沒多少自信能從對方劍下活下來。
“道長功力深厚,日後錢某若有武學疑難,還請不吝賜教。”
“哪裏哪裏,錢居士如今年紀便能通勁小成,莫說廣庸一地,即便是在西南七州內也稱得上年少有為。貧道能暫勝半手完全是因為多了近十載光陰,賜教二字實在不敢當。”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花花轎子人人抬。
偏偏場下大部分人都覺得說得還挺有道理。
因為已經看過了場上兩者的切磋,在場的又都是練武之人,眼力都不差,自然看得出有沒有真本事。
“海雲觀還是厲害的,原本以為廣庸就一個正元觀能看,沒想到這海雲觀先是出了個嶽海平,現在又來了個蔣勤安,後生可畏啊!”
“蔣道長確實厲害,但青衣劍也不差多少,聽說才弱冠之年,不僅通勁,更能掌握柔勁達至小成,未來可期!”
場下議論不斷,蔣道士和錢玄鍾二人卻不再去管,他們一個連比三場,一個也拿出了渾身解數來比鬥,消耗都不小,此刻正結伴去到道門眾人所在位置,坐下歇息調理。
青衣劍順帶還討了件水藍長衫,將內裏那身破爛略做遮掩。
兩人相談,言談間涉及廣泛。前者有過曆練經驗,行走了不少地方;而後者更是來自外州,所見所聞亦不短缺。
論及武林,青衣劍再熟悉不過,他自家便是開幫派的。
論及局勢,蔣道士不禁歎息連連,直言離亂就在眼前。
“唉,外州又何嚐不是?”
錢玄鍾歎了一句,西南其實還好,比起亂戰了上百年的中原要安穩太多,但縱使如此,如今的西南之地也風起雲湧,各州府都隱隱在動**,有暗流湧動。
他從外州來,西州還算不錯了,而在西州中,又以廣庸府最為安定。
“安定?哼哼,那是居士你沒碰上陶陽一事,那時候,可是殺得血流成河!”
蔣道士憤憤不平,手中的白水都壓不下這口火氣。
他就差指著那個所謂大將軍的鼻子臭罵一頓了!
“道長息怒,那人我也聽聞過,是個嗜血好殺的,坊間一直有流傳屠夫之名。”
到了這裏,錢玄鍾也終於看明白,眼前的道士確實莊嚴肅穆,不苟言笑,不過心中有良善,憂心國事民生。
啪!
“清淨!”
一聲不急不緩的長吟傳入耳中,青衣劍抬頭,看見了剛剛將手套回到袖袍內的老道。
對方朝他一笑,然後不顧蔣道士訥訥神情,又是揮舞拂塵,輕敲在腦門上。
“勿妄!”
良久,由尷尬變作沉吟,再由沉吟到欲言又止,在老道的注視下,蔣道士最終悵然,悶悶道!:“徒兒曉得,師傅。”
老道睨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隱約間,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錢玄鍾好似聽到老道背著他們說了什麽,側耳細聽,一句話落入耳中:
“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讓人不省心”
“……”
略過這頭,錢玄鍾主動挑起話來。
兩人聊著聊著,發現周圍道士越來越少,抬眼看去,原來場地已經被劃分成了十數個‘擂台’。
一些道人正在其中比練切磋。
武人也加入了不少,打得熱火朝天。
咦?
“那個是……陳道長?”
蔣道士順著對方視線望去,卻見一人正單手彈開另一位,下一刻猛地跳起,雙腿飛速踹下。
正是陳嶼。
“哦,錢居士也與陳道友相熟?”
錢玄鍾聞言一笑,“自然,當初路遇匪徒,還是陳道長幫了在下不小的忙。”
這麽一說,蔣道士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以為道學不差的陳嶼,武功竟也不低。
“氣力綿長、拳腳收發靈動,應是通勁層次。”
而且看模樣掌握勁力的時間不算短。
如此一看,他才恍然發覺自己以往都看漏了眼,記得第一次送請帖與對方見麵時隻覺得這道人氣質出塵、卓爾不群。
虧他當時還以為被一群山路匪徒打傷的小道士應該沒多少武功傍身。
現在想來,自己這位道友還真是深藏不露。
“不過這般的話,當初為何會傳出被幾個蟊賊打成重傷的傳聞?”
搞不明白,蔣道士索性不去胡思亂想這些,興許是陳道友半年裏養好傷,順帶還有所突破。
嗯?!
這時,陳嶼揮臂直擊,將又一人打出場外的場景映入他眼中。蔣道士一滯,他眼力很好,剛剛那分明不止是剛勁,而是用上了柔勁在內,這才能在聚於一點爆發出去,將百十來斤的漢子拋飛丈遠。
柔勁……
半年內從未入通勁到通勁小成……順帶還要養個傷,這合理嗎?
蔣道士回憶自己當初從通勁到小成用了多久,嗯,兩年。
至於一旁的錢玄鍾更是手中發顫,端起了茶碗喝水壓了壓驚。
雖然不如蔣道士那樣知道這位陳道長半年前受過傷這件事,但就連蔣勤安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上次山下相遇時,對方勁力甚至都用不周轉,生澀的很。
明顯剛剛突破不久。
所以,這才幾日功夫?
錢玄鍾想了想,默然不語。
聽父親和師叔他們說,自己好像還算是祁陽一帶難得的天才吧?
自己當初用了多久來著?
好像……九個月……?
青衣劍嘴角抽搐,老爹啊老爹,你們說我是天才,那……這家夥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