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女兒(二更)

烈風被人馴服,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這一消息迅速在馬場內傳播開來。

很多人都想看看這位能馴服烈風的女子到底何方神聖。

可惜很多人聞風趕來的時候,明鏡早已經走了。

那群少年逢人就道那少女馬上的英姿,說她如何縱馬馳騁,如何力挽狂瀾,眾人聽的神呼奇技,可惜沒有親眼所見。

“她是誰?你們認識嗎?”

有個少年說道:“我聽韓教練叫她祝小姐。”

姓祝?江州姓祝的隻有一家,這個祝家最近還挺熱鬧的,天天上娛樂頭條。

起因就是祝家兩位真假千金。

這位馬術了得馴服烈風的難道是祝家的假千金?

本以為接風宴那次真千金扳回了一程,沒想到這個假千金還有這麽漂亮的一手。

韓成聽著那群孩子私底下偷偷的議論祝小姐,說她騎術如何了得,比韓教練厲害多了,如果她能代替韓教練教他們就好了,還說祝小姐長的漂亮,不像韓教練又凶又醜,光看他那張臉就嚇死了……

韓成臉色沉如鍋底,喝道:“愣著幹嘛,起步和止步都給我練好了嗎?等會兒我一個個檢查,有一個不過關的,給我等著。”

他手指一個個點過去,被點中的少年臉色一白,趕緊散開找自己的馬。

餐廳。

高昶合上菜單,對服務員道:“就這些吧。”

“明鏡,你快說你到底從哪兒學的騎馬,教練是誰?”白子琰急吼吼的追問道。

江瑾辰和高昶趙蓁同時看向她,眼神中是和白子琰一模一樣的好奇。

頂著這麽多雙眼睛的壓力,明鏡不疾不徐的喝了口水:“天賦吧。“

“我呸,你直接罵我們是笨蛋就好了,天賦再高你從沒摸過馬怎麽可能那麽熟練,再說了,烈風那可不是一般的烈馬,成年壯漢都不一定能保證不受傷,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

白子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實在難以置信她這樣的小體格竟能馴服最烈的馬。

江瑾辰目光一凝,招手喊來服務員,低聲吩咐了幾句,服務員點點頭離開。

很快提著一個簡易藥箱交給江瑾辰。

江瑾辰打開藥箱,取出棉簽沾上消毒水,對明鏡道:“把右手伸出來。”

明鏡愣了愣,包括高昶白子琰都愣住了,趙蓁抿了口水,眼底帶笑。

明鏡下意識伸出右手,隻見掌心磨出兩道血口,在白嫩的肌膚映襯下,顯得有些可怖。

白子琰不高興的說道:“受傷了怎麽不吭聲?”

明鏡笑了笑:“沒事,一點也不疼。”

韁繩勒出來的小傷口算什麽,對她來說不過蚊子叮了一口,甚至比那還輕,如果你嚐過萬箭穿心的滋味,這點小傷就真的無所謂了。

她雲淡風輕的語氣卻令對麵三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聽說她一個人負責庵中六口人的夥食,還要照顧三個年幼的小師妹,小小年紀就承擔了那麽多。

所以才能對這種小傷不屑一顧。

江瑾辰伸手拉住她的右手,將她掌心攤直,她的肌膚柔軟,帶著淡淡的涼意。

江瑾辰怔了一下,抬頭對她說道:“忍一下。”

另一隻手捏著棉簽小心翼翼的清理傷口,明鏡神色平靜,眉頭都沒皺一下。

清理好傷口後,塗上傷藥,抹勻後,取出紗布包紮好。

明鏡看著包成粽子的手哭笑不得:“我怎麽握筆?”

“暫時先不要沾水,明天這個時候換藥。”江瑾辰無視她的話,輕聲囑咐道。

“最好不要留疤,下次要騎馬,一定記得戴手套,不然幾次下來,你的手就別想要了。”

高昶皺著眉若有所思。

趙蓁目光在江瑾辰和明鏡身上轉來轉去,笑道:“江學長,我可從沒見你對哪個女生如此上心過,要是讓學校裏你的那些迷妹們見到了,肯定要傷心了。”

江瑾辰合上藥箱,俊美的麵容神色冷淡:“她們與我何幹?”

“江學長的意思是明鏡跟你有關係嘍?”

江瑾辰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極冷。

趙蓁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白子琰身上:“白少爺,我表哥不懂事,讓您看笑話了,我代他向您賠罪。”

白子琰嗬嗬笑道:“有種就讓他親自來給小爺道歉。”

趙蓁歎了口氣:“算了,不說他了,今天最讓我跌破眼睛的就是明鏡的馬術,我練了五年,跟你一比,我這五年白練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向你好好討教,希望明鏡你別嫌棄我笨呀。”

“趙小姐說笑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你就別謙虛了,下次騎馬我提前叫你。”

趙蓁沒有多留,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高昶隱晦的提醒道:“明鏡,趙蓁你最好別跟她走太近,她家庭情況有些複雜。”

她的母親是冉家人,當初冉陽上位,冉晴也是出了力的,在冉家很有話語權。

冉家這樣的家庭,普通人最好敬而遠之。

白子琰將牛排送到嘴裏,一邊嚼一邊說道:“我記得有個特別厲害的女打手,是冉博文的心腹,有傳聞她是警方的臥底,是她殺了冉博文,冉博文死後,她就消失了。”

明鏡拿著刀叉的手頓了頓,不動聲色的垂眸。

高昶訝然道:“你怎麽知道?”

白子琰小聲道:“我有個鐵哥們兒,小時候被綁架過,他說他親眼看到冉博文的心腹把他給殺了,具體如何,後來他再也不願提起了,我還是偷聽到他跟警方的談話才知道的,不過你保證別說出去。”

江瑾辰忽然說道:“也有一種說法是這個女打手是冉博學雇來的殺手。不過具體如何,時間太久了,無從證實。”

三人在這邊聊起來了,明鏡從始至終安靜的吃飯,沒有插一句嘴。

“冉藤霄這個人,盡得冉博文的真傳,冉博文還算坦**,冉騰霄就是一個純粹的小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高昶咬牙說道:“去年我舅舅競拍一塊地皮,被冉藤霄看上了,他竟然用我表妹威脅我舅舅放棄競拍,能想出這種卑劣的手段,他比我想象的更卑鄙。”

白子琰哼道:“對付小人,就要用更小人的辦法,冉騰輝是吧,小爺記住你了。”

明鏡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明鏡一走,三個男生更無所顧忌了,天南海北的聊起來了。

水流緩緩衝洗著雙手,鏡子裏悄無聲息出現一道身影。

“祝家剛尋回來的真千金,久仰大名。”

明鏡慢悠悠的擦著每一根手指:“不愧是搞情報的,估計短短時間內,連我祖宗三代都挖出來了吧。”

“可惜,我查的越清楚,越看不透你,你到底跟薑雨是什麽關係?”

薑雨?

明鏡怔怔的望著鏡子裏的人,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薑雨死於十二年前,而我查過你的身份,你十六年前被寂月痷的無心師太收養,兩個月前剛剛回到祝家,但是在私家偵探交給祝太太的檔案裏,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明鏡眯了眯眼:“什麽?”

對方伏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你和無心師太的大弟子明心年齡上都符合,私家偵探采取了你們兩個的DNA,最終隻有你的符合,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明鏡笑了:“有什麽奇怪的?”

“明心呢?她為什麽自從明心師太死後,再未露麵,而你的年齡,更是存疑,私家偵探隻想快點找到人拿到酬金,根本不會在乎這中間有多少疑點,隻要DNA鑒定結果是對的,他們不會再費心費力的往下查,而這正好給了你可趁之機,好一招李代桃僵。”

明鏡拍了拍手:“你果真沒讓我失望,善於從蛛絲馬跡中抓住疑點,繼而推理出你想要的真相。”

“你承認了?”

明鏡笑道:“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鄭青仔細的打量著她:“你若不是薑雨,為何對我的事情那麽熟悉?”

鄭青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逝,她忽然認真的打量著明鏡的五官,仿佛想從上邊找到什麽。

“薑雨是我們那批女學員中個子最高的,據她所說,她十歲就已經超過一米七了,她曾開玩笑自己的親生父母肯定是打籃球的,個子太高不好找男朋友。”

明鏡幽幽歎了口氣。

“我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以真麵目世人,見過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我就是其中之一。”

她看著鏡子裏的花容玉貌,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種熟悉的感覺終於有了合理解釋。

“十二年前,她來過江州。”

“所以呢,這能說明什麽?”

“這說明,你就是薑雨的女兒。”

明鏡愣了愣,遂即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鄭青皺眉:“你以祝家真千金的身份回來,找到我,就是想替你母親報仇吧?”

“你找對人了,這個世上也隻有我會幫你。”鄭青自信的說道。

明鏡既沒否認也沒肯定,說道:“我出來的太久了,該回去了,你出去後找到安身的地方再聯係我。”

話落轉身離去。

“明鏡。”鄭青猶豫了一下。

“不知我能不能這樣叫你,我跟阿雨是好姐妹,以後你就叫我青姨吧,你比你母親聰明,一定能替她報了仇。”

明鏡腳步頓了頓,沒回頭,因此鄭青沒有看到她眼底翻湧的黑潮。

——

吃完飯,看時間已經將近下午三點半了。

陶星星給她發短信,約在華強廣場大門口見。

明鏡與三人分別,白子琰非要黏著明鏡一起去,被明鏡毫不留情的拒絕。

明鏡打的前往華強廣場,一個小時的車程,下車剛好四點半。

陶星星發消息說路上有點堵,讓明鏡等她一小會兒。

星期天的廣場上很熱鬧,音樂噴泉帶來絲絲涼意,兩個穿著笨重的木偶服裝的人在發傳單,一群小孩子圍著他們打轉,廣場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時一群打扮時尚的少女從明鏡麵前走過,這群女孩奇裝異服,露著肚臍和大腿,頭發染的五顏六色,臉上濃妝豔彩,青春逼人。

她們肆意的笑著,全然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為首的畫著煙熏妝的少女露過明鏡時,朝她看過去一眼,下意識眯起眼睛。

不止是她,路過的幾乎所有人都會朝明鏡看去。

她站在那裏不動,就已經足夠吸引人。

“楠姐,看什麽呢?”

另一個紮著滿頭髒辮的少女順著看過去,看到明鏡,不屑道:“真會裝模做樣,一看就是朵小白蓮。”

“你怎麽知道不是綠茶呢哈哈。”

“你懂什麽啊,綠茶女一般長得不怎麽樣,就靠茶言茶語吊著男人,但白蓮明顯段位高一點,扮柔弱裝可憐可是拿手好戲。”

幾人說話故意加大了聲音,嘻嘻哈哈著走進了商場。

明鏡沒等多久,陶星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叉腰喘氣;“有個路段出車禍了,導致堵車,抱歉,讓你等久了。”

明鏡掏出一張紙巾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沒等多久,我們進去吧。”

陶星星笑嘻嘻的挽著明鏡的手臂:“明鏡你真好,我們先去逛街吧,我想買條裙子。”

商場一到五樓都是時裝品牌店,明鏡還是第一次陪人逛街,那些琳琅滿目的衣服看的人眼都花了。

終於在三樓一家時裝店裏,陶星星看上一條藍裙子,這條藍裙子設計很大膽,露了大半個後背和大片鎖骨,很是性感,陶星星一眼就相中了,她還沒穿過這種風格的衣服,想著換換風格。

剛準備讓服務員給她取下來她去試穿一下,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把裙子拿走了。

陶星星扭頭,就看到一個頂著雞窩頭畫著煙熏妝,穿著露臍裝的不良少女。

“你懂不懂什麽叫先來後到?”陶星星伸手就去奪。

對方冷笑了一聲,“裙子上寫你的名字了嗎?誰拿到就是誰的。”

話落看了眼站在陶星星身後的明鏡,身後的髒辮少女吐槽道:“看到沒,剛才那朵小白蓮。”

“裙子上也沒寫你的名字,強取豪奪,小人行徑。”陶星星呸了一口。

“沒素質。”

髒辮女孩指著陶星星的鼻子罵道:“你罵誰呢?有種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店員一看這邊快打起來了,趕緊跑過來勸架。

陶星星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叉腰罵道:“罵的就是你,還有你,一個個五顏六色的不知道的還當你們家裏開染坊的,長得醜不是你們的錯,跑出來辣大家的眼睛就是你們的錯了。”

對方不甘示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樣子,肥的跟頭豬似的,這裙子你確定你塞的進去?”

這句話可算是踩在了陶星星的死穴上,她一米六三,110斤,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身材凹凸有致,可能視覺上是有點豐滿,但絕對稱不上肥。

陶星星瞬間炸毛起來,上去就扯對方的頭發:“我肥你*****,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對方人多,陶星星瞬間就被包圍起來,那被扯頭發的少女指著陶星星的鼻子,陰惻惻的說道:“你死定了。”

明鏡歎了口氣,“星星,這條裙子不好看,我們去其他家看看吧。”

陶星星後悔剛才有點衝動,對方四個人,她們兩個人,人數上吃虧了,而且這幾個女生看著就像混社會的,生怕她的衝動連累到明鏡。

“裙子老娘不要了,你們誰喜歡誰拿去。”話落轉身就要走。

髒辮女生步子一挪攔在她麵前:“想逃?剛才罵人的氣勢哪兒去了?”

“那你想怎麽辦?”

“怎麽辦?跪下來給姑奶奶磕三個頭,姑奶奶就放你走。”說著哈哈笑起來,其餘三個女生也笑了起來。

“欺人太甚。”陶星星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麽才叫欺人太甚。”

女生揚手就要一巴掌煽在對方臉上,即將落下的瞬間手腕被猛然擎住。

女生吃痛,怎麽掙都掙不脫,一扭頭,就看到少女一雙漂亮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像兩汪幽潭,冒著幽幽的寒氣,冷不丁讓人心底發顫。

“你……你給我鬆手。”

“我們無意惹麻煩,但也請你們放尊重點。”少女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冷靜的話。

另一個女生罵了句:“艸你M的,就伸手朝明鏡頭發抓去,女生打架一般都是這些招數。

明鏡空著的另一隻手伸出格擋,她的手臂格外細長,宛如一條靈活的遊龍,繞著對方的手臂繞來繞去,瞬間對方的手臂就像麻花一樣扭曲,對方吃痛之下慘叫,明鏡鬆開手,對方捂著手臂蹲在地上。

明鏡鬆開髒辮女生,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煙熏妝女生:“做人,素質很重要。”

話落拉著呆住的陶星星大步離開。

“楠姐,不能讓她們就這麽走了。”髒辮女生捂著手腕急道。

劉勝楠冷笑了一聲:“還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

話落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一張嘴就是嬌滴滴的聲音,聽的人骨頭都酥了:“輝哥,有人欺負我,你管不管嘛……。”

兩人默默的走出好遠,陶星星偷偷打量著明鏡,也不敢說話。

明鏡好笑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陶星星仿佛一瞬間打開了話匣子,“你竟然會功夫?我從來沒聽你說過,纏胳膊那一招叫什麽?能不能教教我,太帥了。”

“基本功要從小開始練,你現在學晚了,如果不下功夫,也隻是花拳繡腿罷了,想防身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你幾招應急。”

陶星星激動的搖著明鏡的胳膊:“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陶星星被那幾個女生掃了興,接下來也沒了逛街的興致,陶星星買了兩杯奶茶,把其中一杯遞給明鏡,“這家的芝士奶蓋特別好喝的。”

明鏡看著手裏的奶茶愣了愣。

“明鏡你不會從來沒喝過奶茶吧?”話一出口陶星星就後悔了,真是廢話,明鏡之前在山裏長大,怎麽可能喝過奶茶,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明鏡沒有多想,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眉眼幸福的眯成了一條線。

“好喝。”

陶星星也笑了起來:“以後每個周末我們都出來逛街,我帶你吃遍江州城。”

“好。”

“那現在,我們先去吃晚飯,福祥齋的烤鴨是一絕,為了慶祝我們搶到曲飛台的演唱會門票,我請客。”話落豪邁的一揮手,帶著明鏡直奔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