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衛宗激動地抱住蘇糖, 抱了幾秒鬆開,緊緊握住她的手:“糖糖,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坐著累不累?要不我們趕緊回去, 你到**躺著。”
蘇糖同樣很激動:“我沒有不舒服,我......”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林衛宗看到桌上蘇糖吃過的酸筍, 神情懊悔:“你口味變了我竟然一直沒有往你懷孕這方麵想,我還以為是入冬了,你想要吃點不一樣的東西。幸好咱們今天來媽這裏, 不然我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知道你懷了。”
林衛宗一會說這個, 一會兒說那個, 語無倫次。他承認他很激動, 激動到身上直冒雞皮疙瘩。蘇糖懷的是他們血脈的延續, 他愛的人懷了他的孩子, 那種感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蘇糖沒有懷孩子的時候, 林衛宗看別人的孩子看的次數再多,孩子再可愛乖巧,他看他們如同隔著一麵毛玻璃, 心裏不會有什麽感受。然而蘇糖一懷上, 各種激動澎湃的情緒一窩蜂地湧上他的心頭。
別人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是不同的。
林衛宗的話說的又快又多,蘇糖沒有插嘴的機會。
“來的時候我們是騎車來的,我騎的有些快,孩子會不會害怕?上樓糖糖你是走的樓梯,樓梯往上走是上坡路,不是走的平地,孩子在你的肚子裏麵會不會覺得顛簸陡峭?”
“我今天應該騎慢點的, 上樓也應該背著你,不該讓你隨意跳動。”
蘇糖聽著聽著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勁, 她笑容涼涼地伸出手,手指輕輕拍了拍林衛宗的手背:“我怎麽感覺,你關心的是我肚子裏的這塊肉,我這個人則是可有可無。”她拍他手的力度雖然輕,林衛宗卻覺得她這一拍,把一塊大石頭拍到他心裏去了。
林衛宗緊張道:“不,不是可有可無。”她很重要。
蘇糖不理他。
哦,他騎車快了,他擔心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會不舒服,她就不值得他關心了?
蘇糖涼涼道:“你這麽關心他,要不要我把他摳出來塞到你的肚子裏麵你自己養?”
林衛宗抓住她的手:“別鬧,糖糖,摳出來你還能活?”
蘇糖眨了眨眼,他這話說的,好像她要是把肚子裏的肉摳出來她能活,他就會讓她摳似的。
她扭頭看向黃莉:“媽,你看看他,他隻關心孩子都不關心我。”
林衛宗有條不紊說道:“糖糖,我沒有不關心你,我最關心的就是你,其次才是孩子。你仔細想想,我剛剛聽到你懷孕,我是不是最先問的是你身體舒不舒服的話。”
經他提醒,蘇糖想起來是有這回事,算他還有良心。她輕哼了哼,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那麽久的事,我怎麽會記得。”
林衛宗看著她的臉色,試探說道:“那我重新再說一次?”
蘇糖又哼了哼。
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他可以,林衛宗以為她嫌他嘮叨不想他說,他便略過這個話題:“我們離開的時候,我背著你下樓吧,到樓下了我再把你放下來。”
蘇糖睜大眼,他就說這個?關懷她的話呢,跑哪去了,他不說了?她氣的不行,甩開他的手,雙手抱在一起,轉過身背對他:“你自己回去,我不跟你回去了。”
她現在不想理他這個臭男人。
他平時腦子不是挺機靈嗎,怎麽今天就缺根筋短路了?
見到蘇糖的動作,林衛宗立馬知道他說錯話了。他殷勤地走到她麵前,身體半蹲,討好笑道:“糖糖,我的手已經烤熱了,我給你捂捂手?”
蘇糖偏過頭,屁股在凳子上挪動繼續轉身不看他,林衛宗就著半蹲的姿勢跟過去:“糖糖......”
黃莉不理他們兩個,她正忙著把家裏帶酸味的東西拿出來裝在袋子裏,等他們走了就讓他們把東西帶走。
江國平過來看到蘇糖和林衛宗一個氣鼓鼓地鼓起嘴,像一個陀螺在凳子上轉來轉去,一個臉上帶著討好的、眼巴巴的笑容跟著陀螺轉。他一臉不解。
“不是說糖糖懷孕了嗎,他們這又是在做什麽?”江國平詢問黃莉。
黃莉頭也不抬地說道:“小兩口鬧脾氣呢,你不用理他們,過一會兒他們就好了。”反正在她看來,蘇糖和林衛宗就是在嬉笑玩鬧。
“你怎麽過來了,小鄭走了?”小鄭是今天來家裏向江國平學習的徒弟。
江國平:“走了,我才把他送出去。”
黃莉:“哎呀,你送他走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還想找他要一點他家的老酸水。糖糖不是愛吃他送的酸筍嗎,我想用酸水給糖糖泡點冬筍和蘿卜。”
江國平說:“明天我去廠裏了就去找他。”江國平教導徒弟,他是認真的教,沒有對徒弟藏拙掖著。他對徒弟好,帶的幾個徒弟對他也尊敬孝順。他找小鄭要點老酸水不難,老酸水又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
蘇糖回娘家是帶著東西來,離開的時候她也是帶著東西離開。
林衛宗一手拎著裝著酸筍酸菜各種酸東西的大罐小罐,一手扶著蘇糖的胳臂小心翼翼扶她下樓。
蘇糖被他小心的態度帶動,神情緊張,把手放在肚子上謹慎小心的下樓梯。走了一會兒,蘇糖忽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衛宗,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現在有多大?”
林衛宗猜測:“巴掌大?”
蘇糖語氣不確定:“你說的太大了吧。”
“我聽秀秀說,孩子剛懷上的時候,隻有黃豆那麽大一點,所以我們用不著這麽小心,走路走快點不會有事的。”
蘇糖是個新手媽媽,林衛宗也是個新手爸爸,兩人都沒有經驗。
林衛宗傻乎乎的用手指比劃黃豆有多大,說道:“萬一出事了怎麽辦,你不是說孩子現在隻有黃豆大嗎?要是咱們走快了,孩子掉出來摔沒了......”他語氣飄忽,“孩子那麽小,咱們到時候想找都找不到。”
蘇糖:“你考慮的對,咱們還是慢點走。”
走了幾步,蘇糖停下來,扯住他的手:“等等,我差點就被你帶到溝裏去了,孩子怎麽可能會掉出來。”
“小黃豆,不是,孩子是在我的肚子裏麵,又不是貼在我肚子外麵。”她捂臉,救命,她竟然跟著他一起犯傻了。
蘇糖照著她平時走路的姿勢、速度噠噠噠地下樓梯。到了樓下,林衛宗讓她站在樓梯口,他過去把自行車推過來。等她坐好,他抬了抬胳膊,示意蘇糖把手放在他的衣服口袋裏麵,然後他慢慢往醫院的方向騎車。
林衛宗跟她聊天:“糖糖,你說孩子是長的像你還是長的像我?”
“如果你懷的是兒子,他可以像你少一點,像我多一點,男人不用長的太好看。懷的是女兒的話,她最好是要長的像你。要是能和你長的一模一樣,那就更好了。”他陷入美好幻想中忍不住笑了,“媽給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長的又好看又可愛,我一直在可惜不能親眼見到你小時候的模樣。女兒和你一模一樣,我的這個遺憾就可以彌補了。”
“你不是看過我照片,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嗎。”林衛宗想養小號的她,蘇糖也有些蠢蠢欲動想要養小號的他,“大家都說女似父兒肖母,你要是想要我生個女兒,你的想法八成是要落空了。”
蘇糖又問:“如果我懷的是個女兒,不是兒子,你會不會重男輕女不喜歡她?”這個年代大部分的男人想要的孩子是兒子,很少會有男人想要生女兒。
林衛宗搖頭,語氣斬釘截鐵:“我不會重男輕女,隻要是糖糖你生的孩子,兒子女兒我都喜歡。”
蘇糖對他的回答很滿意:“我也是。”兒子女兒在她眼裏是一樣的,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摸了摸肚子,心裏一片柔軟。
蘇糖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些女人會重男輕女。男人重男輕女,多是因為孩子不是他們生的,他們不能親身體會懷胎十月,臍帶相連的感受。女人明明感受過這些感情,她們卻仍會重男輕女,好像隻有兒子是她們生的,女兒是撿來的。
蘇糖:“你說爸媽他們呢?”
林衛宗老實回道:“他們應該會想讓你生個兒子。”他重複道,“不過我是兒子女兒都喜歡。”
蘇糖沒感到意外,林國棟和向紅霞有開明的地方,也有不開明懷有老一輩觀念的地方。
林衛宗:“糖糖,要不你這胎生一對龍鳳胎?這樣兒子女兒我們就都有了。”
蘇糖不帶感情的嗬嗬一笑:“你當你是在點菜,你說要我生龍鳳胎,我就會給你生一個龍鳳胎出來?做什麽美夢呢。”
她的肚子已經懷上了,究竟是生兒子還是生女兒隻有到最後生產那天才能知曉,不過她懷的是單胎、龍鳳胎還是多胎,等肚子稍微大點,有過懷孕經驗的人倒是能夠看出來。
“我得多吃點水果,這個季節沒有葡萄,但是我可以吃柚子蘋果和梨。多吃水果,可以讓孩子變得好看點。”雖然從胡秀秀的兒子身上,蘇糖得到一個嬰大十八變的道理,但萬一她懷的孩子不會嬰大十八變呢?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蘇糖不能保證她和林衛宗的孩子會長的好看。有些長相普通的夫妻可能會生出漂亮的孩子,有些長相漂亮的夫妻也可能會生出普通沒有特色的孩子。
蘇糖打算在懷孕的期間多吃水果,她不過是在未雨綢繆。
林衛宗感受到蘇糖的擔憂,他心裏也誕生了一縷焦慮,隻不過他焦慮的方向和蘇糖不同。蘇糖是怕孩子醜。林衛宗不介意孩子醜,他擔心的是孩子有可能會長的不像蘇糖。
他尋思著他以後多把蘇糖的照片放在她肚子上,讓她肚子裏的孩子照著蘇糖的模樣長。
沒有得到回答,蘇糖戳了戳他腰間的肉:“我在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麽呆。”
林衛宗回過神,連忙說道:“哦哦,我是在想我明天要去找朋友,讓他們給我弄點水果回來。”運輸隊的朋友給他帶過不少東西,以後可以讓他專門帶水果。運輸隊裏有他認識的人,東南西北跑的火車上也有他認識的人。林衛宗在腦子裏列了一個名單,明天他挨個找過去。
蘇糖看著一輛又一輛車從她麵前經過,又看到一些用雙腳走路的人超過她。她微微睜大眼睛,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是不是騎的有些慢?
剛這麽想著,一個步履蹣跚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從後麵走上來超過他們,超過他們的那一刻,老太太神情驚訝地回頭打量他們。雖然她沒有說話,但她臉上那股“你們騎自行車還沒有我一個老太太走路快”的疑惑明顯的不得了。
蘇糖臉紅了紅,默默把圍巾往上扯,遮住她的臉:“......”好吧,他們不是騎的有些慢,他們是騎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慢。
林衛宗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糖糖,我騎的快不快,現在這個速度可以嗎?要不要我再放慢一點。”
蘇糖死魚眼,吐槽道:“......我在地上爬著走,都要比你騎車快。你就不能騎快點嗎?”
林衛宗:“我已經騎的很快了。”說話間,又有幾輛車超過他們,車上的人對他們投來異樣的眼神,蘇糖繼續把遮著臉的圍巾往上麵扯。
“糖糖,你要知道,我以前騎車,帶的人隻有你一個,現在我是帶了你們兩個,甚至是更多。”他們還不知道蘇糖肚子裏懷的是幾個,她懷的時間太短了。
他無比真誠地說:“我也不想騎這麽慢,可是我帶的人數變多了哎。”
“乖啊,糖糖,咱們安全第一,不和別人比車騎的快不快。”
蘇糖一臉無語地盯著他後背看,他能自然的麵對周圍人看奇葩的眼神,她不能。
蘇糖用圍巾把她整個腦袋包住,隻要她看不見別人,她就不會感到尷尬,更不會想要就地用腳摳出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