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晏溫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讓沈若憐從頭到腳涼了個透徹。
她睜著一雙驚恐的眸子盯著他,眼圈周圍通紅一片,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含著哭腔小小聲求他, “不要,別讓他進來……”
沈若憐看向晏溫眼睛裏, 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一閃而過的惻隱。
她咬了咬牙,撲到他麵前,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見他輕挑眉峰,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沈若憐臉頰漲得緋紅, 她輕吸了一口氣, 顫抖著湊近晏溫, 軟軟地在他唇上貼了一下。
“皇兄,求你。”
軟糯可憐的聲音, 因著昨夜殘留的情//事餘韻而沾染了幾分嫵媚, 尾音像是帶了鉤子。
晏溫眸色驟深,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猛地按住她細嫩脆弱的後頸, 逼她仰頭承受自己的吻。
他吻得毫不節製,甚至比昨夜要得狠了的時候還要凶猛。
溫涼潮濕的唇緊貼, 強勢地撬開她的貝齒, 探進去激烈的掃**,最後勾住她的舌尖, 含弄。
“伸出來些。”
男人嗓音低低的, 強勢而蠱惑。
沈若憐被他吻到氣息不穩,兩條纖細的手臂柔弱無依地攀在他健碩的肩膀上, 聞言抬起眼瞼,淚眼中寫滿無助。
“快點。”
男人掌心的溫度順著她腰上的肌膚傳來,眼神意有所指地掃過門外。
沈若憐嚇得急忙攥緊他,猶豫著張開了檀口。
姑娘仰著小臉,沾著淚珠的羽睫不停扇動,脖頸漸漸染上潮紅,粉嫩的舌尖一點點探出,輕輕顫抖著。
脆弱而誘人,仿若一朵脆弱不堪的小小花苞。
晏溫壓下眼簾,視線定在那小舌上,眼底湧動著一片不加掩飾的沉欲。
忽然,他掐住她的下頜,將她扣向自己,一口咬在那柔軟嫣紅的舌尖上。
“唔!”
輕微地刺痛讓沈若憐下意識想要縮回舌頭,卻被他猛地吮住,勾進口中纏弄。
他像是恨不得將她叼進自己嘴裏,嚼爛了吞下去一般,完全掌控的主導權,強勢的占有欲幾乎將她揉碎。
沈若憐仰著頭被迫承受,眼淚順著嫣紅的眼尾流進鬢發,唇齒間發出細碎的嗚咽。
被他吻到潰不成軍。
直到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微喘,沈若憐更是癱軟在他懷中,舌尖隱隱發疼。
“昨夜不是挺會的,怎的吻了一晚上,反倒生疏了。”
男人的語氣裏含著揶揄,沈若憐臉上微燙,朦朧地想起自己昨夜將他撲倒在椅子上著急親過去的樣子。
她輕輕攥住他的手臂,低低地說:“現下可以了吧。”
“可以什麽?看著孤說。”
沈若憐窘得厲害,磨磨蹭蹭抬起頭,對上他幽深促狹的眼眸,軟軟地求他,“別讓他進來了。”
姑娘經了人事,似乎真的長大了,從前求著他時總是可愛乖巧的模樣同他撒嬌,如今眉眼間盡是媚態,嬌軟的嗓音說起話來也總像是在勾人。
晏溫眼波晃漾,捧起她的臉頰,愛憐地將眼淚拭去,“乖,你先休息,等孤回來。”
說罷,他將她輕輕放回**,細致地替她掩了掩被角,又在她發頂輕撫了一下,這才起身離開。
直到晏溫離開後,沈若憐才鬆了口氣,她用手背覆上自己滾燙的臉頰,心底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隻是過了短短一夜,一切都變了,她再也不是從前的她了,她同他之間的關係也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是放在半年前,哪怕隻是與他春風一度,她定是做夢都要笑醒,可如今,她卻莫名覺得有些抵觸和心慌。
她不知道晏溫到底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感情,但她不想就這樣被他囚//禁在東宮。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是他的禁//臠,是他發泄//欲//望的工具。
可如今她這樣子,也不能再牽累裴詞安,她忽然有些想知道晏溫不會同裴詞安亂說什麽吧。
這般想著,沈若憐忍著身上的疼痛下了床,蹭上繡鞋便朝外間快步走去,直到走到簾子跟前,她才站定腳步。
沈若憐聽見晏溫和裴詞安在外間說著話,她屏住呼吸,抬手扶上門框,就聽見晏溫笑了一聲,問裴詞安:
“今日進宮,可先去找嘉寧了?”
沈若憐動作一頓,微微屏住呼吸,就聽裴詞安恭敬道:
“剛進宮時候去了,隻是後宮森嚴臣不敢靠近,讓毓秀宮的人通稟了。”
晏溫的聲音溫和,帶著笑意,“哦?那為何這麽快就來了孤這?”
裴詞安聲音低了下去,“毓秀宮的人說公主今日不太舒服,見不了人了。”
接著,他又說,“殿下可知公主是怎麽了?臣……有些擔心她。”
沈若憐扶著門框的手一緊,聽見外間沉默了半晌,才傳來晏溫的聲音。
“孤從昨日晚宴後也再未見過她,昨夜東宮杖斃了一個宮女,孤今早才將事情處理完,不過裴卿倒可以回府等著,想來嘉寧過幾日就回公主府了。”
裴詞安道:
“是,但願公主盡快好起來,城北常寧湖的蓮花就快開了。”
他的這番話讓沈若憐心髒猛地一緊,忽然記起進宮前那夜,她同他約定好三日後要和小薇薇他們一起去常寧湖賞蓮。
可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他們三個還是他們,但她卻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
不知怎的,沈若憐忽然悲從中來,明明外麵仍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天氣,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折騰了一晚上的身子竟是有些撐不住,趔趄了一下,軟軟支在一旁的桌子上,淚水氤氳,心中悲痛被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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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裴詞安正同太子說完話,起身打算告辭,忽聽得簾後傳來一聲輕響,他下意識朝那邊看去,卻被薄薄的簾子擋住了視線。
晏溫慢條斯理地起身,身子有意無意地擋住他的視線,笑道:
“昨夜之事,想必裴卿也聽說了,那百花春性子極烈,孤——”
晏溫話未說完,意思卻極為明顯。
裴詞安心裏雖有震驚,但對於太子的私事他自是不敢過問,若說從前他還懷疑太子是否對嘉寧公主有什麽想法,此刻聽到太子找了女人,便也全部打消了。
他笑了笑,起身告辭,“殿下日理萬機實在辛苦,隻是問名之事,若是欽天監有了結果,還望殿下盡早告知,臣也好準備下一步。”
晏溫迷了眼眸,眼底神情幽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待到裴詞安徹底走遠,晏溫唇角的笑意驟然落了下來。
他神色沉鬱地在原地站了一瞬,大步走到簾子跟前,手裏猛地一掀,語氣冷戾,“就這麽急著想見——”
晏溫的話說到一半,在看到她的樣子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小姑娘癱坐在榻上,上半身趴在榻幾上,頭側枕著胳膊,眼眶通紅,默默流著淚,眼底的迷茫與難過幾乎要溢了出來。
她聽見他帶著怒意的語氣,卻隻是微微動了動眼珠,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晏溫心髒忽然疼了一下,他蹙了蹙眉,走過去將她抱起來擁在懷裏。
“昨夜的一切是孤不好,是孤失了理智。”
他輕歎一聲,將她抱回**放好,轉身去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支發簪,遞到沈若憐麵前,“瞧瞧。”
沈若憐愣了一下,也顧不上難過了,抬頭朝他手上的發簪看去,卻在下一瞬抬頭麵色複雜地看向晏溫。
晏溫見她的反應,唇角微彎,“早就刻好了的,同你昨天及笄禮上孤給你簪的是一副。”
那簪子是一支雕著小狐狸的白玉簪,簪頭的小狐狸坐臥著,眼睛眯眯的十分狡黠可愛。
這是絲織節上沈若憐雙麵繡上的圖案,他竟刻了下來……
那她頭上這支,便是那雙麵繡另一麵,一隻圓潤可愛的小豬模樣了。
可如今這簪子,並沒有讓她覺得開心,兩支簪子如何抵得過一夜,昨夜即便再是她先主動,可那酒是他喂給她的。
“你最近乖乖在東宮待著,一應需要直接同李福安說便是,待到——”
“我要出宮。”
沈若憐不但沒接發簪,還下意識向床後躲了躲,抬頭看他,“我要出宮。”
晏溫唇角的笑意僵住。
他盯著她瞧了半晌,麵色隱忍,溫聲道:
“好,孤明日陪你出宮,你不是想去賞蓮,孤帶你去。”
沈若憐看著他,咬著下唇猶豫了半晌,低低開口:
“皇兄,你放我回公主府吧。”
“放你回去?”
晏溫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他將發簪放到一旁,過來挑起沈若憐的下巴,居高臨下睨著她,“放你回去同裴詞安在一起麽?”
他似乎真的動了怒氣,毫不憐惜地掐在她的下頜上。
沈若憐疼得秀眉緊蹙,卻咬著牙隻重複著,“我要回公主府,昨夜之事,我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我們——”
“沒發生過?”
晏溫嗤笑一聲,周身氣息遽然沉了下去。
他猛地一把將她拉倒在床褥間,重新拉開被她自己綁得鬆鬆垮垮的腰帶,“既然昨夜之事你不記得,那孤不介意再幫你回憶一遍。”
他的神色冰冷,眼底沒有半分動容,輕而易舉地鉗製住她,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的視線冰冷地從她身上掃過,沈若憐覺得羞恥,哭哭啼啼將自己縮成一小團。
小姑娘一邊踢他,一邊哭著罵他,“你混蛋!你放開我,你放我回去!我不要被你關在東宮!”
“嗯。”
晏溫眸色更冷了,他不顧她的掙紮,將她的雙手綁在床欄上,嗤笑一聲,“孤是混蛋。”
瞧見他這幅模樣,沈若憐心裏忽然開始害怕起來。
昨夜即便是真的那樣了,他也顧念著她的原因,對她溫柔安撫,且那時她中了百花春並不覺得多疼。
可此刻他的神情就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手腕被捆住更讓她心裏覺得忐忑。
一想起昨夜的一切,她真的覺得怕了。
她哭著掙紮,雙腿蹬著床向後縮去,一雙眼睛驚恐地看向他,“你離我遠一點,我真的來不了——啊!”
沈若憐話音未落,人已經被晏溫攥著腳腕拽了回來。
他鉗製住她,蹙眉厲聲道:
“別亂動!”
沈若憐隻覺得“轟”的一聲,血液盡數湧進了腦中,臉頰漲紅發燙,拚命想要掙紮。
她現在真的知道害怕了,徹底害怕了,她不該那麽直接同他說,她不該激怒他。
沈若憐不敢再說重話,她咬著唇,將頭偏進床裏,緊閉上眼,口中發出細小的啜泣聲。
她感覺他壓了上來,以為他會像昨晚一樣對她,心底的絕望鋪天蓋地漫了上來。
然而晏溫隻是從她枕側拿了什麽東西過去,下一瞬,她就感覺有東西輕輕掃過,隨即便感覺到一陣冰涼。
她錯愕地低頭向下看,在看清他手裏的藥瓶和刷子後,再次急了,哭著掙紮討饒:
“別、別……我不需要上藥,嗚嗚嗚……你走開……離我遠些!”
晏溫手底下動作停了一下,淡淡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語氣中毫無感情,“孤方才就不該心軟。”
說著,他又用刷子沾了些藥膏,視線專注地盯著,冷冷道:
“就該讓裴詞安進來聽著孤給你上藥,別動,當心戳著。”
“嗚嗚嗚……你好討厭……”
沈若憐在知道他暫且不會對自己怎麽樣後,那份擔心和害怕便全部轉為了抗拒。
雖然那藥冰冰涼涼真的緩解了她的疼痛,可她卻羞得幾乎恨不能暈死過去。
但她不敢亂動,隻能死死咬著下唇,閉緊雙眼。
漸漸地,似乎是藥效上來了,那種冰涼的感覺變了。
沈若憐覺得更羞恥了。
可身體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越來越難受,仿佛昨晚那百花春又卷土重來了一遍。
許是藥效的緣故,她難受得扭了扭身子,額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小臉通紅一片。
就在她忍不住想罵出聲的時候,晏溫忽然將東西收好,替她解了手上的綁帶,蓋好被子,而後看也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起身走了。
沈若憐攏著被子,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身體的空虛和羞恥感令她欲哭無淚,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不自覺想起昨夜的一切。
沈若憐有些絕望地想,這種事情當真是會上癮的麽?
不知過了多久,她劇烈的心跳才慢慢緩了下來,靜靜躺在**發了許久的呆,本以為他走了便不會回來了,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晏溫又重新回到了床邊。
他的步伐平靜而沉穩。
沈若憐不敢看他,轉過身子麵朝裏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她聽見他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而後一掀被子鑽了進來。
男人的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潮熱,沈若憐身子一僵,急忙向牆邊貼去,卻在下一瞬被他攔腰撈進了懷裏。
他溫熱的體溫瞬間渡給了她。
“不要!”
沈若憐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掙紮,就聽男人輕笑了一聲,在她耳畔問,“你若當真不想要,方才上藥時臉紅什麽?”
沈若憐欲哭無淚,想要解釋都無從開口。
她在他懷裏僵著身子不敢動半分,害怕他再像方才那樣撩撥她。
過了會兒,她感覺男人身體平息了下來,他在她後頸上輕咬了一下:
“孤困了,陪孤睡會兒。”
沈若憐看了看外麵的陽光,“可我不困——”
男人手臂收緊,“那就閉上眼睛陪孤。”
她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說,至少他睡著了的時候她是安全的。
過了許久,她被他摟得覺得有些熱,扭了扭身子,輕輕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半晌沒聽見身後的動靜,沈若憐猶豫了一下,轉過身看向他。
男人睡著的時候很安靜,呼吸平緩而均勻,如畫的眉宇舒展,帶著幾分薄薄的慵懶,眼皮輕闔,細密的睫毛覆於其上,再沒有任何動靜。
沈若憐看了片刻,忽然不死心地試探著說了句,“皇兄,放我回公主府吧。”
原本她以為他並不會回應,然而過了很久,他長臂一伸,重新將她撈到胸前,似有若無地呢喃了一聲,“好。”
沈若憐猛地瞪大眼睛朝他看去,卻見他仍是方才睡著時候的模樣,仿佛那一聲“好”是她的幻覺一般。
她看了他半天,忽然躺回去盯著帳頂不說話了。
沈若憐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她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掌了燈。
她撐著自己起身,感覺肚子有些餓,這才想起一整天下來自己什麽也沒吃。
她揉了揉睡得酸脹的額頭,低低喚了聲,“秋容。”
簾子被掀開,一襲墨藍色綢緞寢衣的晏溫走了過來,男人眼神在燈火下顯出幾分幽深,聲音低啞而沉穩,“醒來了?”
沈若憐瑟縮了一下,夜晚和燭光總是給人一些曖昧的氛圍,讓她不自覺生出莫名的懼意。
晏溫假裝沒看到她的小動作,笑著過去將她扶起來,給她披上外裳,溫聲問她:
“孤讓人做了魚翅粥,起來喝些可好?還是孤喂你?”
他的語氣太過溫柔,不知是不是沈若憐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低著頭抿了抿唇,重新看向他,“皇兄不必如此的,昨夜之事是你情我願,你我本就各不相欠,隻要……”
沈若憐越說聲音越低,覷著他的神色,“隻要你能放我回去,我不會同旁人亂說的。”
她想明白了,昨夜之事他倆各一半,誰也別怨誰,若是再往寬心的想,他的身材那麽好,她到最後時候也感覺很愉悅,她就當做是一種別樣的享受了。
待到她出宮後,若是條件允許,就找個遠離京城沒人認識的地方,最好那裏是江南某個小鎮,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她便去那裏的繡館做一個繡娘,雖然生活可能艱難些,但養活自己應當還是可以的。
若是條件不允許,她就同裴詞安說清楚,繼續做一輩子嘉寧公主,與旁人誰都互不耽擱。
沈若憐說出這些話後,心裏直打鼓。
本以為晏溫又要如何對她,然後同她說癡心妄想。
她本都已經做好了繼續反抗的準備,卻不想他隻是站在床邊,定定看了她良久,
隨後輕歎一聲,輕飄飄說了句,“好,你先起來吃些東西,其餘的孤都答應你。”
沈若憐一怔,睜大濕漉漉的眸子,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反複確認,“皇兄說的當真?”
晏溫微垂眼簾,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沉冷偏執,重新抬眸看向她時,笑容溫和,意味深長道:
“當然當真,孤明日就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