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當夜睡前, 沈若憐又被晏溫摁著裏外上了一回藥。
那刷子雖是軟頭的,但刷杆卻很硬,沈若憐簡直要羞死了, 偏偏還一動不敢動, 唯恐真被戳一下了。
他剛放開她,她就抱著被子縮進了牆角, 瞧見晏溫的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掠過刷子的軟毛,她渾身血液瞬間湧上了臉頰。
“你、你把刷子丟掉!”
小姑娘臉頰緋紅,眼神又羞又憤, 一邊抽抽搭搭, 一邊睜著一雙淚眼瞪他, 一副想哭又嫌丟人, 想罵又不敢的憋屈樣。
晏溫瞧見她這樣,眼底漾開笑意, 到底不忍心再逗她, 將東西放下,溫聲道:
“好了,最後一次了, 過來讓孤抱抱。”
沈若憐縮在角落沒動,她才不想讓他抱, 誰知道他會不會獸//性大發, 若是再像昨夜那樣來一次,她今晚非死在**不可。
見她不動, 晏溫掀了被子上床, 不緊不慢地靠到床欄上,側頭看著她。
男人一身墨藍色綢緞寢衣, 在床頭一盞微弱的燭光映照下,反射出點點亮光,襯得他俊美清雋的容顏多了幾分莫名的張揚和邪肆。
他一靠過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便逼近了角落裏的沈若憐,她不自覺攥緊了被子,警惕地看著他。
“孤答應明日送你回去,但前提是你現在得聽話。”
他的嗓音微微沙啞,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似笑非笑的低沉尾音卻蘊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他說完後,便靜靜看著她,麵容平和。
最後還是沈若憐自己先受不了他的視線壓迫了,猶豫了一下,磨蹭著往過挪了一點,在跟他有半人距離的地方又停下了,“那、那你答應不碰我。”
“嗯,不碰。”晏溫眼裏帶笑,回答得很快。
他伸手把她拽進懷裏,讓她的側臉靠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下無聲地輕撫她的頭發。
沈若憐總覺得他的動作像是一種安撫,她心裏忽然一陣輕微的酸澀,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
“皇兄從前每次要了女人的初//次,都會這般安撫她們麽?”
晏溫動作一頓,手停留在她的發上,沈若憐感覺他似乎低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冷,“孤從未有過女人。”
停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了然道:“那次樓蘭館的胡姬,並沒有。”
沈若憐不知該說什麽,她覺得自己似乎惹他生氣了,幹脆抿著唇不再吭聲。
他的動作很溫柔,沈若憐僵硬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
夜色柔和,四周一片黑暗,隻有床前這一小片亮著橘黃色的光,男人的胸膛很溫暖,心跳沉穩有力。
沈若憐有些不可控製地覺得,這個夏日的夜晚似乎也有過那麽一絲短暫的溫馨。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從他胸前抬起頭。
她的動作有些突然,下//身又酸軟,險些仰倒過去,晏溫扶住她的腰,蹙眉問,“怎麽了?”
沈若憐紅著臉支吾了一下,低頭輕聲道:
“皇兄……皇兄能不能讓人煎一副避子湯來,昨夜……”
昨夜他每次都弄在了裏麵。
她感覺晏溫扶在她腰上的手猛地緊了一下,頭頂隨即傳來兩道沉沉的陰鬱的視線。
沈若憐吞了吞口水,心跳得飛快。
半晌,她聽男人輕笑了一聲,將她額角的鬢發別到耳後,溫柔道:
“好,孤現在命人去煎。”
說罷,他徑直掀開被子下了床,步伐沉穩地走去了門口,。
門一開,冷風灌了進來,沈若憐聽不清他在門外的話,幹脆又裹緊被子縮了回去。
晏溫回身將門關上,揮手找來李福安,“去煎一副藥過來。”
李福安微怔,猶豫道:“殿下是要……避子湯麽?”
晏溫眼神冷冷從他身上掃過,背在身後的手指撚了撚,沉默片刻,笑道:
“坐胎藥。”
-
翌日沈若憐醒來的時候,秋容已經收拾好了回公主府的東西。
沈若憐看了眼身旁冰涼的床榻,“皇兄呢?”
秋容一邊扶她起來更衣,一邊道:
“殿下已經先行去了鳳棲宮,說是等公主醒來直接過去就行,待到和皇後娘娘請過安,他便送你回去。”
沈若憐聽她這麽說,心裏鬆了一口氣,隨即卻又不自覺想起昨夜他摟著她的場景。
她長長舒了口氣,用冷水洗了臉,對秋容勉強笑了笑,“走吧。”
沈若憐到的時候,皇後正在問晏溫,“你那宮女最後怎麽辦了?你總不能就這麽沒名沒分的將人養在東宮吧?”
沈若憐腳步一頓,不動聲色地過去,笑道:“母後,皇兄,嘉寧請安來晚了。”
晏溫也像是才見到她一樣,看著她溫聲笑道:
“嘉寧及笄了之後,瞧著就是成熟了不少。”
皇後拉她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不是,太子這麽一說,母後瞧著你確是哪裏不一樣了。”
沈若憐臉色微白,被皇後拉著的手心裏沁出了冷汗。
皇後摸了摸她的手,問她,“可是不舒服?昨日太子過來請安,說是聽你的婢女說你不舒服,到底怎麽了?”
沈若憐強撐著扯了扯唇角,勉強道:“可能就是那天累著了,沒什麽的。”
“那——”
“母後。”
皇後還想再說什麽,晏溫打斷她的話,“兒臣今日來就是想說,選秀一事——”
皇後這才想起來方才同晏溫說的話,也顧不上沈若憐了,放開她的手,嚴肅地看向晏溫,語氣裏難得有些生氣:
“不行!你旁的事情母後從未插過手,但你選太子妃一事都是說好了的,怎能又反悔!”
“母後知道你心悅孫婧初,孫家出事你心中難過,但你如今這年紀,再不立太子妃,今後如何繼承大統?!”
晏溫淡淡一笑,“母後誤會了,兒臣從未說過不立太子妃,隻是不從選秀——”
“不從選秀選你從哪兒選?!總不是你想將那被你臨幸的宮女冊封了去?!”
沈若憐眉心猛地一跳,頭垂得更低了。
若是皇後知道,“被晏溫臨幸的宮女”此刻就坐在她麵前,不知是不是會直接暈過去。
隨後她聽見晏溫輕笑了一聲,雲淡風輕道:
“母後說笑了,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宮女罷了,怎還和太子妃扯上了。”
沈若憐聞言,猛地掐緊濕滑的手心,心裏忽然漫起一陣澀疼。
等了片刻,皇後氣夠了,晏溫才平靜地溫聲哄她,“母後您莫擔心了,您說的兒臣自會考慮的。”
皇後氣還有些不順,“那楚——”
“楚家姑娘兒臣也會考慮的。”
直到從鳳棲宮出來,沈若憐手心裏還一手的冷汗,她擦了擦手,跟在晏溫身後,低著頭默默走著。
一路上宮人來來回回,晏溫也沒理她,由著她墜在自己後麵慢吞吞地走。
然而出了宮門一上馬車,晏溫直接就將想要坐得遠遠的沈若憐一把拉了過來。
沈若憐一個不穩,直直摔坐在了他腿上。
“呀!你幹嘛呀!放開我!”
馬車裏又不隔音,走在大街上若是被旁人聽見了什麽怎麽辦。
晏溫身形高大,沈若憐被他摟在懷裏顯得小小一隻,掙紮也像是在撓癢癢。
她掙了幾下,沒掙動,忽然氣得眼眶發紅,側過頭看向窗子,不理他。
她感覺晏溫胸膛輕輕震了震,喉嚨裏溢出一絲愉悅的笑,隨後他好像自旁邊的小罐子裏拿了個什麽東西出來。
沈若憐有些好奇,但她一想到他在皇後麵前那句話,就心裏難受,忍著沒看他。
等了片刻,她聽見晏溫叫了她一聲,“沈若憐。”
她抿著唇,沒理。
等了等,他又喚了一聲,隻是這次的語氣重了不少。
沈若憐心裏直打鼓,猶豫了一下,硬是捏著袖子沒回頭。
馬車裏沉默了須臾。
忽然,耳畔傳來男人的一聲輕歎,晏溫猛地掐住她的下頜,將她的頭轉了過來,一低頭,便將她壓進懷裏吻住了。
“唔!”
沈若憐嚇了一跳,抬手去推他,忽然感覺嘴裏被他喂了個什麽進來,她動作微滯的功夫,晏溫已經在她唇上輕咬了一下,離開了她的唇。
他挑眉笑看著她,“甜麽?”
沈若憐動了動舌尖,這才察覺到,自己嘴裏被他喂進來的是一顆荔枝味的糖。
糖果融化在口腔裏,味蕾沁上絲絲甜意,好像整個口腔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男人眉宇間盡是溫柔若絮的笑意,一雙眼眸含笑凝著她,陽光透進來,竟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意氣風發的舒朗。
沈若憐臉頰微微發紅,居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沒過片刻,他又重新將她壓進懷裏,含吮玩弄了一陣她的耳垂,壓低聲音在她耳畔問她:
“是孤給的糖甜,還是裴詞安給的甜?”
沈若憐的脊背陡然僵直,被他含弄過的耳垂瞬間涼颼颼的。
難怪他要喂她荔枝味的糖,原來寒山寺那次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所以那時候在馬車上給她剝荔枝,也是有深意的麽?
沈若憐越想越覺得耳垂上的涼意不斷向後頸蔓延,呼吸都停住了。
見她不答,晏溫的手徑直卡上了她的後脖頸,低頭重新吻上她,舌尖一卷,將那顆糖又重新卷了回來。
他笑看著她,“既然你不回答,那孤重新問你個問題,喜歡太子哥哥還是喜歡他?”
他湊近她的唇啄吻了一下,溫聲道:“別急著回答,孤想先做個弊。”
沈若憐徹底懵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聽他對外麵道:“李福安,轉去童家巷。”
沈若憐猛地一個激靈,急忙抓住晏溫的胳膊,眼眶都急紅了,小聲哀求,“別別……皇兄給的糖甜,嘉寧喜歡太子哥哥,別去童家巷……”
童家巷是離這裏不遠的一條背街,因為是一條死胡同又傳言有人在那裏見到過鬼,因此十分偏僻,一年到頭也去不了一個人。
沈若憐就是再遲鈍,也能想明白晏溫帶她去童家巷是做什麽。
晏溫見她如此乖巧,十分愉悅地輕笑了一聲,視線聚焦在她唇上,緩緩俯身,重新吻了上去。
他這次的吻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極盡溫柔繾綣,不帶任何欲望,一下一下慢慢在她的唇上啄吻著,細密而纏綿。
仿若春日落在湖麵的細雨,在沈若憐唇上泛起一絲絲漣漪。
他認真地吻了她很久,才輕輕撬開她的貝齒。
糖已經化在了他口中,男人舌尖探進來的時候帶了淡淡荔枝的甜味。
他擁著她,一邊輕吻,拇指一邊慢而輕地摩挲她頸後的皮膚,仿若愛人之間的撫慰。
小姑娘眼睫輕顫了幾下,就沾上了濕意,抵在他胸前的手臂不自覺慢慢攀上了他的脖頸,脆弱無依地輕喘。
麵頰慢慢爬上緋紅。
這個吻一直持續到馬車到了公主府門口,晏溫才放開她。
他灼熱的氣息離開,冷意陡然竄進沈若憐鼻腔,她眨了眨眼,從方才放縱的旖旎中醒過了神。
“我到了。”
“嗯。”
沈若憐站起身,抿了下唇,“皇兄回吧,我自己進去,那夜之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晏溫跟著她站起身,“孤送你進去。”
沈若憐腳步頓了一下,沒拒絕。
初夏的溫度已經開始變熱,空氣中彌漫著燥意,沈若憐剛一下車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日頭大得有些刺眼。
她站了站,待到視線能看清了,繼續抬步朝府裏走。
她腿還有些酸,走得很慢,晏溫就配合著她的步伐,始終不緊不慢跟在她右側微微偏後的位置,高大的身影替她擋去了些許陽光。
等到到了主院,她瞧了眼他微微沁著薄汗的額頭,抿了抿唇,“皇兄喝杯茶再走吧。”
“好。”
晏溫淡淡應了一聲。
沈若憐無聲地拿出茶具,坐在爐子旁打算煮茶。
她剛拿出火折子,晏溫走了過來,接過她手裏的火折子,“孤來吧。”
沈若憐沒說話,給他騰了地方,坐到一旁。
火折子引燃紅泥小爐中的銀絲炭,晏溫捋了袖子,將提梁壺架在上麵,從一旁舀了水倒進去。
火光翻著熱浪,小爐四周溫度比外麵陽光下還高。
沈若憐看了眼他額上的薄汗,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過了沒多久,壺中的水開始翻滾起來,壺嘴中“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晏溫給兩人衝了茶,遞過去,沈若憐無聲地接了,小小的抿了一口。
偌大的房中隻餘壺中水沸騰的咕嚕聲。
不知為何,打從下了馬車回到公主府後,沈若憐便覺得她和晏溫的關係變得很奇怪,就仿佛下馬車那一瞬間,劇烈的日光讓所有齷齪和隱晦暴露在了青天白日裏。
她和他做不成兄妹了。
但也做不了情侶。
可在東宮那兩日,兩人明明坦誠相見,做過最最親密的事,但此刻卻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許從他今日離開公主府以後,兩人便真的成了那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她心口有些悶,握著茶杯看了他一眼,正打算開口問他是否該回去了,就聽門口秋容悄聲道:
“公主,裴公子、白小姐還有褚公子來找你了。”
沈若憐聞言,下意識看了晏溫一眼,見他正將茶杯舉在唇邊,麵上情緒沒有絲毫變化。
她斂了神色,笑道:“那快讓他們進來。”
白玥薇和褚鈺琛是個熱鬧性子,幾人進來的時候說說笑笑,看到晏溫還愣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過來恭恭敬敬同他請了安。
晏溫淡笑著讓他們免禮,說今日自己隻是來送嘉寧回府的,讓他們不用拘束。
白玥薇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過去攬住沈若憐的胳膊,笑道:
“上次說來你這府裏劃船賞荷的,今日恰好人都在,就一起去吧。”
沈若憐恰好也不想待在房中,點頭應了,隨即她又似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晏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玥薇拍了拍她的胳膊,走到晏溫麵前笑道:
“哎呀,太子表哥,真不巧,那賞荷的小船恰好隻能坐四個人,您年紀大,穩重,怕是不習慣跟我們幾個小的玩笑,要不——”
晏溫壓下眼皮,視線從她麵上掃過,看向沈若憐,笑問她,“嘉寧府中的船隻能坐四人?”
沈若憐雙手交疊在袖中,垂眸摳著手指,沉默了片刻,小聲道:“是。”
“那還當真是不巧了。”
晏溫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從腕上摘下佛珠手串拿在手裏揉搓,掃了一旁的裴詞安一眼,不緊不慢走到沈若憐麵前,攤開手心。
“那就祝嘉寧玩得開心。”
沈若憐抬眸,見他掌心裏赫然放著一顆用油紙包好的荔枝糖,她的頭皮陡然一麻,驚慌地看向他。
卻見他神色溫和,眼底沉靜,絲毫沒有旁的隱晦。
她猶豫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荔枝糖,“謝過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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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上了船,裴詞安和褚鈺琛負責劃船。
褚鈺琛有些不解,“這船挺大的啊,我瞧著莫說咱們四個,就是再來四個也能坐得下,你為何給太子殿下說坐不下了?”
沈若憐低著頭,總覺得裴詞安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帶著探究。
白玥薇“哎呀”了一聲,拍了褚鈺琛一下,“你傻啊,他是太子誒!他若是過來跟咱們一起玩,你還玩得開嗎?”
褚鈺琛揉著被她拍疼的地方,恍然大悟,“還是我家薇薇聰明!”
“呸!誰就是你家的了!”
“都要定親了,怎麽就不是了!”
白玥薇眼珠一轉,忽然來了精神,拉著他們幾個,“說到定親,你知道我近來聽說了件什麽事麽?”
褚鈺琛放下船槳湊了過來,裴詞安也笑看著他們。
“什麽事?快說快說!”
白玥薇清了清嗓子,“聽說臨縣有個開珠寶鋪子家的兒子和隔壁開酒肆的女兒,兩人青梅竹馬,本都已經定親了,結果那男的突然有一天把那女的給殺了,聽說還把那女子的心挖出來給煮著吃了。”
沈若憐捂著唇驚呼一聲,“啊?!為什麽啊?”
褚鈺琛湊得更近了,蹙眉看著白玥薇,就連裴詞安也不劃船了。
白玥薇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繼續說:
“聽說那女子不檢點,被那男的發現同自己的親弟弟有染,而且據說死的時候連孩子都懷上了!”
褚鈺琛一拍大腿,“還有這種事!那這女的當真活該!連□□這等傷風敗俗的事都幹得出來!”
“可不是,你說她——誒?嘉寧,你怎麽了?”
白玥薇話說到一半,一回頭見沈若憐臉色泛白,身子搖搖欲墜的樣子,她急忙過去將人扶住。
裴詞安也匆忙放了船槳過來,蹲在她麵前,“怎麽了?”
沈若憐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眼發黑,渾身直冒冷汗,一想到那女子心被挖出來煮了吃的景象,她忽然沒忍住捂著胸口趴到船邊幹嘔了兩下。
“呀,瞧著樣子像是中暑了!快!快把船劃回去!”
白玥薇扶著沈若憐,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住給她擦著冷汗,褚鈺琛和裴詞安則飛快拿起船槳一起朝岸邊劃去。
沒多久,船靠了岸,裴詞安二話不說直接將沈若憐打橫抱起,一邊往回疾走一邊讓褚鈺琛去找女醫。
沈若憐恍恍惚惚抬頭看,隻看到裴詞安蹙著眉一臉擔憂的側臉,有些虛幻。
她心裏忽然好難過,他要是知道自己也是那等同自己兄長睡了的傷風敗俗的女子,他會不會也萬分厭惡。
他定會覺得現在對她的關心,是件很惡心人的事吧。
裴詞安見她眼角滾下淚珠,腳步一頓,以為她是難受的,忙安撫她,“就快到了,公主再忍忍。”
沈若憐閉著眼沒說話,心裏想著如何同他坦白。
回到房間後女醫已經在候著了,給她診了脈,開了些藿香正氣丸,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裴詞安他們原本還想守著她,被沈若憐以要睡覺為由打發了。
他們一走,沈若憐忽然蒙著被子小聲哭了起來。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雖然昨天已經想得那麽開了,可真正要邁出這一步的時候,還是覺得好艱難啊。
沈若憐在**躺了多久,秋容就坐在她床邊,歎了多久氣。
秋容歎氣歎到最後,沈若憐覺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消沉下去了,隻能慢吞吞從被窩裏爬起來,捧著秋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對她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好了好了,我的秋容好姐姐,你瞧我都不難過了,你快別歎氣了。”
看著她這麽強顏歡笑,秋容眉頭一蹙,又想歎氣了。
沈若憐急忙製止她,“別別別,別歎氣了,我想吃你做的紅棗糕了,你去給我做些吧,我好餓啊。”
秋容一聽她餓,急忙起身,什麽都顧不上了,又急又喜,“那公主等著,奴婢這就給您去做,您先吃些點心墊一墊。”
沈若憐點頭如搗蒜,乖順地捏了口點心喂進自己嘴裏,笑眯眯道:
“你快去吧,我先吃點心。”
秋容又看她一眼,這才匆匆出了門。
秋容一走,沈若憐急忙走到後窗邊,將嘴裏的點心全吐了出去。
她一想起那煮心烹食的畫麵,便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吐完嘴裏都是點心殘渣,她打算去找點水喝,一回頭,就發現房中的水還是今日晏溫煮的那壺,隻是爐中的炭早就滅了,壺裏的水也早就涼透了。
沈若憐撇了撇嘴,走過去將壺裏的涼水倒了,重新給小爐中添了新炭,正拿起火折子打算引炭,房門突然被人輕聲敲了兩下。
她回頭看過去,便見晏溫一襲白色錦袍,踏著月色出現在了門口。
男人身形芝蘭玉樹,眉眼如畫,唇角微勾,看過來的目光溫潤柔和。
夜色正濃,他一身素白色錦袍上流光瀠洄,似是將月光披在了身上,熠熠奪目。
沈若憐手一抖,火折子掉在桌子上,濺出的火星落在了手背。
她輕“嘶”了一聲,低頭捂住手。
眼尾漸漸染上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