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廝哎一聲, 匆匆撐了一把傘就趕緊往前帶路。
祁長晏在雨中走得很快。
甚至,幾次小廝都被他落在了身後。於是,他不得不又回頭等他。
小廝被這麽等了兩次之後, 肉眼覺得這位大人神情變得有些沉冷,還有些不耐。臉上訕訕幾下,又想及對方的身份,接著幹脆直接跑著往前帶路。
跑了好一會兒,眼見前麵就是竹林了, 心裏終於緩了緩。伸手趕緊一指, 在雨聲劈啪中大聲說:“大人, 就在前麵了!”
祁長晏不用他說, 他早已經看到了。
隻催促著問:“她在哪處避雨?”
“竹林裏麵有個用柱子和稻草搭的飲茶棚, 夫人和小公子還有幾個丫鬟在那避雨。”
“哪個方向。”又是一聲祁長晏的聲音。
小廝踮腳指一指,“這個方向,順著石子鋪的小道一直直走就能到了。”
說著還怕祁長晏看不清他所指的方向,特地把傘偏了偏,想讓郡守看清楚他手臂指的位置。但這一偏,郡守大人看沒看清他不知道,隻他覺得眼前人影忽然一暗, 繼而, 眼神再望時便見郡守大人已經大步越過了他,直接順著石子道往竹林深處走。
小廝見此趕緊追過去。
身後跟來送傘的丫鬟小廝也都跟著加快腳步。
盞茶時間之後, 小廝與祁長晏的距離越拉越遠,於是,等又過一會兒他追到茶棚之時, 便見那位郡守大人早已經到了。
他快步再次跑起來,上前去聽吩咐。
祁長晏這時已經看過嬿央和霽安, 兩人身上濕的比他還多,但好在也沒到全身濕透的地步。
伸手給嬿央遞帕子擦了擦臉,他又接過小廝恰遞來的傘,讓嬤嬤幾個撐開,給嬿央打上。
待嬤嬤打上了,祁長晏眼睛望一望還在下的雨,望過又看嬿央,沉吟一下,說:“出了竹林我們便回去。”
嬿央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不然身上濕成這樣,在別人家裏也不好再待。
……
盞茶時間後,祁長晏和嬿央一前一後冒雨走出竹林,走動間祁長晏時不時駐足一下,回眸看嬿央。
走了一會兒,走回園子這邊時,祁長晏一眼看見郡丞和郡丞夫人在能避雨的地方等著幾人。
祁長晏上前道謝。
譚郡丞搖頭,“下官慚愧,是下官今日準備不周,這才讓您和夫人都淋了雨,哪有臉當您一個謝字。”
“下官備了炭火,您和夫人快進屋烤烤……”
衣服一烤,婢女不就又派上用場了!他還特地分了好幾個屋子呢,保證他不會被兒女打擾!
郡丞熱絡,但沒想到他眼前這個竟然拒了,還說因為他夫人和兒子衣裳都濕了,打算直接回家。
譚郡丞:“……”
張了張嘴,還想挽留。
但祁長晏已經給足了他麵子,既說了謝,今日也沒落他的臉特地過來了一趟,現在嬿央和霽安身上都濕了,哪有耐心再和他周旋。
最後朝他頷一頷首,他帶著嬿央和兒女離了郡丞府。
一點沒顧譚郡丞臉上有些維持不住的神情,祁長晏上了馬車後把郡丞府裏的油紙傘讓許冀又還回去,就直接催促車夫快馬回府。
瞬間,幾輛馬車絕塵而去。
站在大門處相送的郡丞隨著馬車越來越遠,臉上漸漸有抹不快。
……
回到府裏,雨還在下。
府裏管事上前撐傘迎二爺和夫人下馬車。
祁長晏拿過他手上的傘,指向另一把,“去幫韶書和霽安撐。”
管事的:“是。”
抓緊又打開一把傘,上前伺候小主子們下來。
小心護著小主子們不被雨淋著時,餘光中瞥見夫人和二爺在雨中緊密的身影。
雨滴追著二人腳步,男人把傘稍稍偏了偏,大半護著府裏的女主子。
管事看得一笑,心想也就他們府裏的二爺會這樣疼人了。
……
走到主院,嬿央渾身濕答答。
但她最先做的事不是換衣服,而是叫丫鬟去打熱水,又拿霽安的衣裳,先安排霽安去沐浴。
至於韶書,韶書就濕了點裙擺和鞋邊,不用特地沐浴,換身衣裳就好了。
也才讓霽安去了浴房,嬿央便叫丫鬟去韶書房裏拿衣裳,她親自給她換。
為什麽不叫李嬤嬤和環枝?因為兩人也濕了,也需要換衣裳。
這邊她給韶書換衣裳時,嬿央自己正好也換了。
她們母女在屋裏換衣,祁長晏則在外間換,他的動作要比她們快許多,他已經換好了,往內寢一望,卻聽裏麵還有嬿央一會兒讓韶書伸手,一會兒又抬腳的聲音。
不一會兒,還忽然聽到裏麵突然靜了,之後再有聲音,是韶書的聲音,韶書咯咯咯的笑聲。韶書才笑過,聽到嬿央也笑了聲。
又聽她和韶書說話,“好了,別玩,別把阿娘衣裳拱皺了。”
韶書顯然沒聽,祁長晏聽韶書又笑了會兒,裏麵才安靜。
這時連霽安都已經沐浴完出來了,但裏麵母女二人的門卻還關著。
祁長晏上前一步,拍了拍門說:“別與韶書鬧了,你先去沐浴。”
估計是去茶棚躲雨前她幫霽安擋了,霽安頭發一點沒濕,她的發那時卻已濕了許多,這會兒縱使換了幹淨衣裳,她也該馬上沐浴沐發。
但屋裏一時卻沒聲音應他,祁長晏難免皺眉。好在,下一刻直接是開門的聲音,一開門,就是嬿央的臉。
她的頭發還是濕答答的,隻身上衣裳換了一身。
祁長晏餘光一掃之下,再次說:“霽安已經沐完了,你身上也濕了大半,快去。”
嬿央點頭。
之後等她沐罷出來,屋裏已經沒了兒女,隨口問了句祁長晏,從他口中知道兒女已各自回房。
頷了頷下巴,繼續擦已經在浴房裏擦的七成幹的發,但正動作著呢,忽而,曲起的手肘被人握住。
被人握住時,不等她抬眸朝祁長晏看去,他已經把一碗熱湯往她跟前端了。
“廚房裏熬的熱湯,喝一碗。”
嬿央:“好。”
順手捧了,捧了後才喝兩口,問他:“你和孩子們喝過了?”
祁長晏在她身邊坐下,“嗯,都喝過了。”
嬿央點點頭,繼續喝,喝到最後兩口時,許是喝得急了,嗆到了嗓子眼。嬿央猛烈咳了兩下,咳著時,覺得背上馬上被人拍了拍,也很快聽到他忽然靠近的聲音,還有他的胸膛也近了,“嗆著了?”
“嗯。”這是嬿央終於覺得嗓子不難受時答的。
“以後喝慢些。”男人一聲。
“知道了。”
哂然笑笑,嬿央拿起東西繼續擦發,邊擦,兩人邊說話,但說了一會兒話又停了,因為嬿央專心擦發。終於等一頭的烏發幹了時,嬿央回頭,一番回頭,才發覺他竟然還在身邊坐著,剛剛兩人歇聲的那一會兒,他竟然沒離開。
這會兒也是她才看到他時,他微微攬了她過來,於是嬿央倒進了他臂膀中。
“幹了?”
“嗯,幹了。”不知怎的,嬿央輕輕笑了下,笑過,眼睛彎了瞧他,“怎沒去忙?”
倒是一直就坐在這,最近他少有這個閑工夫。
“今日不忙。”祁長晏擴了擴臂彎,把她往懷裏又攬了攬。同時,手掌揉進她發裏,輕輕摩挲。
摩挲一兒,眼睛看她,輕彎了唇,“今日看出那郡丞對我不服氣了?”
嬿央點頭。
點完頭則說:“既知他不滿意被調來的你,那今日怎的還過去?”
祁長晏目光漸抬,說:“給他最後一個麵子。”
還有就是,看看今日其他去他宴上的人都是個什麽態度,這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一想,笑了,到底這地方也不是所有人都拎不清。
這麽一笑之時,覺得衣裳被人拽了拽,低眸,正見嬿央在拽他衣裳,她問:“笑什麽?”
笑容漸斂,祁長晏摸摸她腦袋,“明日你便知了。”
“不能現在說?”
“嗯。”因為到底聖旨還未到,不確定性太多。
但他臂彎裏這個因此輕輕哼了聲,隨後不稀罕似的一推他腹部,便自己起來了。
祁長晏沒有攔著她起,隻在嬿央起了一半的肩膀了,眼眸一垂,倏而往上抬著手臂一壓,把她又摟了去。嬿央中途又被他摟去,不由得揮手拍了下他另一隻手的手背,他既不說,那她不深問就是了,她還要去看看奶娃娃呢,再不去瞧他,嬤嬤估計都要被折騰哭了,畢竟這還是奶娃娃頭一回幾乎一整天不見她和他,肯定早已不知哭了幾回。他到好,又把她圈回來了。
“我去瞧瞧奶娃娃。”嬿央輕輕斥一聲。
但這話之後嬿央雖聽祁長晏嗯了一聲,但他卻未鬆手臂,手臂未鬆不說,還說:“不急這一會兒。”
哪裏不急?這麽一會兒足夠奶娃娃再哭一回了,抬眸瞥他,一瞥,卻見他彎了下唇,旋即,她見他下頜抬了抬,她的發頂緊跟著則一重又一暖,他吻了她的發頂。
嬿央臉上的斥責維持不住了,不由得嘴角也勾了,輕輕推了推他的下巴。但他的下巴又往下來了,這回是深笑著輕輕一吻她的額。
“嬤嬤會看著霽徇。”他懶懶說著。
但一天都沒見她了,嬤嬤哪裏看得住,嬿央把這話說了,說了之後,見他眼睛黑透,手掌則仍然禁錮在她腰上,忍不住笑語:“好了好了,真不是與你說鬧。再不去瞧瞧霽徇,怕晚些眼睛都要哭腫了。”
祁長晏這才停了。
不過,卻是往下親了下她的唇,這才停的。
停下之時,還又摩挲了回她的發頂,才讓她起來。
他跟她一起起的,“我也去看看。”
嬿央對此當然不會不讓他去,夫妻兩於是一同去了侯嬤嬤那。
侯嬤嬤謝天謝地,趕緊掂著懷裏的奶娃娃說:“小公子快瞧,夫人和二爺回來了!”
小霽徇不信,他都被騙了多少回了,仍然是抽抽噎噎的哭。
但不大信其實也淚眼朦朧衝著嬤嬤竭力要他看的方向看了去。當小小的視線中發現真的有阿娘時,立即在現在這個懷裏待不住了。
又是扭又是挺的,趕緊張了小肉胳膊要嬿央抱。嬿央把他抱來,拍著他的小背哄他。
邊哄,邊問正在重重舒一口氣的侯嬤嬤,“嬤嬤,霽徇哭了幾回?”
嬤嬤歎氣:“哭了三回,都是下午哭得。”
“早上小公子其實都還好的,隻是鬧著要找您,是睡了午歇起來發現您還沒回來,才鬧騰的哭了三回。”
這樣……嬿央點點頭。
也不禁揉揉奶娃娃小腦袋,倒是比她預想中哭得要少。
又摸摸他小腦門,“沒事啊,阿娘回來了。”
說完,又衝侯嬤嬤說了句,“辛苦嬤嬤了。”
“沒事沒事,都是我該做的。”
嬿央還是道謝。
說過謝,又特地讓廚房裏的人今晚把膳食弄豐富些,犒勞她一番。
翌日,下午。
郡城治所裏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為之嘩然的事。京城裏來了聖旨,他們以為還會繼任郡丞一職的譚郡丞譚大人,即將卸任,被調往其他郡擔任郡守一職。
所有人:“……”說實在的,遠不止大吃一驚能表達他們現在的心情。
因為譚郡丞已經連任兩任了,且就在二月份的時候,郡丞透露出來的消息都是他會繼續繼任下去。
接下來的三年,他仍然會在邯輔。
哪想……就是今日四月初的這天!京裏忽然來了聖旨說譚郡丞要調走。
雖然聖旨上聽著是升任了,還是任的一郡最高長官郡守,可誰不知道,那個地方遠不如他們邯輔郡。明麵上看著是升,但怎麽琢磨都像是被貶了啊!
大家眼神都微妙了起來。
至於聖旨中的當事人,譚郡丞本人,臉色已經有點僵了。其實若非跟前傳旨之人還在,他的臉色是直接會變得很難看的。
現在的僵,已經是他咬牙切齒一忍再忍的結果。但偏偏,這時他跟前之人還雪上加霜,“新任郡丞沈大人已經在路上了,初十那日便能到任,譚大人也務必做好準備了,屆時初十過了,便早日趕往任地赴任。”
譚郡丞臉色徹底僵不住了。
拳頭在袖中握的青筋暴起,忍了再忍,才雙手往前,垂目接下聖旨,“臣,領旨。”
傳旨之人點點頭。
之後他並不多留,快馬加鞭往京城趕。
這時,譚郡丞一言不發拿著聖旨回了他辦公之處。
門被他重重合上。
也才合上,門外路過之人便驟然聽到一聲巨響,來人心裏一跳,不禁咧了咧嘴,隨後怕被波及似的,快步離了這是非之地。
屋內的譚郡丞已經氣的臉色鐵青!
明明他在京裏運作了,這一回他會繼續連任,且他手頭上的事也必須讓他連任,不然忽然中途換人,不是平白又要多費一番功夫。
但就在剛剛,他竟然被換了。
原本他還以為會是姓祁的先走,畢竟他連當六年邯輔郡郡丞,但郡守卻已經換了三個,他相信以他在這邊的耕耘,還有京裏的安排,怎麽也該是姓祁的先走。
結果昨天他才想灌酒探探他的底呢,今天就接到聖旨了。
譚郡丞認定了是姓祁的暗中使了手段。
他氣的快發瘋,也實在忍不住,忽然又踹翻了一條凳子。
當晚出治所時,臉色更是完全掩蓋不住,往外走時全程臭著一張臉,路上未與任何人有交流。
整個治所裏因為他這番舉止,氣氛便更微妙了。
尤其,曾經暗中靠著郡丞一派的人,這時是又尷尬,又進退兩難。
畢竟三月時他們暗中聽郡丞的,對於新郡守很是敷衍了幾次,但現在,譚郡丞要被調走了……
幾人忽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入夜回府之後,輾轉反側,因為怕自己哪天也忽然被調走了。
……
四月初十,新任郡丞沈町到任,與譚郡丞進行交接。
但譚郡丞完全是一副消極敷衍的態度,他隻把手頭上的東西給他,郡丞該做的事也給他,至於該怎麽做,又該注意些什麽,他隻字不提。
除此之外,搬離郡丞府府邸時,他還特意讓府裏下人不必急,一點點搬就是了。
所以沈町是在治所裏簡陋的歇了三個夜,到譚郡丞必須前起程往任地了,才住進的郡丞府裏。
沈町差點破口罵人。
尤其後來進郡丞府一看,見府裏雖不至於一地狼藉,但有些東西也著實讓人看不上眼。
例如好好的凳子幾乎主屋裏的全刮花的不成樣,又或者才住一天,第二天府裏管事就來說這裏缺瓦,那裏漏雨了……
沈町怒,實在忍不住,破口罵了句,“小人!”
在公事上為難他還不止,竟然還把郡丞府折騰的這樣讓人糟心!
若非他早已離開了邯輔郡,沈町都氣的想上門罵他一頓!當然,他也沒有完全就忍了這口氣,當天便去了封信給自己一個親戚,對方正好是禦史!
於是不幾日,天子便在早朝見有禦史上諫,說得正是朝廷官員離任風氣的事。
其中,就把從前的譚郡丞拉出來舉了個例,當然,例子不止他,還有其他人,就是其他人都不如姓譚的官職高就是了。
天子聽了,在大殿裏沒有說什麽。不過往後,地方官員再有調任時,都默契的在離開府邸時不故意去搞破壞,因為他們都聽說了,那位明升暗貶的譚郡丞,才到任不久就受了聖上一回斥罵,他們可不想在這關頭也撞上去。
……
沈町這邊,自那回給禦史親戚去了信後就一直忙的腳不沾地,因為譚郡丞負責的事他得盡快上手。
好在譚郡丞雖不做人,治所裏的其他人倒是還挺配合。起初他還想,還好這一窩子就出了姓譚的一個異類,不然他真是要焦頭爛額。不過後來他知道不是了,之所以治所裏的人現在如此上行下效,是因為有點怕祁大人。
這是他和一個同僚喝酒時,對方酒後說得。
那人喝得醉醺醺,臉上一片紅,和他唏噓,“你不知道,祁大人剛來時可不是這樣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尤其當時跟著譚郡丞的那幾人,沒少不配合給大人添了許多彎路。後來是譚郡丞悄無聲息被一旨聖旨忽然調走了……”
眾人徹底明白郡守大人身後的家世遠遠不是隻是明麵看著有威懾力而已,是真的真真切切能動了他們根本的,這才忽然都老實了。
如今,對於郡守大人說得事,不說十成十保證照辦,至少七成八成是絕對有的。
沈町:“……”原來還有這一出。
也原來,上任前父親來信讓他到邯輔郡後隻管踏實做事是這個意思。
在這樣的人手裏,是不敢耍什麽心思。
翌日,四月底。
嬿央一家子來了趟遲來的郊野踏青,因為韶書最近和侯嬤嬤學著認草藥了,想親自去找找看,於是一家子便來到東郊這邊。
韶書還在馬車上時就歡快不已,下了馬車更是拔腿就跑,誰都攔不住。
不一會兒,她手上就抓著幾朵東西又跑回來,踮腳給嬤嬤看,“嬤嬤,這就是黃花地丁對不對?我采對了是不是?”
侯嬤嬤笑著點頭,“是,書姐采對了。”
韶書點點小腦袋高興。
接著就跑來嬿央和祁長晏這,高高舉起給兩人瞧。
嬿央:“我瞧瞧。”
韶書踮腳,把東西再舉高。
祁長晏也垂眸看了眼,他認識,這東西很常見,他也知道它有清熱降火的功效。
嬿央同樣知道,從前這些東西老宅外麵遍地都是。
摸摸韶書小腦袋,誇了一句。
韶書精力滿滿,又跑去找,也成功又讓她找到了錢串草,甚至還找到了幾樣能吃的野菜。
這些東西一一放進她挎著的小籃子裏,等忙來忙去拿小鏟子終於鏟了小半籃子了,她也終於累了。
噔噔噔跑回來找嬿央要茶喝。
嬿央等她喝完,看了眼天色,“回了?”
再晚太陽就更曬了。
韶書點頭道好。
中午,膳房把韶書采的野菜炒了,端到主子們的桌上。韶書極其高興,這一頓吃了不少。
也心心念念著,問嬿央什麽時候再去郊外采藥草,采野菜。
嬿央:“很喜歡?”
“嗯!”韶書用力點頭。
嬿央:“那等你又學會認其他藥草了,阿娘便帶你再去。”
“好!”韶書彎了眼睛。
小小的女童彎眼笑的模樣,和嬿央開懷之時如出一轍,祁長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五月初八,嬿央又一次帶韶書去找草藥。
這回隻她和韶書還有奶娃娃在,祁長晏要上值沒時間,霽安要讀書也沒時間。
這回韶書找到了艾葉,還有一種能入藥的**。
但隻找到這一兩樣她也很滿足,回程途中一直逗著奶娃娃笑嗬嗬的。
嬿央看得輕笑,但進了城門後,卻有那麽刹那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