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方正從一間成衣鋪子裏出來, 且對方的目光也恰恰好,看到了她。

嬿央不知道該不該裝作沒看見,但心下不知轉了幾回, 還是沒有故意視而不見,衝對方輕輕頷了下首。

杜雪若對此自然回頷一下。

接著,兩人的目光沒法再互相看到對方,因為馬車已經遠去,並未停留在原地。

杜雪若倒是還站在原地, 且站了一會兒, 回去之後不知想了什麽, 第二天, 她叫丫鬟去郡守府遞了帖子。

嬿央收到帖子時, 沉默了,神情也一時不知是什麽模樣。

她沒想到杜雪若會遞帖子過來,也沒想到這麽快又要再次見她。

這一沉默,好像不知不覺沉默的有些久了,久到李嬤嬤見她一直看著跟前的帖子,都不由得問了一聲,“夫人?”

“嗯?”嬿央回神。

李嬤嬤扶著一步步在學步的奶娃娃, 慢慢走過來, “您看這張帖子看了已經許久了。”

嬿央:“……”

“嗯。”的確是有些久了。

“也不是什麽事,我這就回了帖, 等會兒你讓人送去吧。”

李嬤嬤:“哎。”

一盞茶後,嬿央把回帖寫好,當天下午, 帖子回到杜雪若手裏。

第二天,杜雪若便置備了些小禮, 上門做客來了,且這日正好荀休,祁長晏也在家中。

不過祁長晏最開始不知道她來了,他隻知道嬿央今日要會客,至於會的是誰,他並不清楚。

且杜雪若上門之時,他正好在前院那邊的書房裏,並未在內宅。

杜雪若今日來抱得是什麽心思呢?

其實她也不太清楚,當然,她認為驅使她今日來這的最大成分,還是與祁家維持一個良好的關係,所以上回既然機緣巧合與嬿央在大街上都能碰見,今日自當上門來拜訪一番。

至於另一重原因嗎,則是因為曾經的年少慕艾……她不知道祁長晏曾經對她有無感覺,但她曾經是心動過的。

隻……最後未能得償所願,後來她嫁的是另一個人。再後來這門親事處得越來越不如意,她那個丈夫隻最初對她甜言蜜語耐心盡夠,後來卻也是個花花腸子,後院裏紅顏不斷,她受不了那樣的日子,也過夠了雞零狗碎的生活,終究和離了。

再後來,這幾年過去,去年秋初七月,她嫁了一個京中五品官做填房,如今已懷孕四月。

她來邯輔是為了探親來的,沒想到上次會與嬿央碰見。

此時,入內見到嬿央了,笑著先把帶來的禮給了嬿央,嬿央則讓環枝去放起來。

也是這時兩人靠的如此近,對方穿得又是夏裳,嬿央才一眼發現她的肚子有些大。

這樣的弧度,嬿央怎麽看不出來?

心裏有些吃驚,她懷孕了?

“你這肚子看著有些月份了?”嬿央忍不住問了一聲。

這一問也沒什麽忌諱,畢竟杜雪若的肚子看著已經過三個月了,提一嘴並不忌諱。

杜雪若笑著點點頭,“已經有四個月了。”

嬿央嘴上於是說了句賀。

心裏是更加吃驚的,她都已經懷孕四個月了,她又嫁了人?她倒是一點消息沒聽見。

但這事便不好再問了,所以心裏雖有好奇,接下來和對方聊的也隻是些瑣事,畢竟兩人不算熟,有些事問也不好問,深聊更是聊不起來。

不知不覺,時辰一晃到了中午,原本杜雪若是已經該走了的,她也的確打算走了,她來又不是來交惡的,和對方隻是麵子情哪就厚的了臉皮留下來用飯。

所以看時辰不早了,她和嬿央辭別。

嬿央起身說:“我送送你。”

杜雪若欣然點頭。

兩人便一同往外走,在兩人身後,跟著各自的丫鬟和嬤嬤。

也是正過了內院往前院走時,碰到了祁長晏,這時祁長晏剛好忙完。

嬿央和杜雪若是同時看到祁長晏的,畢竟兩人的眼睛誰也沒瞎,祁長晏過了月亮門時,那麽大一個人怎麽都該看見了。

至於祁長晏,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們二人。發現嬿央身邊站著的就是杜雪若時,他倒是有點詫異,因為想不到她一個在京城的怎麽會突然到邯輔這邊來?

但詫異未顯現在臉上,眼神早已又看向嬿央,男人隻問:“這是要去哪?”

嬿央:“送杜表妹出去。”

如此,祁長晏點頭。

接著簡簡單單朝杜雪若頷了頷首以示致意,他便先回內院了。

但不想,正從李嬤嬤身邊走過時,小奶娃娃衝他這邊探了探小腦袋,奶聲奶氣的喚了聲爹爹。

祁長晏於是停住。

奶娃娃肉嘟嘟的臉笑一笑,小短腿蹬一蹬,明確的要往他這來。

祁長晏嗤的一笑。

笑過,想到嬿央剛剛說隻是送杜雪若出去,過會兒就回的,並不會長久離開,這會兒便順手把奶娃娃抱了過來,攬在懷裏。

奶娃娃被抱了,樂的挺了挺小胸膛。

祁長晏拍拍他小背。

拍了一把,看嬿央:“我先抱他回屋裏去。”

過會兒她回了,再由她看著奶娃娃。

嬿央點頭道好。

奶娃娃便不跟著往外走了,被祁長晏抱回屋裏。

嬿央繼續送人,送至府門之外,止步。

杜雪若這時也擺手,“改日有空,我再來表嫂這叨擾。”

不過她沒有再來過了,因為第二天她就回京城去了。

回程路上,坐在馬車裏,杜雪若腦海裏一遍又一遍浮現此前祁長晏順手就抱起孩子的情形。他是她少見過的會抱孩子的人,且他和嬿央的夫妻感情看著比傳言裏要好許多。

這還是兩人幾乎隔了好幾年未見的情形……忽而一苦笑,歎氣般想,終究他不是她的良人。

曾經她想嫁他時,她有心,他卻無意,她最終嫁的是另一個人。後來她和離,雖曾經頭腦一時糊塗,妄想過他後院幹淨,好歹再二嫁時,無論她現在情況多糟糕,往後隻想跟這個曾經讓她心裏前所未有悸動過的男人,但,她和他能見麵的機會實在寥寥,她在和離之後總共就見過他兩麵而已。

且這兩麵裏,甚至隻有他姑姑家做壽那次,兩人是攀談上了的,另一次,是他受命回京探望太皇太後那回,她隻是在街上碰巧看到他的臉在馬車車窗裏一閃而過而已。

兩人總共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之後她是怎麽徹底死心的呢?是在打聽到嬿央懷孕時。

曾經她以為他和她已經貌合神離,沒想到嬿央竟然還會再懷上。她清醒些了,再之後在嬿央南下九稽時,徹底斷了念想。此後她消沉了一段時間,是過了幾月才打起精神琢磨她的以後,家裏人自從她和離後一直有讓她相看,讓她考慮後半輩子的事,她幾番衡量之下,最後選擇了現在這個丈夫。

兩人的日子現在不好不壞,他雖有兒女,但後院卻無人,她也打聽過他在外麵的事,他也沒養什麽外室女,所以她嫁了他。

她懷上的這幾個月,也沒見他和婢女們勾搭到一起,於她來說這就夠了,她掌著中饋,後院又沒人給她添堵,比她前一個丈夫要好太多。

這回再見嬿央,雖然心裏難免還會有點曾經割舍不下的酸澀,但到底心思已經徹底轉換過來,沒什麽進一步的念頭了。

……

這邊,嬿央送走了杜雪若後就往回走了。

走回屋裏後,她沒有特地就杜雪若這事問祁長晏,更如前天傍晚突然見到杜雪若一樣,未想過問祁長晏那一夜裏他和杜雪若是怎麽回事。

因為她不知道在她完全記不得的那一年裏她有沒有就此事問過他,怕他察覺出什麽異樣。

她是在午膳後撇下祁長晏找侯嬤嬤聊了會兒時,向她問了些杜雪若的事。

“嬤嬤,杜表妹何時成的親?剛剛看她大著肚子,我嚇了一跳。”

侯嬤嬤笑了笑,“您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畢竟當時您跟著二爺在九稽呢。杜小姐是去年七月上旬成的親,嫁的工部的餘郎中。”

如此,嬿央點了點頭。

接著她又問了幾句,問得都是她不在京裏時京城這邊的事。

祁長晏那邊,他倒是知道杜雪若已經嫁了人,因為他雖在地方,京城各種各樣的消息卻時不時會有人送到他手上。

但對於今日杜雪若到府上來拜訪的事,祁長晏還是意外的,所以嬿央才剛從侯嬤嬤那回來,男人問了句,“怎的她今日會到府上來?”

嬿央:“……前日與表妹在大街上碰到了,表妹便上門來拜訪一下。”

說罷,忽然沒有心情和他說話了,他這一問是什麽意思呢?嬿央不知道,隻話罷便往裏走了。

她說完就走,祁長晏卻還站在原地,站於原地時,望了望她越走越遠的身影,但此時他還沒有察覺到她心情不佳,是晚膳之後,她整個下午的舉動全部串聯在一起,才隱隱發覺不對勁。

眉心凝了凝,祁長晏沉思,因為不大明白她突如其來的細微變化。

一想,直接回屋找她。

但他在屋裏沒有見到人,環視左右,屋裏空****。

“環枝。”祁長晏喊道。

環枝快步而來,“是,二爺。”

“夫人呢。”

“回二爺,夫人說瓶子裏的花蔫了,去園子裏重新剪幾朵來。”

“嗯。”祁長晏點頭。

……

嬿央拿著花回來時,是兩刻鍾後了。因為除了剪花,她還順帶走走散了散步,一圈走下來,心裏之前莫名的鬱氣已經好了許多,再見祁長晏,也不會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所以進門一見他,順口說了句,“怎麽站在門口?”

祁長晏隻說:“碰巧。”

嬿央點點頭,她路過他進去,把瓶子裏蔫了的花放一邊。隨後又把懷中六枝或是骨朵或是盛開的花放進去。放好後把瓶子置於原位,嬿央去一邊沐手。

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她到此時還沒意識到屋裏有些太安靜了。

是沐過手後轉身找環枝拿帕子,才發覺屋裏隻剩了她和祁長晏,環枝幾個不知何時被祁長晏遣出去了。

屋裏實在空**,嬿央問:“怎麽把環枝她們叫出去了?”

祁長晏眼睛望著她,未發一言。

隻忽而向她走來。

但嬿央未看到他走向她的身影,在他走來的前一刻,她到一邊的架子上去拿帕子了。

不過嬿央未瞧見他向她走來,他的步子她倒是聽見了的,隻是也未覺有什麽特殊,仍舊是拿架子上的帕子。

拿起的那一刻,手臂才收回來,卻覺手肘往後一抵時抵到了一處阻礙,這道阻礙明顯是她身後現在有人,且這個人在她的手肘碰上他時,她肩膀處同時也沉了,是被男人挪了肩,她的身形側了過去。

嬿央在這一切中並不驚訝,他停於她身後了她怎麽會不知道呢,這會兒隻抬眸,但眸光還未徹底抬起,已經聽到他問:“下午是因的什麽和我在暗中鬧脾氣?”

嬿央的眸光頓在半空,旋即幾乎是掩飾一樣,迅速一句沒有,可這聲沒有裏連要她自己信服也難,又怎讓此時已經篤定她下午那會兒心情不佳的祁長晏信呢。

嬿央一句之後,後知後覺也知道。目光裏五味陳雜,她選擇笑鬧過去,“哪來的鬧脾氣?”

當時充其量也隻是沒什麽心情麵對他,是以隻顧著兒女們。鬧脾氣?談不上的。

又笑眼覷他,哼聲,“不和你說話便是鬧脾氣了?你倒是會亂說。”

“那你成日忙著,我是不是也該以為你哪天其實是在和我置氣?”

祁長晏一時未語,因為曾經在九稽時,最初有段日子的忙活,其中確實有些置氣的成分在。

當時兩人才漸行漸遠越處越冰冷。

“真未生氣?”

“生什麽氣呢?”嬿央輕笑。

笑了,濕漉漉的手掌碰上他的臉,刹那,祁長晏的臉上濕了,嬿央是故意的,濕了他的臉,又把他額也弄濕了,隨後一笑遠離了他。

祁長晏哪裏會讓她就這麽走了,剛剛她動手笑鬧濕了他的臉時,之前沉靜的心思便已沒法無動於衷。上前近了她,嬿央馬上快走幾步,但快走不了,男人一步上前,手臂收到她腰上。

嬿央走不了了,於是回眸笑斥他,手掌伸了,手裏的水珠似又要弄到他臉上去,祁長晏未躲。

嬿央彎眼:“怎的不躲?”

祁長晏揚了眼神。

但隨後卻是問:“終於開心了?”

嬿央:“……”

張了張嘴,有片刻失神,祁長晏這時取了自己袖中的帕子,握下她還在他臉上的手,把她手擦幹淨。

嬿央察覺手上動作。

她過了一會兒,才嗯一聲。

又看向他,“剛剛是逗我?”

“不是。”

哪裏不是,嬿央哼聲笑一下,但笑還未露出呢,她的笑被遮進了陰影裏,因為男人一低頭,遮了她眼前光源。

光源被遮住,兩人的眼睛都進了陰影中,這時,嬿央忽覺眉心一暖,是他的手指摸了一下,也幾乎就是下一刻,嬿央被祁長晏摟了肩。

祁長晏摟了她,輕輕一拍女人的背。拍著時,垂眸再次看她,見她眼睛彎彎,他笑了,心想她現在又開懷起來便好。

……

翌日,天亮。

這天傍晚,嬿央親自去接霽安。

但這一趟過去,她卻差點沒能出來。

若是早想到今日會被人圍堵在門裏,嬿央出門時肯定會多帶些人的。

但此時再想那些也沒用,嬿央這會兒望著門外一陣又一陣還在叫囂的聲音,神情微凝。

微凝之時,摸了摸身邊緊緊靠著她的霽安腦袋。

“不怕,外麵有車夫還有嬤嬤,她們肯定已經回府找人去了。”

霽安點頭,“阿娘,我不怕。”

但其實心裏也是有點惴惴不安的,因為這是他人生裏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事,外麵的人放的話還極其的狠,說不把銀子全賠上,今日他們就直接一把火把這邊燒了。

小臉有點憂心,怕這些賭徒真不管不顧。

憂心一陣,握緊了阿娘的手,板著臉說:“阿娘你也別怕,我們和他們講道理!”

嬿央:“嗯。”

但講不講道理的,至少不該是此時。

外麵的人很激動,她怕門一開,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們直接先□□了事。

到時怕是連她和霽安也不放過,非把母子二人也搜刮一遍才肯。

當然,嬿央眼下在意的絕不是身上的首飾還有錢財,她怕的是這些人蠻橫又手腳不幹淨,動手動腳的。

為今之計隻能這樣拖一拖,希望郡守府的人趕快趕來。

霽安的先生很慚愧,年已五十之人麵容削瘦,這個做先生的,此時竟長長作揖朝霽安這個學生致歉。

“是先生連累了你。”

霽安擺手,“不關先生的事,是外麵的人蠻橫無禮!”

“錢也不是先生你欠的,他們卻要找你要賭債。”

先生歎氣。

是啊,不是他欠的,他們卻找他。

他那個弟弟……先生心裏一悶,神情鬱鬱。

隨即,歎氣又朝嬿央作揖,一揖之後,說:“某愧為先生,此番事後,沒臉再教霽安。”

他知道,這事之後郡守一家肯定不會再聘他為先生,為免他們為難,還是他有自知之明一些,先提了吧。

嬿央搖頭,“先生,不至於。”

“而且如今還是眼前的事要緊。”

說著,看一眼又被踹了一腳的大門,神情沉沉。

另一邊,車夫在看到有人上前圍了大公子先生家的大門,又在他們踹門要債後上前表明裏麵的人有郡守夫人遭到對方不信驅趕後,隻能駕著馬車去找援手。

當然,從這些人裏出來時他避免不了的挨了好幾拳,因為這些人認為他在嚇唬他們,給了他一個教訓。

車夫心裏憋氣,但麵對這樣一群要債的賭坊走狗也隻能審時度勢,先憋下這口氣。

他隻拔腿就跑,隨即以最快的速度駕著馬車走人,直奔郡城治所。

那些要債的人沒有攔他,因為他們此次的任務就是來跟前這戶人家把錢要到,至於別的人,那都是插曲。

更對於剛剛那人提過的郡守二字,他們隻嗤之以鼻。就看他剛剛駕的那輛普通至極的馬車,他們也不能信!

邯輔郡的郡守能這般寒酸?

嗬,他們可不是被嚇著長大的!

……

車夫幾乎要把馬車駕的飛起來。

一路疾馳,終於趕到郡城治所時,他馬不停蹄跳下去找人。

“差爺,小的是郡守府上的車夫,煩請您進去找一找郡守大人身邊的許冀,小的有要事要說!”

衙差:“……”真的假的?

但不等他辨認,就見又一個嬤嬤兩三步跳下馬車,也拔高聲音,幾乎焦急的說:“煩請和郡守大人說一聲,安哥和夫人那邊出了急事,且快些去看看!”

衙差:“……”不確定了。

“你們真是郡守府的?”

“千真萬確!”李嬤嬤和車夫幾乎異口同聲!

衙差想了想,便往裏跑了一趟。不一會兒,再出來他身邊跟了許冀。

許冀見真是李嬤嬤,上前來問到底是出了什麽急事。

李嬤嬤已經急得差點語無倫次。

“夫人那……不對,安哥先生那,夫人被堵了。”

聽到這,許冀眼神瞬間凝重,甚至往前逼近一步,“你說夫人被堵了?”

李嬤嬤重重點頭,“是!”

“一群要債的圍了安哥先生的府邸,夫人今日特地去接安哥,現在因為這群要債的人做事蠻橫,被堵在屋裏。”

許冀神色不僅僅是凝重了,神情一繃,趕緊往二爺那去。

李嬤嬤見此心急如焚,心中祈禱著許冀再次出來身邊是跟著二爺。

而許冀這邊,他也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祁長晏身邊,且一入門不敢有任何停頓,緊急就把情況說了。

“大人,夫人和公子那邊被圍了。”

祁長晏猛然聽他這麽一句,隻神情沉了看他。嬿央在家,霽安則在他先生那,怎麽好端端的會被圍了?

但之後又聽了許冀說得幾句,神情瞬間不再僅僅隻是沉了而已,刹那間冷的像能滴水。

眼神冰寒如錐,下頜繃緊了。

猛地一起,他頓時大步往外走。

不過……忽而想到什麽,臉更沉了。

接著,出門時完全出乎許冀意料的,在許冀眼中,他家大人這時不是著急的直奔治所之外,趕往安哥的先生處,卻是先開口吩咐一聲,緊急命令他去調派衙役,又緊跟著,走向的是郭縣令的房間。

祁長晏為什麽要去找郭縣令?因為所在的這方郡城,按地域分布來說其實是處在一個縣的縣域,而這個縣的縣令是郭縣令,所以得帶上他。

麵目冰冷,連敲門的耐心也無,直接闖進去,冷颼颼一句讓郭縣令跟上。

郭縣令:“……”一臉懵。

很快他知道原因了,從郡守大人說得賭徒鬧事幾字,以及之後許冀到他耳邊說得幾句話中,徹底明白了緣由。

至於許冀會上前和他說,當然是祁長晏授意的。

郭縣令哪還敢怠慢,當即打起全副精神。

祁長晏沒注意到他有沒有打起全副精神,他這時早已上馬,先行帶著幾名手下疾馳而去。

他要先去阻止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