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葛經義也麻了。

本來以為隻是一個陷害發妻案, 誰知道現在又牽扯出一樁謀殺案。

自從有了福星姑奶奶,他再也不是那個三天都破不了一個案子的老葛了。

他今天就破了三個案子,而且還不是那種偷雞摸狗的小案子, 簡直是打破了刑部的曆史記錄。

咳了一聲, 葛經義正色道:“閔氏,茲事體大, 你可有證據?若是查出不實,你可是要承擔誣告之罪的!”

閔氏心裏一緊,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柯偉誌陷害她,若不能找出柯偉誌的作案動機,即便有葛大人給她澄清,隻怕外麵許多人也會覺得是葛大人與她父親官官相護, 她的名聲依舊壞了。

作惡的是柯偉誌,憑什麽最後卻要她來承擔?

想她嫁入柯府近十年, 婆母苛待, 小姑刁難, 就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每次柯偉誌都是勸她, 母親年紀輕輕就守寡,又沒個一兒半女,看他們夫妻恩愛心裏難免有些不痛快,小妹從小失母,性情刁蠻了一些,讓她多擔待。

她是擔待了,可最後呢?

原來她們刻意針對她, 刁難她,都是為了這個惡心的男人。

這個男人心知肚明, 但還是一直騙她。

十年夫妻,她不過是他們醜事的擋箭牌,他們柯家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這個仇不報她不甘心。

見她一直沉默,柯偉誌心下一鬆,故作寬容地說:“閔氏,你為了掩蓋自己的醜事,往我身上潑髒水就算了,怎麽能編出如此惡毒的謊言,打擾逝者的安寧?”

葛經義看閔氏落了下風,猜測她手裏也沒鐵證,便道:“今日案情複雜,將相關人等押到刑部大牢,刑部會查清楚此案的前因後果。”

人死了幾年,線索都斷了也沒關係。大不了他晚些時候進宮找福星姑奶奶幫忙。柯偉誌自己都記不清的作案細節,福星姑奶奶都能給他翻出來。

但柯偉誌卻不同意:“大人,非是學生置疑您的公正,但眾所周知,世上‘人情’二字最是難推脫。而您身後站的正是學生的嶽父大人,閔氏的父親。他剛才上來,不論青紅皂白就衝我發火大家都是看見的。為公正起見,學生懇請大人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還學生一個公道。”

“你,好你個巧舌如簧的柯偉誌,老夫真是看走了眼,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閔政氣得指著他的鼻子痛罵。

閔氏聽到父親的罵聲就跟木頭樁子一樣,無動於衷。

等閔政罵完了,她才福身對葛經義說:“請大人派人去搜查柯府後院荒廢的那口枯井。”

當閔氏說出“枯井”時,柯偉誌渾身一僵,失態地滑跪在了地上。雖然他竭力掩飾自己臉上的情緒,但大家還是看出了他的驚恐。

本來不大相信閔氏所言的人也懷疑起來。

葛經義當機立斷,帶著柯偉誌和閔氏、彩兒,還有一眾吃瓜群眾奔赴柯家。

柯老夫人和寡居在娘家的柯二小姐看到這陣勢,又瞧閔氏哭紅的眼睛和狼狽的樣子,眼底不禁閃現出幾分快意。

但等葛經義宣布讓人圍了柯府,然後帶著人直奔後院最偏僻的那個角落裏那口枯井時,柯老夫人和柯二小姐意識到了事情不妙,臉色登時大白,想要阻止卻又被凶神惡煞的衙役拿刀逼開。

很快,衙役就從枯井中挖出了一具白骨。

屍體雖然腐爛了,但屍體上的衣服和配飾都還在。

包裹白骨的是一件月牙白的中衣,絲綢做的,料子很不錯,領口和袖口處還繡了一圈繁複的淺金色祥紋,除此之外,在顱骨上方不遠處還挖出了一支白玉簪子。

葛經義命人去請柯二小姐的夫家廖家過來認屍。

廖老夫人聽說了此事,不顧年邁的身體,拄著拐杖親自跑了一趟。

一看到衣服和玉簪,她的眼淚就滾了下來:“這支白玉簪是我家孫子的,是他弱冠之年時老身送他的禮物,從寶相樓買來的,連同他腰上掛著的那枚玉佩,總共花了六百多兩銀子。寶相樓應該有記載。”

在路上,葛經義已經查過柯家這位姑爺廖輝源的死因。

三年前,廖輝源出城赴朋友約,途徑東山時下馬賞花,不小心失足墜崖。

之所以判斷是廖輝源,是因為有人看到了廖輝源騎馬出城的樣子,也有人看到廖輝源出現在東山。而且廖家還在山崖下找到了他的屍體,雖然麵容被尖銳的石頭砸得麵目全非,可衣服是廖輝源的,個頭也差不多,而且腰間還掛著那枚弱冠時老夫人送他的玉佩。

由此種種,官府判定死者是廖輝源。

廖家也沒有異議。

於是便將廖輝源的死定為了意外。

廖輝源下葬後,柯二小姐因為過門才一年多,又沒孩子,便回了娘家。

如今廖輝源的發簪卻在柯家的枯井中找到,當年之事顯然另有隱情。

葛經義冷冷地看著柯偉誌:“柯偉誌,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這時候了,柯偉誌仍然垂死掙紮:“沒有,學生不知道這具屍體是怎麽回事。大人,肯定是閔氏殺的,肯定是她,她故意陷害我的,這人肯定也是她殺的,不然她怎麽知道枯井中有一具屍體?”

閔氏冷靜地說:“大人,三年前出事那天姑爺來過我們府上,聽說跟柯偉誌發生了爭執,沒多久就氣衝衝地走了,柯偉誌也出了門,當天晚上很晚才回來,身上還帶著一絲血腥味。起初妾身並沒有懷疑,但後來柯偉誌身邊最得力用了十幾年的小廝不見了,據說是找到了親戚,柯偉誌放他出了府,府中下人莫不說柯偉誌仁慈。”

“妾身當時也沒多想,可過了幾天,聽說姑爺墜崖死了。不巧的是,有次妾身路過後麵那荒蕪的院子,隱隱聞到了一股惡臭,妾身還吩咐下人去清理,別是什麽野貓死在了那院子裏。可過了兩天,妾身再次路過院子時,那院子被鎖了起來,味道也淡了很多。”

“妾身總覺得奇怪。直到今日之事發生,妾身忽然想起這樣一樁往事,跟妾身的遭遇何其相似。因此妾身心裏有了這種猜測,所以請大人來一探究竟。”

她其實也不確定枯井中這具屍骨是誰的,但柯家莫名其妙死過人是確定的。

葛經義點頭:“讓仵作來驗屍,將府中的下人分開單獨審問。”

這些下人們可沒柯偉誌的心理素質,麵對刑部嚴刑逼供,很快就有人忍不住招了。

最先暴露的便是柯偉誌跟柯二小姐的私情,兄妹倆十幾歲時便了情愫。後來雖各自婚嫁,可柯二小姐每次回家都會跟柯偉誌廝混。

三年前柯二小姐回家守寡後,兄妹倆更是肆無忌憚。這府中不少下人都知道,隻是瞞著閔氏,可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事最後還是被閔氏跟丫鬟彩兒撞破了。

這事暴露後,閔氏自是氣急敗壞,有那麽一瞬,她很想回家告訴娘家人。

但柯偉誌找到她,下跪哀求,並保證會給柯二小姐找個人家,將她嫁出去,以後再也不跟這個妹妹往來。又請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將這事按下,否則傳出去也有損兩個孩子的名聲。

閔氏想著父親那麽愛麵子,隻怕知道此事也不會同意她和離。而且她也放不下兩個孩子,見柯偉誌有了悔改之意,最終原諒了柯偉誌。

但她哪裏知道這都是柯偉誌兄妹的緩兵之計。柯偉誌舍不得將妹妹再嫁出去,再加上三年前已經除過一個廖輝源了,再來一次也費事。

他本來是想故技重施弄死閔氏的,但兩個兒子跟閔氏極為親近,而且閔氏的父親這些年官運亨通,已至三品,萬一被對方發現他就完了。

所以思來想去柯偉誌決定給閔氏潑一盆髒水。

閔政好麵子,這事一旦鬧出閔家的臉就丟大了,為了閔家的麵子,他不但不會為閔氏撐腰,反而會第一時間跟閔氏劃清界限,不認這個女兒。

屆時有彩兒的指證,閔家又不管她,沒人會相信閔氏,閔氏偷人這事就坐實了。

不過他也不會休妻,而是打算將閔氏帶回去,關在莊子上,這樣大家都會以為他念舊情不忍休妻,如此一來,他以後也不用再娶妻了。

而且還能獲得閔政的愧疚。

若是這次春闈,他高中了,以後授官,閔政也少不得要幫他。

他盤算得很好,計劃也非常順利,可半路殺出了葛經義這麽個程咬金,讓他的算盤全落了空。

至於柯老夫人,她原本是商賈之女,嫁入柯家乃是高嫁。

她進門時,柯偉誌已經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而柯老爺四十多歲,性情乖張,對她這個繼室非打即罵,在**也很粗暴,她身上新傷舊傷不斷。

而柯偉誌偶爾會替她求情,兩人又隻相差了五歲,漸漸的她便對柯偉誌起了異樣的心思。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處處針對閔氏,刻意刁難。

如今閔氏偷人的真相大白了,圍觀的百姓都很噓唏。

隻有閔氏哭得泣不成聲,隻怕那麽一點點,她就要成千夫所指的**、婦,一輩子都被釘在恥辱架上。

她跪下,衝葛經義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葛大人,您對妾身恩同再造,妾身這輩子都會記住您的恩情。”

葛經義歎了口氣:“起來吧。”

閔政也氣呼呼地說:“快起來。那孽障做出此等違背人倫的醜事,你怎麽不早日告訴我?”

閔氏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幽幽地問:“告訴了父親,父親會同意女兒和離嗎?”

閔政臉色鐵青:“你還怨為父了?我是你老子,還能害你不成?”

“閔大人,我這案子還沒結呢,咱們去看看仵作的驗屍結果。”葛經義將閔政拉走。

這會兒正好仵作驗完了屍,大家都期待地看向他。

仵作說:“根據屍骨的初步檢測,死者是被人用鈍器從背後砸碎了後腦勺致死的。從骨頭碎裂的痕跡看,凶手應該比死者矮小,是從下往上錘擊後腦勺。要想將一名成年男子的腦骨打碎,普通的閨閣女子沒這麽大的力氣,凶手很可能是一位比死者矮一個頭左右的男子。”

而柯偉誌正好符合這個條件。

此外,當初這口枯井散發臭味也是柯偉誌命人將荒院鎖了,不讓任何人進出。

這些可都是鐵證。

葛經義冷冷地看著柯偉誌:“柯偉誌,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柯偉誌還是矢口否認:“大人,學生冤枉,學生什麽都不知道,學生不清楚。”

可這話沒人相信,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

眼看天快黑了,葛經義不跟他廢話,將一眾嫌犯通通帶回了衙門嚴刑拷打審問。

挨了五道沾了鹽水的鞭子後,柯偉誌就忍不住了,哀嚎著招了供。

廖輝源確實是他殺的。

廖輝源無意中知道了柯偉誌跟柯二姑娘的私情,憤怒之下直接跑到柯府跟柯偉誌對質。

兩人在書房中吵了起來。柯偉誌保證以後不會跟妹妹來往,還承諾賠廖輝源一筆銀子,但廖輝源都不答應。

他說要休妻,還要將這事宣揚出去,讓世人都看看柯家是什麽貨色。

這種醜事一旦傳出,柯偉誌這輩子的前途也都毀了。

一怒之下,柯偉誌抄起書桌上的硯台砸向了毫無防備的廖輝源,然後讓心腹小廝換上他的外衣戴上帽子,騎著他的馬出城。

製造了廖輝源在城外失足墜崖的假象。

至於小廝是柯偉誌推下去的,一來他需要一具“廖輝源”的屍體,二來也是為了殺人滅口。

案情很清晰了,次日朝堂上,葛經義將案情簡單地陳述了一遍。

其實天衡帝早知道了,而且比葛經義知道得還詳細。

沒辦法,誰讓他身邊有兩個聒噪的小家夥呢?昨天一人一瓜可是將柯偉誌跟閔政狠狠的罵了一通。

天衡帝讚許地說:“葛大人辦案神速,諸位大人要多向葛大人學習啊。”

大臣們……

要是福星姑奶奶天天向他們漏題,他們也會。

葛經義拱手道:“皇上過譽了,這都是微臣的責任。”

天衡帝點頭:“相關涉案人員按照律法從嚴處置。至於閔氏……”

“皇上,微臣會將小女接回家中,並讓她去官府跟柯偉誌辦了和離。”閔政連忙站出來表態,也是跟柯家撇清關係。

唐詩看到他就煩。

【呸,現在知道和離了,早幹嘛去了?】

【柯偉誌死定了,柯老夫人跟柯二小姐也完蛋了。閔氏有兩個兒子傍身,自個兒就能在柯家當家作主,豈不比回娘家強?】

【誰知道等閔政這少得可憐的愧疚心過去了,會不會又把她給嫁出去?】

畢竟閔氏生得不錯,才二十多歲。

大雍民風開放,二婚並不稀奇。況且閔氏的第一段婚姻全京城人都知道她是受害者,沒人會要求她給柯偉誌那樣一個人渣守節。

閔政被唐詩吐槽得很難堪,嘴角抽了抽,下意識地想反對,可卻對上了天衡帝冷冰冰的警告眼神。

閔政心肝一顫,知道福星姑奶奶惹不得,隻能憋屈地表示:“皇上,微臣當初被柯偉誌蒙蔽,愧對小女,想將她接入家中好生安置,以後絕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唐詩根本不信這種空口白牙的話:【說得這麽好聽,問過人家閔氏的意見嗎?】

【自個兒當家作主不好?傻子才會回去又將下半輩子任人擺布呢。】

閔政臉漲得通紅,感覺一輩子的臉都在這兩天丟光了。

天衡帝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義憤填膺,小臉皺了起來的唐詩,開口道:“閔大人一片愛女之心,朕甚是感動。不過聽聞閔氏還有兩名幼子,此事還是問問她自己的想法吧。”

皇帝都開口了,閔政還能說什麽?當然隻能訕訕地應下了:“還是皇上想得周到。”

天衡帝讓人去宣閔氏進宮。

因為閔氏進宮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這等小事下朝後再單獨見他們父女即可,實沒必要在朝堂上浪費時間。

所以朝會很快進入下一個議題。

天衡帝接見離京人員。

去年年終考核,有一部分地方官員不合格,或被罷免或被降職,也有一部分京官下放到地方,還有一部分候補官員終於能夠補缺了。

天衡帝統一接見了他們,總共有十八人。

為示親近,天衡帝點了幾個眼熟的京官問話,又鼓勵了幾句。

這其實就是走流程。

唐詩聽得有點想打瞌睡,沒辦法她還是沒適應半夜四點就醒的生活。而且東來今天還特意提早了兩刻鍾喊她起床,說是要提前用些早點。

那麽早能有什麽食欲啊?

唐詩喝了半碗豆漿,勉強吃了一個包子就吃不下了。

她躲在旁邊無聊得緊,就跟瓜瓜閑聊:【瓜瓜,你說今天早朝巳時能結束嗎?】

瓜瓜不回答,這種答案它怎麽知道?

宿主就是閑得無聊了故意找它插科打諢。

但它不回答,唐詩也不肯放過它:【瓜瓜,你怎麽不理我?莫非你不愛我了?嗚嗚嗚,別這樣,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啊。】

【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

瓜瓜受不了了:【宿主,吃瓜嗎?】

它果然是懂唐詩的。

唐詩立馬來了精神:【什麽瓜?好玩嗎?】

【我整理出來了,你自己看吧。】

瓜瓜把唐詩打發去自己玩了。

有瓜吃,唐詩果然消聲了。

但這可苦了上朝的大臣們。

別啊,福星姑奶奶怎麽能有瓜獨自吃呢?

哎,他們聽前麵那十八個家夥吹牛也是很無聊的好不好?

大臣們心不在焉,一心二用。

過了好半晌,他們終於聽到了那道熟悉的天籟之音。

【這麽多瓜,瓜瓜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哈哈哈,這十八人沒想到都能組成一個瓜田啊,有意思!】

啥意思?

莫非這十八個人有問題?

哎呀,姑奶奶啊,你倒是說啊,吃瓜吃到一半停下來是怎麽回事?

唐詩挨個翻,邊翻邊咋舌:【這強迫症也太古怪了吧!】

【別的事都還好,可每次坐上轎子都要把鞋襪脫下來重新理一遍再套上,而且不讓小廝隨從幫忙。】

【這就算了,不過他脫鞋子襪子,穿襪子鞋子後洗手了嗎?直接拿吃的禮不禮貌啊?】

朝中好些個大臣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因為他們今天早上就從這些人手裏接過吃的。姑奶奶說沒哪一個喜歡在轎子裏脫襪子啊。他們別吃進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嘔!

有點想吐怎麽辦?

唐詩還在絮絮叨叨。

【老師說得對,別人給的東西不能要。】

“咳咳……”虛弱的咳嗽聲從一個年輕的,麵色有些白的大臣口中傳出。

他不自在地垂下了頭,輕輕捂住胸口。

大臣們的視線馬上如刀子般射向了他,絕大部分大臣都安心了,很好,他們沒跟喻星暉同桌吃飯,更沒接過他的吃食,那就安心了。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不是喻星暉,因為唐詩也留意到了他。

【哇塞,好白好俊的青年,像個病嬌,這個顏太容易惹人心憐了。】

【喻星暉,真是人如其名,人好看,名字也好聽。要是天天都有這等帥哥,早起也……還是不行。】

帥哥固然好看,但賴床更重要,要是有個手機就好了,什麽樣的小哥哥看不到。

但現在隻能是做夢了。

唐詩歎了口氣,繼續看八卦。

【好好一帥哥,身體怎麽這麽差,他這樣站一會兒就喘粗氣,能做官嗎?】

龍椅上,天衡帝麵色陰沉。

喻星暉身形一晃,臉色更白了,他以為自己身體的狀況被皇帝發現了,手心裏都緊張得冒出汗珠。

葛經義同情地瞅了這小年輕一眼,長太好看也不是件好事啊。

他正準備想辦法打斷唐詩繼續誇喻星暉的長相,卻見斜後方的步軍司都都虞候站了出來:“皇上,微臣有事要啟奏。”

前麵還有個要外放的大臣在表忠心呢。

他這樣突然站出來插話是很不禮貌,也不合規矩的行為。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就連唐詩也從八卦中抬頭望了過去。

【呀,又是一個帥哥,還是個跟喻星暉完全不同風格的黑皮帥哥。】

【嘖嘖,一個柔弱,一個剛強。】

天衡帝眸色暗沉,薄唇緊抿:“邵馳,你有何事要啟奏?”

邵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喻星暉,恭敬地說:“回陛下,微臣認為步軍司的武器陳舊破敗,不能禦敵,微臣懇請更換武器。”

這事太突然了,而且誰不知道戶部沒錢。

昨天雖說抄了淮安侯府,可現在賬目還沒理清楚呢。即便有這筆錢,也要先緊著春耕和修築堤壩等農事,以保證下半年的田賦。

這時候邵馳突然冒出來要求更換武器,太不妥了。

而且他隻是從五品的都虞候,就算要換武器也輪不到他,該兵部和各軍的指揮使出麵上奏。

他這算是越俎代庖。

大家都很納悶,邵馳雖然還比較年輕,可好歹也為官幾年了,怎還這麽魯莽衝動。這事不管成不成,他肯定要受罰,而且還得罪了正在表忠心的官員。

唐詩也覺得這人突然冒出來很奇怪,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原來是心疼喻星暉啊。】

【強勢黑皮帥哥攻,柔弱小白受,他們還約好今天下朝後要單獨見麵,這是要約會表白嗎?磕到了,磕到了。】

【不過一個那麽陽剛凶猛,一個這麽身嬌體軟,喻星暉吃得消嗎?】

什麽攻什麽受大家都沒聽懂,可磕到了大臣們是懂得的,昨天張公子和蘇姑娘,福星姑奶奶也是一口一個“磕到了”。

可喻星暉跟邵馳都是男的啊。

大家看二人的目光都漸漸詭異起來。難怪這兩人都二十幾歲了,還沒有成親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喻星暉的身體又晃了晃,目光驚恐地往後瞥了一記,似是不敢置信。

邵馳死死抿著唇,看似淡定,但僵硬的身體和緊繃的麵容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天衡帝哭笑不得,唐詩吃瓜竟吃出這玩意兒。

他蹙眉正想說話就聽唐詩在心裏尖叫起來。

【瓜瓜,這麽大個瓜,你怎麽不給我圈出來?】

【嗚嗚嗚,搞錯了,這對cp剛磕就碎了,正主另有其人。】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今有巾幗代兄上班,三年都沒人發現,牛批牛批!】

【買一贈一,花一份薪水,兩個員工賣力,說到底還是皇帝賺大發了。】

什麽意思?

邵馳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喻星暉的背影,目光熱切得仿佛要將他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