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郭羽興不愧是個小機靈, 眼看自己藏了一年多的秘密被抖落了出來,立馬下跪磕頭聲淚俱下:“皇上,微臣有罪, 其實家母已於去年四月因病去世。她臨死時表示, 不願葬到冷冰冰黑漆漆的地下。但不下葬違背世俗倫理,微臣為滿足家母心願, 故而將其停在了別院的地窖中,不惜高價采購水銀和冰塊等物,保持家母的身體。”
“曹大人家的貓闖入地下室,差點抓到了家母,別院的仆從以為是野貓才將其打死。此事是微臣府中的下人之過,微臣願賠償曹大人。用這等小事來打擾皇上,臣罪該萬死。”
【說得可真好聽, 明明是怕丁憂耽擱了前程才秘不發喪的。】
【不過他也確實舍得為老太太花錢,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好吃好喝伺候著, 要啥給啥, 死後幾十兩銀子一件的貂皮說燒就燒, 幾百兩的翡翠鐲子也一起拿去陪葬。這郭老太太陪葬品都有小一萬兩了, 都不知道該說他孝順還是不孝順。】
【說到底還是這所謂的丁憂製度給害的。一丁憂就是三年,比產假殺傷力都大。】
古代人均壽命也就三四十歲,父母死了都要丁憂三年,若是父母早逝由繼父母或祖父母撫養長大的,照樣也得丁憂。
而且丁憂回來並不是說你馬上就能官複原職了。
畢竟一個蘿卜一個坑,整整三年,原來的職位不可能一直空著等你, 總要安排其他官員頂上來。總不能你回來就讓人家幹得好好的退位讓賢吧。
所以丁憂起複後,還要吏部審查, 然後排隊,啥時候有空缺了方能候補,運氣好或者有門路,等個三五個月就能重新做官,要是運氣不好,坐一兩年冷板凳也是常有的事。
這一耽擱就是四五年,要是爹媽都來上一輪,小十年都過去了,還談什麽前程。
唐詩還是不認同這個觀念。
【生前哪管身後事,人死如燈滅,長輩活著的時候好好孝敬,讓他們有個幸福的晚年就行了,何必搞這種形式主義。】
【哪個當爹媽的死後願意讓兒子女兒搭個草棚在墳墓前住三年,吃吃不好,穿穿不好,過得跟苦行僧似的?】
郭羽興被戳破了心裏的小九九,本來還很恐慌,可聽到最後兩句,他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知己。
是啊,他老娘活著的時候,要吃什麽,要去哪兒玩,想要什麽,他都盡力滿足,休沐的時候也時常帶老太太出門玩樂。老太太活著的時候,他讓老太太過得開開心心的,這還不能證明他的孝順嗎?非得讓他在墳前守三年才叫孝順,什麽道理?
還是福星姑奶奶英明。
曹勝的心情就沒那麽好了,他陰陽怪氣道:“郭大人說得如此好聽,隻怕是奔喪丁憂耽擱了前程吧。”
哪怕事實如此,也斷然不能承認。郭羽興堅決否認:“沒有的事,這是家母的心願,曹大人怎麽會這樣認為?”
曹勝冷哼:“沒有最好。人之行,莫大於孝,欲求忠臣,必於孝子,若不能孝於家又如何能忠於國?”
好一通大道理輸出,唐詩撇嘴。
【說得這麽好聽,那怎麽不讓廣大的農民、商販還有士兵們守孝三年?天天結廬守在墓前,不事生產?】
【照這麽說,士兵更該守孝三年啊,不然他們豈不是不孝不忠?又如何能將拱衛國土,守護邊疆安寧的重任交給他們?】
【不丁憂不守孝三年,就沒孝心了?怎麽,就你們這些當官的有孝心,平民百姓就不配有孝心?】
【天子以天代月,守二十七天就行了,普通人完全沒有強製守孝的要求,到官員這就必須得守孝三年,不然就是不忠不孝?什麽歪理。】
【明晃晃的三標,有種就一視同仁,全國上下一盤棋啊。】
郭羽興越聽越高興,懟得好。
福星姑奶奶,你這麽會說就再多說幾句。
本來以為福星姑奶奶是來拆他的台的,沒想到啊,竟是自己人。是他誤會了,回頭他也要學葛大人在家中供奉一尊福星姑奶奶的神像,為姑奶奶祈福。
郭羽興直接拿唐詩的話去堵曹勝:“照曹大人這個理,那大雍幾十萬將士也該守孝才對。”
這怎麽可能,幾十萬人輪流守孝,那軍中年年恐怕都有一大人要離開軍營,這豈不是亂了套?
曹勝氣得臉色鐵青又無言以對,隻能抱著禮儀倫常說事。
“哼,郭大人休得胡攪蠻纏,此乃祖製,你莫是想推翻祖宗綱常?”
郭羽興冷冷地回擊:“曹大人此言差矣,丁憂來源於《禮記》,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至漢方成定製,秦以前各朝各代可不曾有這規定。既是人定,為何不能推翻?祖宗之法亦有糟粕和精華,作為後人,吾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而非全盤接收,否則又與傀儡有何區別?”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曹勝吵不過他,索性尋求天衡帝的支持,“皇上,祖宗之法不可廢,郭羽興不尊綱紀倫常,母死秘不發喪,停一年有餘,是為不孝,當從嚴處置。”
天衡帝一邊批奏折,一邊聽他們吵。
直到叫自己了,他才慢悠悠地抬起頭:“兩位愛卿所言,朕聽了都頗覺有道理。這樣你二人回去好好想想,再上奏折吧。至於貓的事,此等小事也要鬧到朕的跟前?朕很閑嗎?”
最後一句明顯是在訓斥曹勝。
郭羽興狂喜。
皇上這是站他這邊啊,不然也就直接發落他了,而不是讓他回去寫奏折。
這可是個好機會。辦好了既能順了皇上的心意,在皇上麵前留了個好印象,說不定能因此受到重用。而且以後史書上也很可能會記他一筆。
隻是朝中老頑固頗多,這事的阻力很大,他得好好想想,拉哪些人方能成事。
曹勝顯然也明白了天衡帝的態度,老臉很難看。
隻有唐詩沒聽懂官場上的潛台詞,還在嘖嘖感歎。
【不愧是皇帝,這水端得就是妙。】
【從後宮到前朝,皇帝可真是個端水大師,誰都沒落下啊。】
端水大師?啥意思?皇上沒有給他們端水啊。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時,唐詩的思緒又已經飄遠了。
【天,這郭羽興可真是個官迷,為了不丁憂,老母死了秘不發喪都是小意思啦。更絕對是他舔上司的功力,現代的舔狗們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好好反省。】
舔上司?誰啊?怎麽個舔法?
曹勝渾濁的老眼亮了起來。
妃嬪們都豎起了耳朵,每次宿主這麽說的時候都特別有意思。
隻有郭羽興如喪考妣。
他現在隻想開溜:“皇上,微臣記得衙門裏還有……”
“郭愛卿,朕這裏有關於地方官員考核的折子,有幾個疑點想問問愛卿。”天衡帝打斷了他的話。
郭羽興跑路沒成功,隻能苦逼地留下,在心裏不停地祈禱,福星姑奶奶您就別說了。
哎,福星姑奶奶這張嘴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但顯然唐詩沒聽到他的祈禱。
【當年郭羽興參加鄉試時,主考官生病了,大夫說要飲黃龍湯。主考官見了黑乎乎臭烘烘的黃龍湯聞著都覺得惡心,哪喝得下啊,但這郭羽興愣是二話不說,倒了一碗仰頭一飲而盡,喝完後還對主考官說,學生已替您嚐過了,這黃龍湯不難喝。】
【這得是多強的心理素質,牛啊,不服不行。】
嘔!
好想吐。
所謂的黃龍湯就是用大糞和中藥熬製成的湯藥。
那玩意兒想想也知道有多難聞多難喝。哪怕是生病了,很多人也不願意喝,可郭羽興這個沒事人為了討好主考官硬是主動喝了,還能麵不改色地說好喝。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素質?
曹勝聽了都歎為觀止。
他真沒想到郭羽興如此豁得出去,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當初郭羽興的主考官是誰來著?
曹勝記不清楚了,鄉試一屆有十幾名主考官,而且郭羽興參加鄉試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現在在朝中也不過是個五品郎中罷了,又不是什麽特別出眾的人物,誰能將他的事記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也許是個突破點。
郭羽興如此討好主考官,說不定他參加鄉試時主考官給他放水了。科舉舞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到時候還有什麽孝道的事。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曹勝剛惦記上主考官,唐詩就已經翻出了這位主考官的事跡。
【這位主考官可是個人盡皆知的大孝子。郭羽興這次恐怕是要跟對方鬧翻了!】
【想當初郭羽興為了討好對方,把人家的族譜背得比《論語》都熟不說。主考官的叔父去世,郭羽興還跑上跑下,出錢出力,晚上守靈,比之親兒子也不差了。】
【這有幾個人能頂住?主考官後來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讓他進了國子監念書。】
【不過這郭羽興雖說是個官迷,但為官實在是沒話說,在地方時勸課農桑,開渠灌溉,鋤奸懲惡,其治下鮮少有冤假錯案。他調任時,當地百姓十裏相送。】
【在吏部司任郎中,掌管文官階品、朝集、祿賜、告身假、選補流外官這些事時,也還算公正。其實他這個職位關係著不少官員的前途,妥妥的肥差,不少人找關係塞銀子,他要麽婉拒,要麽找關係推脫,滑不溜秋的幾乎沒落下什麽大的把柄。】
【真是好複雜的一個人,既有讓人詬病的一麵,又有讓人敬重的一麵。】
本來大家對郭羽興的印象已經跌到了穀底,可現在聽說他為官的這些事,又覺這個人也
依譁
有不少可取之處。
至少他拍主考官馬屁也好,母親死了秘不發喪也好,雖然利己,但都不是損人的事。
曹勝臉上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都什麽人啊,他是要利用“不孝”這頂帽子將他拉下來呢,還是不拉下來呢?真是讓人難以抉擇。
天衡帝眼底也浮現出幾分興味,這個郭羽興有點意思。
郭羽興老底都被掀了,苦著一張臉欲哭無淚。
本以為就該到頭了,誰知唐詩又絮絮叨叨地八了起來。
【哎,不過相較於郭羽興這種不損人的官迷做派,那個主考官的行為就很一言難盡了。】
【遇上他的考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曹勝立馬來了精神,這一聽就有瓜啊。要是郭羽興跟主考官幹了不法的事,別怪他落井下石。他雙目炯炯有神,豎耳傾聽。
【每次閱卷,但凡考卷中出現他祖宗的名諱表字,他都要站起來正衣冠行大禮,以示對先人的尊重和孝道。】
【這就算了,畢竟是個人行為,雖然奇怪了點但也沒妨礙到他人。】
【但行了禮他就把考卷放到一邊,直接淘汰了。】
【考生們心裏肯定日了狗。十年寒窗苦讀,就因為考卷上有個跟主考官某個祖宗名諱相同的字就被淘汰,還有沒有天理了?】
【後來考生們沒轍,但凡是他擔任主考官,立馬將他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天祖父……往前數十幾輩的名諱表字打聽得清清楚楚,背得滾瓜爛熟,就怕犯了他的忌諱。】
【皇帝都沒他這麽霸道吧。】
皇室還真沒有這麽誇張,頂多是避諱從開國起曆代皇帝的名諱。算下來,很多王朝都沒能傳承十幾代,當然也不用往上避諱那麽遠了。
曹勝是秘書監,主管書籍資料,是個愛書愛才之人。
聽到這事,氣得臉都綠了。
既能做主考官,必定也是一步一步考中進士入朝為官的,當深知考生讀書之艱辛才對,豈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做出這等毀人前程的事。
太荒謬了。
天衡帝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這種以個人喜好避諱來斷他人前途的行為,著實可恨。朝廷欽點他做主考官是為朝廷選拔人才,而不是為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
郭羽興捂臉。
完了,皇上肯定要追究了,座師這官怕是要做到頭了。不過福星姑奶奶有句話說得對,他現在肯定要站在座師對立麵,座師這個關頭因“孝”出事,於他有利。
他都想好一會兒出了宮該從哪裏開始行動了。
到底是顧忌宿主和瓜瓜在這,天衡帝沒有立即追究,隻是板著臉想打發二人,就在此時,太監來傳洪國公進宮求見。
天衡帝心情不大好,板著臉說:“讓他進來。”
偏殿唐詩一聽洪國公這個樂子人來了,立即停止了八卦,看起了現場直播。
洪國公一臉喜色,進門就先給天衡帝行了禮,然後捧著一隻粗糙的青花瓷瓶舉在頭頂。
“皇上聖明,微臣已經找回了祖傳的藏寶圖,今日微臣特意進宮,進獻給皇上。”
唐詩一聽藏寶圖就激動了。
【好想去南海挖寶,要是能挖個南海一號出來就發了。】
【誒,洪國公不是老早就把這傳家寶找回來了嗎?怎麽今日突然跑進宮獻給皇帝。】
【哦,他那個擅長開鎖的大孫子回來了啊。朝廷這次做得很不錯嘛,東城已經逐步解封了,估計過完年,鼠疫這事就算過去了。】
洪國公聽到這些話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進宮邀功,怎麽能都還沒表現,什麽都讓福星姑奶奶說了呢。
而且福星姑奶奶這口吻哪能表現出他對朝廷的忠心啊。
洪國公連忙說道:“皇上,微臣還有一個請求。”
天衡帝已經猜到了洪國公進宮這一趟絕不止獻藏寶圖這麽簡單。
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道:“說吧。”
洪國公樂顛顛地說:“皇上,俺那大孫子不才,有一手開鎖的好技能,微臣腆著老臉為他請求一個隨船隊出發去打撈沉船的活,還請皇上恩準。”
洪國公這算盤打得精。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尤其是賭癮這種東西,最難戒掉了。
要把那臭小子留在京城,時日一長,又不知他要整出什麽幺蛾子來,索性給他弄個差事,找點事做,等找到了沉船,還能蹭點功勞。
回頭洪家有獻寶、找寶之功,皇上焉能不賞賜,說不定他們家的爵位又能保兩代,延續幾十年的富貴了。
但唐詩不看好,她想起海上賭博郵輪、公海賭博娛樂遊,因為沒了法律的製約,更加的肆無忌憚。
而且古代的船隻運行速度遠不如現代,時間漫長,船上的娛樂活動也很少,幾近於無,這樣的枯燥乏味的生活,船員們本來就有賭博的惡習。洪國公孫子想去船上戒賭無疑是癡人說夢話。
【洪國公的孫子最後別把一艘船都搞成了賭船啊。】
洪國公一噎,唯恐天衡帝不答應,連忙拍著胸口保證:“皇上您放心,那小子已經跟微臣保證過了,他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賭了。”
這種保證毫無說服力,想必此前他也已經跟洪國公保證過無數次了。
但洪國公獻了寶,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說不過去。不然以後誰還願意向皇帝獻寶?
天衡帝沉吟片刻後道:“可以。不過船上會欽點一名主將,他為副。至於賭博嘛,他們要賭就賭,每賭一次讓你孫子刷一次馬桶,朕相信會有不少人願意跟你孫子賭的。”
絕!反正不管輸贏,隻要陪賭一次就有人幫忙刷馬桶幹雜物,船員們焉能有不同意的道理,到時候估計船上的髒活都要被他承包了,想想就很喜感。
隻要能把不成器的大孫子塞進撈船隊伍,洪國公也不管孫子要刷馬桶了,喜笑顏開地跪下謝恩:“謝皇上隆恩。”
天衡帝看了一眼沙漏,快中午了,隻怕一會兒有個人又要喊餓了。
正好今天有大朝會,連續處理了幾個時辰的政務,他也有些累了。
“都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洪國公幾人連忙退了出去。
剛踏出承乾宮便看到九江王和葛經義匆匆而來,兩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擦肩而過時素來周到的葛經義都沒跟洪國公打一聲招呼。
洪國公這個老狐狸馬上意識到出大事了。
他回頭往承乾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想回去看看樂子,但又沒有借口。
狡猾的郭羽興也猜到了一二,故意湊近洪國公身邊低聲問道:“國公爺,你說這是出了什麽事啊?下官頭一次見葛大人如此著急。”
“我哪兒知道啊。”洪國公眼珠子一轉,“郭大人是不是還有事忘了向皇上匯報?”
郭羽興滿頭黑線,他想向洪國公打聽打聽消息,結果洪國公倒好直接推他進去聽八卦。
他是瘋了才在自己一身屎都沒洗幹淨的時候還特意跑去皇上麵前晃悠,惹皇上不高興呢。
八卦固然有意思,但哪比得上他的官位重要。
“洪大人記錯了,下官記得衙門還有事,先走一步。”
洪國公看他跑得比兔子都快,撇了撇嘴,現在的年輕人哦,一點都沒他們那時候的血性了,遇事就跑,沒擔當。
另一頭,天衡帝都要讓人傳膳了結果又聽說九江王與葛經義來了,有要事求見。
這兩人的要事必然不會是郭羽興和曹勝那一貓之爭。
天衡帝隻得重新坐回去:“讓他們進來。”
兩人大步進入禦書房,匆匆行了一禮,九江王就焦急地說:“皇上,出事了,昨晚先帝的陵寢被盜了。”
哢擦一聲,天衡帝捏斷了手中的筆,怒道:“怎麽回事?守陵的將士呢?昨晚在做什麽?”
帝陵有專門的衛隊看守,除此之外,宗室還會時常派人去看守。
這在宗室內是一種盡孝心,掙表現的事。
九江王正是宗室中負責看守皇陵這一塊事物的宗親。
九江王連忙稟告道:“回皇上,昨晚衛隊的食物被人下了蒙汗藥,不少人都陷入了沉睡中,因此賊人才沒驚動衛隊。今早發現,守陵的衛兵便來報了,臣快速通知了葛尚書。”
葛經義跟著說:“回皇上,刑部已經差人去現場勘驗。但就衛兵們所述,此事恐有貓膩?”
“哦,什麽貓膩?”天衡帝蹙眉問道。
葛經義如實說:“據守陵的衛兵所說,盜賊僅有一晚便打開了皇陵,時間短,不曾走彎路,估計是有內應又或是通過其他渠道得到了皇陵內部的一些信息,不然不可能如此順利。不過具體的,還要等刑部勘驗過後才能有定論。”
皇陵除了外圍戒備森嚴,入口也非常隱秘,而且還設置了機關和陷阱,不熟悉的人單是要找到入口,避開機關都要耗費不少時間,一個晚上遠遠不夠。
天衡帝頷首:“你所言有理。既是昨晚失竊,估計人還沒走遠,調動京中衛隊,在皇陵附近一百裏內搜查,一定要找出這幫無法無天的盜賊。”
“是,皇上。”九江王連忙應聲。
葛經義雖還沒去過現場,但卻有種預感,想要抓住這批賊人恐怕沒那麽容易。他今日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去現場,而是進宮,其實還有個目的,想從福星姑奶奶這兒得到一些線索。
他感覺若是耽擱久了,恐怕就找不到這些人了。
他的期待沒落空。
唐詩這會兒也從先帝陵寢被盜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了,隻是反應跟葛經義預想的不大一樣。
【哎呀,是哪路英雄豪傑這麽牛。】
隻聽說過前朝前前朝皇陵被盜的,還沒聽說過當朝而且就是剛死沒幾年的皇帝陵寢被盜的,畢竟皇室還有守陵的將士和官員,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這是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啊,而且還能全身而退,不簡單。
感歎完,她總算說出了葛經義期待的話。
【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葛經義的心提了起來,呼吸都慢了下來。
他沒注意到的是,上首的天衡帝放在桌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