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唐詩完全不知道主殿偏殿一大堆人都被她吊起了胃口, 在焦急地等著她的八卦。

她慢悠悠地翻著小冊子,不錯過每一處。

好半晌她才在心裏小聲嘀咕。

【感覺還真被葛大人說中了。】

【這群人對皇陵的布防了如指掌,輕車熟路, 如入無人之地, 要說沒內應我可不信。】

葛經義眉頭皺得更緊了,果然是他們內部出了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內應是誰。

守陵的士兵加雜役有一千多人,要從這麽多人中挨個審問,找出內應可能需要好幾天的時間,還是福星姑奶奶更快。

隻是唐詩也沒找到答案。

【咦,怎麽沒找到那個內應?難道是我猜錯了,不應該啊。】

【哦,藥是下在廚房的水缸中的, 難怪能夠一下子這麽多人都中招。下藥的是……扮作了運送物資混進去的人。】

【藥倒了大部分衛兵後,事先潛入的盜墓賊跟外麵的人裏應外合, 難怪昨晚那麽順利呢。】

【哇塞, 好多金銀珠寶, 足足裝了二十多車, 還全是金銀細軟。那些不好出手的古董字畫、孤本瓷器漆器等物都沒拿,明顯是直接奔著錢去的。】

【這些皇帝真是太奢靡了,死了還拿這麽多金銀珠寶陪葬,難怪會招摸金校尉的惦記呢。】

【這麽多錢,十輩子都花不完啊。】

【可惜,本朝的皇陵守衛太森嚴了,我是挖不了的。瓜瓜, 前朝還有沒被盜的皇陵嗎?】

這些墓沒了守墓人,隻要能找到入口, 難度要小很多。

更甚者,新朝都會偷偷去掘前朝的墓。畢竟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誰不惦記,死人的東西不就等於無主的東西。

皇帝也缺錢啊。

瓜瓜:【前朝皇陵被盜十之六七,剩下的都不是那麽好盜的,除非你能找到信得過的團隊同夥,不然還是算了吧。倒是一些不起眼的公主墳、親王墓,達官顯貴的墳墓沒有被盜,裏麵財寶也不少,最重要的是比帝陵好挖。】

唐詩興奮了:【瓜瓜你這主意不錯,皇陵難度太高了,這些就不錯。等萬一哪天咱們沒錢了,就去找個親王墓挖了,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一人一瓜幹脆討論起了京城附近還有哪些陪葬不錯的陵墓。

葛經義哭笑不得。

姑奶奶,你倒是仔細說說昨晚皇陵被盜的事啊!

你這怎麽歪得沒邊了?

要真想盜座古墓過把癮,回頭有機會帶你去就是,你說咋挖就咋挖,挖出來的都給你,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眼前的難題給解決了啊。

對比葛經義的無奈,九江王則很惱火。

他負責看守皇陵,如今出了這種紕漏,他肯定要被問責的,心裏正窩著火呢,還聽這位所謂的福星姑奶奶竟站盜墓賊那邊,還討論起了哪裏有墓,入口在何處,他的火氣蹭蹭蹭直衝上天靈蓋。

“盜墓罪大惡極,犯上作亂,罪不可赦。皇上,朝廷應下旨,以後但凡抓住盜墓賊,無論是前朝還是當今的墳墓,有沒有後人追究,都當處以極刑,而且還應株連九族,斬草除根。”

主打一個都不放過。

唐詩聽了不樂意了。

【皇陵的寶貝從哪裏來的?還不是搜刮民脂民膏。】

【現在不盜,幾十年,幾百年後照樣會被盜,哪個王朝能千秋萬代?】

【再說了,咱們這能叫盜墓嗎?不,我們是在考古,讓寶貝重見天日,而不是葬在地下生灰腐爛。好東西就應該拿出來給大家欣賞。】

【要想死了不受打擾,那就別陪葬這麽多寶貝啊。】

【還是咱們領導人覺悟高,平了祖墳給農民種地,死後夫妻將骨灰撒向了大海,沒有宏偉的陵寢,沒有歌功頌德的墓誌銘。】

【瞧瞧,現在還有幾個人記得先帝。哪怕後世史書,估計也隻能給他八個字,荒**無道,奢靡無度。】

【可咱們的領導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永遠活在千千萬萬百姓的心裏,每年到了他們的忌日都有百姓自發地去舉行悼念活動,緬懷他們。】

這會兒大家都來不及詫異宿主的大膽了,大家更驚訝的是,世上還有這樣無私的人?

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可他們知道,瓜瓜和宿主不會撒謊騙他們,也沒這個必要。

不為名,不為財,不為利,那這人圖什麽啊?

這是所有人心裏的疑問。

葛經義揉了揉眉心,真是越扯越遠了。他給九江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話了,他越開口福星姑奶奶隻會越生氣,遲遲落不到點子上,耽誤的還是他們的時間。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皇上,追究之事稍後再說,當務之急是找到皇陵失竊的這批陪葬品。”

先帝皇陵中陪葬的金銀珠寶算下來可是有上百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天衡帝緩緩鬆開手,重新握住筆,翻開了一本奏折,淡然地說:“葛愛卿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由你與九江王,朕限你們三天之內,一定要追回皇陵的失竊物品。此外,晚些時候,將皇陵失竊的清單呈上來。”

葛經義點頭:“是,微臣遵旨。這些盜賊帶走的都是金銀等物,數量龐大,難以隱藏,應該還沒走太遠,臣等已經派人地毯式搜索了,一定能找回來。”

【葛大人這次怕是要踢到鐵板了。】

【這些人身手敏捷,像是經過特殊訓練。而且突然出現在皇陵,臉上都蒙著黑布,神出鬼沒的,半夜就將財寶運出皇陵,直接上船走了水路。】

【哎呀,今天霧太大,河麵上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他們現在走到哪兒了。】

葛經義精神為之一振。

果然還是要靠福星姑奶奶,若是他們刑部探查,估計至少也得花一兩日才能知道這些人的去向,到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事不宜遲,既已知道了他們的去向,現在就去追。

葛經義連忙拱手行禮:“皇上,微臣這就去皇陵探查。”

天衡帝擺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後獨自坐在禦書房內,拿著手上的奏折,許久也沒翻一頁。

果然有辦法避開瓜瓜和宿主的眼睛,但需要特殊的環境。

而且能不能持續也很難說。為保險起見,試探就到這裏吧,既能不惹葛經義懷疑,又能不暴露這批財寶的下落。

本以為發生了皇陵被盜這麽大的事,天衡帝肯定無心搭理她們這些妃嬪,一會兒就要將她們趕走了。

唐詩連忙又吃了半盤點心,省得今天白跑一趟,連頓飯都沒蹭到。

哪知沒一會兒,東來便來傳旨:“諸位娘娘,午膳準備好了,請娘娘們移步到膳廳。”

唐詩錯愕,早知道就別吃那麽多點心的,虧了。

到了膳廳,她發現今日的飯菜也很豐盛,整整小一百道,絲毫沒受皇陵被盜的影響。

唐詩開心了,要說這幾天沒來承乾宮,她最懷念的莫過於承乾宮這豐富的飯菜。

很快,天衡帝就來了。

他板著一張臉,眉心打結,似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大家都知道他心情應該不大好,都沒人敢觸他的黴頭,規規矩矩地起身行禮。

“坐下用膳吧。”天衡帝率先坐下,拿起了筷子。

等他開動,其他幾人也趕緊端起了飯碗,唐詩默默吃著自己麵前的菜。

一頓飯吃得格外沉默,淑妃她們生怕天衡帝發火,沒太放得開,最後還是唐詩和周才人吃得最多。

吃過午飯,她們便被皇帝打發回了各自的宮裏。

淑妃、李昭容頓時扼腕不已。

她們都還不知道皇陵被盜的後續呢,皇上怎麽就打發走她們了?這瓜吃到一半真是讓人抓心撓肺啊,要不她們下午去安嬪宮裏坐坐?

安嬪聽聞這事,趕緊以頭痛,身體不舒服為由給拒絕了。

隻有唐詩心裏樂開了花,這可是提前下班啊,能不高興嗎?

回到昭華殿,她美滋滋地睡了個午覺,醒來後也不起床,就賴在暖和的被窩中看起了皇陵被盜這事的後續。

葛經義真不愧在刑部幹了二十年,辦案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通過路上殘留的些許車轍痕跡尋到了河邊。

那地方是一片荒涼的小樹林,林子雜亂地擺放著二十多輛馬車,馬車上空無一物,馬兒也早就被放跑了,不知所蹤。

葛經義便帶了人沿著河岸上下遊尋找,還弄了一些船隻在河麵上搜尋,並派了快馬前往最近的三個碼頭守株待兔。

到了下午,大霧散去,露出平靜的河麵。

官府的人在河上挨個盤查,每一艘船隻都上去搜尋了一遍,又派人在河兩岸四處打聽,看有沒有目擊者看到可疑陌生的船隻。

可尋到晚上都一無所獲,那艘載了皇陵金銀財寶的船就像是在大霧中憑空消失了一般。

葛經義和九江王一晚上都沒睡,晚上審訊衛兵和雜役,試圖找出可疑人員,到了白天又增派人手,擴大了範圍搜查。

可整整三天過去,他們將河流上下遊兩百裏遠的地方都查了一個遍,河上的船隻更是一隻都沒放過,卻愣是沒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別說人,就連船的影子都沒有。

葛經義沒轍,跑到宮裏來求助。

但天衡帝沒在承乾宮見他,而是在太極殿接見的他,自然也就沒唐詩這個金手指。

遲遲沒聽到福星姑奶奶的聲音,葛經義試探地詢問道:“皇上,要不咱們去承乾宮?”

天衡帝瞥了他一眼:“承乾宮今日清掃,朕暫時搬到了太極殿。”

那就沒辦法了。

他隻得將自己這幾天的探查如實上報:“皇上守陵的一千二百名衛兵和一百一十名雜役都全部盤查了一遍,隻發現了廚房有一名可疑人員,但咱們的人查到他時,他已經懸梁自盡。經仵作檢驗,他後腦勺長了一顆瘤子,恐時日無多。此人並無親族,孤身一人,他死後線索就斷了。”

“而河岸邊……”

等他講完,天衡帝才開口:“這麽說,目前什麽都沒查到?”

葛經義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是。微臣無能,請皇上責罰。”

“罰你有什麽用?繼續查,直到抓到這些賊人為止。”天衡帝冷冷地說。

葛經義苦逼地退了下去,繼續去追查這個案子。

其實不止是他,連唐詩也不知道這批人將銀子到底藏到了哪兒。

那場持續了好幾個時辰的白霧像是有魔法一般,將整艘船連帶那一百多名盜墓賊都藏了起來。除了廁所、**、浴室,好像又多了一個能屏蔽瓜瓜能力的地方。

唐詩好奇了兩天,找不到就算了,反正瓜那麽多,她又不執著這一個,隻是偶爾想起時會感歎這群人真厲害,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幹下這樁大事還沒被發現。

可朝廷卻沒這麽容易放下此事。

畢竟是當朝皇陵被挖,而且挖的還是死去不到兩年先帝的陵寢,這不是對朝廷的挑釁嗎?大臣們紛紛上折子,強烈要求增加搜查力度,一定要抓住這批盜墓賊。

但就在這時,忽又有消息傳出,京城外兩座親王墓被盜,痕跡很新鮮,應該就是近兩日所為。

這兩座親王墓都是七八十年前建的,是太祖親兄弟的墳墓。

在朝廷嚴厲追查的情況下,竟還有人頂風作案,太猖狂了,朝堂震怒,刑部、京兆府都麵臨莫大的壓力,大理寺也被要求加入該案的調查中。

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郭羽興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宣布母親已去世,他本來準備了豐厚的陪葬,但因不想有人打擾了母親在地下的安寧,所以他決定減少陪葬,隻留兩件他母親平日裏最喜歡的衣物和一串佛珠葬於陵寢中。

至於其他物品,他悉數變賣成金銀,用於施粥,為母積德行善,以保佑母親來世投個好人家。

他說做就做,當天便在乞丐最多的養濟院旁邊擺上了兩大口鍋,熬上了滿滿兩大鍋熱騰騰的粥,但凡是穿得破破爛爛的人或是養濟院的老人孩子過來,都給一碗,濃稠又軟糯,並不是做做樣子。

這個善行很快在城中的乞丐口中傳開,不少乞丐慕名而來,一天連續不斷,要熬十幾鍋粥。

不到三天,郭家施粥的美名就打了出來。

早朝上,天衡帝都還特意誇讚了郭羽興一句。

郭羽興趁機提出了他關於“孝道”的看法,建議生前厚待老人,死後薄葬,多做善事,為老人行善積德,最後才提出丁憂應改為自願原則。

若是本人有強烈的守孝意願,父母也讚成,官員當丁憂以盡孝心。

但若是父母生前並不願意兒女替自己守孝三年的,也可靈活處理。

孝之一字,當以滿足老人的心願為最佳,而不是以刻板的規矩來定論。

他甚至大膽地在朝堂上指出了一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實,為了避免家中子弟丁憂耽誤前程,多少老祖宗不敢死,拚著命吊著那一口氣,就怕自己突然死了阻礙了子孫後代的前程。

郭羽興這番話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少保守的大臣抨擊他不孝不忠,應擼官貶為平民。

但也有一部分官員支持他,畢竟總有官員擔憂自己幹得好好的突然丁憂,也擔憂自己哪天死了以後兒子丁憂不得不暫時斷了仕途。

而且郭羽興還組織了一部分官員參奏他在江南參加鄉試時的座師劉冬年。

抨擊劉冬年打著“孝道”的名義,隨意淘汰考生,埋沒了不少人才。

這事在不少學子中間並不是秘密。

那些受害者或是受害者的朋友,都組織了起來給皇帝上了一封萬言書,先是肯定孝道並沒有錯,但當孝道走了彎路,變成某些人謀取私利,沽名釣譽,作踐他人的工具時,將危害朝廷,危害國家。

此事借由先帝皇陵被盜一事,越鬧越大,京城半數以上的官員卷入其中,連追查盜墓賊的下落都沒有那麽著急了。

唐詩整日裏吃瓜都吃不過來。

而且她還知道了這事不簡單。

郭羽興之所以這麽大膽,是因為接受了狗皇帝的暗示。

也就是說,現在這一切的發展,都是狗皇帝在背後推波助瀾。要不是有他的支持,就是給郭羽興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大膽地跳出來,什麽都敢說。

唐詩搞不懂狗皇帝在打什麽算盤,但她知道遠在福寧行宮的太後得知這個消息後大發雷霆,將寢宮裏的瓷器摔了個粉碎。

“皇帝這翅膀是長硬了,心柔死了,先帝陵寢被盜這麽大的事都不知會哀家。”

“現在又弄出什麽孝道的討論,想要廢除丁憂,提倡薄葬,重新定義孝道。怎麽,他是想不敬哀家這個母親了嗎?”

傅二爺早在福寧行宮呆膩了,趁機慫恿傅太後:“太後娘娘,皇上還是太年輕了,這宮裏啊,缺不得您。依臣看,都快過年了,太後娘娘也該回宮了。”

傅太後睨了他一眼,將他那點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不成器的玩意兒,一大把年紀了還隻知道玩樂。

傅太後懶得跟他多言,將他趕了出去,隻留下了傅國公單獨說話。

沒了外人,傅太後臉上那種母儀天下的慈愛與大度**然無存。她眉梢往上飛,眼神陰狠:“哀家怎麽覺得皇帝自登基以來越來越不聽話,逐漸與哀家疏離了。他莫不是知道了什麽?”

傅國公嚇了一跳,神情凝重地說:“太後多慮了。應該不會的,當年這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咱們處理幹淨了,隻有娘娘與臣,還有柳嬤嬤知道事情的真相。娘娘與臣必定不可能說出去,柳嬤嬤打小就跟著娘娘的,忠心耿耿,也不可能會到處亂說。皇上能從哪兒知曉?”

柳嬤嬤這些年為傅太後辦了不少事,手上沾滿了血腥。就是為了保住她自個兒的命,保證她能安安心心地活到老,她也必須得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

話是這樣說,但傅太後還是有些不安,站了起來,撥弄著手裏的佛珠,焦慮地在室內踱來踱去。

半晌後,她幽幽地歎息道:“不是親生的終歸不是親生的,到底是隔了一層肚皮。哪怕哀家嘔心瀝血將他養大,為他籌謀得皇位,他還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哀家的承兒還活著就好了。”

傅國公安慰道:“娘娘多慮了。皇上性情打小就冷漠,不苟言笑。您對他又素來嚴厲,母子之間不如尋常百姓親近是很自然的事。但您始終是他的母親,無論什麽時候他都要敬著您。娘娘若實在是不放心,那還是讓皇上早日誕下龍子吧。”

提起這個傅太後就發愁:“你當哀家不想?傅家的女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連個男人的心都籠絡不住。”

想當年她與姐姐相繼獨寵後宮,無人敢直麵她們的鋒芒,將那些小賤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若不是姐姐身體不好早死了,若非她肚子不爭氣,又怎會有今日的煩惱。

傅國公絞盡腦汁道:“她們怎麽能與娘娘您相比。許是因為我們以前送的女子都不得皇上歡心。聽聞這段時間皇上獨寵安嬪,不若送個跟安嬪相似的女子進宮,興許能引起皇上的興趣。”

傅太後瞥了傅國公一眼:“你當皇上是你,來者不拒,他都有真品了,又怎麽會喜歡一個贗品?況且安嬪現在正是顏色正好的時候,皇上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

又不是年老色衰了,還能找個更年輕更漂亮更鮮活的代替。

傅國公揉了揉腦門:“皇上不近女色也麻煩。”

傅太後輕嗤一聲:“人你去找,至於安嬪,不足為懼,正好也給皇帝一個教訓。他不該什麽都瞞著哀家的,哀家還沒老呢。”

傅國公知道論心計和心狠手辣的程度,自己遠不及這個從宮廷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姐姐,便道:“是,臣這就去辦。”

傅太後點點頭:“讓人收拾一下。現在京城弄得這麽熱鬧,哀家得回去看看。”

傅國公也想回京城了,連忙應下。

唐詩看完福寧行宮的八卦,好奇地問瓜瓜:【瓜瓜,你說狗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啊?】

瓜瓜:【理論上是不知道的,但記憶這種事很私人,我也不能鑽入對方腦子裏查看對方是否恢複了記憶。事發時,皇帝已經四歲,開始記事了,誰知道他後來有沒有想起。】

這倒是,唐詩感慨:【要是他早就想起來了,還一直隱忍不發,對太後畢恭畢敬十幾年,那這份心計也太可怕了。】

這可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唐詩覺得自己想多了。

天衡帝現在也不過二十來歲,他若是前些年就恢複了記憶,那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甚至更小,如何能夠壓下這樣的仇恨,在傅太後這樣精明的女人麵前半點都沒顯露出來。

【我感覺還是傅太後自個兒心虛,因而多疑。皇家無親情,就是親母子也會有權力之爭,也會因權力反目,比如武後與她的幾個兒子。傅太後向著娘家,又想掌控狗皇帝,狗皇帝哪願意一直當她手裏的傀儡。】

即便是沒有殺母之仇,以兩人的立場,以傅太後的強勢,兩人之間也遲早會走向對立麵。

瓜瓜翻了一下曆史:【是的,曆史上強勢的母親和皇帝之間往往亦有衝突。】

八卦一會兒,唐詩就將這事拋到了腦後。

至於傅太後又會向狗皇帝進獻美人什麽的,關她什麽事?她就是個打醬油的小透明,隻要不少她宮裏的用度,誰進宮,多少女子進宮都跟她沒關係。

朝堂上以郭羽興和曹勝為首的兩派官員吵得不可開交,吵得天衡帝煩不勝煩。

正好快到年關了,臘月二十五後,天衡帝便給大臣們都放了假,此後到元宵節期間,不再上大朝,若是大臣有要事,也可隨時進宮稟告。

聽到大雍的年假這麽長,唐詩酸了。

真的是太爽了,一放二十天,現代打工人看了都要落淚。

不過雖然放假了,但不意味著一個勤勉的皇帝就能什麽都不做,安心休息了,相反,天衡帝書桌上的奏折仍舊沒斷過。畢竟管理著這麽大個國家,不是說休息所有人就能休息的。

因此唐詩她們照舊要每天去承乾宮陪皇帝。

皇帝批奏折,見大臣,她們就在偏殿吃吃喝喝閑聊就是一天。起初也有妃子想做點什麽手工博天衡帝歡心,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大家都擺爛了,對吃喝聊天欣賞首飾的興趣遠遠大過了取悅皇帝。

當然,天衡帝還是照舊獨“寵”安嬪,三天兩頭留安嬪下來伴駕侍寢。

唐詩有金手指,知道這所謂的侍寢都是安嬪在偏殿坐冷板凳後就更……羨慕她了。

有吃有喝什麽都不用做,最後還有大筆的賞賜可拿,多美的日子啊。

但很快她就不羨慕安嬪了。

臘月二十六這日,她們幾個照舊在承乾宮“陪”天衡帝辦公,禦膳房照舊又送來了很多精美的點心和茶水。

今日送多的是玫瑰杏仁糕,是唐詩和安嬪都喜歡的糕點。

唐詩是不挑食,安嬪是喜歡玫瑰做的糕點,不但味道好,而且還做成了精致的玫瑰花瓣模樣,好看極了,讓人食指大動,於是兩人不免多吃了幾塊。

快到中午的時候,安嬪突然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不一會兒,她的麵部出現了些微的腫脹,麵色也呈青紫,一副像是要窒息過去的模樣。

眾人都嚇了一跳:“怎麽回事?安嬪,你哪裏不舒服?快,快請太醫,去請太醫,通知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