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別看懷遠侯爺一把年紀了, 但膝下隻有一子一女。

長女是庶出,體弱多病,十來歲的小姑娘了還弱得跟隻小病貓似的, 五歲的兒子倒是健壯得像頭小老虎。

懷遠侯最疼這根獨苗苗, 捧在手裏怕碰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說是他的**也不為過。

但現在聽說**是野種,還是自己最好盟友在背後偷家,他怎麽能忍。

憤怒就像那野火一下子將懷遠侯的理智焚燒殆盡,他衝了上去,一拳砸在傅國公的腦門上:“虧本侯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勾搭那賤女人……”

傅國公心虛,不敢還手, 閃閃躲躲的。

其他大臣則在心裏拍手稱快,打得好, 打死這個愛偷□□的東西。傅國公忒不是東西了, 家裏妻妾成群, 葷素不忌就算了, 還出來沾花惹草,太該打了。

隻有唐詩一片迷茫。

【咋回事?怎麽打起來了?】

【傅國公有什麽錯?他隻不過是圓了你們一個當爹的夢想罷了。】

你是懂陰陽怪氣的。

懷疑頭頂綠油油的大臣們都如鯁在喉。

隻有天衡帝輕輕對東來吩咐了一句,東來立馬出了承乾宮。

唐詩看到傅國公的豐功偉業,歎為觀止的同時,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傅國公竟能勾搭上這麽多貴婦人,他到底長得多帥啊,我得仔細看看。】

眾人心中甚是無語, 你放了這麽大一把火,還有心想傅國公到底好不好看?

但幾個女人能理解她的這份好奇心, 不約而同地往傅國公身上看去。

傅國公雖然是四五十歲的人了,但身形修長挺拔,完全沒發福的跡象。一張帶著細細魚尾紋的臉儒雅貴氣,眼眸深邃,似有無盡情意。他的皮膚保養得也很好,白皙幹淨,可以想象年輕時是何等的風采。

唐詩咽了咽口水:【媽呀,好帥,難怪這把年紀還能勾搭上那麽多貴夫人。】

【傅家的基因真好,都點在了美貌上嗎?要是懷遠侯世子遺傳了傅國公的美貌氣度,那這波懷遠侯也不虧,當給他家改善基因了。】

神他媽不虧,這種不虧誰要誰拿去。

就連天衡帝的臉色隱隱也不大好看,他不著痕跡地往後麵的妃子們看去,但一個個都盯著傅國公看,眼角眉梢都是好奇,根本分不出哪一個是宿主。

他後悔了,哪怕不拆穿,也該搞清楚宿主的身份。

唐詩還在感歎。

【哎呀,早知道傅國公這麽好看,我該多看兩眼的,虧大了。瓜瓜,傅國公位高權重,以後會經常進宮吧。】

這是還想盯著傅國公看呢。

葛經義悄悄覬了一眼渾身散發著無盡冷意的天衡帝,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福星姑奶奶,皇上在跟前,你看誰呢?

實在受不了這種幾乎要讓人窒息的氣氛,葛經義咳了一聲:“皇上,這……要不讓人將他們倆分開?”

看著傅國公那張勾人的臉上又挨了一拳,天衡帝冷聲拒絕:“不用。”

葛經義碰了一鼻子灰,默默退後,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語。

還是太後看不下去了,臉色鐵青地讓人將他們倆分開。

“你們加起來都快一百歲的人了,還當眾打架,像什麽話?這麽衝動,小心中了奸人的計。”

太後的本意是想說那神秘的聲音故意挑撥離間,破壞他們的關係。

反正這種事,又沒抓到現形,隻要不承認那誰又能確定這事是真的呢?

但落在懷遠侯耳朵裏,卻是太後偏袒自己的兄弟。

他為傅家賣命這麽多年,付出良多,可最後呢?不過是一場空,想到自己百年之後,懷遠侯府的一切家業最後都傳給了傅家血脈,他就氣得想吐血。

憤怒湧上心頭,他開始口不擇言:“傅國公,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

這可是他們家最大的錢袋子之一,也是傅家最堅實的盟友之一,這要斷了一年得少好幾十萬兩銀子的收入,還有通過長樂賭坊維係的人脈也要重新布置,那損失可就大了。

傅國公當然不願意,連忙勸道:“懷遠侯,這都是誤會,誤會,咱們先回去說,回去說。”

洪國公等人看到兩人鬧翻,心下痛快不已,都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隻有唐詩在惋惜:【哎,可惜了,傅國公這張臉得養十天半月吧,希望別留疤。這麽好看的一張臉,要是留疤就不美了。】

這話隱隱有些耳熟。

天衡帝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上次臉被劃破了一道傷口,她也是這樣唉聲歎氣的,而且不止一次。

想到這裏,天衡帝就覺心裏莫名的堵得慌。

傅國公這個貪圖美色,到處亂搞,葷素不忌的東西怎麽配跟他比?

看著皇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葛經義聰明地縮了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下一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他這明哲保身的舉止是正確的。

果然,下一刻,天衡帝就朝傅國公發難了:“舅舅不是帶人來朕宮裏鏟除妖孽嗎?這妖孽都還沒收拾,舅舅這是要去哪兒?莫不是跟人有約?”

最後幾個字又刺激到了懷遠侯。

懷遠侯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傅國公。

傅國公訕訕一笑,連忙否認:“沒,皇上說笑了,沒有的事……”

“是嗎?朕將人給你請了過來。”天衡帝輕輕一笑,隻是笑容說不出的冷冽。

聽到他的話,大家下意識地往門口望去。隻見太監領了一個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進來,她雖不如小姑娘年輕,但長相圓潤,皮膚很白,臉上不笑都帶著三分喜慶的感覺,是一個令人很舒服的女人。

“臣婦寧氏見過太後娘娘,皇上。太後娘娘吉祥,皇上萬安。”

懷遠侯一看到這女人就罵了出來:“賤人,找奸夫找到宮裏來了?”

唐詩頓時明了對方的身份,原來這就是懷遠侯夫人寧氏。

她細細打量了一番,寧氏這長相儀態完全不像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事實也如此。她對寧氏同情更多。

【造孽啊,好好一女人怎麽嫁給了懷遠侯這種垃圾玩意兒。】

懷遠侯伸出去打人的手頓在了半空之中,不可置信。在外偷人的又不是他,他怎麽就成垃圾了?

寧氏也很驚詫,不知道是誰在替她說話。但這宮裏到處都是貴人,她也不敢抬頭,隻是忍不住流出心酸的眼淚。

【懷遠侯娶了十房妻妾,夜夜耕耘,大小老婆不是很難懷上,便是懷上了就流產或是死胎,即便生下來了也體弱多病,活不過三個月。】

【這問題明顯出現在他自己身上啊。他**不行,還沒點自知之明,天天折騰妻妾,生不出孩子就怪老婆,小老婆一個一個地抬進府中,還不死心,天天讓老婆們喝各種奇奇怪怪的偏方,最後甚至還想以“無所出”為由休妻。】

【可憐寧氏,嫁入懷遠侯府十幾年,流產三次,喪子兩次,天天喝各種偏方,好好的身體都喝壞了,還要麵臨被休棄的命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果然是懷遠侯的**不行,人家傅國公就一發入魂了,還生了個健康的兒子。傅國公這點比懷遠侯強多了,至少女人不用受那麽多罪。】

男人最怕被比較,尤其是性能力。

懷遠侯當眾被揭穿“不行”的事實,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隻有寧氏哭著哭著忽然笑了。

這麽多年了,終於有人理解她的難處,有人替她說話了。

她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響頭:“謝貴人!”

天衡帝淡淡地說:“寧氏,平身。”

寧氏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一圈,沒找到那道聲音的主人,有些失望。

她挺直背脊,看著雙目血紅,仇視她的懷遠侯,當眾承認了一切:“沒錯,安兒是傅國公的種。妾身一直不曾有子,你要休妻,妾身怕被趕出懷遠侯府,聽說了白雲觀求子最出名,便找了熟人牽線,不曾想遇到的竟是國公爺。”

見寧氏把自己供了出來,傅國公臉色大變,連忙擺手:“不是的,懷遠侯,你聽我說,她胡說八道的,沒這回事。”

有沒有這回事,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更雪上加霜的是,東來領著一個婦人進來:“皇上,傅國公夫人到了。”

傅國公頓時麵如土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大臣們看到這一出離奇的修羅場,都樂不可支,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洪國公更是故意火上澆油:“哎呀,懷遠侯,咱們都知道你跟傅國公關係好得同穿一條褲子,生兒子的事讓他幫幫忙怎麽啦?都是自家兄弟,誰的種不都一樣嗎?你這種子不好,借借傅國公的也挺好的,你放心,咱們都不會說出去的。”

神他娘的都一樣。

要真的都一樣,你咋不讓傅國公幫忙讓你兒孫滿堂?

懷遠侯都快要氣死了,指著傅國公大罵:“賤人,奸夫□□,不得好死。”

見場麵鬧成這樣,自己人先內訌了起來,傅太後後悔不已。

她冷著臉說:“夠了,都閉嘴,承乾宮何等威嚴的地方,豈容爾等放肆?傅國公,懷遠侯,你二人在承乾宮失儀,哀家罰你二人禁足三月,各自回府反省。”

太後這是想將事情壓下,回頭再安撫二人,讓兩家的同盟不至於現在就破裂。

但葛經義好不容易逮著這樣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怎麽可能放過。

他行禮道:“太後娘娘,咱們不如聽聽兩位夫人怎麽說。”

傅國公夫人什麽態度暫且不知道,但懷遠侯夫人寧氏今日既當眾將自己的醜事說了出來,明顯是豁出去了,這可是個極好的突破口。

太後銳利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葛大人是在質疑哀家?”

葛經義不卑不亢:“臣不敢,隻是此事混淆了懷遠侯府血脈,事關世子,已不單隻是家事,當請皇上定奪。”

請封世子都是要皇帝下旨,他這話也沒錯。

太後無言以對。

天衡帝看向寧氏:“懷遠侯夫人,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寧氏能夠瞞過精明的懷遠侯生下兒子,不是沒腦子的女人。她已經意識到太後和皇帝兩方對她態度的不同。

不管皇帝是不是要拿她做筏子,這都是她的機會。

不然若是就這麽出宮回去了,估計過陣子京中就會流傳出她染病,然後病逝的消息。

能活著誰願意死?

寧氏盈盈一拜,哭著說:“皇上,臣婦自知有罪,但臣妾也隻是想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不必再承受喪子之痛。請皇上恩準臣婦與懷遠侯府和離,此後我們母子與懷遠侯府再無幹係。”

綠了他還想帶著那個野種逍遙在外,做夢。

懷遠侯惡狠狠地瞪著寧氏:“皇上,這個賤人偷人,還生下傅國公的野種,混淆侯府血脈,該浸豬籠遊街示眾。”

為了出氣,他也顧不得麵子了。反正今天這事後,他綠王八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在場很多大臣雖與懷遠侯不對付,希望他倒黴,可也不希望寧氏偷人生下野種還能全身而退,不然以後家中的妻妾都有樣學樣那怎麽辦?

所以撫寧伯跳出來替懷遠侯說話了:“皇上,懷遠侯說得對,寧氏不守婦道,婚內通奸,當罰。”

唐詩聽不下去了,在心裏怒罵。

【呸,女人找別的男人就是不守婦德,那你們這些臭男人小妾一個一個地納,還去青樓楚館找女人的呢?一百步就別笑五十步了。】

【撫寧伯你是什麽好東西,年輕那會兒跟你小媽搞在一起,你爹死了才三天,守靈的時候你就跟你小媽在棺材前胡搞,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你們但凡對老婆好點,專一點,也不用擔心老婆給你們戴綠帽了。】

【一群道貌岸然,隻知道欺負女人的偽君子。】

幾句話罵得本來蠢蠢欲動,想要跟著撫寧伯出頭的人都閉上了嘴巴,生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撫寧伯。誰家還沒點醃讚事呢?

撫寧伯一把年紀被揭穿了幾十年前幹的肮髒事,整個人都不好了,牙關打結什麽都說不出來。

洪國公同情(幸災樂禍)地拍了拍他的背:“哎呀,你就少說兩句吧。”

撫寧伯直接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因為撫寧伯的“現身說法”,再也沒人敢站在懷遠侯那邊,隻剩懷遠侯一個人無能狂怒。

氣氛有些凝滯,就在這時天衡帝問傅國公夫人:“大舅母,關於舅舅與懷遠侯夫人私通一事,你怎麽看?”

唐詩捧腹大笑:【損,狗皇帝太筍了,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喜歡。】

誰料傅國公夫人竟行禮道:“皇上,國公私德不修,當罰,就罰他去廟裏抄寫經文,為這次瘟疫祈福吧。”

唐詩呆愣住了:【不是,傅國公夫人都沒脾氣的嗎?】

【這是什麽絕世大聖母,丈夫在外麵亂搞,男女不拒,連她親哥哥都沒放過,她怎麽還能忍,她上輩子是忍者神龜嗎?】

這下連很多大臣都在心底附和。

可不是,就沒見過如此賢良淑德的女人,難怪傅國公這麽囂張。

傅國公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懷遠侯。娶妻娶賢,他這老婆是娶好了,這京中誰家媳婦有他老婆賢惠大度,不吵不鬧。

但下一瞬,傅國公就笑不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傅國公夫人從來就沒愛過傅國公,不在意誰還管他在外麵跟誰亂搞呢。】

【老公隻給錢不回家,還幫忙替傅國公夫人養兒子。這是什麽絕世好男人,是我誤會傅國公了。】

【高還是傅國公夫人高。】

啥意思?幫忙養兒子,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嗎?

這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嗎?

你倒是繼續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