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第十七章

自從林嘉寶考中秀才之後,家裏前來恭賀的姻親世友絡繹不絕,門庭若市。族裏知道他家人丁稀少,這麽大的事怕應付不過來,就派了幾個常在族裏處理事務的人過來幫忙。

翻了《大陳曆》,定好日子後。林家兄弟倆按照他們的吩咐,先是把平常往來的鄉、姻、世、族誼等寫了名單交給他們,而後寫手一一寫下請柬,再由專門的人去派送邀請。又吩咐林大郎去請樂工、禮生等,讓他們在宴席那天早上過來,主持祭拜祖宗的典禮。再去縣城裏請兩個廚子,在開席那天做飯。鄉老陸陸續續又說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項,林家兄弟倆聽得一陣頭疼。

沒得辦法,兄弟倆隻得央求姐姐姐夫過來幫忙。林大郎給足姐姐銀錢,讓姐姐負責去采買宴席當天需要的雞鴨魚肉和菜蔬。又讓姐夫幫忙去請廚子,禮生等,畢竟姐夫是在鎮上住的,總比自己熟悉。林大郎則是在家中招呼過來的客人,林老娘和嫂嫂負責登記盤點客人送來的禮物。

林嘉寶自己先是在鄉老和寫手的指點下,寫下兩封給老秀才和商大人的請帖。“謹擇五月初五日,因學生院試僥幸,敬治薄酒,恭候台光。下寫,林家村林嘉寶敬上。”外麵紅封套簽條居中寫著林秀才/商大人敬啟等字。之後就被打發出去,給給他們二位親自送信。

老秀才那走幾步便到了,好辦的很。商大人那邊林嘉寶借了一頭驢子,備著請柬,噠噠噠地上路了。到了門口,都不用拿出腰牌。守門的小廝與他已是相熟的很。“請林秀才安。老大人知道你要來,一早就吩咐我,要見你來直接帶進去,不必通傳。”林嘉寶隨後便跟著進了商府。

到了堂前,林嘉寶朝著坐在太師椅上的商舒鐸,作揖行禮,拜謝栽培之恩。商舒鐸立馬喜笑顏開,覺得林嘉寶本性不錯,知道知恩圖報。受了請柬,又好好囑咐他幾句,才讓他出了門。此時躲在屏風後麵的商夫人,從後麵走了出來。

“夫人,為夫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可惜我們沒有女兒未出嫁了。不然此子心性,才智,還有樣貌,都是老夫心中乘龍快婿的標準呐。”商舒鐸又欣慰又遺憾的說道。

“哼,老東西!早知道有這樣的乘龍快婿,做什麽不把女兒留著。非要嫁給你那個不成器的學生,累得我女兒現在還要拿著嫁妝養活他那一家子老小,不知何日才能出頭!”商夫人恨恨的朝著商舒鐸一頓罵。

商舒鐸知道自己理虧,討好的衝著夫人笑了笑。“我的好夫人,我也是沒想到我那學生能在舉子上,蹉跎了七八年。當時中舉時,也是翩翩少年郎,誰知道後來運道這麽背呀!”

“我呸!若是屢試不第,早該捐了

錢早早買個官做。偏要癡迷去考進士,現在又把自己的老娘和守了寡的姐姐接過來,全都勞累我女兒一人。明日我就去把女兒接回來,若是你那好學生再不給個交代,便讓他們和離。我女兒不愁嫁,何苦受那個閑氣!”說完,商夫人揮袖就往回走。留商舒鐸一個人在那裏鬱悶,也不管他。

此時林嘉寶完全不知道由於自己的緣故,導致了商舒鐸夫妻之間爆發了爭吵。他正匆匆忙忙趕路回去,為著怎麽招呼客人頭疼呢!

到了初五那日,林家老小早早的就起了身。潔麵洗漱,穿戴整齊的趕去祠堂,同眾人的一起祭拜祖宗。因著林嘉寶中了秀才,大夥兒就都讓他走在前麵。林嘉寶連忙推辭,說自己年紀尚輕,還要仰仗族長,保甲和各位鄉親的幫助,當不得此等大任。於是族長和保甲才應邀走在前麵,帶領眾人走進了祠堂門。

族長和鄉老招呼著幾個壯漢,把大家準備的三牲和瓜果擺放在香案前,又讓讚禮先生主持祭拜大禮。

“上香!”眾人在讚禮先生的吆喝下恭恭敬敬的給祖宗牌位敬了一炷香。

“跪!”又紛紛跪下。

“拜!再拜!三拜!”在族長鄉老等的帶領下,眾人跟著讚禮先生的吆喝跪下磕頭。

“禮成!起!”祭拜過後,眾人又隨著族長鄉老同去林家參加酒席。

林嘉寶和林大郎站在門前一一招呼過來吃酒席的客人,姐夫同嫂嫂的娘家弟弟一起幫忙領著眾人入座。後麵廚子已經做好了拚盤,嫂嫂以及同族的幾家媳婦也過來幫忙上酒上菜。林家的兩位娘子則是在後廚幫忙燒火,洗菜。林家老小這會子都忙得人仰馬翻,不可開交。

這時,門口有人嚷嚷著,“有貴客坐轎子來了!”林家兄弟倆趕忙出去迎接。林嘉寶一看,果然是商大人來了。連忙上前作揖行禮,站在前頭恭迎他入座。林大郎則是帶著趕車的馬夫,去把馬拴在後麵的茅草棚裏。

前來參加酒席的保甲,族長等,還有與林嘉寶同窗的各位學子,看見林嘉寶居然能把商老大人請來宴席,頓時起身行禮。心中又對林嘉寶這個秀才的身份,更加看重了幾分。

將商舒鐸恭迎上首座後,林嘉寶又請老秀才和族長等人做陪客。自己和林大郎則是坐在底下作陪。給在座諸位讓菜,添酒。酒過三巡後,林嘉寶又起身去別的桌輪流敬酒。酒席熱熱鬧鬧的的知道黃昏時候才結束。

林嘉寶和林大郎強撐著精神,送走了客人後,就回到屋子裏呼呼大睡。林老娘和嫂嫂等人,則是同幾家過來幫忙的媳婦,抓緊收拾收拾席麵。將一些剩餘的葷菜都擇了出來,給了來幫忙的媳婦。又把碗筷洗刷幹淨,板凳桌子歸

類,擺在院子裏,等著明天兄弟倆酒醒後去歸還。諸事停當,已是到了三更時分,林老娘她們才去洗漱睡下。

連續幾日的忙碌,讓林老娘的身體急轉直下,竟然病倒了。林家人頓時驚慌失措,還是林嘉寶反應快,立馬借了驢子跑去鎮上請了郎中來。

郎中急急忙忙的拎著藥箱就被林嘉寶請了來,現在坐在林老娘床前,給她切脈問診。半晌,郎中起身朝著林嘉寶打拱作揖。然後說道:“林秀才,令慈之前大受打擊,已是壞了身體的底子。這一年來的將養也不過是強撐著罷了。這一番勞累,又是雪上加霜,恐時日無多呀。”

“難道就沒有挽回的餘地嗎?用名貴藥材吊著也不行嗎?”林嘉寶緊盯著郎中,希望得到期望中的答複。郎中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寶哥兒,別為難郎中了,娘的身體娘自己知道。原本就是強撐著,希望能看到你高中秀才,了了你爹的心願。現在心願已了,自然就卸了心中強撐著的勁。”林老娘依靠在林大郎的身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娘,兒子剛中秀才還沒來得及報答您呢,您不能這麽早就拋下兒子。兒子良心不安呐!”林嘉寶跪在床前痛哭流涕,林大郎和嫂嫂也在掩麵哽咽。林小娘和林大娘子也都跪在床前不顧形象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