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事。

謝安街的梨花開了。

得知應晨書年初五要和她一起回北市的時候, 君熹很驚喜。

初四一整天都很開心,人在明順公館的院子裏堆雪人。

應晨書也能感受到她的開心,他白天出去辦事, 下午抽空回來看一眼她的身子,就見到院子裏堆放著兩個可愛的雪人,並排站著呢。

驀地一看, 好像能看出這是他和她。

見他在看雪人, 她害羞得臉都紅了,小姑娘完全藏不住心事。

君熹今天的身子很好,生龍活虎, 應晨書晚上有應酬,她自己在家裏吃, 但是吃的早,晚些他回來後還帶她出去吃宵夜, 她開開心心在外麵玩到十二點才和他回家。

第二天飛北市的航班準時準點。

從高空俯瞰北市, 這座古老的赫赫北城在這個新年一樣是白色的。

晚上和趙高啟與練安父女倆一起吃飯。

飯後君熹帶著小練安回謝安街。應晨書晚上就沒空了, 他這趟來君熹也知道應該是有事, 他外公是北市人,他在北市有整個家族要他走動, 就和在覽市一樣。

所以接下來兩天君熹白天都沒怎麽見到應晨書,她帶著練安在北市四處玩,趕廟會, 逛美食街, 看煙花和各種新年才有的節目, 玩得不亦樂乎。

應晨書都是深夜回家時去找她, 她才見到的。

君熹初八就上班了, 她把練安重新送回給趙高啟。

雲鯨公司新年有人事變動, 副總要調任到嶺南分公司去,升職了,赴任那邊分公司的總經理。

他問君熹要不要跟著去。

太遠了,離應晨書太遠,加上留在她熟悉的北市比較方便生活,去了南方,人生地不熟,還得重新找房子,估計應晨書也不放心她一個人住,所以君熹就沒怎麽考慮,拒絕了。

不過副總走了,她在雲鯨也升職了,因為補上來的副總是女的,自帶了個男助手,君熹怎麽看自己都成了多餘的,好在副總走之前安排好了她的工作,她升任到總經理特助的位置上。

總經理原本的特助也不知道幹了什麽事,反正據說去年年尾領了獎金後順便被開了。

這些大公司的一個特助在外麵也能吃很多油水,君熹不知道別人的情況,也不感興趣。

總經辦的總助工資自然又高了些,且基本一人之下,但工作內容自然也繁瑣了不少。

有天總經理任樹峰晚上下班時見君熹還在加班,就敲門進她辦公室,問了句:“還沒下班啊,君熹,別太晚了。”

君熹衝他道:“謝謝任總,快了。”

“這工作比你跟著馮總的時候,要辛苦得多吧。”

她微笑:“還行,畢竟工資在那兒。”

任樹峰一下也笑了起來,“小姑娘倒是開朗。那你別太晚了,”說著又想起什麽,“要不別做了,明天再來。你住哪兒我順便送你回去,這都快九點了。”他指了指腕表。

君熹習慣性想都沒想地搖頭,這位老總不是這麽晚下班才會盛情邀請,實際上從她年初八上班第一天就這麽熱情了。

“沒事的任總,我住得不遠,謝謝您。”

任樹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和男朋友一起住呢?還是喊男朋友來接你了?”

“沒……就是我那一塊兒跟您不順路,我在郊區胡同那邊,不耽誤您,我一會兒打個車就行。”

“別打車了,走走走,我的特助還打什麽車。”

他直接招手。

君熹依然巋然不動坐著,努力拒絕:“不客氣,我確實還沒忙完,您先走吧,我不能拿了工資不幹活吧,謝謝任總。”她笑道。

看得出小姑娘沒有要動的意思,任樹峰隻能徐徐微笑起來:“行吧,我還想著太晚了,還能帶你去吃個宵夜呢,犒勞一下我的總助。”

君熹不動聲色地回以客氣的微笑。

任樹峰:“那行,那你別太晚了。”

君熹點點頭目送人出去。

其實工作確實明天也行,這事不急,但是君熹怕明天有新的工作需要加急,就趕不完。

特助嘛,她直接對接了總經理,總不能讓人家大領導等著她的工作進度來辦事吧,雖然是一人之下的工作,可還是不能隨身所欲,還是看人領的薪水。

她今天加班也主要是應晨書說他有應酬,晚點來接她下班,所以她就不著急,反而很舒服地在一邊幹活一邊等他。

這個點,應晨書估計也該散席了。

遠京大廈的樓下,一輛黑車從馬路上駛入大廈門口的廣場,就近在一個停車位停下,附近還有兩輛黑車在馬路停著沒有開進去。

任樹峰要去開車的時候,隨意掃了眼那輛通體漆黑很是低調卻極其奢華的車子,本來尋思著遠京大廈這麽晚了還來這麽豪的車子,是誰……

結果剛好那車的後排車窗降了下來,一張既陌生卻又在腦海中有著深刻印象的臉撞入了眼簾。

任樹峰站停了下來。

車中男人大抵是收到目光,尋著視線也看了出來。

“應先生?”任樹峰喊。

應晨書衝他頷首:“任總。”

任樹峰馬上過去,隔著車窗伸手去握:“還真是您,我還以為看錯了,這大晚上的,您來遠京有事啊?”

“沒什麽事,接個人。”

“接人?”能讓他這樣的人物大晚上親自來接的,任樹峰不用想就知道大概是女人,但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他來接,他也想不通,他應晨書的女人總不會還需要工作,還這麽晚沒下班吧。

應晨書知道君熹在雲鯨,也知道她年後升職了,就在眼前這人手底下做事,所以也沒含糊,直接就說:“接任總的助手,我們家君小姐。”

任樹峰愣了愣,好幾秒才回神:“君,君熹?”

“嗯。”

“您來接君熹……”任樹峰不可思議,沒想過那個小姑娘竟然真的有人來接且是這樣的大人物,“我剛剛還想送她回去,加班加太晚了。”

他笑起來,“小姑娘一個人太晚下班我這不放心,她卻敬業得很愣是不下班,我怎麽也勸不動。”

應晨書:“是嘛。”

任樹峰又和他寒暄了會兒,確定人不需要他幫什麽忙後,才離開。

應晨書拿手機給君熹發消息。

沒多久大樓的門就打開了,一個披著卡其色風衣腳踩短靴的年輕女孩兒從遠處走來,走幾步又小跑起來了。

鑽入車裏後被他抱到懷中。

前後排的隔板早升起來了,君熹一看就乖乖窩在男人寬厚溫熱的懷裏沒動。

應晨書張開大衣將她包住,“身子這麽冷,你們辦公室沒暖氣?”

君熹笑了,“有~隻是這個毛衣不是很厚,保暖效果不是很強。”

應晨書示意司機將暖氣開大,自己深深地將她摟著,“加班這麽晚,新崗位有點辛苦了。”

“還好的~賺錢嘛~我還欠應先生一堆需要還到世界末日的債呢。”

他莞爾:“不是漲工資了麽?還得會快些了,不用那麽久了。”

“哎喲,”君熹一下子感歎,“我漲的那仨瓜倆棗,有什麽區別啊,我們家應先生可真會哄人。”

他失笑。

不過這麽一說,君熹是真的覺得,即使她已經升職兩次了,也漲薪兩次了,可是賺的始終是那樣,餓不死撐不了……如果不是在謝安街住著,她其實生活還是沒法大手大腳。

而且她在這個公司基本上,很難再有什麽發展空間了,領導層上不去,助理層她基本已經摸到頂端了,公司總裁辦又不在遠京辦公,這裏最大的就是總經理了……也不是不能調任,像她的之前的副總一樣,但是她又不想離開北市。

看著車子離開遠京,碾著柔柔的月光徐徐駛入了環城路,應晨書低頭看懷裏窩著的可愛小腦袋,摸一摸她涼涼的臉,“你這個上司,平時對你是不是挺好的?”

“嗯?”君熹挑了挑眉,“挺好?嗯,還行吧,這些大領導都比小領導好相處多了,對自己的助手都很溫和。”

“對你私下呢?”

君熹抬起頭來,歪著腦袋看他:“什麽意思?”

“沒什麽,剛剛在樓下遇見他了。你在任樹峰身邊,待得舒服麽?”

君熹不可思議地湊近他:“你和他聊天了麽?就聊個幾句你就看得出任樹峰這人,嗯,嗯那個……”她鼓了鼓腮幫子,“他從第一天就老是熱情說要順路送我了。”

應晨書絲毫沒有意外地點點頭,“以後不會了,他不敢了。不過要是在他手底下做著不舒服,換個公司。”

“那沒事,我這總助還沒當過癮呢,而且欠一堆債的人不可以說不幹就不幹,我是誠信的人,我說什麽時候還清應先生的錢就什麽時候還清。”

他輕笑:“哦?那你說了麽?你打算什麽時候還清我的錢?”

她調皮道:“我再考慮考慮,琢磨個十年八年的再給您一個準確的答複,應先生應該不介意的。”

應晨書沒忍住,壓著她就親了上去:“你最聰明了寶寶。”

君熹被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寶寶甜化了,一動不動任由他欺負。

她餓了,晚上下班晚了到樓上餐廳吃飯時剩下的幾家菜都不是很合胃口,她吃了一個漢堡就回去加班了。

應晨書帶她去吃宵夜。

這天氣吃完宵夜渾身舒服但也不好在外麵久待,就回去了。

車子到謝安街路口的時候,君熹說坐得腰疼,想下來走走。

應晨書想到昨晚確實睡得有點晚,又讓小姑娘勞累到了,就示意司機停車。

外麵有風,應晨書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君熹的風衣身上。

君熹也沒不要,就披著那暖暖的大衣,和他牽著手。

車子先開走了,兩人沿著謝安街慢悠悠地行走在一盞盞的白玉蘭路燈下,她腳踩著白雪,偶爾伸手去撫別人家院子裏伸出來的枯藤。

小姑娘走得很快樂,跳跳脫脫的,應晨書看著也不像腰疼。

走到中間君熹問他:“應先生,你明天……什麽時候的飛機啊?”

應晨書忽然明白,她不是腰疼,小姑娘為的是多和他待一會兒。

明天是元宵,應晨書需要回覽市應酬,加上年後在北市的工作也都完成了,是該回去了。

“明天中午的。”

“哦~”

應晨書抬起手去摟她:“熹熹,你乖乖上班,明晚不要加班,回家裏吃晚飯,練安明天來這裏,吃完飯可以出去玩,別玩太晚。”

“你也是。”

“……”

君熹嘀咕:“別和別的女人玩太晚。”

“……”

應晨書親了口她在晚風裏冰涼不已的臉頰:“我忙完新年這一陣的事,就來找你,熹熹。”

“沒事~不想你。”她低下頭,語調含笑,“你不在我有別的玩樂。”

應晨書沒有去問什麽玩樂,沒有吃醋,沒有不開心,隻是把抱著她的手收得緊了些。

一百多米長的路說遠不遠,很快就走到合院了。

門牌上的“謝安街十號”鋥亮醒目,屋簷下的紅燈籠照在上麵,或明或暗,格外有故事感。

應晨書今晚沒做壞事,上了床抱上小姑娘就閉上眼睡覺了。

君熹還在琢磨他要玩到幾點呢,誰知道燈已經熄滅了。

“應先生。”

“嗯,睡吧。”

“你不做……”

“……”應晨書輕咳了下,“不了,睡吧。”

“為什麽?”

“明天早起趕飛機。”

“你不是中午的飛機嗎?就算十點去,你也起得來吧。”

“沒安全套。”

“……”君熹伸手要去打開抽屜看,“沒了嗎……”

應晨書把她摟住壓下,“睡覺,傻瓜,腰不疼麽?”

“唔,我騙你的,我就是想和你走走,和應晨書牽著手在謝安街的冬夜裏踩著雪散步,多浪漫啊,我還從沒有過呢。”

“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他問。

君熹閉上眼睛,伸了個懶腰:“啊,好困啊。”

應晨書的笑聲散開,笑著笑著,把惱羞成怒的小朋友壓下欺負。

“多愛你一點你就不會舍不得了,知道我永遠愛你,熹熹。”

“這什麽鬼道理啊啊啊。”君熹看他去開抽屜拿**,是真的驚訝,他這人,還會騙人。

應晨書:“身體力行表達愛意的道理。”

“……”

實際上就是不止有套,且很多,應晨書拆封了一盒新的,新的……

一晚上他用好幾個,本來冬天天亮得就晚,可是君熹睡前明明確確已經看到北城天際飄起的魚肚白了。

最後醒來是跟著應晨書的時間了,她睡眼惺忪地發現他起床了,已經準備出門。

聽說他已經給她請了假,今天就不上班了,過節。君熹一開心,就費力爬起來去洗漱,要送他去機場。

應晨書怎麽阻止她都不願意,撒嬌耍賴就是要在北市零下十度的天氣裏跟著他去機場。

應晨書在車上都沒忍住歎氣。

司機笑說:“君小姐難得趕趟,世界末日都要去啊。”

君熹開心道:“楊叔就懂我,我跟您沒代溝,和他有。”

應晨書:“……”

司機笑瘋了。

應晨書搖搖頭,把她降下的車窗升起來,把人摟懷裏。

很快君熹就昏昏欲睡了。

應晨書一路上哪兒也沒看,本來該想想的工作也拋到腦後去,就一眼不眨盯著自己懷抱中精致雪白的小可愛,心一點點地在小姑娘困倦的臉色下,軟下去。

到機場她臉色就不好了,哼哼唧唧地說不該去的,困得很,想回去睡覺。

應晨書下了車都要上舷梯了,她還坐在車廂裏,欲下不下,有點小別扭。

最後應晨書在車門口抱著她深深吻了一通,小姑娘終於羞得鑽回車廂,拿起抱枕擋住臉,隻露出一雙勾人的眼睛對他笑,“拜拜~我家應先生。”

“乖,晚上就給你打電話。”

應晨書看著把人哄得妥妥帖帖了,終於安心地上了飛機。

君熹也開心了,回去倒頭就補覺了。

這一趟直接睡到練安回來跑去房間叫她。

“姐姐房間怎麽有爸爸的衣服,還有爸爸的手表,嗯那個打火機也是爸爸的……”小朋友站在房中央看著這不對勁的一切,陷入了沉思,感覺進了爸爸的房間。

君熹閉著眼懶洋洋地嘀咕:“因為練練今天忘記喊媽媽了。”

“……”

“你隻要喊了媽媽,就發現一切都合理了。”

“……”

小家夥笑著撲到**去,“嗚嗚嗚君熹姐姐,哦,媽媽,媽媽……你和爸爸住在一起了!那我以後不能來謝安街了,我來了就變成電燈泡了。”

“……”君熹終於有點害羞,抱著小朋友在懷裏悠悠道,“什麽啊,練練怎麽不能來啊,這是你家,而且你爸爸一年到頭能來這住幾天啊,我倆異地呢,覽市才是應先生的大本營。”

“嗚,好像也是,那你想爸爸嗎?”

君熹笑了,隨口說了句他中午才走,她才不想他呢。

起來洗漱後她帶著孩子去吃飯,飯後去外麵玩,北市的元宵節可熱鬧了。

應晨書來北市的時間其實說不上很久,元宵後半個月他就來了,隻是來了隻能待一個周末,而後因為工作就又走了。

君熹看得出他年後似乎很忙。

新的一年就這樣半個月見一次,一晃兩三個月過去,到了五一,君熹公司放假三天,她就跑去覽市找應晨書。

他三天都在陪她,等她要回來,他也陪她到北市了。

五月了,是合院的梨花季。

雖然君熹今年知道了,是每年五月應晨書在北市有工作,所以來,不是真的專門來看梨花,但是莫名也覺得浪漫。

他在這待了二十天,直到花謝了,他就剛好走了。

君熹這陣子也沒太時時刻刻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她在努力看書,準備考研,她覺得雲鯨對她來說確實是沒什麽發展前景,可能是她胃口越來越大了吧,總想著……她也許在別處可以做得更好,而她想自己努力,也不想一輩子靠應晨書。

再說他們終歸要分開。

應晨書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偶爾打電話給她,她沒接到,一次兩次沒什麽,次數多了都要懷疑他家小姑娘異地久了移情別戀了。

君熹故意不說,回頭考上了拿給他炫耀。

下半年她的應先生來北市的頻率依然差不多,偶爾會一周就過來了,依然是陪她待一個周末,再戀戀不舍地走了。

八月份最後一個周末,應晨書是不來的,他上周剛來,所以那天領導有應酬喊上君熹,她就大周末地去加班了。

這次請的客人有點重要,一桌子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不全是從商的,有的反之,所以宴上其實挺低調,連酒都沒有人灌。

君熹喝了兩杯啤酒後就去找茶。

剛好桌子轉到坐在主位的一個男人麵前,見君熹目光落在那兒,他主動拿起了茶壺。

“君小姐要喝茶嗎,來……”

君熹連忙站起來:“您不客氣不客氣,我自己來就好。”

任樹峰對眼前的人給她倒茶也覺得惶恐,也起身了:“唐先生別客氣,您坐著坐著。”

“沒事。”他還給任樹峰也倒上茶,把他整得快流汗。

人倒完茶就回去坐下了,很正常,也沒什麽大領導的脾氣,似乎完全沒有把這個屈尊降貴的事放在心上。

君熹看這一桌子的人對他的態度都不尋常,不由偷偷問任樹峰:“這位是?”

任樹峰也怕她一會兒又讓人家倒茶,所以給她撂明了身份,“人姓唐,北城裏做事的,差不多到那位置了,”他比了個手勢,“今晚是臨時來蹭飯的,本來都見不到。你一會兒倒回去君熹,說話悠著點。”

君熹恍然,這位置,和她家應先生差不多,難怪任樹峰這麽小心伺候。

應先生新一年怪忙,忙著高飛,這話是從趙高啟嘴裏聽來的,她這一年沒少和他跟練安一起吃飯。

梅令弘似乎根據地也在覽市,孩子又在北市讀書,所以基本上都是她和趙高啟在關照著。

一會兒君熹再倒茶時就拿著茶壺過去給那個人倒回去。

“哎,不用不用,君小姐別這麽客氣,”他推了推眼鏡,對她微笑道,“哪好意思讓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給我倒茶,我長你這麽多。普普通通的一頓飯,不用講究這些。”

任樹峰玩笑道:“唐先生家裏的太太也是美貌出了名的,這麽說可要讓我們君熹不好意思了,家裏太太也吃醋了啊。”

他笑了起來,一桌子人便也都附和著笑了。

一頓飯不緊不慢,沒出什麽差錯地結束在晚上八點半。

君熹從酒店出去時走在最後麵,前麵是那些大領導在互相恭維商業互吹,她這個助手吃完飯已經沒什麽用了,任樹峰也不敢給她安排什麽上不了台麵的工作,所以她走在最後麵沒人管。

因此她不經意間注意到了酒店大堂的另一部電梯打開後,幾個年輕男人走了出來。

君熹隻認識一個人,趙高啟實在長得好,很像那種剛出道風頭正盛的痞帥男明星,眼下大概是喝多了,走路懶懶散散的。

君熹見他身邊的人她都不認識,就也假裝沒看到他,徑自出了酒店。

一群人送那個最大的領導上了車,沒想那人臨了了還在車裏招呼她,“君小姐下次還跟著任總來,我下回帶上太太,她跟你一樣是三角洲的人,肯定喜歡你。”

君熹忙上前點頭,微笑道:“好,一定。”

車子陸陸續續地走了,任樹峰客氣地問君熹要不要他順路送回去。

雖然他現在是真的真心要送人,送應晨書的女朋友,沒敢有一絲別的心思,但是君熹發現酒店裏的趙高啟似乎沒有走,而是在朝她這邊看,她也就不好就這麽當沒看見走了。

婉拒了任樹峰的邀請,送走了他後,她往酒店大門重新走進去。

趙高啟身邊剩下的人也不多,見到她,他掐了嘴裏的煙,徑自朝她走來。

三兩步到她身邊後,一把按住她的手一拽就出了酒店。

君熹都愣住了。

被動地小跑出去,邊走邊問:“趙先生?”

“趙先生?”

“你幹嘛?”

趙高啟把她塞入門口開來的一輛車裏,自己也進去。

君熹拿起被拽疼的手腕茫然地看著他,“趙高啟??你幹嘛?喝多了?”

他靠在椅背上,回神盯著她,一眼不眨,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在不甚明亮的車廂中就那麽死死盯著她。

君熹困惑至極:“不是,你到底要幹嘛?”

車子離開酒店在北城中軸線上開了幾分鍾,也不知道怎麽拐的,就拐到了一片僻靜的胡同口。

車子停下,趙高啟下了車。

“下來。”他冷聲道。

君熹感覺都不認識他了,深吸口氣,直接問:“你究竟要做什麽?這哪兒?你給我送回去。”

趙高啟伸手就把她拉了下來。

君熹:“……”

她踉踉蹌蹌地落到地上,接著就被他反手摁在車身上,再惡狠狠地瞪著她,眼裏是她從未見識過的滔天怒火。

“君熹,我小看你了啊。”

君熹迷茫至極地看著他。

趙高啟咬牙切齒:“你和隋鶴宗吃飯,你行,”他冷笑,“君熹我真的佩服你,才多久啊,上位如此之快,就跟著任樹峰出飯局了,他公司是沒人了啊你這麽厲害,隋鶴宗跟你這麽熟,你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君熹努力冷靜:“隋鶴宗?誰?那個和我說話的……”

“你他媽還裝!!”他怒吼她,一把甩開她的手。

君熹差點被甩到地上去,今天穿的高跟鞋,本來就不穩。

扶著車子從勉強站穩。

趙高啟拿出手機。

君熹還沒穩住加速的心跳,就看到他把手機放到耳邊,“你來北市。”

應晨書的聲音在靜謐的胡同口飄散開:“什麽事?”

“你的女人!”他每一個字都是咬著後槽牙說的,“你家不諳世事的小女朋友!!你的君熹!”他冷笑,再一字一頓道,“她和隋鶴宗吃飯。”

電話中靜了下去,君熹清晰地聽到自己暴動的心跳,明明她什麽也不知道,但就是在應晨書的沉默中,心跳震耳欲聾。

“我不知道……”君熹看著那個手機,“應先生。”

她聲音沙啞,含著哭腔。

應晨書掛了趙高啟的電話,給她打。

君熹在趙高啟的死亡凝視下,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