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能......來接我一……
找人這塊梁烈琛比較有手段,沒兩天就查出了那人的蹤跡,一直在西城區那邊徘徊,但他非常狡猾,梁烈琛手底下的兄弟追尋幾次都被他給逃脫了。
晚上在十方裏,梁烈琛跟唐斯彧大致說了下目前的形勢,如果後續加派人手暗中尋找,要抓一個不敢露麵的殺人犯是不太難的,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殺人犯牽扯的案件屬於b市警方,現在襄遙的警察隻是在配合b市警方追查,一切還要等b市那邊派下來的刑偵小組過來了才能進行下一步案件的偵辦。
也就是說b市那邊已經得知了襄遙這邊的情況。
“如果在此之前我們先抓到了人,你打算怎麽處理?”梁烈琛最擔心的是這個問題,他以前什麽道都混過,清楚裏邊的門路,如今在襄遙歲月靜好,手底下這幫兄弟又或多或少不怎麽幹淨,他很拎得清事情輕重,幹什麽都好,就是別跟警察沾邊。阿,昏
“送去公安局,反正都報警了。”唐斯彧說道。
梁烈琛想了想,點頭:“這樣也好,那到時候抓到人了,我讓他們直接送進去,就不經你的手了,這些事情能少沾一點是一點,好歹你也是前市長的孫兒,要出了什麽影響不太好的社會新聞,恐怕唐老先生會難受,這些髒亂的東西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行,”唐斯彧丟了一張銀行卡在桌上,“裏麵有四十萬,密碼六個八,就當辛苦費,讓他們機靈點兒,這事兒不能拖。”
梁烈琛懂他的意思,收了卡,“好,到時候我給兄弟們分發下去。”
唐斯彧不再接話,起身要走。
“這麽急著要去哪裏?”梁烈琛隨口一問,“再坐坐,聽聽樂隊的新曲子。”
“不了,家裏還有隻豬等著本少爺投喂。”
說著,唐斯彧出了酒桌,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在十方裏附近有家挺地道的京式烤鴨,林鯨在家裏看一下午電視劇還沒吃晚飯,唐斯彧打算給她買這個嚐嚐味道。
這會兒正值用餐高峰期,唐斯彧去到烤鴨店裏的時候,整個用餐區全部坐滿了人,還有一堆人在門口排隊等著叫號。
當時店長恰好在門口和工作人員一起給客人預定餐號,店長認出來是唐斯彧,就提議道:“現在您前麵還有十多桌客人,大概得等個把小時,我去跟廚房說一下,先把您的菜做出來。”
唐斯彧瞥了眼旁邊等候區裏的人,大多是家庭出行,小孩子很多,在等候區跑來跑去地玩,家長提醒一聲,他們就收斂一下,然後無所顧忌地接著玩。
不知怎地,腦海裏莫名湧進來小時候的一些畫麵,許清蘅病情穩定的時候也會帶他出來,隨便他怎麽玩鬧。
可是這樣的機會少得不能再少,許清蘅時常處於重度抑鬱的狀態,和家人出行對他來說是一種無法觸碰的奢侈。
唐斯彧將餐號紙揣進褲兜裏,“等等沒關係,我一會兒再過來取。”
店長猶豫地笑了笑,抱歉頷首道:“好的,我叫廚房盡快出餐,等您過來就能取走。”
......
從烤鴨店裏出來,唐斯彧給林鯨發去一條微信消息。
【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回去,家裏的鯨寶寶要被餓成大鯊魚了。】
林鯨看了太久的電視劇,這會正躺在沙發上蹬腿活動筋骨,聽見手機振動,她立馬爬起來回:鯨寶寶說沒事,實在不行她還能去廚房找水果磨磨牙等著咬死你。
【凶殘殘鯨。】
【冷血血彧。】
唐斯彧看著聊天頁麵不禁笑了起來,抬頭時瞧見烤鴨店的斜對麵恰好開了家花藝,離得不遠,他心頭一動,手機揣回兜裏,跑去對麵買了束玫瑰花回來。
這條街吃的玩的蠻多,尤其是晚上,十步就能看見三兩個路人說說笑笑地在路上走。
斑馬線的交通燈剛好亮紅,唐斯彧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站在人堆裏尤其引人注意,等了一分鍾綠燈亮起,他看著懷裏的玫瑰,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跟著人流朝對麵走過去。
他沒送過林鯨花,林鯨應該會喜歡的吧。
同時馬路對麵也有一波行人要過來,兩廂交匯,在唐斯彧一邊走一邊忍不住低頭去聞聞花香之時,一個戴著破舊鴨舌帽走路有點瘸腿的中年男人突然於人群中停下,揚起手掌像拍老朋友打招呼那樣,轉身就重重衝唐斯彧的後脖頸拍了下去。
男人掌心裏貼有十多根細針,上麵塗滿了濃度極高的麻藥。
藥性竄進皮膚裏的速度極快,唐斯彧沒來得及拉回在林鯨那邊的注意力,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麻藥已經深入肌膚底部,跟隨血液一起先行將他的大腦麻痹,再迅速往下散遍四肢百骸。
前後不過十秒鍾的時間,唐斯彧就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了地上,但他的手還抱著玫瑰。
男人假意扶住唐斯彧的胳膊,用關切地語氣說:“哎喲怎麽了小彧,是不是低血糖犯了,來叔叔帶你回家,別讓家裏人擔心。”
周圍的人聽見這番說辭,沒看出來什麽異常,繼續走自己的路。
唐斯彧的意識消失得非常快速,他強撐著側頭看向男人,破舊帽簷底下的那半張臉跟警察給的通緝犯照片如出一轍。
“小彧?”男人又親切地喊了一聲,湊到唐斯彧耳朵邊笑吟吟道,“跟叔叔回家,別讓古城裏的那個小姑娘擔心。”
“閉上你的髒嘴,”唐斯彧閉了閉眼讓呼吸平穩下來,但身體越來越沉重,他護著花束的那隻手也用來支撐著地麵,幾片鮮豔的花瓣脫落下來,被一陣輕風吹散,他唇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動本少爺,你命挺多啊。”
男人冷笑,“賤命就一條,多的是膽子,乖乖跟我走,否則我一定找到那姑娘,讓她來陪你。”
唔,原來至今還不知道林鯨在哪裏。
唐斯彧笑著繳械,安心閉上眼任憑麻藥侵蝕,“隨便處置。”
說完,唐斯彧徹底昏睡了過去。
男人一腳踢開花束,架在唐斯彧咯吱窩下麵把他攙扶起來,這時一輛無牌的麵包車瘋狂按著喇叭衝到斑馬線上,把四周路人嚇得慌忙逃竄。
男人騰出手拉開車門,把唐斯彧塞上車。
麵包車又加滿油門,呼嘯著使進大道左邊的岔路裏。
地上,玫瑰花被碾了個稀巴爛,唯餘幾片還尚完整的花瓣在半空中飄舞。
*
唐斯彧清醒過來的時候,背靠著一堆木箱坐在地上,雙手被膠帶纏住,由於昏睡太久,他緩緩睜開眼時,被頂上掛著盞搖來晃去的吊燈光線刺了一下。
這裏看樣子是個廢棄的爛尾樓,四麵牆壁隻俢砌到一半,從樓上裂縫裏滲透下來的水一滴一滴地落進他腳邊的水灘裏,摻著外邊昆蟲撕叫的聲音,有些令人煩躁。
唐斯彧慢慢移動著視線,注意到對麵的牆角裏有一塊已經腐爛發白的廣告牌,隱約辨得清上麵寫有“騰達地產”四個字。
隨便一掃,他就差不多了解了這裏的情況,騰達地產爛尾樓,位於襄遙西郊一座青山下,當年因為工程部作假應付檢查,被政府勒令停工,負責這個項目的老總被抓進去關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這邊離市區將近二十公裏,位置太偏,又出了這晦氣事兒,之後再沒哪家公司敢再這邊買地皮投資。
隔著半堵牆的外麵,男人丟了薄薄一疊錢幣給麵包車師傅,“拿了錢就趕緊離開,敢走漏半點風聲,就要多注意點你那剛出生不久的孫子了。”
麵包車師傅模樣年邁,腰背佝僂,一看就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接過錢就緊緊攥在手裏,衝男人頻頻點頭,“一定一定,我沒有見過你,今天也沒有來過這裏,有警察問起我絕對咬死不說!”
聽到此,牆內傳來唐斯彧的笑聲,“老人家,你需要錢就問我啊,十萬,二十萬,我一分不少地給你,跟他幹這一票才賺千把塊,太不值當了。”
麵包車師傅捏錢的手一頓,悠悠歪頭看了眼唐斯彧。
“閉嘴,我讓你聽他說話了?”
男人當即起了殺意,不過麵包車師傅很有眼力見兒,在男人吼唐斯彧的空檔,他揣著錢跑得飛快。
男人剛來襄遙不久,對這邊不是特別熟悉,便沒追,而是走進去,搬了張發黴的木凳放在唐斯彧麵前,坐上去就拿出唐斯彧的手機,聲音像含著沙土,渾厚嘶啞得很:“拜你所賜,這幾天警察和混混都在找我,出不了城,害得我隻能躲到這裏來,我知道你是誰,請你來也隻是想做個交易。”
借著燈光,唐斯彧打量一番男人的模樣,施施然抬起左膝,腳尖一下一下地點著地麵,笑了笑:“你這是請?”
“我知道你有辦法讓我安全出城,”男人沒回答,而是說著自己的話,“隻要我能出去,我保證不會再回來找那小姑娘的麻煩。”
唐斯彧半睜著眼眸,擺出一副慵閑懶散的神態來,殷紅的嘴唇輕啟,重複著一句話:“你看到我的臉了?你看到我的臉了嗎?”
男人表情一頓,眼神逐漸渾濁,盯住唐斯彧許久,突然笑了:“看來我忽略掉的東西太多了,那晚你也在?”
那個大雨滂沱、連空氣都變得極致冰冷而殘忍的雨夜,血腥氣被一場大雨衝刷得一幹二淨,連帶這那一聲聲的“救救她”全部掩埋在時間的縫隙裏。
他不止聽到了“你看到我的臉了嗎”這一句,還有看到我的臉的人都得死,你們警察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捅死你我看你怎麽救她,你死了我再把她殺了,見到我的全部要死,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正義警察,想抓我啊,爬起來抓呀......
當然,那句“哥,我過來了,你就在前麵路口等我嗎”,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但那時他不知道這個聲音就是林鯨的,直到第二天全網都是關於林鯨的新聞,他才知道在那場夜雨裏,這個鮮亮驕傲的小明星經曆了什麽,後來她那小小瘦瘦的身體又承受了什麽。
這一切從開端到結束,他都知道。
唐斯彧非常可惜地歎了口氣,回答道:“不在,你也該慶幸我沒在。”
“要不是那警察攔著,我怎麽可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想想也是可笑,被我捅了那麽多刀,居然還能堅持到援兵過來,救了那小姑娘,”男人晃晃手機,歪著嘴笑起來,“可惜那小姑娘是個名人,逃到哪裏都能留下蛛絲馬跡,這不我就順著摸過來了。”
唐斯彧眼神一瞬變得陰戾,“你敢動她,今天你弄不死我,就等著被我弄死。”
男人驀地站起身,手機摔在唐斯彧腳邊,“看來唐少爺是不願意跟我合作了?”
即便是被綁架的那方,唐斯彧也一如既往地高傲輕蔑,他瞥一眼男人,笑容冰涼,惜字如金地說:“該,死。”
男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俯身抓住唐斯彧的衣領,一拳砸下去。
剛才話術交涉之餘,唐斯彧就已在暗中利用背後木箱上冒出來的鐵釘戳破腕上的膠帶,一個洞一個洞地戳,直到能用腕力強製掙開膠帶。
唐斯彧反揮出去的拳頭沾滿了自己的血,狠狠把男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的一雙手掌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血洞,暗紅的鮮血如同水流,源源不斷地淌出來。
唐斯彧撿起手機放回褲兜裏站起來,一腳揣在男人的肋骨上,尾椎骨,背脊骨,一個一個的來,全是要害處,力度很重,骨頭直接折了一半。
唐斯彧的目光陰鷙而寒冷,似那行走在黑暗中吞噬惡鬼的狼,他一塊一塊慢悠悠撕掉手腕上殘餘的膠帶,見男人有掙紮的趨勢,他一腳就踩住男人的臉抵在地上。
男人捂著破碎的胸口蜷成一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唐斯彧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彎腰冷懾懾地笑了聲,恍若鬼神,“說了弄不死我就等著被我弄死,耳背聽不見?”
他隱匿在身體裏八年的那股戾氣在此時此刻全部釋放出來,無窮無盡的,整層樓幾近被暗黑恐懼的壓迫感吞沒。
唐斯彧含著鮮血站在昏白的燈光下微笑,眼底漆黑而陰寒,他狠狠地往下踩,直到男人的臉被地上的石子和細沙擠破,血慢慢染紅一地。
還不夠,還不夠。
唐斯彧四下掃了眼,在那塊廣告牌旁邊插著有半截鏽跡斑駁的粗鋼筋,他收了腳,走過去把鋼筋從泥牆裏**。
“你以為這樣她就能活嗎!”男人從唇縫中艱難地擠出來一句。
唐斯彧身形一僵。
“我知道她在你那裏。”男人又說。
唐斯彧緩緩握緊鋼筋,轉身一瞬,一聲槍響,子彈打穿了他的腹部。
*
林鯨在家裏等了一個多小時,和唐斯彧的聊天消息停留在她的那句“冷血血彧”,之後唐斯彧沒再回複。
買的什麽烤鴨啊,要等那麽久。
林鯨餓得雙眼冒星,不過沒催唐斯彧,拖著空落落的身體起來,打算去廚房找點水果先充充饑。
走出沙發沒兩步,丟在矮幾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林鯨彎起嘴角,噠噠噠地又跑回來接電話,她的直覺沒錯,是唐斯彧打來的。
“喂,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中槍後,殺人犯還未能開出第二槍,唐斯彧搶先把手裏的鋼筋甩了過去,正中殺人犯的頭顱,趁殺人犯昏迷之際,他拖著一身的傷從爛尾樓裏逃出來,穿過層層密林來到馬路上,沿著路一直往城裏走。
唐斯彧靠著路邊的路燈柱,荒無人跡的郊外馬路上一眼就能望到頭,他壓著肚子上的槍傷,實在是沒力氣再往前走了。
“嗯?唐斯彧?怎麽不說話,你在幹嘛?”
幸好,她聲音聽起來還好好的。
沒出事,她還在,還在的......
唐斯彧深深鬆了一口氣,抬頭望頭頂上被一群飛蛾圍繞的路燈,光照得他臉上血跡鮮紅分明。
他的聲音平穩而和緩,“能......來接我一下嗎?我想你了。”
林鯨想都沒想就答應,撿起沙發上的薄外套,拿上家裏的鑰匙小跑去門口穿鞋,“好,你在哪裏?”
唐斯彧眯起眼看馬路對麵的街道方向提示牌,“在距離青山五公裏的路燈下麵。”
“不是買烤鴨麽,你怎麽跑去那邊了?”
“快點來,現在特別想你。”
“我喜歡你,林鯨。”
“要是......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
掛了電話,林鯨總感覺今晚的唐斯彧有哪裏不對勁,可沒時間細想,下了樓,林鯨就往小區門口奔。
在崗亭那邊,遠遠就看見有兩輛黑轎堵在道閘前,車燈開得極亮。
林鯨走近,從業主通道出去時,保安正在放行,黑轎卻忽然停住,後座車門被推開,一個打扮端莊妝發精致的女人拎著包從車裏走下來,l腳踩一雙昂貴高跟鞋背著身後車光,攔在林鯨麵前。
林鯨停下抬頭,驀地呆愣在原地,“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