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跑什麽,跟我回家

學校離古城有五站,公交越往市區裏行駛,上車的人越來越多,林鯨仍然站在原地沒動,更不敢往後看。

那雙眼睛她記得太清楚了。

是那個被通緝至今仍未落網的......殺人犯,當初她差點死於他手。

林鯨堵在投幣機那裏,有個年紀尚高的老婦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車沒注意把她一起擠進車廂裏邊,身體被行李咯得疼,她連忙抓住扶手又擠回來。

“哎你有病啊!堵在這裏幹嘛?”東西掉了兩包在地上,老婦人氣急敗壞突然抬高音量罵出聲。

周圍乘客紛紛抬頭看過來,包括殺人犯,直勾勾地隻盯住林鯨,似在看戲。

“裏麵那麽寬非得站這裏,看見我拿那麽多的東西不知道讓一讓呀,老師怎麽教出了你這種學生!”

林鯨處於極度應激的緊張狀態,根本無暇顧及外界的罵聲,甚至是聽不清也不敢聽,她往司機師傅身邊靠過去,急促狂亂的呼吸令她全身上下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冷汗直冒。

那個雨夜的畫麵又洶湧而至,林鯨按住狂跳的胸口,覺得自己快要窒息在這裏了。

老婦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伸手抓住林鯨的胳膊沒罵舒服:“啞巴了心虛了,東西擠壞了你賠得起嗎?要我是你爸媽,早一巴掌扇你臉上了!”

“夠了,這麽大年紀還跟一個孩子橫,快點進去,我還得趕往下一站。”

這時,司機師傅開口給林鯨解圍,老婦人惡狠狠地瞪了兩眼林鯨,這才沒繼續罵,提著行李往車廂裏側慢慢挪過去。

從上車開始,司機師傅就瞧出林鯨不太對勁,以為是遇到了什麽壞事,之後司機師傅一直時不時關注車廂後門的監控,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情況,轉念又想到現在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有些叛逆,林鯨又那麽晚才從學校出來,或許被學習壓力壓垮了,司機師傅便沒多想,接著專心開車。

這趟路線不過襄遙古城後門,隻從正門口繞過去,而林鯨要下車的站台離正門口還有將近三百米的距離。

在公交車上的二十分鍾異常煎熬,車剛停靠在站台裏,前門一打開,外麵排隊的人想進來,林鯨就以最快的速度埋頭衝下了車,撞到人也不管,她把身後傳來的罵罵咧咧全部擱置在後,一心往古城大門的方向狂奔。

殺人犯慢悠悠從公交車上走下來,看向林鯨逃跑的方向,他拉下口罩點了半根煙,一邊抽著一邊追,但他並沒有一次性追上林鯨,而是控製著一段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他要把林鯨折磨到最恐懼慌張的程度後再一舉撲上去,猖獗又殺意凜凜。

這是他常用的捕獵手段,讓對方覺得有活下去的機會,再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親手將機會捏碎,使獵物精神崩潰任由宰割。

和當初林鯨遭遇的一模一樣。

她必須得逃。

一定要逃出去。

她不能死在這裏。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林鯨不停地跑啊跑,三百米不長,卻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意誌和力氣,但還沒進古城,路邊私人後巷的牆簷之上忽然跳下來一個高瘦的人影,三兩步就大步跨到林鯨麵前來。

路燈光線透過茂密的樹叢灑在這個染著銀發的混混身上,清傲而孤絕,林鯨直直撞在他的胸口上。

“跑什麽?”混混清冽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

林鯨無措地抬起臉,看到是唐斯彧,震驚無助驚慌不安的情緒全部糅雜成一團,在這一刻隨風稀釋,林鯨連忙抱住他:“唐斯彧!”

唐斯彧托住林鯨的後腦勺,眼皮薄薄地抬起來,半睜著眼緩緩看向不遠處。

殺人犯立馬吐掉煙拉上口罩躲進路邊的綠化樹後麵。

青色煙子絲絲縷縷四處亂飄,很明顯人就藏在那附近。

唐斯彧的手摸到林鯨耳朵後,撈開她的頭發湊下來,目光仍舊死死盯著那棵樹,問道:“是會傷害你的人?”

林鯨眼淚流了下來,點頭:“嗯。”

“別怕,記住你是本少爺的人,誰都動不了你,”說著,像是要證明什麽一樣,唐斯彧的唇順著林鯨耳畔滑下去,然後一口咬在她的白嫩脖頸上,“跟我回家。”

“嗯。”

林鯨再次點下頭,雙腿因為緊繃的精神終於能鬆懈下來而忽地一軟,唐斯彧眸光沉了沉,打橫抱起她。

緊隨其後,後巷的小道裏走出來四五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是唐斯彧在古城裏開客棧和搞旅行社的那幫朋友,最前頭那個紮髒辮的站定,提聲就問:“少東家,沒事吧?兄弟們都在這兒呢。”

在十方裏解決完樂隊與歌手之間的矛盾,唐斯彧就回了古城,剛進正門就被這幫朋友半路攔下給拉進客棧二樓喝酒賞月,今晚的夜景是開春以來最漂亮的一夜,不想景色賞著賞著,唐斯彧無意中瞥見路邊有人在狂奔,定睛看出來是林鯨沒錯,他想都沒想就翻欄而下,踩住牆簷直接跳下去......

當場把大家嚇得心髒蹦蹦亂跳,趕緊下樓追出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唐斯彧不再關注那棵樹後麵的人,走回來道:“沒事,回去說。”

*

骨子裏有獵性的人,領地意識要比普通人強烈。

當時林鯨不知道唐斯彧咬的這一口,雖然不輕不重,卻是為了向殺人犯證明她是屬於他的所有物,要幹什麽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她以為唐斯彧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撫她。

而唐斯彧本就是思慮周全的人,乃至在後來的許久時光裏,林鯨都不知道那時候唐斯彧的意圖,或者說她根本不了解唐斯彧,更沒想到那天夜裏,林言錦會帶著人來襄遙。

......

在發現有人盯上林鯨之後,當晚唐斯彧就叫人調來了古城外街道的監控,仔細排查了一遍,但是沒有一個畫麵拍到了那個男人的臉,感覺像慣犯,不然不會這麽熟悉躲開攝像頭的技巧。

第二天林鯨沒去學校,唐斯彧逼她請的假,不準她出門。

林鯨在家裏待了一天,臨到傍晚的時候,唐斯彧一進林宅就拉她回二樓房間去收拾衣服。

林鯨站在床邊沒動,“你到底要幹嘛?”

唐斯彧拉開衣櫃,琳琅滿目的女生衣服整齊懸掛在架子上,他掃了眼,手抓鬮似的一件一件拿出來給丟**,說道:“去我那裏,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同吃同住,暫時別回古城了。”

當初那場意外發生時,林鯨有清楚地看到殺人犯的臉,b市警方得知後,推測這個人很可能是之前一樁連環殺人案裏從未露麵的犯罪嫌疑人,警方不想錯失這條重要的破案線索,於是就等林鯨情緒穩定下來後,把林鯨帶去警局配合做犯罪側寫,花了不到一小時就將殺人犯的大致形象描畫出來,隨即發布全國通緝令。

這種無親無友亡命天涯的殺人犯是最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極端瘋狂的事情來,逃亡這麽久,他不可能會放過造成這一切開端的林鯨。

這些事林鯨有告訴過唐斯彧,所以她清楚唐斯彧在擔心什麽,就道:“不行,現在那個人已經知道我在古城了,我要是離開,阿公怎麽辦?”

“我會讓老於他們過來守著,不驚動你阿公,警察那邊我也知會過了,最近古城會戒嚴,放心好了,”唐斯彧說,“為了你阿公的人身安全,你必須和我走,這樣我才能時時刻刻守著你,防止你出現任何危險。”

老於就是那天晚上的髒辮,身邊那幾個紋身兄弟一看就不算三好公民。

可林鯨還是覺得有欠妥當。

“相信我一次,行不行?”唐斯彧認真地看著她。

“不是不相信你......”林鯨猶豫著。

“那就跟我走,別廢話,”唐斯彧隨手拿了條真絲的吊帶裙出來,款式很簡單,就一塊布,唐斯彧定定神,發出疑問,“這能穿?”

林鯨老臉一紅,這裙子的胸前還是蝴蝶結形狀的,中間有點露,她連忙從唐斯彧在手裏搶過來,“不要這條。”

“激動什麽,我要你穿給我看了?”唐斯彧又給搶回來,直接丟進行李箱裏,“就這條。”

林鯨:“......”這裙子是她一時頭腦發熱瞎買的,一點都不日常,但她又懶得退就留下當睡裙穿了。

唐斯彧上半身探進衣櫃裏,目的很明顯,想仔細找找還有別的沒。

林鯨給他拽出來,嘟嘟嚷嚷念叨他:“唐斯彧,你差不多得了,哪有你這樣的。”

唐斯彧選擇性失聰,兩隻手興奮地在衣櫃裏翻來覆去,餘光無意中瞥見在櫃子右邊最裏側放著兩隻蠻大的盒子,被衣服擋住了大半,剛才他都沒怎麽注意到。

唐斯彧眉峰一動,手鑽進去就要把那兩隻盒子拉出來。

“這個不行,真的不行,裙子隨你挑,但這個是真......唐斯彧!”

“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男生的力氣始終比女孩子大了好幾倍,拉拉扯扯之際,一堆粉的白的黑的藍的的內衣**掉了一地。

唐斯彧:“......”

林鯨整個人如同火燒,連忙推開唐斯彧蹲下去把內衣**撿回盒子裏,“......我都說了不行,你非得......”

林鯨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唐斯彧側身去一邊,雙手抄兜盯著天花板,“又不是沒看過,害羞什麽,你穿多大我都猜得出來。”

“......”林鯨撿起櫃子裏的一把木質衣架往他背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