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微修……

之前不管林鯨遭遇什麽,厭惡什麽,她從沒表現出過這樣脆弱的狀態,更從未因為任何事物掉過半滴眼淚,即便是最討厭他的那段時間。

可是現在,林鯨竟然含著淚站在他麵前,稍微一動,那些眼淚就會掉出來砸碎他的心。

明明前一秒他們還好好的,此刻卻被這個叫陳儼的弄得天翻地覆。

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有正常的喜怒哀樂,對待情感這方麵他向來就自私又狹隘,絕對容忍不了林鯨心裏有別人。

況且那人還主動找上門了。

是任何人,在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從容不迫地麵對並解決,但是目前,他沒有辦法承受這種破碎感。

唐斯彧僵硬地定在原地,手機緊緊攥在手裏微微發著燙。

在沒有遇到林鯨之前,他是孤傲寂寞的存在,誰都不敢逾矩半分,如今卻變成了委屈的,不甘的,更是氣惱的,想想就覺得可笑。

所以他沒有再往前邁半步。

此刻的他不怎麽願意。

“你不能這樣對本少爺,”唐斯彧漆黑深沉的眸子裏仿佛斂著寒光,生氣全無,嗓音又啞又低,“憋回去,好不好?”

林鯨微微張著嘴望著唐斯彧,根本沒聽進他的請求,徑自跑過去一頭靠進他懷裏,抓著他的胳膊肆意地哭出了聲。

一瞬之間,唐斯彧竭力撐起來的心牆轟然崩塌。

如果按照以往的少爺脾氣,不允許的事還是發生了,他肯定會當場發火發怒,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得睚眥必報。

譬如他對待唐臨的態度,現在麵對林鯨亦是如此。

可是這一刻主動走向他的林鯨,又無所顧忌地將所有脆弱、難過、痛苦的樣子全都在他麵前展開,每一個動作,每一聲唔咽似乎都在跟他表達著:“我需要你。”

懷中,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林鯨一聲聲抽泣著,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他如雷貫耳。

真麻煩。

片刻過後,唐斯彧深深歎息,像是自我掙紮了許久,他閉了下眼抱住林鯨,語氣無奈又嚴肅:“鬆手的人是你,主動靠近我的人還是你,林鯨,將來你要是丟下我,我一定真的......讓你下地獄。”

*

十方裏久待不得,唐斯彧又不想在發生了這種事之後把林鯨送回古城去,照她現在這種一言不發的狀態,一個人待著很容易出事。

林鯨這人能憋,也容易鑽牛角尖,進去就出不來,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在想什麽她不說,總是以為自己能夠想得明白清楚,等她打開心扉就跟等那千年蚌精開竅那樣艱難。

隻有林鯨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旦出現點什麽不對勁,就還有馬上解決的空間。

他不想剛因為林鯨平定下來的情緒再繼續忐忐忑忑,重蹈覆轍。

思慮再三,按照他們原本過生的計劃,唐斯彧把林鯨帶去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家”。

這個家在古城南邊的一個高檔小區裏,住宅樓統一八層,兩梯兩戶,單價昂貴而且一房難求,住這兒的基本上是襄遙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三年前的今天,唐斯彧就已全款買下一套給自己當私人基地,連唐清躍都不知道。

因為唐家祖傳的古宅一半都租了出去,每月租金能收不少,唐清越有自己高額的退休金,懶得管家裏的帳,隻要唐斯彧不幹什麽違背道德三觀的事,幾乎所有的資金都隨便他謔謔,再者他跟著梁烈琛投資的一些項目都有收益,所以這些年下來他存了挺多。

在錢的方麵,他經常幹這種一次性花一大筆的事兒,一點也不心疼,更不會去假設沒錢了怎麽辦。

他跟林鯨想的一樣,他是恣睢肆意又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束縛。

畢竟是自己掏光積蓄花心思設計的房子,不能放著長灰塵,唐斯彧不在古城的大多數時間是來這裏,也是第一次帶女生過來。

客廳很大,設計簡約且高奢,安裝的有投影儀,白色幕布鋪滿了整麵電視牆。

唐斯彧先把林鯨安排在客廳,順手打開投影儀,叫她看什麽都行,別悶著。

林鯨緊口不言,抱住膝蓋坐在地毯上,腦袋精神懨懨地耷拉著。

她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發亮的幕布,臉上沒有絲毫情緒,特像隻隻流浪在外的瘦弱小貓崽。

她原本就瘦得骨感,這會兒窩作一團,海藻般順滑細軟的長發披散在背上,看起來是愈發嬌弱了。

唐斯彧歎了口氣,林鯨受驚似的立馬抬頭瞧他。

“我去給你熱碗粥,”唐斯彧揉揉她的腦袋,“不許鬧脾氣,多少喝一點兒。”

林鯨愣神片刻,乖巧地點了下頭。

唐斯彧對她很有耐心,她訂的蛋糕也到了,唐斯彧再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先去把蛋糕拿進屋後才進廚房。

*

不知道是哪陣風把在十方裏發生的事吹到了賀溪耳朵裏,粥熱到一半,賀溪的電話就打了來,劈頭蓋臉把陳儼狠狠操罵了一頓。

唐斯彧倒挺平靜,沒賀溪這樣氣不打一處來。

“當咱襄遙沒人了是吧,要是今晚我在,鐵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什麽玩意兒,b市來的了不起啊,老子見一個打一個!”賀溪咬牙切齒的替唐斯彧抱不平,轉念想到林鯨也是b市人,馬上又改口道,“當然不會打你的林鯨,她是林老的外孫女,也算半個襄遙人,那今晚你生日,遇到這麽一件垃圾事,要不要......我過去陪你喝點兒啊?”

後一句賀溪問得挺小心,因為唐斯彧從來不喜過生日,甚至會觸及到他心底的逆鱗。

以前每到這一天,賀溪大張旗鼓地嚷著給唐斯彧辦派對,地點和朋友都找好了,最後作為主人公的他卻沒來,不是搞消失就是跑這個家來一個人待著。

直到大概三年前,賀溪瞞著唐斯彧在酒吧包場,在生日當天前一個小時帶他過去玩,還請了樂隊過來準備給他整個跨生日演唱會,陣仗很大,叫了很多平常和他接觸過多次的朋友過來炒氣氛。

賀溪以為這是個大驚喜,他肯定會高興。

可等零點一過,大屏幕亮起生日祝福語的時候,唐斯彧當場就冷了臉,起身要走。

在座的所有人滿頭霧水,不敢出聲。

當時賀溪喝醉了,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什麽會這樣掃興,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對他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

唐斯彧直接來了火氣,踢翻酒桌,一把揪住賀溪的衣領就給抵牆上,眼睛沒任何溫度地說:“今天是我媽的忌日,這個理由總行了吧?”

賀溪頓然愣住。

一開始要沒梁烈琛在中間當著,兩人差點幹起來。

那種暗淡而狠戾的眼神也把賀溪嚇到了。

著實是個大驚喜。

從此以後賀溪變乖,不敢再提生日這茬兒。

*

“不用,有人陪的。”唐斯彧一邊往粥裏放冰糖一邊回答。

“你不是不過......”賀溪趕緊打住這個話題,滿臉的惶恐又小仙女也很好奇,但想了一圈都沒想到這襄遙市裏還有誰能入得了大少爺的眼,他就試探性詢問道,“女明星.......在你那兒?”

唐斯彧抬眸往客廳那邊瞧了眼,不知什麽時候林鯨已經趴在地毯上,身體蜷成一隻海馬,毫無生氣。

“算在吧,還有事兒沒?”唐斯彧在消毒櫃裏拿了隻勺子出來,捏著放進粥裏成圈攪拌。

“沒了,我就問問,你倆好好過,我先......先掛了,有什麽事就叫我,隨時候命,”賀溪思索半晌,還是不太放心,林鯨那種臭脾氣肯定也說不出什麽好話,就絞盡腦汁用他腦子裏有限的語文水平安慰道,“斯彧你開心點兒,沒什麽大不了的,都過去了,時間能撫平所有傷痕.......”

唐斯彧聽得刺耳,“掛了。”

嘟的一聲,電話斷了。

賀溪:“......”

這會兒賀溪正跟方知知在一塊,倆擱外邊在逛公園。

電話被唐斯彧掛掉,方知知心裏打著怵,手裏的零食袋被她捏得皺巴巴的,“蔣絮帶來的那個男生真的叫陳儼沒錯嗎?”

賀溪安慰得意猶未盡,還是很擔心林鯨會對唐斯彧幹出點兒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來,畢竟這兩人向來是死敵,一個不服一個,關鍵是唐斯彧知道這樣還在今天這種特殊敏感的日子把林鯨帶在身邊。

這不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賀溪埋頭看手機打字給唐斯彧再發一段安慰的話,,啊了一聲回答方知知:“對呀,我剛還發消息跟琛哥確定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傻逼玩意兒就叫陳儼,你也認識他?”

突然想到這一點,賀溪抬起頭。

方知知一張臉緊巴巴擰著,表情很是憂慮地點了點頭,猶豫著道:“陳儼是那個女警察的兒子,據我所知,他跟林鯨從小就認識,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林鯨差點死在他手上。”

“我......操?”賀溪虎軀一震,手機差點掉地上,“你看我就說女明星不簡單吧,憑她一己之力牽扯出兩樁命案,現在連斯彧都被她牽連進去了,放眼整個娛樂圈,也就她敢這麽牛逼,艸,娛樂圈太可怕了,你趕緊脫粉回踩吧,我可不想你因為她出什麽事!”

“那些都不是林鯨的本意,林鯨也是受害者,”方知知冷冷哼了一聲,沒理會賀溪的胡言亂語,滿心都在林鯨身上,“不行不行,我得想辦法保護林鯨,不能讓林鯨再次受到傷害,這幾天你幫我盯著陳儼,千萬不能讓他再做出過激的行為來。”

賀溪:“?”

感情他不需要保護嗎?

陳儼那玩意兒可是會殺人啊!

*

今夜注定是漫長的。

他們之間也注定要好好鬧一番,今晚才算真正過去。

清淡簡單的白粥熱好了,唐斯彧提著蛋糕一起拿到客廳裏來,放在矮幾上。

“起來。”唐斯彧叫她。

林鯨沒動,跟死了一樣,一雙白腿敞在外邊,裙擺隻打齊大腿根部,躺得很隨意。

家裏有地暖,不會凍著她。

唐斯彧便沒怎麽管,別開眼,在她旁邊坐下,“不是要給我過生日嗎?躺在地上怎麽過?”

是啊,唐斯彧隻說要她陪,並沒有要過生日的意思,是她要買生日禮物,蛋糕也是她訂的。

林鯨睜開眼睛,慢慢爬起來,散在背上的長發有些淩亂,她看見矮幾上的蛋糕,機械地伸手過去拆絲帶。

“沒興致就別拆,我不勉強你。”唐斯彧眼神淡淡地看著她。

“有的。”林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