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個校園人氣王

被大雨籠罩的古城煙雨朦朧,有種江南小鎮的悠然和從容,街上偶爾有人打著傘快速走過,雨水嘩啦啦流進下水道裏,地麵仍舊有兩厘米厚的積水。

林鯨一路踩著雨水從古城後門進來,根據唐斯彧的指路,後門離林宅不遠,她半信半疑地走過兩條街,看見林宅時她的心才完全放下來。

要是唐斯彧故意整她,她得在古城裏繞大半天不可。

林潭正坐在一樓客廳裏做傘,木頭、竹條、桃花紙一地都是,看上去亂糟糟一片,但林潭總能從一堆東西裏很快找到需要的。

“阿公!”林鯨跑進客廳,步伐雀躍。

林潭沉迷油紙傘,聽到喊聲才抬起頭來,摘掉老花鏡看林鯨,“回來了丫頭,怎麽都濕透了,阿公以為你會打車回來就沒打電話問問你,趕緊去換幹衣服,別著涼了!”

“沒事,”林鯨站在門口把衣服的水擰掉一些,實在是忍不住心裏的高興,她踮起腳從一堆竹條裏踩過來,在林潭身邊蹲下,“阿公,您每天都要做那麽多傘嗎?”

林潭放下手裏的活計,若有所思地瞧著眼前異常興奮的孫女,“也沒有,這兩天單子多,就需要多費點時間趕工,做完單子就清閑了,你怎麽有心情關心阿公的工作了?”

林鯨搖搖頭,臉側還流著絲絲雨水,她的手小仙女也很好奇地去戳戳傘骨架子否認道:“我就......隨口問問。”

“真的隻是隨口問問?怕不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哦,”林潭拍拍林鯨濕漉漉的頭頂,故意停頓一下,再語氣和藹地詢問,“事情都解決成你想要的結果了?”

林鯨矜持半會兒,立馬衝林潭淺淺一笑,模樣驕傲地拽著林潭的衣袖,像個拿了全班唯一一朵小紅花的孩子:“嗯!阿公,我贏了!”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種勝利能讓林鯨這麽驕傲地跟別人炫耀。

盡管她在她的世界裏發光發熱,一往無前,可那些勝利皆索然無味平平無奇,不會再有當年她第一次壓了唐斯彧一頭的那種爽感。

這讓她記了好久好久,也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當時的她年少,隻以為是自己的好勝心比較強,沒有多想其他,她僅是單純地高興,以後在唐斯彧麵前,她心裏壓力不會那麽大了。

畢竟她贏了他。

“能按著你心意解決掉就好,我林潭的孫女就該這麽硬氣,”林潭寵溺地笑起來,催她上樓,“快去收拾,晚上阿公帶你出去吃火鍋,咱爺孫倆慶祝下。”

林鯨點頭嗯了聲,仰著脖子眨巴眨巴眼:“可是您的單子怎麽辦呢?”

林潭把還沒糊紙的傘架子丟去一旁,“回來再弄,實在來不及就拖幾天,阿公的能力他們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按約定時間交貨,那一定是阿公病了抽不出精力來做。”

“我之前學過一點國畫,可以幫您在傘上描圖案。”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林潭舒坦地靠著椅背,半晌過去,林潭看著她輕聲問道,“丫頭,你真的高興嗎?”

林鯨想了想,篤定地點下頭:“嗯,高興!”

*

雨一直下到天黑才有逐漸消減的趨勢,街邊路燈亮起,商鋪高樓五光十色,都掩蓋不住這座被烏雲風雨洗刷了幾個小時的城市呈現出來的陰鬱。

二環線內的一棟雙層老式商業別墅裏,一家名為十方裏的酒吧還未掛上營業的牌子,裏邊燈光閃爍,今晚表演的樂隊在試場。

一樓地方寬敞,同時能容納近三十桌的客人,並且有個小型吧台和後勤廚房,二樓倒清淨許多,除了用做存酒倉庫,還是酒吧老板經常待的地方。

等唐斯彧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從房間裏出來,梁烈琛靠在台球桌旁,丟給他一支煙和打火機,問他:“晚上呆這兒還是回去?”

兩人相處方式看似像同齡朋友,沒那麽多客套話,但梁烈琛要比唐斯彧大了將近十歲。

在梁烈琛還是唐斯彧這個年紀的時候,梁烈琛因為故意傷人罪進去關了幾年,出獄後被家裏人安排到親戚公司工作,幹了一段時間,由於受不了循規蹈矩的職場氛圍,他覺得很沒意思,當時又跟家裏鬧翻,他就離家出走了。

這些年梁烈琛四處都走了一圈,憑本事幹了不少事,也積累下不少人脈,後來家中母親病重父親也去世了,他才回到襄遙老家,一邊贍養老人一邊做些能賺錢的事情,機緣巧合下跟唐斯彧相識,今年兩人就合夥開了十方裏這家酒吧。

出資三七開,梁烈琛要養家便占大頭,年底分紅多分些,唐斯彧倒沒那麽看重錢,做什麽都挺隨便,心情好就來吧裏玩一玩。

“回家沒勁兒,”唐斯彧把劉海梳了上去,露出硬朗淩厲的眉眼,他咬煙在嘴邊,點上吸了兩口,淡白煙霧絲絲縷縷四處飄散,頂上燈光又亮,襯得他五官愈發清雋分明,“今晚警察要來查嗎?”

梁烈琛也給自己點了支煙抽著,“查不查,你在樓上待著都沒事,到時候說你是來兼職駐唱的就成,如果下午你真把那姑娘來,那就不太好解釋了。”

唐斯彧半抬起眸子,一手夾煙,一手撿起桌上的台球杆,上半身俯下去貼近球桌,杆頭對準一顆黑色的球打過去,“她來這兒,還不等警察到,她能把這裏先掀翻一遍。”

說著,唐斯彧又想起林鯨瞪他的那種眼神,滿滿的全是傲慢,仿佛全天下就她高人一等,就她最能,誰碰她一下,誰就是以下犯上得被千刀萬剮,其實非常幼稚。

這小明星真蠢得可以。

梁烈琛無意間發現唐斯彧臉上有一抹一閃而過的嘲色,便老沉一笑道:“說真的斯彧,以前我沒見你對哪個女同學這麽感興趣過,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每天用各種方法去故意欺負某位女同學,一定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我的初戀就是這麽來的,像你們這般年紀的男生,心思其實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過你注意別太過分了,女孩子是一種會把事情想得非常複雜的生物,別到時候真把人家惹毛了,扭頭就跟你橋歸橋路歸路。”

唐斯彧斜眼瞥著梁烈琛,眼神冷冷清清透露著不耐煩,“差不多得了,叨叨個沒完,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行行行,我閉嘴,”梁烈琛自動給自己嘴巴拉上拉鏈,一口氣把煙抽到隻剩半支,隨手碾進桌角的煙灰缸裏,“對了,下周就是咱酒吧周年慶,你多少抽個時間來排練一下,我這邊也好順順流程。”

唐斯彧叼著煙專注打球,“就這兩天有時間。”

*

周五清早,林鯨按時去學校。

就在昨晚,下午在老城區發生的事被人製成視頻發到各個班級的群裏,標題取得五花八門,什麽震驚大明星林鯨校園暴力高一學生,小太妹林鯨不配當偶像,林鯨仗勢欺人無懼校方管理等等......

現在林鯨有暴力傾向這事兒全校學生都知道了,在學校裏看見她,大家自動離得遠一點,私底下卻仍然議論紛紛,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隔壁幾個學校也全聽說了,甚至還有人揚言要來收拾林鯨,為這個社會懲惡揚善。

但是網上沒有任何關於昨天的消息,林鯨猜都能猜到周琳她們隻敢在自己的圈子裏散播這件事,一旦把這個放到更大的台麵上去,消息就會傳到林言錦的耳朵裏,她們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林鯨並沒過多在意這件事,不管是娛樂圈還是現在這個生活環境,多爆炸的消息也就熱那麽幾天,幾天過後所有人便會發覺毫無趣味,就沒多少人會再舊事重提了,他們需要的是源源不斷的新鮮。

林鯨沒轉來之前,他們的關注點是校草少東家唐斯彧,每天討論最多的也是唐斯彧,可今早唐斯彧沒來上課,靠窗的座位空空****,這下全部的話題都轉移到林鯨頭上。

兩個校園人氣王,單拎一個出來,能說的不要太多。

一整個早上,方知知氣得要死,一下課就在另外一個班級群裏發公告,讓班裏學生不許再討論視頻的事,可方知知的話沒有一個人聽,林鯨沒加群,他們說得肆無忌憚,更不用想其他的學生群會是什麽情況。

雖然賀溪討厭林鯨的做派,但他心疼方知知,在各大校園群裏幫著方知知罵人,沒想到這幫隻敢匿名的孫子輪番著來跟他對噴了兩節課,氣勢上他勝人一籌,但看著聊天內容,方知知被氣哭了好幾次,趴在桌上誰也不理。

賀溪手忙腳亂,哄了半天沒哄好,最後他偷雞摸狗,在林鯨掛在椅子上的外套裏偷來一顆大白兔奶糖,美其名曰是林鯨不好意思當麵送,叫他幫個忙,方知知捏著糖才馬上擦掉眼淚,恢複如常。

下午唐斯彧仍舊沒出現。

不知怎地,林鯨變得有點心不在焉,總會時不時看向唐斯彧的位置。

如果唐斯彧來上課,那昨天她和唐斯彧又吵又打的“戰鬥”,確實是她贏了,並且唐斯彧也默認,如今唐斯彧人影也不見半分,是不是根本沒把昨天當回事,把她當空氣呢。

林鯨越想心裏越沒底,還有點煩躁,昨晚的喜悅一掃而光,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悶得她胸口沉甸甸的。

最後一節下課鈴響,前排有女生一邊收書一邊在討論周末去哪兒玩。

“當然是去十方裏,星期天十方裏開放白天場搞活動為周年慶預熱,我看了活動流程,咱班校草會在那兒表演節目。”

“真的嗎!可是好煩啊,未成年不能進酒吧,隻能在外邊看,人多還擠不到好位置。”

“白天場的舞台在室外,十方裏有那麽大一個停車場,咱倆肯定能擠到前麵去!”

“那說好了,星期天我們去看看,不許放鴿子!”

“絕對不放,你起早一點,我們打扮好看點再過去,那種地方美女特多,我們可不能被比下去。”

“我直接八點鍾就起來化妝!”

......

林鯨聽得出神,書桌上的書本紙筆一樣沒動,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方知知在旁邊喊了她兩聲,她才反應過來,方知知甜甜地笑著:“她們說的十方裏是斯彧哥跟琛哥開的酒吧,平常斯彧哥會在那邊唱唱歌玩玩什麽的,你想去的話我們可以帶你一起,斯彧哥給我們留了位置,不用跟人擠。”

另外一個們字,是站在後門口一臉不屑又非常擔心林鯨會突然說點關於大白兔奶糖的賊人賀溪。

林鯨狀況外,書筆不想收拾了,手從桌上放下來欲伸進桌箱裏把書包拿出來,賀溪突然大叫“啊打”一聲,把她嚇得手停在衣兜上麵一動不動。

哎你大爺中二病四舅姥姥的......

賀溪腦門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盯著林鯨的手,“咱仨一起去,有你這位女明星在場宣傳,那效果不知道得多好,對吧知知,何況斯彧中午那會兒還讓我告訴你一聲,他約約約你呢。”

被大白兔奶糖統共哄了兩次的方知知一聽,親昵地挨過去抱住林鯨的胳膊,“一起去看看吧林鯨,很好玩的,有超多特好吃的東西,你肯定會喜歡。”

這次林鯨沒推開方知知,隨便方知知怎麽抱,她把書包從桌箱裏拿出來,輕點一下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