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哄

“雲簡哥哥要阿檸如何哄?”

軟糯嬌柔的嗓音在屋中響起,碳爐內的溫度仿佛在這一瞬間驟然升高,叫人渾身燥熱、口渴難耐。

寧雲簡默了須臾,雙臂微一用力,抱起懷中嬌軀走向床榻,意有所指道:“阿檸從前不是很會哄人嗎?”

他擁著崔幼檸在床沿坐下,伸手拂落她身上裹著的薄毯。玉膚入目,寧雲簡的眸光立時暗了暗。擔心崔幼檸冷,他低垂眼眸,為其穿好衣裳。

從前……

崔幼檸俏臉緋紅。那時自己性子張揚恣意,又貪慕寧雲簡的容貌,所以也就定情初時的那半月還算矜持些,之後便什麽樣的話都說得出口,什麽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將他推倒在書案之上壓著親這種事,自己也是幹過的。

寧雲簡每每都被她鬧得招架不住,本是清冷端方的性子,生生被她捂熱了。

她回憶著花魁所授的技巧,圈住寧雲簡的脖頸,瑩潤甜軟的粉唇落在他的額上,爾後一點一點往下親去,再於唇上廝磨許久,接著是下頜,最後貼上他頸部的凸起處,啟唇輕含。

寧雲簡渾身僵住,覆在崔幼檸腰間的手不受控地發力鉗緊,雖極力壓抑,卻還是自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他心中的欲念已翻湧成海,可懷中之人卻還在用不知危險地用那濕軟暖嫩哄著自己,仿若剛修煉成形的妖魅,明明單純嬌憨,可又帶著天生的媚色。

懷裏的小妖精逗弄夠了之後並未給他平複心緒的機會,而是貼在他耳邊輕輕喚著:“雲簡哥哥,寧雲簡,雲簡……”

她的聲嬌又溫柔,勾得人心口發癢。

這卻遠不是結束。她還捧著他的臉親了許久,邊親邊說如何愛他想他。

聽到心上人一聲聲道出愛意與思念,寧雲簡眼尾頓時暈開緋色,手上驀地用力,啞聲道:“再說一遍。”

崔幼檸被寧雲簡掐得腰肢一軟,咬著唇將他抱得更緊了些,柔聲重複:“我愛你,雲簡哥哥,我愛你。”

又騙他。

寧雲簡閉上眼,無聲斥了一句,可絲絲甜意卻仍是伴著酸楚與委屈在心底瘋狂滋生。

崔幼檸細覷他臉色,見他神情有所鬆動,便試探道:“我以後每日都說給你聽,你就別再生氣難過了,好不好?”

長長的寂靜中,崔幼檸看見寧雲簡忽地別開了臉,爾後聽見他說:“你如今待朕不上心,或許明日晨起便忘了自己允諾過什麽。”

崔幼檸愣怔地看著他,愧疚和心疼如潮水般傾覆而來。

她心中酸澀不已,將寧雲簡的臉掰正,湊上去強親了一下又一下:“雲簡哥哥,你再信我一回,我會做到。”

寧雲簡闔眼承受著她的嬌哄,過得一刻鍾之後,終是點了點頭。

崔幼檸一愣。

這是……哄好了?

她暗鬆口氣,正想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卻聽寧雲簡淡聲開口:“朕會問問沈不屈是否願意幫裴文予接筋,徹底治好他的手腕。”

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開,崔幼檸腦子驀地變成一片空白,聲音顫然:“雲簡哥哥……”

“但不屈與太醫不同,他是朕的好友,朕不能吩咐他行事。”寧雲簡握住崔幼檸微抖的手,用掌心溫度暖著她,“若他不願,朕便派人去尋那個給你方子的徐姓名醫,許之以厚祿,盡力勸其破例為裴文予醫治。但若那徐大夫也不願,朕亦不會用強權逼迫。”

崔幼檸呆呆道:“你……為何願意幫他?”

“為公,他於行兵打仗上有些天賦,又曾捍衛過大昭河山,拯救過邊關百姓。朕是君主,自當以國事為先,私怨為後。”

“為私,”寧雲簡垂眸看著崔幼檸,“他到底是因救你而傷,朕理應替你償還於他。”

他伸手撫上崔幼檸的臉:“但你須應允朕,待裴文予傷愈,你便別再提他想他,就如十五歲以前那樣,心中隻裝著朕一個。”

崔幼檸怔怔看著寧雲簡,眸中盛滿盈盈水色,輕輕一眨,兩行清淚便從光潔白皙的嬌顏之上滑落。

視線所及,年輕的帝王龍章鳳姿、挺拔如鬆。

他是世間美玉,天上皎月,是真正的無雙君子。

崔幼檸抬起他置於自己側臉的那隻手掌,捧至自己麵前,在他愣怔的目光中輕輕落下一吻:“好。”

*

午膳過後,崔幼檸正與寧雲簡下棋,忽聞門外有些許動靜,疑惑道:“是誰來了麽?”

寧雲簡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嗯,應是沈不屈。他定是得知朕拋下他搬來了此處,怒而過來問罪。”

崔幼檸有些緊張:“那我可要避一避?”

沈不屈因著從前她做過的那些事而不大待見她,她是知曉的。

“不必,肖玉祿在外攔著,自會用美酒好菜哄他去別處先坐坐。”語畢寧雲簡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些落子。

崔幼檸心神不寧,棋藝又遠不如寧雲簡,將手中白子下完才驀地反應過來已無力回圜。

她赧然道:“雲簡哥哥與我下棋定會覺得很無趣吧?”

寧雲簡搖了搖頭,低聲道:“這一年朕在宮中日日都會去尋你表兄下棋。”

“為何?”崔幼檸不免怔然。

寧雲簡與熠王鬥爭多年,兩人之間自是沒什麽兄弟情誼。何況表兄棋藝並不如何出色,遠遠不到可令寧雲簡為之放下成見的程度。

卻聽寧雲簡開口說道:“因為你的棋藝是他所授。”

崔幼檸一時沒理解他話中之意,待反應過來,絲絲疼意便緩緩自心底鑽出。

她櫻唇翕動幾瞬,澀然喚他:“雲簡哥哥。”

“嗯。”

無數情思堵在崔幼檸喉間心間,終是隻化作一句:“我有些想親你。”

寧雲簡沒料到崔幼檸竟這般主動大膽,緋色迅速從脖子攀上耳垂,表情卻仍是平靜。他望著麵前之人,既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

崔幼檸起身走過去,推著他的雙肩而下,直到他的背脊抵上棋盤。

見他半點反抗都無,崔幼檸不再猶豫,立時壓了過去,覆上他的唇。

往昔與現實交錯,寧雲簡心神劇**,任她如三年前一般放肆。

待崔幼檸直起身,他輕聲問道:“阿檸親夠了?”

“嗯?嗯。”

聞言,寧雲簡緩緩從棋盤上起來,目光凝在崔幼檸身上,如潛伏在黑夜之中的一匹盯上了獵物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