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商依依一夜都沒能入睡,心緒萬千,她看著窗外這偏僻郊野陰森的黑夜,房內暗沉的牆紙,鬆木的床架在每次翻身都會發出吱吱的響聲,直到天色泛著朦朦的光亮,她才半夢半醒的疲憊的陷入了夢中。

房門突然爆發出嘎吱一聲巨大的聲響,依依驚醒,立刻去摸枕邊,才意識到這裏不是何梓明的洋樓的閣樓了,昨天來的時候槍已經被收走了。她恍惚了一刻,坐起身來,眯著眼睛,才發現陽光已經鋪滿了潔白的被子。

“這三年過去了,楊二小姐變得更有風韻了。”劉清仁眯著眼睛看著從**坐起來的商依依,她鬆軟烏黑的卷發鋪散在靠枕上,原本清瘦的臉龐顯得盈潤透亮,紅潤的唇,迷離的黑眸,藕白的肩頸也更加豐滿圓潤,像一隻成熟的蜜桃,誘人采摘。

“看來何家很是養人。”他意味悠長的說。

劉清仁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一角,他抓住她的一隻嫩足,粗糲的手掌握住整個腳麵,因常年握槍而形成的厚厚的手繭摩擦著她的足底,一路順著她的足心伸向腳踝。

依依用力把腿往回收,卻擺脫不了他手中的力道,白嫩的腳踝處有了紅色的印記。他孔武有力的手臂猛的一拉,把她整個人拖到了**。依依本能的掙紮著翻過身想蹬開他的手掌爬起來,一瞬間隻覺得窒息的壓迫感,她整個背後被劉清仁的身體壓住了,背部的皮膚都能感到他軍裝上一顆顆扣子的嵌入肌膚的壓迫。

“滾開!”依依憤怒的喊。

“你說什麽?”一隻手卡到了她的脖子上,他輕慢的問。

“我說你給我滾開!”她一字一字的忍著窒息的痛苦說。

“看來你在何家父子的照顧下脾氣大了不少,不讓別人碰了?”他把頭埋到她的烏發中,舔著她的耳朵外側。

“啊!”依依痛的悶哼一聲,她的耳垂被重重的咬了一下,痛得泛出了眼淚,她本能的掙紮了一下,被更強有力的壓製住了。

“我不喜歡別人忤逆我,你應該知道的。”他笑道,“做一把好刀,首先就是要聽話,要不然再利也要被砍斷。”

依依窒息的漲紅了臉,已經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都喜歡你,聰明,漂亮,識時務,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自己能付出什麽,不像一般的傻女人,總是隻想得到,不知道凡事都有代價。所以我才選中你。這兩年你這個貂蟬做得很漂亮,父子相殘,我都迫不及待的看好戲了。”

他愉悅的說,“你要更聽話,聽話就可以得到你一直想要的,明天砰的一槍了結心願。我也會放你走。不然你的背後會有一隻你看不到的槍口對著你,這麽年輕鮮活的肉體成了一攤死肉,什麽都沒有了。”

劉清仁陰冷聲音在她耳邊,粗糲的手掌伸進了她的裙擺裏,沿著她的大腿往上探索著,一手鬆開了對她的喉嚨的鉗製。

依依猛烈的幹咳了幾聲,漸漸平複了下來,她轉過頭看著他不可一世的臉,冷笑著說:“你現在是想要一把好刀,還是隻想要個妓女?”

劉清仁不緊不慢的摩挲著,輕笑道:“二小姐還想談條件了,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他用力的捏了一把。

依依疼的一皺眉,保持著冷靜的笑意,“可是我現在隻想他媽的殺人,沒有心情跟你玩。要登台的戲子一定是精心裝扮,隻想著上台的那一刻,心無旁騖。你想刀子是利器,一擊即中,就不要影響我的心情。除非你在一天之內能找到更好的替代品。妓女有的是,好刀子不常有。”

依依感到他的手停頓了下來,揚著下頜冷冷的說,“為這一天你等了幾年,要是真有這麽容易有更好的,你大可不必這麽費盡心機來找我。現在離開北京大本營,三方勢力都在上海交匯,要是總司令在上海租界被刺殺,副司令可以借著亂局上位,相信你都已經安排好了。處心積慮安排好了這麽多的事情,總不想因為刀子生鏽了而功虧一簣吧。”

依依盯著他的反應,從容的翻了個身,從**站了起來,披上了外套。

劉清仁輕笑起來,“依依,你真是個可人兒。怪不得何家父子那麽心疼你。你猜何遠山知道兒子搞自己小老婆的事情後會怎麽樣,你的小白臉何大少倒是有點本事,混得風生水起的,不過上海灘再開放,也很難容得下**這樣的事情吧。”

商依依麵色微變,隨即笑笑,“那劉司令你等著看好戲吧,我現在隻有殺人的心情,其他的好戲我沒心情觀賞了。”

“真是無情的美人兒,好歹也是那麽久的夫妻,不管是名義上的,還是露水的。”

“多情的你敢用嗎?”她目無表情的走進了洗手間,關上門時傳來她的聲音,”我今天要出去兩個小時,明天之後生死由命,我還想去逛逛街,好好享受下上海的生活。”

“好,你開心就好。”劉清仁坐在沙發上輕鬆的說。

依依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已經換好了衣服,“按照我們的約定,把當年陷害我父親的證據給我,要是明天我死了,我也要把把證據發出去。”

“我說了不會讓你死的,明天事成之後再給你。”劉清仁狐狸一樣的笑著。

“劉部長,不,是副司令,我也想信任你,可是這槍杆子上的買賣誰能說得清呢,自古死士都是預先結清報酬,是不是,你不能壞了這個規矩。”依依貌似輕鬆一笑,“明天劉宗望一死,順理成章的公布出楊其霖被構陷的證據,其女為其報仇雪恨,跟你劉副司令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我目標一致,給我了對你沒有壞處。”

“話雖如此,可是二小姐太聰穎了,還是明天出發前再給你,比較放心。”

“可是劉副司令讓我在何府找的當年你跟何遠山簽的協議,何遠山當寶貝一樣藏的很緊,我這三年可是費盡心機才拿到了手。”依依狡黠一笑,“你不想明天我意外送命之後,這得來不易的證據又落到別人手上吧?”

劉清遠眯著眼睛,“你帶來了上海?”

“劉副司令要我辦的事,我當然辦的妥帖,我到了上海,自然也把東西帶來了。你讓我出去兩個小時去取,我們在大日子之前互相交換材料,不是皆大歡喜?”

劉清仁眼中閃著精光,滿意的點頭:“好,你父親的資料我現在就給你,我對女人從來不小氣。”

說罷,他就示意手下去取材料,依依終於看到那一袋等待了數年的文件,不由紅了眼,她迫不及待的打開封印,看著這些照片和文件記錄著當年的往事,童年時期的那一幕幕場景奔湧而來,淚珠從眼角滑落。

“難怪何大少不惜算計他爹,也要得到你。”劉清仁輕佻的勾起了她眼角的淚,“我都舍不得你掉眼淚。”

依依緊緊捏著手中的文件,躲開了他的手,“我想一個人好好看個明白。”

“我也是很尊重女士的。”劉清仁笑笑收回了手,走出門時回頭,“當年楊其霖從日本人收受礦山采買權,成為楊其霖賣國的鐵證,這個局是誰幫忙組的,這個文件裏有。他對你也讚譽有加呢,我看要不是看在何梓明的麵子上,他可能就把何遠山的姨太太給采摘了。不過前幾天他知道了你是楊其霖的女兒,大概心思就不一樣了吧。”

依依蹙眉聽完,低頭凝神翻閱著當年的秘密文件,在這個小房間裏滿溢著父親的光輝與冤屈。等她收拾好走出房間的時候,眼神無比的堅定。

車子載著依依到了外灘的匯豐銀行大樓,她進去在儲存的保險櫃裏取出了文件,交給了一同前來的軍官。然後對司機說道:“你不用跟著我,我一個小時後就回來。”

然後她沿著馬路輕悠悠的一直走,走在外灘的路上,看著江景,繁華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後她走到郵局把文件寄了一個包裹,看到路邊的電話亭,進到裏麵打了一個電話到朝暉早報。

“蕭筱,我給你寄了一份文件,裏麵有我父親當年被陷害的證據,請你後天幫我刊登出來,拜托了!包裹裏麵還有一樣東西,麻煩你幫我親手送到何梓明手上。如果他要追你問其他的,你就說……”依依哽咽了一下,繼續說,“你就說一切都結束了,物歸原主。”

她不顧蕭筱的追問,仔細的叮囑完就掛上了電話,在電話亭待了很長一陣子才走了出來。她心緒萬千的往回走著,沿路都是各種商鋪,琳琅滿目,不過她都無心觀賞停留,直到她看到有個中醫門診的商鋪,門口擺個牌子。

“把脈測孕,準確無誤”

依依放緩了腳步,她猶豫的朝裏麵打量了一眼,門口坐診的老中醫立刻笑臉相迎:“這位太太,進來測測吧,準確率百分百!”

依依緩緩的搖了搖頭,麵露堅毅之色繼續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