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馮之棠腦袋昏昏的沉浸在不可思議的幸福中。
哢嚓,哢嚓。
她聽到聲音渾身一哆嗦,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何梓明已經放開了她,目無表情的坐在的旁邊的沙發椅上,用手邊的餐巾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單薄的嘴唇。
馮之棠驚恐的看著他,有了強烈的壞的預感,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
“表哥……”她甚至不敢發問。
何梓明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一股撲麵的冷風把馮之棠吹的完全清醒過來。隻見何梓明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疊鈔票遞到窗口,又取回了幾張照片紙,他皺著眉看了看,點點頭,“行,就這樣吧。”然後關上了窗子。
他回過身來,看著麵無血色的馮之棠,抖了抖手中的照片,冷漠的說:“想欣賞下嗎?”
馮之棠一時嚇的哭都哭不出來,渾身發軟,呆呆的搖了搖頭。
何梓明點點頭,把照片放進了大衣口袋,重新坐在了馮之棠對麵的椅子上。他把桌子上的水杯裝滿了水,轉動轉盤送到了馮之棠手邊。
“把水喝了,你哭多了缺水。”他正襟危坐,公事化不帶感情色彩的說。
馮之棠麻木的取過了水杯,把裏麵的水一口氣喝完了,這時候大腦才正常運轉了起來。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絕望的搖著頭:“表哥,你剛才是……”
“是。”他短促的說,“我騙了你,找人拍了照片。”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我怎麽這麽傻,我做了這些事情,你那麽恨我,怎麽可能……”她癱在椅子上,心如刀割。
“不是,我不恨你。”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彈著,眉心微蹙,“我原來可憐你,但我對你的可憐在當年送你去北京已經用完了。我現在還不恨你,不過如果商依依出了事,你也不能好好的活著了。”
“嗬,還是為了這個女人!”馮之棠麵目扭曲了起來。
“為了誰不關你的事了。”他不耐煩的說,“你隻要知道你需要做什麽就行了。要不劉清仁就會看到這些照片,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沒有這樣的肚量容你活著繼續扮演一個替身,雖然再找下一個合適的替身難度很大,但是他絕不會將就著惡心自己的。”他殘酷的說出了事實。
“你好卑鄙!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卻想讓我死!要是他看到這樣的照片他不光會弄死我,第一個弄死的是你!”馮之棠厲聲說。
“所以卑鄙的我們坐在了一起。”何梓明輕笑了一聲,“我會不會被他弄死就不用你操心了,起碼你不想好好的司令夫人不做,變成一具慘死的屍體吧。”
馮之棠腦海中浮現了這樣的場景,身體不由的哆嗦了下。
“表哥,你不會真的這樣做的,是不是?你不是這樣的人。我錯了,表哥,我隻是因為嫉妒你身邊的女人才一時糊塗,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可是不要這麽殘忍。”馮之棠哭著哀求著。
“我不關心你的死活。”何梓明冷漠的說,“明天下午六點之前,告訴我商依依具體的位置和劉清仁對她的計劃。要不我保證劉清仁六點準時看到照片。”他盯著她,“之棠,不要想著玩花招,雖然你是副司令夫人,但是上海是我的地盤。”
馮之棠木然的點著頭,何梓明起身往外走去,突然回頭,“你給祁司雯看的照片明天也帶給我欣賞一下。”
“那些照片已經……”看到何梓明幽冷的眼神,馮之棠哆哆嗦嗦的止住了話,乖順的拚命點頭。
直到何梓明走出包間關上了門,她才如夢初醒的痛哭了起來。
何梓明關上門,偏著頭看了一眼倚靠在門邊的人,淡然道,“戲演完了,走吧。”
“何梓明,你真不是東西。”劉清遠站起身來,搖頭歎道:“她過的並不好,你還要這樣鑽著刀子往她心裏剜,把她心裏僅存的一點美好也毀掉,你真是我認識最無情的人了。”
何梓明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大步的往前走去。
劉清遠跟著他繞到後廚的小門走了出去,兩人走進了幽黑的小巷裏。
“有煙嗎?”何梓明停了下來,問道。
劉清遠從懷裏掏出了煙匣子,遞給了他,他取了一根,借著他的火點燃了,何梓明悶著深吸了幾口。
“你覺得之棠能探出計劃嗎?我大哥心思細密,不會讓人窺見他的布局,我都完全探不到消息。”
“女人總是有女人的手段。你大哥知道你喜歡商依依,肯定不會對你透露的,要不就不會三年你都不知道她在我何府。”
“要是明天之棠從我大哥那搞不到情報呢?你真會把照片給他嗎?”劉清遠在火光中看著他的側臉。
何梓明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幾張照片紙,遞給了他,“交給你安排吧。”
劉清遠低頭看了一眼照片紙,隻見上麵黑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他苦笑著搖搖頭,把照片塞進了口袋。
“照片是假的,但要是依依出事了,她活不了。”何梓明陰鶩的說。
“你越來越心狠手辣了,大少。”劉清遠低頭看著指間的煙,“昨晚接到依依的電話,我就知道要出事了,趕一大早的火車來上海,卻還是晚了一步。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蛋終究是不可能守住她,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這不關你事。”何梓明吐出煙圈,“她離不開我的。”
劉清遠盯著他的臉,過了半晌,挑眉冷笑:“大少,你還在做夢嗎?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搞清楚嗎?要不要我提醒你,每次都是她抬抬腳就離開你了,要不是你的運氣和手段,她根本不會跟你有什麽交集,她離不開你?根本就是你離不開她!”
不料這次何梓明沒有發怒,隻是扯扯嘴角,“那又怎樣,每次她走了,還是要回到我身邊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哼,你已經自大到這個地步了。”劉清遠冷笑,“你以為你在她心裏多重要?她就是一個死士,她為了複仇沒有什麽不能拋棄的。”
“那我殺了劉宗望,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屬於我了。”何梓明淡然的說著,像是跟他討論天氣。
劉清遠沉默的看著他的眼睛,煙灰撒落到皮鞋上也沒有注意,他緩緩的開口:“你瘋了。”
何梓明隻是幽幽的一笑,並不回答。
“你知道刺殺一個軍中最高級別的司令要什麽樣的條件嗎?”他搖頭,“你以為跟殺劉同,林岩那麽簡單?依依這麽多年臥薪嚐膽的籌劃,幾次死裏逃生,不惜跟我大哥做交易,就是為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不是你有金山銀山花錢去雇幾個殺手,收買內應,裏應外合這麽簡單的,你就算富可敵國在絕對的軍閥和權力麵前都不值一提,太渺小了。”
何梓明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蒂彈落到漆黑的地麵,用手拍了拍劉清遠大衣的衣領,“當然,要不我早動手了。”
“那你這一次,”劉清遠拽住他的胳膊,“有什麽計劃?”
“還沒有切實的計劃,不過我等不了了。”他目光嫌棄的示意他鬆開自己的胳膊。
“那你是去送死!”
“我會安排的。”何梓明眼中閃爍著幽冷而興奮的光,“她是我的女人,我會照料好她的一切的,你不要操心了。”
劉清遠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紙遞給他,“這裏是兩張去香港的船票,找到她你趕快帶她去香港。這次北京派劉宗望來調解孫傳芳和奉係一觸即發的戰火,我大哥也打著安保的名義來到上海。早上因為林皓然的命案把你抓去調查,現在你隻是被上海的勢力保釋出來,隨時可以用個名頭把你再抓進去。現在又接走了依依,我看他是要依依在上海動手了。明天我們一定要找到她,你們倆都不要去雞蛋硬碰石頭,保住自己的性命,你們一起去香港躲躲風頭,等上海的局勢明朗了再說。”
何梓明搭著眼皮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船票,沒有接下。他眯著眼,眸中寒星閃耀。
“你也說了,她心裏隻有複仇,殺不了劉宗望,我永遠不能真正的擁有她。”
“何梓明,我從沒想過你會因為一個女人變成了瘋子。”
何梓明輕笑一聲,轉過身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辦,明天下晚上我們再碰頭。”
說著,他大步走入幽黑的小巷,沒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