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中秋的月色很美,這個夜晚如此的美好而短暫,狂浪之後,何梓明克製了自己無盡的貪戀,柔情的抱著她,聽她枕邊的軟語。

“你今天許了什麽願?”他隻剩下溫柔。

“說出來就不靈了。”她臉上透著尚未褪去的潮紅,看著他的眼眸又甜又亮。

“你不說我當然也知道,因為你隻有一個願望。”他惆悵的輕撫著她**的皮膚。

她知道他的難過,用她的溫柔繾綣包圍著他,讓他深陷其中,如癡如醉。

“隻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我是活著的。“他用大手輕撫她額前濕漉漉的碎發,呢喃著吻著她的眼簾。

“這三年我每天都在等你,想聽到你的聲音,給我一點希望。以後對我好一點,好嗎?”

“嗯。”她柔情似水的應允。

何梓明環抱她的手臂箍的更緊了,便聽她說,“隻要你不再設法讓我去上海。”

他身體的氣壓瞬間沉了沉,然後聽到他更加飽含磁性的聲音。

“那我不走了,留在這裏每天陪著你。”

她的頭枕在他的腿上,白玉纖長的手指隱在他黑密的發從中,指腹溫柔的摩挲著,過了許久才歎息似的說,“別說傻話了。”

“我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欺負你了。”他深潭般的眸子裏映著她的臉,無比認真的說。

“明明就是你欺負我。”她看著胸前緋紅的印記,仰在他身上低吟道:“你瘋了。”

“那也是被你折磨瘋的。”他俯身吻她。

“那你回來這些天都……”依依咬了咬被他吻的紅腫的下唇瓣,終究沒有問出口。

他用拇指撫著她的唇,沉默而溫柔的應對著她的酸意。

依依偏過頭去,委屈從眼角流淌出來。

“反正我們是最後一次了,等你和祁小姐結婚後,我再也不會……”

何梓明霍然低頭封住了她的話,強勢而霸道的把她口中的酸澀和津液一同抽離出了她的身體。

“不會有這一天的。”長長的濕濡的吻過後,他在她耳邊說,“我隻要你一個。”

依依垂眸掩住眼中酥軟的甜蜜,扯了扯嘴角,“你的事我管不著,你不用跟我說。”

何梓明眼角浮著笑意,把她的臉勾過來,“你讓劉清遠跟林六六說你是他的情人。”

“你的好兄弟又告訴你了?你們真是什麽都會分享。”依依輕笑道。

“嗯,我可以把一半身家分給他,可是不能跟他分享你的感情。”他望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

“你在吃好兄弟的醋嗎?”依依眼波流轉,輕笑道。

他酸酸的問:“你有喜歡過他嗎?”

“跟你有什麽關係?”她不回答他,隻玩弄著他的耳垂。

他緊緊的摟著她,“我隻想你是我的。”

她湊上去親吻他柔軟的嘴唇,“起碼今晚是。”

旖旎的時光過後,何梓明鄭重的說,“我不要隻有一夜,那以後的日子隻能更痛苦,跟我去上海吧,我都安排好了,你不要再拒絕我了。”

依依親了親他的鼻尖,“起碼我們還有一夜屬於彼此,人不能太貪心了。”

“我就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不要再說這些了好嗎?你知道我不會變的。起碼讓我們擁有一個美好的現在,再過一會兒,他們也都該回來了。”她躺在他懷裏傷感的說。

“好。”他親了親她的額頭。

何梓明第一次有了傾心相愛的體驗,可是快樂的時光太短暫,依稀的人聲傳來,在依依的催促下,他隻能不舍的與她吻別。

第二天依依要先回布坊廠處理事情,何遠山和範冶也要回何府。其他的太太們則繼續在山上小住幾天。依依拿好了行李,放到範冶開的車上,她跟三姨太聊著天,等著何遠山來一起走。

不料過了一會兒,看到何梓明和何遠山肩並肩的走來,看何遠山嚴肅的表情,好像在說著什麽重要的事情。這兩年何梓明在上海大放異彩,何遠山對這個兒子的態度也大為轉變。以前在家的時候放些生意讓兒子打理,總覺得他不如自己年輕時那麽精幹果決,性格陰鬱,毫無光彩,隻能打理一些小事,沒有什麽出息,對這個看不順眼的兒子不是打罵就是斥責羞辱。

何遠山是白手起家,通過各種手腕做到今天這份家業,全家老小都仰仗著他的鼻息,連當年看不起他的嶽父的馮家都已經敗落,被他踩在腳底。所以何遠山一直得意且自傲,看不起穎城的任何人,除了劉家的大少劉清仁。

當年因為馮家六姑娘的事情,沒想到跟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大少爺做了對頭,何遠山當年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沒想到劉清仁也是個狠角色,雖是個少爺出身,但是雄心勃勃,手段狠絕不輸他。短短幾年就爬上了高位,若不是何遠山及早就已經看出他的勢頭和凶狠的報複心,找了個好機會及時的擺了他一道,製衡了他多年,讓他無法輕舉妄動,恐怕何府早被劉清仁吞噬了。直到商依依的到來,何遠山震怒但並不吃驚,他知道劉清仁這輩子是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他隻能憑借著早年埋伏下的兩張牌來見招拆招。

不過何遠山心裏也有著幽深的憂慮和恐懼,自己年歲漸長,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銳氣和不顧一切向上爬的狠戾,雖然這麽多年打下了這麽大的家業,但是也隻是偏安一隅,在小小的穎城做個人物罷了。而劉清仁還正是盛年,在北京有了如此權勢,再過五年,十年可能更不止於此了,那何遠山靠自己手上的牌還能自保嗎?

當年何梓明不顧他的反對和威脅,執意去了上海獨立發展,沒想到才兩年時間,就已經在上海站穩了腳跟,這麽短的時間就步步為營,風光無限,讓何遠山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讓他覺得雖然兒子像他母親,不為他所喜愛,但是還是繼承了他的優秀品質,假以時日,也許真的能羽翼豐滿,在上海這個大城市發展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過些年可以為他何家與劉清仁抗衡了。

所以何梓明回來的這些天來,何遠山對兒子雖然還是不會當麵誇讚,但是態度變了很多,經常與他探討生意和時局,對何梓明的意見非常的重視。所以這次何梓明提到進口絲織廠代加工的項目,何遠山就很重視,覺得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精心思考之後,覺得要由年輕能幹而富有經驗的六姨太商依依去上海承接這件事。

商依依看到他們倆走來,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笑著問候:“老爺,大少爺早。”

“六媽早。”何梓明一臉平靜的問安,絲毫察覺不出昨晚他們有過那樣的纏綿。

“老爺,可以走了嗎?我東西都已經放到車上了。”商依依也沒有再看何梓明,恭謹的對何遠山問道。

“你把行李拿下來吧,去梓明的車上。”何遠山看了她一眼,“梓明今天也回城,他臨時改了時間,明天就要回上海了。今天正好跟你一起去布坊廠看看,好把具體情況回去匯報給傅先生。我就讓範冶開車直接回府了。”

“哦,這樣。”商依依看了何梓明一眼,他還是毫無波瀾的表情。“那勞煩大少爺了。”

“是勞煩六媽帶我去廠裏了解情況。”他客氣的說道,“車子停在西邊入口了。

依依輕輕一笑,“大少爺客氣了。”

“阿爸,我們先走了。”

說著何梓明就從車內取出她的小箱子,引領著依依往西邊走去了。

“你又在玩什麽把戲?”一邊走著,依依一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一路人來人往,何梓明目不斜視的提著箱子往前走,依依無奈隻能跟在他身後。

“你真的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她思緒亂成一團,忍不住又開口問道。

直到他們走入牆根的一處拐角,他沒有提箱子的右手突然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依依應激的一驚,剛想抽回手,可是已經被他修長的手指穿過指間,牢牢的握在手心。

何梓明側過頭來看著她,眼中盡是柔情蜜意。他的手掌幹燥清潔,指尖微涼,掌心火熱,就像深秋的暖陽。依依被他的手一握,宛若一個初戀的少女,心跳加速,情思盤繞。

這時從拐角處轉過一個僧侶,兩隻手迅速的回撤了下來,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看見,從這僧人身旁錯身而過時,商依依若無其事的信步中藏著緊張和奇異的興奮。

終於走到了車內,依依正襟危坐的坐在副座,等待著何梓明跟車外的仆人交代完事情,然後看著他認真的上車,發動汽車,一路長揚而去。

商依依看著周圍漸漸變成了無人的山間小路,終於舒鬆了一口氣。這時候車子突然刹車停了下來。

“怎麽了……”她開口說了上車來的第一句話。

話音未落,就被身旁人的一個長吻淹沒了。

綿長的吻讓她無法呼吸,終於停下,隨即又被溫柔的輕吻了幾下,才放開了她。

“可以走了。”他眼中帶著滿足而戲謔的神采,又開動了汽車。

依依滿臉緋紅,本想反擊他幾句,但是看到他年輕英俊,朝氣蓬勃的笑臉,嘴裏像含著一塊厚潤的梅幹,沁人的甜意和絲絲的酸楚彌漫在口中,讓她說不出話來,隻能怔怔的看著他,最後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他覺察到了她的歎息,轉過頭來看她。

“真的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嗎?”她的眼眸變得幽深。

“嗯,早上收到電報,臨時有急事需要回去處理。”他轉回頭去看著前路。

“噢。”依依神色恍惚的點點頭。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過不久我就回來接你。”

依依緩緩的搖搖頭,突然輕笑了起來,“上次我們在一起也是在你去上海前一夜,也是在經過了這條路上,你說多巧。”

“嗯,車胎被石子紮破了,還買了匹馬,我還說以後要教你學騎馬。”

“嗯,然後就過了三年。”依依笑得風情搖曳,“不知道我還有沒有下一個三年。”

她的手被重重的握緊,痛的差點出聲。

“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和我,再也不會分開!”何梓明轉頭盯著她,聲色俱厲。

車子晃動了一下,“山路轉彎路窄,小心看路。”依依擔憂的指著前方。

他轉回頭去,神色凝重,不再說話,依依跟著心神不寧起來。

突然他一腳急刹車,一聲尖利的響聲後,生生的停住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