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用了些什麽軟硬皆施的手段,劉清遠果然搞定了三姨太。商依依也天天來院子裏看她,什麽翡翠鐲子,東北貂皮圍脖,天山的藥酒,都往她屋裏送。還有兩次拉著她的手聊得聲淚俱下,無非就是個被公子哥玩弄了的戲子,當年嫁不了他,如今前塵未了舊情難忘,拜托三姨太高抬貴手,讓他們能到在北京再相會。
許多窮苦出身最後做了姨太太的美貌戲子都經曆過這些,讓林六六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姐姐,略有了些共情。之前商依依一直有股與何府格格不入的清高勁兒,林六六吃不準她,如今搞清楚了她的底牌,能拿捏住了她和仕途正好的劉三少,心中得意不已。林六六便開出了些條件,許諾去北京的時候會帶上她。
依依這兩天都沒有機會找何梓明說話。那天何遠山叫她去書房,有考慮讓她去上海學習進口絲織廠的管理經驗,她沒有應承,推說穎城的廠裏現在訂單很多,事情繁多走不開。後來何遠山又找了她一次,計劃讓她跟大太太二太太一起去上海,讓她安排好時間,她沒有應承,隻是說先把這段時間的工作排開再看看情況。
所以依依一直想找何梓明說這個事情,讓他不要再煽風點火把她弄去上海。可是何梓明每天早出晚歸的,偶爾跟家裏人一起吃個飯,還沒來得及找借口去接近他,他就已經不見了。他白天不在何府,在穎城他沒有什麽要處理的生意,無非就是在祁家幫祁司雯料理家事。
何梓明離家去了上海三年,見不到也就罷了,她一直是忍耐慣了,這麽多年吞了那麽多的苦,咽下了那麽多的孤獨,她可以從來不給何梓明隻言片語,斷了他的念想,也可以逼自己不去在意那些在陰暗的環境中心中發酵蔓延的情感。
雖然會在聽到何梓明的婚事和祁三小姐的種種時有刺痛的感覺,她會想象他們在上海男才女貌攜手發展的親密,說不自卑和惆悵是假的。但是她堅強的神經可以讓自己理性的看待這一切。
依依早已看清他們之間是絕無可能,也不會幻想三年過去了何梓明還會對自己一往情深。但那天路上那個吻和他的那些話,把她的委屈和心酸撥的鋪滿了心肺,再也無法淡然,可是後來沒有能再見一麵。
何梓明三年才回來這一次,是因未婚妻的家事而回,然後蠻橫的撕碎了她努力維持的平靜,說著那些任性的情話,打破她精心構建的去北京的計劃,最後消失在她的視野裏,人在穎城還是每天陪在祁司雯身邊。
依依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酸楚,在林六六麵前演戲流下的是真情實感的眼淚,四下無人的時候,一個人悶悶不樂,幾天下來比之前更消瘦憔悴。
這幾天是阿蘇最開心的時間了,大少爺回來了,說怕新來的丫鬟做不熟,他找大太太把她調回到屋裏伺候。
雖然大部分時間大少爺不在何府,夜裏才回來,但他總是會在歇息前跟她長談。三年未見,大少爺變了很多,更有男子氣概,但變得親切溫和,感覺是個深沉有魅力的男人,不像之前是個冷冷清清的年輕少爺。現在的他會關心她這三年在何府的生活,記掛著她老家的婚事,在六姨太房裏有沒有受苦。
在夜燈下阿蘇看到大少爺溫柔關切的眼神每每感動的淚光盈盈,恨不得把這幾年所有的事情和感受都傾訴給大少爺聽。
“你在六姨太屋裏的這兩年多,老爺經常去嗎?”可能是在外喝了酒回來,何梓明暗啞的聲音在夜裏分外幹澀。
“沒有,也是奇怪了,我一直挺怕老爺來了我沒伺候好,可是老爺隻有幾次白天來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夜裏都沒來過。我挺替六姨太鳴不平的,她人真的很好,那麽漂亮又不爭不搶,對我也很好。除了大少爺之外她對我最好了。可是一點也不受寵,老爺不來她也不去找老爺,哪來的孩子。好在這一年老爺把廠裏的事情交給她,在家裏也算有了些地位,別的房裏的不會隨便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阿蘇憤憤不平的說。
何梓明坐在燈下的陰影處,晦暗不明的光影在他臉上,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見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的捏著紋理斑駁的檀木。
“那你從來沒有見過老爺留下來?”他端起手邊的醒酒茶,抿了一口壓了壓灼燒的嗓子。
“倒是有一次,我記得是過年時候好像是初八,那天事情多,下午的時候劉家的劉部長帶著馮小姐來了我們府上,後來老爺就和六姨太一起回來了,老爺那天神色有些奇怪,把我支到洗衣房去了,我當時心裏琢磨著要什麽時候回去才好,後來曹管家說有個六姨太的電話會再打來,讓我去找六姨太,我生怕碰到老爺還在屋裏,還好老爺已經走了,不過看到六姨太在哭。我當時就想,六姨太大概沒把握好機會伺候好老爺,又惹老爺不高興了,果然,後來老爺再也沒來過。”
“你下去吧,我要睡了。”何梓明的聲音突然冷的像冰窖裏的酒。他握住檀木扶手的白皙的手背顯出一條條的青筋。
阿蘇忙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收拾了東西出了屋,美滋滋的琢磨大少爺真是越來越好看。
到了中秋這天,何家全家去黎山廟宇小住。這時候天氣不算太涼,山裏正是各種果子野味富饒的時候,所以在山裏求神拜佛登山賞月吃山味,也是大戶人家的消遣。
寺廟居士的廂房不夠,還有許多別處來的居士,隻有何遠山,大太太二太太幾個信佛的住在這裏,其他的人都住到後山的山莊裏。
白天在寺廟裏大家燒香拜佛,商依依在一旁看著,並不跟隨其他人一起去各個殿裏祭拜許願。
“依依,你快來觀音麵前燒香許願吧,這個送子觀音很靈的,我就是那年來許了願,過了兩個月就懷了可兒。”五姨太熱心的招呼她。
“是嗎?這麽靈?”依依含笑說道,並沒有走過去。
“是啊,快來許願吧。”
“依依,你去許個願吧,進門三年了,也沒有懷上一兒半女,老爺要失望了。”大太太在她身後冷不丁的說。
依依點頭稱是,沒有拒絕,她拿了三根清香走到觀音麵前,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虔誠的許願。她沒有看到身後的何梓明在目光灼熱的望著她。
晚上吃完齋飯後,廟裏的法事開始了,紅白火焰,僧侶們擺好陣勢,念經唱誦,踢彈翻滾,更像是一場舞台表演。依依沒有興致,推說身體受涼了,先回自己的廂房休息。
山間月明星稀,中秋的盤月清亮如鏡,月光如水。商依依一個人坐在廂房的院子裏的竹椅上,山裏冷冷清清,她獨自賞月,心中思緒萬千,越發淒涼,她已經沒有家人跟她一起共度中秋團圓夜了。
突然院子側邊的門扉響起,依依思緒被打斷,她站起身來,警覺的問,“誰?”
“我。”暗啞的聲音響起。
依依的心瞬間脆弱了下來,她走過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打開了門扉。月光清涼,灑在來者臉龐俊冷的線條上,隻是他眼眸中藏了一個井中月,深邃而明亮,月中隻有她。
“你來幹什麽!”這是十天來她第一次跟他說話,烏亮的眼睛瞪著他,然後摔門轉身,負氣的說,“過節就應該跟你的家人一起團團圓圓,或者跟你的祁小姐在……”
何梓明長臂一伸,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
依依心裏憋著火氣要推開他,可是他並不給這樣的機會,她越掙紮在他懷裏陷的越深,被溫柔有力的身軀牢牢的纏住。
何梓明的臉埋在她波浪的卷發裏,“依依……”
烏發中藏著他沙啞的聲音,“我想你,每天都想你,時時刻刻……”
熱切的呼吸透過頭發灼燒著她後頸敏感的皮膚,讓她失了執拗的氣力,融了的硬糖一般軟在他的身體裏。
他的唇摩挲的撥開發層濕嚅的吻在紅豆般的印記上,呢喃著:“我想要你。”
他披著清冷的月光,卻像火一般燃燒,依依是被燒化了的蠟,軟軟的被他橫抱進屋壓在了**。
依依本想說些什麽,被他的唇舌追逐著親吻,整個口腔被他占據,她目眩神迷著,被他吻的節節敗退,任由他抽走她的理智和氣息。
隨著衣衫的薄落,濕冷的空氣侵襲著皮膚,依依想起自己這些天一直要找他要說上海的事情,而他避而不見。她委屈的想要說些什麽,卻好像被他看出了心思,埋頭吮著她胸前的敏感,在她水漾的泣啜聲中挺進了堅硬的欲望。
“何梓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她嬌喘的聲音在他耳邊像催情的藥,讓他一發不可收拾的**著她的身體。
山林裏如此的清幽,迸發的情欲猙獰著要撕裂這份幽靜,而小屋裏的他們不敢放肆的發出聲音,隻能壓抑的承受這無邊的欲望帶來的快樂和痛苦。最後隻剩彼此耳邊的喘息和輕柔如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