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朱紅高牆

這下鄭鴻宇徹底酒醒了,他漲紅著臉大吼道:“昌平候府便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

“一個已為人婦的女子,竟然敢到這種煙花之地來!婦道何在!倫理綱常何在!”

“你這樣不要臉的婦人,合該拖去宗祠施家法再浸豬籠!”

他越說越大聲,甚至還轉頭看向了其他人,想要他們認可自己。

圍觀眾人竊竊私語,並不幹接茬。

勒夕瀾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隻覺得在看跳梁小醜。

君秀山的好友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做出的事也大相徑庭。

她還沒開口,一旁的悠茹便先沉不住氣了。

“鄭公子,請你放尊重點!”

“我們夫人隻是路過買個果子,你卻紅口白牙地誣陷人,實在可笑!”

說完,她還搶過了鬆蜜手上提著的果子。

鄭鴻宇冷哼一聲,他才不管真相如何,勒夕瀾打了他一巴掌,他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他看著勒夕瀾那張美豔的臉,眼神滿是貪戀和憤怒。

“京城裏這麽多果子鋪,時夫人去哪裏買果子不行?怎麽非要到春滿樓來買?”

“分明就是你家夫人不守婦道!你們是她的侍女,自然是向著她的,別把咱們當瞎子!”

茹悠漲紅了臉,“你!”

勒夕瀾將茹悠拉到身後,對鬆蜜使了個眼色,才轉頭看向鄭鴻宇。

她看著鄭鴻宇的眼神滿是輕蔑,讓鄭鴻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何必和他解釋?

事實如何,鄭鴻宇根本不在乎,他隻想往自己頭上扣帽子。

“既然鄭公子堅持,我們此刻便進宮麵見皇上。”

“將軍現在病著,我一個羸弱婦人自是任人欺淩,左右我也證明不了自己,不如讓皇上替我們分辨,順便說說大皇子的事!”

鄭鴻宇的臉色變了變,他看到君秀山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第一反應便是逃走,皇上知道了,必定會心存芥蒂。

更何況他還當眾調侃了君秀山,簡直罪加一等!

這裏許多的人可都聽到了,勒夕瀾完全可以在這方麵做文章!

鄭鴻宇咬著牙,轉身推開了人群。

“都給本公子滾開!礙事!”

勒夕瀾冷冷地看著鄭鴻宇,比起君秀山來說,他也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她收回視線,淡淡掃視著眾人。

圍觀眾人頓時做鳥獸散,勒夕瀾才帶著鬆蜜和茹悠上了馬車。

進宮的路上,茹悠小聲嘀咕了一句,“今日的事鬧得這麽大,還不知道明日京城會傳成什麽樣呢……”

鬆蜜看了勒夕瀾一眼,轉頭對茹悠皺起眉頭。

“好了,你就少說幾句吧!又不是夫人想要碰上這樣的倒黴事的!”

勒夕瀾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需要到明日,等我從宮裏出來,京城便會謠言滿天。”

鬆蜜愣了愣,最後隻是輕歎一聲,“夫人不應該和那些人鬧的。”

“既來之則安之。”勒夕瀾淺笑,“我不放在心上,你們也該如此。”

“若是輕易便被人左右的情緒,怎麽繼續跟著我?”

兩人聽到這話,轉頭對視了一眼。

她們堅定道:“我們與夫人共進退!”

勒夕瀾笑笑,她掀開簾子看到朱紅的宮牆,目光微沉。

“以後你們在宮門外等著我便是,不必跟我進宮。”

兩人點點頭,隻是神情略顯擔憂。

勒夕瀾笑道:“我隻是進宮和皇上稟報而已,又不是去做什麽不得了的事。”

可即便她這麽說,鬆蜜和茹悠的眉頭也沒有舒展開。

兩人目送著勒夕瀾跟著一個小太監往深處去,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了,茹悠才低聲說了一句,“夫人能平安出來嗎?”

“這皇宮看著氣派,可看著就像張嘴要吃人的猛獸。”

鬆蜜嗔道:“這是皇宮,你亂說話,隻會牽連夫人受罪!”

“謹言慎行!”

茹悠委屈地撇撇嘴,同時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勒夕瀾能平安。

另一邊,勒夕瀾已經跟著小太監到了君秀山的金陽宮。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眉眼間一片冷意。

這裏還是和她記憶裏的一樣金碧輝煌,也一樣的令人厭惡。

“參見皇上。”

看到早已坐在殿內的君柏,落落大方地行了禮。

君柏免了她的禮,轉頭便看向了被抬進來的君秀山,眉頭微微皺起。

此時的君秀山滿身燒傷,全身上下也隻保住了半張臉。

“太醫呢?”

小太監急忙回答,“來的路上已經派人去叫了,應當快到了。”

君柏沉下臉,並不滿意太醫的速度。

隻要是在宮裏當差的人,自然是心領神會,趕忙退出金陽宮,小跑到寢宮外去催一催。

片刻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便那小太監急急忙忙地拽到了君柏麵前。

“微臣來遲,請皇上降罪!”

君柏淡淡道:“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你快過來看看他的狀況。”

“是!”

年邁的太醫抬手擦去額頭的冷汗,走到床榻邊,看到君秀山的模樣時,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顫抖著手探向君秀山的脈,拿出銀針在他身上刺了幾針。

太醫的神情愈發凝重,不斷嚐試著各種喚醒君秀山的方式,可君秀山就是一動不動。

君柏皺起眉頭,“許太醫,秀山怎麽樣了?”

許太醫聽到這話,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稟皇上,大皇子的傷勢嚴重,微臣醫術不濟,怕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君柏的神情,見他臉色微沉,心中暗道不好,正要磕頭謝罪時,勒夕瀾突然開口道:“皇上,臣婦願一試。”

許太醫愣了愣,猛的轉頭看向她。

雖然不滿勒夕瀾出風頭,可轉念一想又釋懷了。

若是勒夕瀾也沒辦法治好君秀山,君柏便是怪罪,他頂多是無功無過,可主動攬下的勒夕瀾,便能替他承受君柏的怒火。

他何樂而不為?

君柏淡淡看向勒夕瀾,“朕從未聽說過時夫人會醫術。”

“倘若朕讓你給大皇子看診,你治不好會有什麽後果, 你可有想過?”

勒夕瀾垂下眼,聲音堅定道:“任憑皇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