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醒酒

時暮就像是燙手的山芋,若是可以的話,她根本不想靠近。

上輩子她因為時暮而死,這輩子又因為他而活。

無論她怎麽想,都隻造化弄人。

時暮也不為難她,擺擺手便讓她離開了。

看著房門未關嚴實,他笑了笑,站在暗處的杜仲走出來,隨手合上了門縫。

“將軍為何不問昨夜的事?”杜仲不解。

時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誰身上沒有一點秘密?何必刨根究底?”

“隻要不會妨礙到我們的計劃,隨她去便是。”

杜仲點點頭。

“我已經在大皇子的飯菜裏下了迷藥,劑量放得很足,可以讓他昏睡到明日。”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是。”

……

勒夕瀾抱著手爐坐在房門口,看著院裏已經枯黃的樹,目光閃了閃。

茹悠拿了一件薄披風披到她身上,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顆樹。

“難得夫人有興致看那枯樹落葉,不過天氣越來越冷了,夫人還是得當心身子。”

勒夕瀾轉頭對她笑了笑,“是啊,難得有這樣的空閑。”

“這些日子一直在打點府裏的大小事,現在倒是想出去走走。”

茹悠聞言,頓時眼睛一亮。

“現在秋高氣爽,正是出去走走的好時候,奴婢這就去備車!”

說完,她一溜煙便沒了影子。

勒夕瀾無奈一笑,轉頭繼續看滿地的落葉。

北方入冬極快,趁著銀骨碳還便宜,得多置辦些,她想。

很快,茹悠就準備好了馬車。

馬車悠悠走著,勒夕瀾掀開車簾看向外頭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

她靜靜地看著行人,直到看見杜仲的身影,她才叫停了馬車。

鬆蜜和茹悠疑惑地對視一眼,“夫人,還沒到護城河呢。”

勒夕瀾輕笑,“你們還記得我們在候府時常吃的那家果子鋪嗎?”

“自從嫁到將軍府後,我們都沒再吃過了,如今瞧見了,自然要買些回去。”

她走下馬車,和鬆蜜她們說笑的同時,又不動聲色地看著杜仲的身影。

勒夕瀾慢慢跟著杜仲,直到聞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

她抬頭望去,發現杜仲走到了一處花樓旁的暗巷,人便消失了。

“那家果子鋪怎麽開到了花樓旁邊了?”茹悠皺起眉頭。

鬆蜜警惕地看向四周,“夫人,這不是正經地方,您在這等著便是,奴婢去買。”

勒夕瀾笑笑,“好,我和茹悠在這裏等你。”

鬆蜜點點頭,趕忙快步走了過去。

可還沒等鬆蜜走遠,花樓裏便吵鬧了起來。

一個老鴇模樣的女人扭著水桶似的腰走出來,探著頭往暗巷裏看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

茹悠疑惑道:“也不知出什麽事了,竟然這樣吵鬧。”

勒夕瀾神色淡淡,“可能是客人或姑娘出什麽事了吧。”

話音剛落,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不是大皇子嗎?”

京城百姓誰不知道君秀山流連於花街柳巷,聽到這話,不由好奇了起來,金尊玉貴的大皇子怎麽會在暗巷裏。

這一看,頓時引起一陣嘩然。

老鴇趕忙叫來幾個壯漢驅散了人群,可偏偏有人就是要湊這個熱鬧。

“我聽說大皇子在這巷子裏,是不是因為不能人道,被花娘趕出來了啊?”

人群中發出陣陣笑聲,說這話的人笑得尤為大聲。

老鴇趕忙上前扶住那醉醺醺的公子哥,低聲央求道:“鄭公子,您醉了,快進去歇息著吧!”

鄭鴻宇皺著眉頭推開了老鴇,“我是吏部尚書之子,和大皇子關係素來要好,我來看看他怎麽了?”

“滾開!別妨礙我和大皇子說話!”

老鴇被推了踉蹌,隻能眼睜睜看著鄭鴻宇走進暗巷。

下一刻,他卻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鬼啊!”

勒夕瀾見鄭鴻宇連滾帶爬地跑出暗巷,眉眼神色冷淡。

君秀山身上的燒傷駭人無比,像鄭鴻宇那樣養尊處優的紈絝自然看不得。

茹悠一愣,湊到勒夕瀾小聲道:“大皇子怎麽會在這裏?”

“眼下先不要管這件事,快去找幾個小廝過來,送大皇子回宮。”

“是。”

老鴇遠遠看著半死不活的君秀山正發愁著,一轉頭便看到勒夕瀾指揮著小廝將君秀山抬了出來。

還沒等老鴇反應過來,勒夕瀾就拿出銀針在君秀山身上刺了幾下,又拿出一瓶藥給他喂下,做完這一切後,小廝才把他抬上了車。

勒夕瀾看向老鴇,皺起眉頭質問,“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弄傷大皇子!”

“你們花樓的人有幾個腦袋,就不怕皇上怪罪?”

老鴇急忙解釋,“奴家也不知道大皇子怎麽會在這裏,此事和我們花樓沒關係啊!”

勒夕瀾冷聲道:“究竟有沒有關係,皇上自有定奪!”

“這……”

老鴇哭喪著臉,隻覺得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不是時夫人嗎?”

鄭鴻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勒夕瀾轉身看去,眼底閃過幾分厭惡。

上輩子君秀山和鄭鴻宇聲色犬馬,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破爛事。

尤其是在知道君秀山正折磨她後,鄭鴻宇還提出還要一起玩玩她,簡直惡心至極!

如今又見到這個畜生,勒夕瀾的心裏隻有惡心和恨意。

“鄭公子。”

鄭鴻宇貪婪地打量著勒夕瀾冷豔的臉旁,仿佛在用視線舔舐她一樣。

勒夕瀾忍住胃中翻湧的惡心,目光冷冷地看向他。

“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裏碰到時夫人,看來時將軍昏迷多時,長夜漫漫,時夫人深閨寂寞……”

鄭鴻宇的話極為露骨,勒夕瀾眼底冷意更濃。

“我隻是偶然路過,看到這裏騷亂不止,這才上前查看。”

“倒是鄭公子看到大皇子傷得這麽嚴重,卻隻想著逃走,若是皇上知道了,會如何處置鄭公子?”

現在鄭鴻宇滿心滿眼都是勒夕瀾美豔的臉,根本不理會她的話。

“為了讓時夫人口下留情,不如讓我請時夫人喝一杯如何?”

他目光**邪地盯著勒夕瀾,“反正現在時將軍就是個活死人……”

圍觀眾人紛紛皺起了眉,忍不住同情起了勒夕瀾。

沒有夫君庇佑的弱女子,麵對這樣的事也隻能吃啞巴虧了。

“啪!”

眾人正這麽想著,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就響了起來。

鄭鴻宇難以置信地看著勒夕瀾,“你敢打我?”

勒夕瀾冷冷看著他,“我這是在幫鄭公子醒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