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從婉娘那兒離開, 已快要到黃昏。
婉娘萬分不舍,將他們送到巷口,望著他們離開後, 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秦瑤全程抱著時錦心的手,一副開心的樣子。時錦心隨她去, 另一邊的徐玄玉則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沒眼看,好歹是北秦長公主,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秦瑤卻絲毫不在意這個,反正她高興,就想抱著時錦心的手臂,就想順著她的性子來。
回到別院,天色已徹底暗下來, 時辰顯然不早。
剛進去,就看見了等在那兒的方知維。對方先看見了徐玄玉,笑著迎過來:“玄玉。”
徐玄玉露出笑容:“知維,好久不見。”
方知維笑著:“是啊是啊, 很久沒見了。”
他轉而看見徐玄玉身邊的兩位女子,笑了下, 繼而見禮問候:“想必這邊的就是世子妃和秦夫人了。在下方知維,是玄玉舊友。”
時錦心頷首示意,秦瑤也向他點了點頭。
秦瑤說:“你們許久沒見,就你們先聊著吧,我和錦心先回房間休息。”
徐玄玉點頭:“好。”
方知維也笑著拱了拱手。
她們走遠後, 徐玄玉和方知維去了花園, 閑聊著這幾年兩人分別在國都和雲州的事情。
秦瑤挽著時錦心的手回到自己房間,原本是想和她好好說說話的, 畢竟從婉娘那裏了解到了不少關於她小時候的事情,想問問她現在的愛好是否有所改變之類的。
可剛到門前,就看見了一早等著秦瑤回來的秦息。
看見秦瑤和時錦心一起到這兒來,秦息不由挑了下眉,繼而客客氣氣的見禮問候。
秦息直言道:“姑母,有事要和您說。”
時錦心說:“你們先說事情吧,我去院中等你們。”
秦瑤卻拉住她的手:“不,你在房中坐著休息,我們去院中說。”
說完,她就拽著秦息的手出了房間,順帶著關上房門。
待走遠些,確定和房間離開的距離不足以讓時錦心聽見他們的談話時,秦瑤才開口:“說吧,什麽事?”
秦息道:“今日我將西戎女奴請鏢局的人送去北秦後,回來這兒的時候收到了飛鴿傳書,有一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
“……”秦瑤一臉無語:“兩個壞消息?什麽時候能隻有好消息,而沒有壞消息!”
秦息也有點無奈:“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秦瑤扶額,眉心微蹙了下後又很快舒展開。她將手放下:“先說好消息吧。”
秦息道:“之前您讓人傳信回北秦,說要解決秦勳,跟在他身邊的那些逆黨已被除盡。”
秦瑤問:“那壞消息是什麽?”
“壞消息是……”秦息抿了抿唇:“秦勳跑了。”
“……”
秦瑤閉上眼,雙手瞬間握緊,脾氣刹那就上來了。要不是因為時錦心就在不遠處的房間裏,她指定要立刻發脾氣。
她盡可能穩住情緒,將聲音壓低些開口,卻仍是難掩心中憤怒:“秦勳跑了?那之前的消息算什麽好消息!真是沒用,連個人都抓不住!”
秦息道:“父皇已經派人去搜捕了,他如今孤身一人,應該是逃不出咱們北秦皇城的。”
秦瑤緊皺起眉:“最好是這樣。”
她眼神嚴肅著,又瞥向秦息:“那另一個壞消息呢?”
秦息清了清嗓子,默默站遠開幾步,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皇祖母病了……”
秦瑤猛的轉身,眼神一瞬間淩厲。
秦息往往後退了兩步:“我一直跟著您,我什麽都不知道的,估計是皇祖母年紀大了,所以身體有點不舒服吧。”
秦瑤神情更為凝重了些。她握起的雙手緊握成拳,心中難免會著急。她母後還有幾個月就要過六十的壽辰,年紀不小了,這時候生病,不管大小都不容忽視。
秦息又道:“姑母,您也不用太擔心,皇祖母在宮裏,父皇會讓最好的太醫醫治她的。說不定等您回去的時候,她老人家的病就已經好了。”
秦瑤:“……”
知道母後病了,她哪裏還等得住?她巴不得現在就啟程回北秦,明日就能到北秦皇宮呢!
當然,明日就到北秦那是不可能的。
雲州和北秦之間隔得不近,即使快馬加鞭,日夜趕路,也得好多天才能抵達北秦。
秦瑤閉上眼,深吸口氣後,又將那口氣緩緩呼出。然後重複了幾次,順帶著捋了捋思緒。再睜眼時,她情緒稍微穩了些。
秦息小心著看了看她臉色,卻沒開口。
秦瑤說:“去準備一下吧,我們明日回北秦。”
秦息眨了眨眼,視線不自覺往秦瑤身後不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看去:“那……時姑娘他們呢?”
秦瑤道:“我會和她解釋的。母後生病,不是小事,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秦息拱手:“是,那我去準備馬車。”
秦瑤蹙眉:“準備什麽馬車?準備馬!馬車那麽慢,哪裏有直接騎馬回去快!”
秦息一愣:“是。那我去挑幾匹好馬,準備幹糧和水,明日啟程。”
秦瑤點頭:“嗯,去吧。”
秦息向秦瑤行了個禮後,很快離去。
院中隻剩秦瑤一人時,她深呼吸好幾次,將氣息穩住,然後慢慢因為情緒激動而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情緒穩住後,她轉身走向房間,伸手打開房門。
看見房內坐著的時錦心時,秦瑤麵色驟然轉變,繼而露出溫和的笑容:“錦心,我回來了。”
時錦心也笑著:“嗯。”
她將已倒好的茶放在自己身邊的位置:“先喝杯茶吧。”
秦瑤走過去坐下,將臉上的麵紗取下來後,端起時錦心為她倒的茶仰頭就是一飲而盡。
豪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喝的是酒。
時錦心眨了眨眼,一瞬微詫後,意識到可能是方才秦息在外麵和她說了些什麽不太好的事。
時錦心看著秦瑤的臉,注意著她臉上情緒細微之間的變化,然後問:“是有要緊事嗎?”
秦瑤將手中茶杯放回桌麵,扭頭看向她。
時錦心目光直接,問的話也直接,似是不準備與她拐彎抹角的浪費時間。
正好,秦瑤也是這樣想的。
她舒緩一口氣後,開口:“是北秦有點事。我原本是準備和你一起遊玩這一陣,然後再一起回北秦的。”
話未說完,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奈何事發突然,我得趕緊回去一趟。所以,就不能繼續陪你了。”
時錦心道:“既是有事需要你回去處理,那自是要回去的,要緊事,豈能耽擱?”
秦瑤牽起時錦心的手,眼裏有些許緊張:“錦心,你在這邊玩過後,會去北秦見我的,對吧?”
她不自覺用了些力按了按時錦心的手,話語中難掩緊擔憂:“你不會中途折返回東楚國都,就不去北秦了,對吧?”
時錦心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她柔和安撫道:“不會的。既然已經答應了這件事,就一定會去的。”
秦瑤握緊她的手:“好,我相信你。”
時錦心問:“你是明日就要回去嗎?”
秦瑤點頭:“是。路程有點遠,得早些時候啟程,以免其餘意外之事發生。”
時錦心點點頭表示理解。
趁此機會,秦瑤抓住時錦心的手,請求道:“我明日就要回北秦去了,得好久才能再見到你,錦心,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吧,我想和你說些話。”
時錦心想了想,點頭:“好。”
秦瑤眼神一瞬間驚喜:“真的?”
時錦心笑:“真的。”
她又說:“不過我得去和玄玉說一聲,讓他知道。”
秦瑤點點頭,笑道:“沒問題,那你去和他說一下,我讓人準備沐浴的熱水,到時候咱倆一起洗。”
時錦心一愣,有點意外:“一起洗澡?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的?”秦瑤抓著她的手沒鬆開:“我是你娘,你是我女兒,我們一起洗個澡怎麽了?你還害羞啊?”
“……”
這……倒也不是害羞。就是有些不太習慣。
從小到大,她都是自己沐浴,即使是家裏的兩個妹妹也沒有和她一起洗過澡,甚至是現在的徐玄玉,也都還沒有過。
突然間要和秦瑤一起沐浴,時錦心挺詫異的,有那麽點不太能放的開。
但看著秦瑤滿是期待的眼神,又想到明日她就要回北秦,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心裏糾結了會兒,時錦心還是點了下頭:“好吧,那我先去找玄玉,等會兒帶著衣裳過來。”
秦瑤連連點頭:“好!”
時錦心回到自己和徐玄玉住的院子那邊,徐玄玉還沒回來,應該是還在和方知維聊天。
房內是在整理的思思,看見時錦心回來,連忙朝她走來,笑道:“小姐,您回來了。”
時錦心笑了下:“世子沒回來過嗎?”
思思搖頭:“沒呢。不過世子讓左侍衛回來帶了話,說他和方太守許久未見,可能會有好些話要說,所以會晚些再回來,若是您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他。”
時錦心在桌前坐下,笑著點了下頭。
過了會兒,她說:“思思,你幫我準備一下衣裳吧,我今晚要去秦夫人那邊過夜,順帶去她那邊沐浴。”
思思眨了眨眼,詫異而又不解:“啊?去秦夫人那邊?”
思思看著時錦心,眼神逐漸疑惑:“小姐,您為何要去秦夫人那邊沐浴?又為何要在她那邊過夜?”
時錦心道:“談談心。”
她伸手拍了拍思思的手背:“去吧,替我準備一下。”
雖然不解,卻也不能違背小姐的意思,於是思思點了下頭:“是,思思這就去為您準備。”
衣裳準備好後,時錦心阻止了準備陪自己一起過去秦瑤那邊的思思。
時錦心從她手中將裝有衣裳的托盤接過去,然後道:“思思,你就在這裏吧,若是世子回來,就替我和他說一聲,說我今晚要在秦夫人那邊過夜,不回來了。”
思思尚在疑惑時,時錦心對她笑了下,然後轉身離開。
思思站在原地,望著時錦心走遠的背影,不由抬起手摸了摸頭。小姐和秦夫人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麽好了?還一起沐浴……
真奇怪。
不過疑惑歸疑惑,小姐的話還是要聽的。思思甩了甩頭,將腦子裏亂想的思緒甩飛出去,別的事情不重要,小姐的話才重要。自己隻需要聽話的在這裏等世子回來,然後將小姐要在秦夫人那邊過夜的事轉告就行了。
徐玄玉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思思將時錦心會在秦瑤那邊過夜的事轉告給他後,就行禮後離開了。
徐玄玉看著空**的房間,不由挑了下眉。秦瑤,你也實在是太黏著時錦心了吧!還得讓她陪你一起睡覺?!
有點無奈,卻也隻是無奈。
畢竟,秦瑤是時錦心的親生母親。時錦心都不覺得那有什麽,自己自然也是不好說別的。
沐浴後,徐玄玉獨自坐在**,安靜的房間裏,他慢悠悠的環視了兩圈,不由自主低下頭去,而後發出一聲滿帶無奈的歎息來。
時錦心晚上不在啊……有點不習慣。
他躺下,兩眼望著房梁處,若有些無力的眨了下眼。他抬起雙手環抱在身前,有些想去把時錦心喊回來,可又擔心會影響到她和秦瑤的相處,她們母女的關係好不容易和緩到如今這地步,可不能因為自己一時想念就破壞掉。
徐玄玉閉上眼,深呼吸兩次後,將方才的思緒掐斷。
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睡覺吧。等明日醒來,就能見到時錦心了。
另一邊,秦瑤房中。
時錦心沐浴後睡下,大抵是白日累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秦瑤躺在她身邊,安靜的注視著她的麵容。
真是一張一看就是她女兒的臉。
秦瑤也沒想到,時錦心竟然一點兒也長得不像時客宇,倒像是和自己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不過他們倒是把她養的很好、教的很好。
秦瑤不由勾了下唇角,伸手在時錦心臉上戳了戳。要是能名正言順的將她帶回到自己身邊就好了,自己願意將在北秦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她……隻可惜,她沒有那個意思。
如今她過得也好,她不願意,那就算了。
隻要能回去看望自己,秦瑤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秦瑤往時錦心那邊湊近了些,腦袋輕輕靠在她肩上,另隻手抬起些許,又小心翼翼的放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隻要她能夠平安、能開心,相對而言,別的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翌日。
吃過早飯後,秦瑤和秦息就要離開了。分別前,秦瑤抓著時錦心的手,滿心滿麵的都是不舍,眼看著她泛起淚光的眼眸,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哭了。
時錦心連忙出聲安慰道:“又不是不會再見了,不用如此傷感。過段時間,我們會在北秦皇城見的。”
聽見時錦心的話,秦瑤放心的點了點頭,才願意鬆開她的手。
臨走前,她還是再三叮囑:“錦心,你可別忘了,一定要來。”
時錦心笑著點頭:“不會忘的。”
而後她又說:“路途遙遠,注意安全。”
秦瑤也笑了下:“知道了。你也一樣,照顧好自己。”
時錦心點點頭:“嗯。”
目送秦瑤和秦息離開後,時錦心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別院。
時錦心回到原本自己和徐玄玉住的房間,這一早上都沒瞧見徐玄玉,也不知道他是還沒起,還是有事早早地出門了。
按理說,他在雲州應該沒有事需要那麽早起離開才是。
時錦心推門走進房間,房內環視一圈,然後走向屏風後的床鋪所在。徐玄玉側躺著,背對著外一側。他身體微蜷著,她靠近時他都沒反應,看來是睡著還沒醒。
時錦心探頭往裏一側看了看,確定徐玄玉真的還在熟睡中時,有些訝異。這個時辰他還睡著,有些罕見。
她在床邊坐下,伸手放上他肩膀,輕輕的搖了搖,試探性開口:“玄玉?”
聽見時錦心的聲音,徐玄玉眼皮微微動了下,但睡意仍在,眼睛有點睜不開。他掙紮了下,翻身轉了過來。
時錦心笑著問他:“昨晚和方太守喝了不少酒嗎?”
“……你怎麽知道?”徐玄玉抬手揉了揉眼睛,將惺忪的睡意揉走,而後勉強著睜開了眼。
他稍皺了下眉,又深吸口氣後才開口:“我身上還有酒味?”
不應該才是,他仔細沐浴過,回房間前確認過自己身上沒有酒味的。
時錦心搖了搖頭:“你身上沒有酒味,我是猜的。不然按你平時的習慣,肯定早就起來了。”
徐玄玉勾了勾唇,眉眼柔和下來:“這樣啊。”
他瞥了眼窗外已明亮的光,又道:“現在時辰不早了,你們已經吃過早飯了吧?”
“嗯。”時錦心點頭,又說:“我娘已經回北秦了。”
徐玄玉愣了下,略感意外:“她怎麽突然走了?我還以為她準備一直跟著我們,直到你和她一起去北秦呢。”
時錦心解釋:“昨天她收到消息,說北秦那邊有點事需要她回去處理,所以早吃過飯後就已經和秦息離開了。”
徐玄玉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難怪昨晚時錦心要去陪秦瑤一起睡,原來是秦瑤今日要回北秦。
不過,能讓秦瑤暫時放下時錦心而立即趕回北秦的事,顯然很重要。難道是北秦內政出了問題?
秦瑤已經離開,具體如何,徐玄玉是無從得知了。
時錦心牽起他的手,將他拉著坐起身來,然後在他臉上拍了拍:“快起來,洗漱後吃飯。要是困的話,再接著睡。”
徐玄玉坐穩後打了個哈欠:“若影和趙子修呢?”
時錦心將他的衣裳從旁邊的衣架取下遞給他:“他們兩個一大早就出門了,早飯都沒一起吃,說是要去嚐嚐雲州的早市是怎樣的。估計這會兒已經在外麵玩瘋了。”
徐玄玉笑了下:“能想象到那個畫麵。”
他穿好衣裳後,轉身看向時錦心:“等會兒我們也去逛逛吧,來都來了,總不能在這兒院子裏閑坐著。就趁此機會,在雲州好好玩兒吧。”
時錦心笑著點頭:“正有此意,就等你了。”
另一邊。
七日後,秦瑤和秦息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回到北秦皇城。顧不上要先回長公主府休息一下,就直接去了皇宮。
宮裏的人看見秦瑤急匆匆回來,連忙退到一邊,低著頭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她在宮中的人很快來到她身邊,行禮後開口稟告道:“長公主殿下,秦勳已經抓到了,現在就在陛下的禦書房那邊。”
秦瑤眼神淩厲,神色如冰:“今天抓到的嗎?”
宮人回答:“是的,半個時辰才抓到。當時他正準備混入百姓中出城,被守城衛發現,他還想跑,費了點力氣才把他擒住,而後送到了陛下這兒來。”
秦瑤冷冷應了聲:“知道了。”
秦瑤往禦書房去,院中的宮人見到秦瑤,紛紛後退去一旁,恭敬而又謹慎的行禮。
禦書房外,秦勳被粗麻繩綁住後,壓著肩膀跪在地上。
他身前,是北秦皇帝秦瑞。
見秦瑤大步而來,秦瑞愣了下,連忙往外走出幾步相迎,麵上笑容顯露:“皇姐,您回來了。”
秦瑤點了下頭:“嗯,回來了。”
她冷眼瞥向地上跪著的秦勳,想到他派人去東楚國都要暗殺錦心的事,眼神變得更為冰冷,寒意仿佛從周身散發出,彌漫去空氣中。站在她身邊的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涼嗖嗖的陰森寒意。
秦勳抬頭看向她,眼神惶恐。他跪著往她那邊過去:“皇姐……皇姐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再也不敢了……”
“是嗎?”秦瑤嗓音冷冷:“都怪本宮之前心太軟了,機會給了你一次又一次,導致你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
“不!”秦勳慌亂,著急而緊張:“不是這樣的……皇姐,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做那些蠢事了,您饒了我吧……您再饒我最後一次吧……”
秦瑤冷笑一聲,往旁邊走了兩步,伸手將侍衛腰間的佩劍拔出來。
她舉起劍,劍刃泛起寒光,忽有一瞬刺眼。她悠悠出聲:“可本宮不想再給你機會了。”
“你的手都伸到東楚去了,你不死,本宮實在是難以安心啊。”
秦勳震驚,慌忙的看向旁邊的秦瑞,著急道:“陛下……陛下救救我……我之前幫過您啊……救救我吧!”
秦瑞站在秦瑤身後,麵不改色、一言未發的平靜的望著他。
顯然,秦瑞並不準備插手秦瑤和秦勳之間的事。
原本秦瑤感念當初秦勳在宮裏對年幼的秦瑞和不受寵的母妃有幾分照顧,想著即使最後登上帝位的人不是他,他也做過幾件蠢事,也願意留他一條性命,讓他當個富貴的閑散王爺,可偏偏,他就是不滿足現狀,非要繼續做蠢事。
次數多了,秦瑤的耐心自然用盡。何況這次還牽扯到了時錦心。
那可是她掛念了十八年的親生女兒!誰動,誰死!
看秦瑞不為所動,而秦瑤又不打算就此罷休的樣子,秦勳震驚而錯愕,心慌得不得了,耳邊仿佛充斥著心跳聲撞擊胸膛的聲音,他害怕了。
他知道這次說什麽不好使,下意識就想要跑。
可秦瑤卻連完全起身的機會都不給他,他還沒能站起來,秦瑤手中鋒利的劍刃便從身後刺入他的身體。
而後毫不猶豫抽出。
劍刃劃開血肉,鮮血隨即滲出,將他身上的衣裳染紅。
秦勳倒在地,難以置信的看著冷眼俯視著自己的秦瑤,嘴裏有血冒出。
秦瑤往前走了一步,再次舉起劍,狠狠刺下。這次,她刺中的是他心口,一點兒活下來的可能都不再給他。
秦勳閉上眼的刹那,看見的是秦瑤看向他時滿是嫌惡的眼神。他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秦瑤將手裏的劍丟下,哐啷一聲響起。
她冷聲道:“丟到亂葬崗去喂狗。”
周邊的兩個侍衛立即行動,將屍體拖走。其餘人戰戰兢兢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是一動也不敢動。
秦瑤緩了口氣,憋了一路的怒意總算是得到些許緩解。
秦瑞看著她略有些改善的麵色,詢問道:“皇姐心情可好些了?”
“還行吧。”秦瑤想起什麽,又說:“對了,母後身體如何?可好些了?”
秦瑞做出“請”的手勢,讓她同自己一去往禦書房去。
秦瑤跟著過去,又問:“別不說話?到底如何?很嚴重嗎?”
他們踏進禦書房後,很快有宮人拿著清洗工具前來,將方才秦勳流在地麵上的學快速清洗幹淨。
讓秦瑤坐下後,秦瑞解釋道:“皇姐放心,母後無事,隻是夏秋交接,寒意深深,一下子沒注意,感染了風寒。這幾日喝藥,已無大礙。”
“你確定?”秦瑤緊皺著眉:“太醫看過了嗎?”
秦瑞點頭:“看過了,就是還有點咳嗽,再喝兩日藥應該就會完全恢複了。”
聽這所言,秦瑤才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風寒,而且快好了。不是什麽大病就好。
秦瑞眼神溫潤著:“皇姐要是還不放心的話,等會兒去看看母後就是了。您不在北秦的這段時間,她可是一直掛念著您呢,還擔心您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之類的,每天都在問您何時回來。”
秦瑤眼神也柔和下來,沒了方才在外麵冷冽狠戾的模樣。
她道:“自然是要去看她的。”
秦瑞笑問:“皇姐既然回來了,那您要在東楚辦的事如何了?人,找到了嗎?”
提起時錦心,秦瑤勾起唇,眼神更溫柔了些,話語中帶起些笑意:“找到了。”
見秦瑤臉上的表情反應,秦瑞便知道這次去東楚,皇姐已然得到她最想要的。而且,還挺順利的。
不知道他那位讓皇姐牽掛了十八年,卻又從未謀麵的外甥女,長什麽模樣。
秦瑞有些好奇的問:“那人呢?在哪兒?朕也想見見。而且,也是時候該讓母後知道這件事了,若她知曉自己還有個外孫女,肯定很高興,身子說不定一下就好了。”
秦瑤眨了眨眼:“這個嘛……”
她笑容忽有點無奈:“我是快馬加鞭趕路回來的,自然沒有帶上她一起。不過,她答應過,會在母後生辰之前來北秦一趟。”
秦瑞愣了下,從秦瑤的話裏察覺到關鍵點。他有些詫異:“來北秦一趟?您難道沒有名正言順的將她認回?她可是我北秦皇室血脈,怎能流落他處?”
秦瑤歎了口氣:“這個說起來就有些複雜了。還是等她來了,再和你細說吧。”
秦瑞稍蹙了下眉,有點擔心:“皇姐,您確定她一定會應約而來?萬一她反悔,不來北秦了怎麽辦?”
秦瑤笑著,回答得十分肯定:“她一定會來的。”
秦瑞微詫:“您確定?”
秦瑤很肯定的點頭:“確定。”
錦心已經答應了自己,所以,她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