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陰

飯桌上,謝岑跟溫明月說道:“菁菁改了機票,後天就回來。”

不等溫明月說話,溫瀾生就開口說道:“回來的正好,好好說說菁菁,家裏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她讀書這幾年咱們家花了多少錢出去,她不但不知道心疼家裏,還在外頭花天酒地,連個畢業證書都混不到。”

謝岑袒護道:“你妹妹被開除,她比誰都難受,你就別再罵她了。”

溫瀾生抿著嘴,知道父母最偏心妹妹,也不再說了,夾了一塊糖醋裏脊肉在繁夏碗裏:“夏夏你吃這個。”

繁夏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醬汁裹著緊致的裏脊肉:“好吃,瀾生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白天你去上班,瀾生打掃完家裏就琢磨著怎麽給你做好吃的飯菜犒勞你。”謝岑嗬嗬笑道,眼角笑紋堆起:“畢竟是男孩子嘛,還是要以家庭為主的,瀾生從小的夢想就是做全職主夫,現在這個夢想快實現了。”

“爸。”溫瀾生嗔怪道。

繁夏笑著說:“叔叔說得對,我也希望瀾生在結婚之後可以回歸家庭,畢竟既要兼顧事業又要照顧家庭太辛苦了。”

“夏夏......”溫瀾生燦眸含光。

“還是我兒媳婦想的周到,畢竟以後瀾生還要給你生女兒,照顧家裏,什麽職場啊事業啊,就讓你們女人來拚就好。”謝岑一聽繁夏讓溫瀾生結婚之後就安心當全職主夫,笑得合不攏嘴。

他這種老一輩的男人,年輕的時候既要去工廠上班掙工分,下了班還要給妻主孩子做飯,還得應付嶽父的刁難,以及時時刻刻提防著小賤人偷家,折騰了大半輩子,他早就精疲力竭了,無比羨慕那些嫁的好的男人,不用累死累活的上班,隻需要照顧好家裏和孩子就行。

而且繁夏無父無母,瀾生將來連最難搞的翁婿關係都沒有,繁夏也是一心對瀾生好,以後家裏的事就他一個人說了算,等繁夏升了職,還能幫襯幫襯溫菁。

想起溫菁,謝岑心中惆悵,為女兒的前程擔憂。

這年頭競爭激烈,溫菁連個大學畢業證都沒有,想在帝都找到一份穩定且福利待遇都好的工作肯定很難......隻有讓瀾生求求繁夏了。

“繁夏啊,菁菁馬上就要回國了,可是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好工作肯定是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幫菁菁找一個穩定的工資高的好單位,把菁菁塞進去啊?”

此言一出,溫瀾生頓時愣住,他看向謝岑,一個大學被開除的人怎麽可能還有好單位要她,還讓繁夏出麵,這不是讓她欠別人人情嗎?

溫瀾生雖然不是什麽職場精英,但他也知道職場上的人情債就最不好還的,更何況是為了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溫菁。

“爸,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先吃飯。”溫瀾生不等繁夏說話,就替她回答了。

飯後,溫瀾生洗完碗,來到臥室。

繁夏坐在床邊處理工作,床頭花瓶裏插著幾枝薑花,潔白柔嫩的薑花被清綠的穗狀花萼托舉著,花香比梔子更加清芳淡雅,在整個臥室裏散開。

溫瀾生坐到繁夏身邊,看著她指尖不停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擊,因為電腦放在腿上,有時電腦還會輕輕晃動不穩。

原本她是有自己獨立的書房的,溫瀾生心中愧疚難受。如果不是因為把他父母接過來,繁夏也不至於在臥室裏憋屈的工作,為了他,繁夏已經犧牲很多。

溫瀾生輕輕的將臉貼在她纖薄的後背,感受著她的心跳,一股暖流從心底裏流淌而過。

他將雙手放在繁夏肩上,手指稍微用力,在她的肩頭輕輕按摩緩解她因為工作而帶來的肩頸酸痛。

“夏夏,我爸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溫瀾生一邊為她捏肩,一邊說道。

繁夏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頭看向他。

溫瀾生看著繁夏略顯詫異的神情,顯然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吧,她總是這樣,無論對他還是對他的家人都有求必應,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在為溫菁回國後的工作開始謀劃了。

溫瀾生既感激又心疼。

“溫菁是什麽樣的情況我很清楚,我爸的要求實在是難為你了。更何況考試作弊被學校開除都是她咎由自取,你隻是她的嫂子,沒有必要為她買單。”溫瀾生從身後摟住繁夏的腰,深深嗅著她身上的淡香,嗓音顫抖:“夏夏,我們隻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繁夏神情微妙,握住溫瀾生的手:“可是你這樣,要是被叔叔知道了,他會怪你的。”

溫瀾生更加摟緊了些,緊的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怪就怪吧,我是菁菁的哥哥,可我不是她的父母,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應該讓我們來管,我隻需要照顧好爸媽就行,菁菁她得為自己犯的錯承擔後果。”

成為繁夏的男人,跟繁夏在一起,是他從小到大永不停歇的執念,他會對父母承擔應盡的贍養義務,可對於其他人,溫瀾生承認他很自私,他隻想將他和繁夏的世界封閉起來,與所有人隔離,他們的世界除了彼此再無其他。

說罷,溫瀾生的手漸漸上移,熟練的摩挲到她睡衣的第三顆紐扣。

繁夏摁住他的手,低聲道:“別鬧。”

“我沒有鬧。”溫瀾生蹭著繁夏的臉,呼吸急促:“夏夏,我、我不想戴那個了、我們要個孩子吧。”

繁夏眼神微變:“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婚前懷孕被人知道對你影響不好的。”

溫瀾生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每一次呼吸帶來的熱浪都噴灑在她的脖頸:“我不在乎什麽影響,不然高二也就不會......況且距離我們的婚禮也就一個多月,這個時候懷上也看不出來的。”

繁夏合上筆記本電腦,轉過身看著溫瀾生期待的眼神,聲音輕柔:“我知道你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我在乎,我之前已經傷害過你一次,雖然沒有人知道,可是當我去診所接你的時候,那些護士看你的眼神,我到現在都記得......”

提起高二那年墮胎,溫瀾生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那是他的噩夢,親身感受到自己孩子在身體裏被鉗子一點點夾碎流掉的痛苦和推他出手術房的護士輕蔑的眼神,他一輩子都忘不掉那種屈辱。

繁夏抱住溫瀾生輕顫的身體,嗓音溫柔讓人心安:“我知道男人們私下編排的那些話有多過分,或許婚禮上你懷孕了,他們看不出來,但是等到孩子生下來,他們就知道月份不對了,到那時你知道他們的話可就難聽了。”

溫瀾生身體僵硬,縮到繁夏懷裏。

繁夏低頭,修長的手指挑起他額前的碎發,在他額頭上溫柔的輕吻,聲線極盡蠱惑:“反正還有一個多月我們就要結婚了,等結婚了我們再要孩子也是一樣,不過就是多等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溫瀾生緊緊揪著繁夏的襯衣領口,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繁夏憐愛的捏了捏溫瀾生白嫩的臉:“好了,那我先去洗澡了。”

溫瀾生依依不舍的鬆開手,掌心撫平了她睡衣上的折痕:“去吧。”

繁夏起身進了主臥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從門的縫隙裏傳出,溫瀾生躺在**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叮——

熟悉的微信消息提示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裏突兀的響起,溫瀾生下意識拿出自己的手機,不是他的微信。

溫瀾生將目光移向床頭櫃,柔和的屏幕光亮起,他拿起繁夏的手機,看見頁麵彈出的內容。

[睡了嗎?]發消息的人是容修。

不是公事,卻故意在夜深的時候發消息。

溫瀾生神情一繃,目光扭曲。

看了眼浴室,溫瀾生猶豫了片刻,將手機解鎖。

繁夏手機屏保的密碼溫瀾生知道,隻因很久之前他說過在她身邊他沒有安全感,繁夏便將手機密碼改成了他的生日。

雖然知道密碼,但溫瀾生從來沒有私下查看過繁夏的手機,這是第一次。

他打開微信,冰冷的眼神如毒蛇吐信,故作輕快的語音回複道:“夏夏在洗澡呢,學長您有事嗎?一會兒等夏夏洗完澡後我告訴他,要是很著急的話,我現在就把她從浴室裏揪出來!”

發出語音後,溫瀾生還故意加了一個笑臉表情包。

寂暗籠罩的雲水灣,容修靠在落地窗邊,聽到微信提示音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當看到繁夏給他發了一條語音來時,心激動的幾乎要跳出來。

可當他點開語音,從麵傳出溫瀾生故作甜膩的聲音時,臉上好像被扇了一巴掌,刺痛難忍之外更覺得屈辱。

溫瀾生是故意跟他示威,以正室原配的身份。

容修緊緊捏著手機,指骨崩的快要裂開,嫉妒如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氣,回複道:“不急,我有點事要跟繁夏說,你先睡吧,等繁夏洗完澡看到我的消息,自然會回複我。”

“不要臉!”溫瀾生氣的一口銀牙快要咬碎。

本以為容修但凡要點臉,在他收到自己的語音後都會收斂一些,誰知他不但不知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越發囂張,甚至故意還故意挑釁他。

溫瀾生氣的關閉手機,打開論壇,發泄著自己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