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得不說,沈燼總覺得自己像顧嶼住處的另一個主人。
一開始周末他會來打掃,後來他又每天來吃飯,逐漸留下了不少東西。
玻璃門上的貼紙是他貼的,茶幾上沒怎麽用的煙灰缸是他買的,書房電腦桌麵是他換的——因為看不順眼顧嶼連沙發抱枕都買灰色,他還帶了兩個草莓形狀的枕頭放在一旁,增添色彩。
從醫院回到這裏,兩隻粉色草莓還是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不過顧嶼已經習慣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說:“收拾一下,不累的話晚上可以玩會兒遊戲。”
“嗯,待會玩。”沈燼一點不累,整個出院程序顧嶼一手包辦,他當了半天廢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窗邊的小熊放回床頭,說:“爸爸回來了,你倆居然沒在窗台上凍死。”
顧嶼站在臥室門口,問:“它們怎麽可能凍死?”
沈燼還以為顧嶼要說它倆隻是毛絨玩具,沒想到顧嶼配合道:“小熊是會冬眠的,你打擾人家睡覺了。”
沈燼一愣,笑得停不住。
他歪在床頭看看顧嶼,故意低下頭假裝和小熊耳語:“看到沒,這個人好幼稚啊,他居然覺得你們兩個毛絨玩具會冬眠。”
“……”顧嶼一咬牙,氣得不想接腔,“我遲早在飯菜裏下啞藥。”
接著他打開衣櫃放衣服,說:“學長要是真這麽無聊的話,可以上直播間和你的觀眾打聲招呼,你好多天沒出現了吧?”
“沒事兒,本來我的直播也不規律。”
沈燼嘴上這麽答著,但實際還是起身,去書房開電腦:“用一下你電腦?正好我也沒事做。”
顧嶼點點頭,跟著他去書房,並在電腦桌對麵的沙發椅坐下來,塞好耳機幹自己的事。
小小的屋子承載著兩個人的呼吸,總讓沈燼覺得很安心。
他很快打開直播,來的人不算多,他也沒提住院的事。
——畢竟不是全職主播,以前也有過上線不穩定的時候,想必根本沒有觀眾關心他去哪兒了。
可是“不許對我凶凶”卻在他開播兩三分鍾後就進入直播間,直接砸了個火箭問:幹嘛去了?
沈燼看人少,也沒撒謊:“感冒了,最近比較忙。”
他打開遊戲切換自己的帳號,打算隨便播一兩個小時湊湊時長,“不許對我凶凶”卻突然又送了個火箭,問:哥哥有沒有想我?
沈燼的鼠標頓了頓,一時沒回答。
“不許對我凶凶”平時很乖,幾乎不會有如此直白的撩撥。
沈燼從前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隻是減少了對他的回應,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毫不遮掩,再道:好久沒看到你打遊戲了,很想你。
看來是寥寥幾日不見,少年人的心性暴露,一刻都不能忍了。
三兩觀眾或起哄或關心:【臥槽,大爺你學得挺快啊,想睡主播了?】
【?不行我先來的我願意做1,主播是我老婆!】
【555寶寶聲音好啞啊,感冒很嚴重嗎?】
沈燼對自己的觀眾心存感恩,態度很好:“想,你們我都想。小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想搪塞過去,“不許對我凶凶”卻依然在刷禮物:我每天都有聽話等你直播和想你。
小東西,還挺會撩。
沈燼含糊說:“行,都是好兄弟——幾天沒打扣分了,今天我玩下路,看看能不能五殺。”
他預感今天的直播不會很太平,果然,他玩了兩把剛匆匆下播,“不許對我凶凶”的私信消息就來了:我能不能加你其他聯係方式?微信□□手機號都可以。
沈燼歎氣,隨手回:再說吧,你又沒有腹肌,錢我先退你。
他不想招惹這些麻煩,隻想用嘴快的方式解決問題,可對方卻較起真來,連發幾張緊實有力的腹肌照片,很賭氣的樣子:你是說這個?
沈燼一下嗆紅了臉,滿頭問號:現在的年輕人這麽開放?難道我是假的00後?
麵對滿屏雄性荷爾蒙爆炸的照片,他沒來由地心虛,趕緊抬頭看了看顧嶼。
對方盤弄著手機,抬眼也看他:“怎麽了,臉這麽紅?”
“我剛才喝水……”沈燼正想狡辯,顧嶼卻已起身過來,輕易捕捉到他屏幕上的重點信息,語氣有點酸:“這就是你臉紅的原因?”
“誰發你的?”
我艸。沈燼嚇得秒關窗口:“那、那個小觀眾發的……騙人的網圖而已,不然哪有這麽好看?”
“網圖?”顧嶼舔舔嘴唇,問,“你覺得很好看?”
沈燼估計自己的腦子前幾天燒壞了,居然回答:“挺好看的啊,你能有這種水平?”
顧嶼沉默半天,一陣耳朵發紅,又一陣臉色發黑,語氣更酸了:“有沒有這種水平,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tm怎麽看?你當我是葫蘆娃能透視?”沈燼正懵呢,手被顧嶼拽了過去。
顧嶼氣得呼吸加快,語氣卻是冷的:“我隻給學長三秒時間。”
他把目光移開,死死釘在一旁的書櫃玻璃門上,表情也貞烈至極,如同第一次出來賣的,連錢都沒想好怎麽算。
身旁的沈燼抽了抽氣,看來總算懂了他的意思。
兩人呼吸錯成一團,沈燼迅速抓住他衣服下擺,搞得他渾身一震,手心也暗暗攥緊,總覺得這三秒無比漫長。
良久,他才穩住心跳發現真相——原來是沈燼這家夥根本沒按約定隻看三秒。
顧嶼本就臉紅得滴血,這下更是氣息一重,腹部隨著呼吸起伏劇烈,幾乎抽搐。
畢竟,他察覺自己被沈燼溫熱的指腹壓住了。
要命的是,對方得寸進尺,還用力摁了兩下。
顧嶼嚇得後退一步,表情雖然繃著高冷,可膚色已經不爭氣地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你幹什麽?”他捏著衣服下擺遮掩嚴實,嗬斥,“沒讓你碰。”
沈燼撚撚指尖,懺悔道:“我隻是犯了天下omega都會犯的錯誤。”
顧嶼委屈極了,眉頭都快打結,死死盯著沈燼不放。
沈燼見他這樣,多少收起幾分不正經,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學長的錯,下次你讓我碰我都不會再亂碰了,好不好?”
顧嶼的嘴都快抿成一條發白的直線,舒展得不易:“我才不會讓你碰。”
沈燼點點頭,卻不忘真誠評價:“不過你的更好看也更好摸。”
顧嶼脊背一熱,氣得拿起外套就忿然走出書房,幾秒後覺得不夠,又胡亂裹緊自己,幹脆去陽台散熱。
風裏站了一會兒,他依舊覺得被沈燼碰過的地方陣陣發熱。
賭氣又害羞的情緒在他胸口翻湧,既讓他委屈,又讓他忍不住有一絲小小的得意。
他解鎖看了一眼自己的用戶id“不許對我凶凶”,又不由秒鎖手機,整張臉被煮熟了似的,紅得嚇人。
他把臉貼向欄杆,打算降溫。
今天他打開沈燼的直播間,本是想看看沈燼和其他人互動時自己會不會吃醋,但還顯然,結論遠超他的預期。
他不僅會吃醋,還會比較、會炫耀、會得意、會委屈,也不知道自己是像開屏的孔雀,還是像開屏失敗後垂頭喪氣的孔雀。
他低著頭,知道自己無法抗拒內心。
他喜歡沈燼的可能性,+30%。
*
後來,如果不是沈燼到陽台找他、他又不想沈燼吹風的話,他可能會待在陽台角落種一夜蘑菇再進去。
次日清晨,沈燼提出想活動活動筋骨,順便請許停雲和秦逐吃頓飯。
“你們上完課直接來商場吧,我在那邊等你們。”他說,“正好我想買兩個新耳釘。”
“……好,你戴上圍巾,別吹太久風就行。”顧嶼點頭收拾書本,還惦記著什麽似的,“昨天的事……不準告訴任何人。”
“……”沈燼腦子裏都是問號,“你不會是想了一整晚吧?”
他想,輕輕摁一下就這樣了,哪天我要是坐不穩扶著,你不得失眠到亞歐板塊擠壓太平洋板塊那一天?
可顧嶼卻冷漠反駁:“哪有一整晚?我隻想了1小時42分鍾零5秒。”
接著他立刻開門離去,留沈燼傻在原地,根本沒再給沈燼任何說話的機會。